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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壚邊人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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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壚邊人似月

蕭轍話音才落,只聽見他的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碧櫻,就是他,好嘛,躲到這兒來了,讓本小姐好找。”

穆清與蕭轍尋聲望去,只見歸雲亭外站著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那女子長著一雙水彎眉,似含非含的春水清波桃花眼,身上穿著一件青色的雲錦綴花長裙,發間以珠花玉簪為飾,整個人看上去清秀靈動,十分可人。

“你是?”蕭轍看著洛瑤,輕聲問道。

洛瑤叉著腰,擡著下巴,趾高氣揚的說道:“看什麽看,說的就是你。把本小姐撞摔倒了不說,連句道歉的話也沒有。你瞧瞧本小姐的裙子被你撞得,都破了,這可是上好的雲錦,你別廢話了,說說怎麽賠吧。”

蕭轍眼中一楞,說道:“我,我都沒見過你,你怎麽上來就讓我賠錢啊。”他劍眉微蹙,動了動肩膀,又道:“我方才來的路上,好像是撞了什麽東西,我說我這肩膀怎麽有點疼呢。”

洛瑤眉眼一橫,又道:“你在這兒裝什麽裝呢,剛才就在永壽宮門前,就是你撞了我,你一個堂堂男子漢漢,還想抵賴不成。還不快賠錢,我告訴你,我這可是上好的雲錦,沒個五十兩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蕭轍一聽到“五十兩”這幾個字眼,眼睛立刻瞪得幼圓,“五十兩?你是強盜吧你,再說了,你說我弄破了你的裙子,你可有證據?”

洛瑤眉梢微挑,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說道:“證據?你給我聽好了,我怕說出來嚇死你。本小姐可是洛少府的嫡女,洛太妃的親侄女,我們洛府有的是上好的布匹,我用得著忽悠你嗎?你以為我稀罕你那五十兩銀子啊。”

蕭轍見洛瑤亮出身份,下意識和穆清對視了一眼。那一刻,他的眼底帶著幾分猶豫。他不想報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為他擔心穆清知道後,便會與他疏遠,因而故意裝出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立刻拱手朝洛瑤行了一禮,“原來是洛姑娘。”

洛瑤見狀,得意的笑了一聲,“怎麽著,怕了吧。”

穆清本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卻又不想欠蕭轍什麽,便開口說道:“你們兩個別吵了。洛姑娘,你這五十兩銀子實在太多了。不如這樣吧,我會一些針線活,若姑娘不嫌棄的話,就去我那裏一趟,我替姑娘修補一下,你看如何?”

洛瑤與穆清對視一眼,“你又是誰啊?要是你縫的不好,毀了這件衣裳可怎麽辦呀。”

穆清微微一笑,眼底清澈,“我是南陳的穆清公主,肯定不會騙你的。姑娘不試,又怎知我縫的不好呢?這樣吧,等我縫完,姑娘如果不滿意的話,再讓這位大人賠你銀子,你看如何?”

洛瑤猶豫了一番,方才答應了:“那,好吧。”

淩霄閣中,蕭轍托著下巴坐在穆清身前的軟塌上,他眼底晨光熹微,唇邊帶著一絲笑意,“女人果然是善變的,方才還躲著我,還說厭惡我,這麽快就幫我了?”

穆清眉眼沈沈,白了蕭轍一眼,淡淡的說道:“你不是要我感謝你嗎?我可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蕭轍的唇邊帶著一抹壞笑,湊到穆清耳邊說道:“這還錢容易,可是想要還人情,那可就難了。”

穆清道:“那就能還多少還多少。”

陳婉兒冷著臉,白了一眼屏風後面正在換衣服的洛瑤,繼而嘟著嘴說道:“我們公主的手可金貴著呢,可比她那雲錦好多了。竟然讓我們公主親手為她縫衣服,真不知道前世修了什麽福分。”

洛瑤換好衣服,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我有沒有福分,還得看你家公主縫的好不好,你說是吧?”

這時,錦瑟端著幾杯茶水走了進來,“錦書大人請用茶,洛姑娘請用茶。”

洛瑤端起茶碗,不經意瞥到了穆清手中的衣裙,“哇,神了。”洛瑤一聲高呼,引來了蕭轍的註意。

只見穆清手中的針線猶如行雲流水,不過寥寥數針,不僅縫住了破裂的地方,還在上面繡了一朵青蓮。洛瑤拿過裙子,不禁驚呼道:“哇,真的看不出來破過,而且比以前更好看。穆清,你這是天上那織女的手啊。”

洛瑤放下手中的裙子,嬉笑著說道:“穆清公主,我叫你穆清,你不介意吧。對了,還沒告訴你呢,我叫洛瑤,你就叫我名字就行了。”

“嗯,好。”

蕭轍微微一楞,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好像還沒反應過來,那二人就成為了親密的好友。

暮色蒼茫,一切看上去陰沈沈的,散霧在大地上彌漫開來,昏暗的日光正漸漸地,被黑暗吞噬著,不過片刻便暗沈了下去。寧靜的夜晚,月光如註,寒氣襲人。夜晚的天空更像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寧靜、廣闊而又神秘。

洛瑤走後,穆清與蕭轍並肩坐在淩霄閣的回廊下,月光淡淡,籠罩在他們的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層輕紗。

蕭轍嗓音嘶啞,帶著磁性,“你與齊宣王交換了生辰貼,按照禮制,那可是定下了婚約的。如今你皇兄又下旨讓你嫁給陛下,你怎麽打算?”

穆清面色淡然,嘆了口氣說道:“都是我沒見過的人,你讓我怎麽打算啊?”

蕭轍眉眼沈沈,環顧四周,又道:“這淩霄閣的傳聞我可聽過不少,看來你在宮裏過得,確實不盡如人意。”

穆清冷著臉,輕嘆了一聲,眼中淡漠,看不出什麽悲情。“錦書大人若是感到內疚呢也就不必了,畢竟在這深宮內院,大人也幫不上什麽忙。”

蕭轍微微側目,望著穆清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禁慧然而笑,“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我幫不上忙呢?”

蕭轍說罷,笑著搖了搖頭,起身往銅雀臺的方向去了。銅雀臺的側門外,白子佩正站在那裏迎候。

“殿下,穆清公主那邊怎麽辦?”

蕭轍面如止水,眼中看不出什麽情緒,“皇後把她安排在了淩霄閣,看來這宮裏有不少人不想讓陛下見她。陛下不承認婚約這回事兒,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子佩輕輕點了點頭,“殿下,屬下已經查清了。三殿下受封恒王,被陛下分封在了東陵。四殿下受封魏王,被封到了蜀地。只是,蜀地苦寒,四殿下去了沒多久就病故了。陛下剛登基不久,不想國有喪事,便將四殿下的喪事草草辦了辦。現如今只有六殿下還在京城。”

蕭轍劍眉輕蹙,問道:“六弟?”

白子佩道:“是,陛下封了六殿下成安王,還賜了府邸。聽聞成安王年紀輕輕便花天酒地。陛下為此,還送了不少舞姬去他府上。”

白子佩正說著,忽然迎面而來一股花粉的香味。只見蕭讓摟著一個打扮妖艷的舞姬朝這邊走來。他雙頰微醺,五官略顯稚嫩。

“五哥,你回來了,太好了。許久不見,五哥愈發英俊瀟灑了。”蕭讓摟著舞姬,眉飛色舞的說道。

蕭轍微微側目,瞥了那舞姬一眼,沈著臉道:“六弟,你喝醉了。”

蕭讓見蕭轍要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他目光如炬,眼底閃著亮光,不見半分醉意,繼而朝那舞姬使了個眼色,那舞姬便乖乖的離開了。

“五哥,別嫌弟弟我不正經。鳳鸞殿和代府你都去過了吧,還是學聰明一點,若不花天酒地,這長安城便沒有我蕭讓的一席之地。做個逍遙快活的閑散王爺沒什麽不好,可不要動錯了心思,步了代府的後塵。”蕭讓輕輕拍了拍蕭轍的肩膀,露出了鬼魅的一笑,說完便朝銅雀臺那邊去了。

夜晚的銅雀臺歌舞升平,致星點點,燈光迷離,銀星和燈珠銜接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星河哪是燈海。

蕭九辰身著玄色的八團祥雲金妝龍袍坐在銅雀臺的龍椅上。只見他面色冷峻,鳳目狹長,眼底好似夜鷹一般,洞察著一切。

卓戰夏坐在下面的席位上說道:“陛下,齊宣王爺看上去是溫潤如玉的佳公子,可他的心思當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蕭九辰鳳目微擡,舉起手中的酒杯飲了一口。他的眼中冷然,完全沒有眼前的歌舞升平。“五弟的性子不是一向如此嗎,你若是能猜出他的心思,就不會在戰勝而歸之時弄丟糧草,帶著手下的弟兄們搶奪當地百姓了。”

卓戰夏垂目行了一禮,“陛下,微臣慚愧。當日之事都是微臣的過錯,害陛下被先帝責罰。如今陛下還能重用微臣,是微臣的福澤,微臣定當竭盡全力效忠陛下。”

銅雀臺邊上的回廊中,月光清幽,傾瀉在蕭讓的側臉上。他雙目沈沈,邪魅一笑,提著酒壺走上了銅雀臺。“本以為是家宴,沒想到卓將軍也在,當真是無趣多了。”

蕭讓走上前去行了一禮,“臣弟恭請陛下聖安。”

“六弟免禮。瞧六弟提著酒壺,可是將府中的陳年佳釀帶了過來?”蕭九辰說道。

蕭讓笑著回道:“皇兄宴請,臣弟怎能不帶佳釀?”

蕭轍站在銅雀臺下,對白子佩吩咐道:“明日去宮外買些吃穿用度,送到淩霄閣去。”說罷轉身向銅雀臺走去。

白子佩猶豫道:“殿下,以目前這種情況來看。我們這麽關心穆清公主若是讓陛下知道了,不太好吧。”

蕭轍面色寡淡,眼底深邃似海,嘶啞的嗓音帶著幾分不可抗拒的力量,“婚約既在,她穆清便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陛下不承認,不過是不想讓本王得到南陳的勢力而已。既是本王的妻子,本王自然要對她好一些。”

蕭轍說罷舉步上前,只聽銅雀臺上傳來一聲內侍官的高呼,“齊宣王到!”

“臣弟叩見陛下。”

蕭九辰淺淺而笑,朝蕭轍說道:“五弟不必多禮,起來坐吧。”

“謝陛下。”

“錦書,你來的正好,六弟帶來了陳年的桃花釀,這可是三十年的陳釀。今日你我兄弟三人定要暢飲一番,不醉不歸啊。”

蕭轍面色淡然,舉起酒杯說道:“陛下,臣弟敬您一杯,祝陛下洪福齊天,祝我大梁早日平定天下,國泰民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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