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桐當然知道陸湛這個名字，陸氏集團美國分部的負責人，不過自己這兩年一直待在其他地方，沒見過他，只聽說他很年輕，沒想到看著比實際年齡還要小，於是他就打趣了這麽一句，結果陸湛倒是瞎話張口就來。

陸湛掙不開自己被邱桐拉著的手，他冷靜地看著邱桐：“你幹什麽？”

“幹什麽？”邱桐把他往自己身前拉了拉，“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陸湛的心裏煩起來，幹脆地回答，“有男朋友。”

“那更好了。”邱桐快意地笑起來，“今天晚上有沒有空？”

陸湛無語了，他來這裏兩年多，碰到很多國內國外的人，不少人跟他明示暗示過這種事。算起來，想跟他約炮的人裏，男人比女人還多。

大概是遇到的人比較多比較覆雜吧，陸湛心裏想，但是他同時也很不解，因為很多人知道他有男朋友以後，反應還挺驚訝的，也就是說他們壓根沒考慮過陸湛的性取向，然後就想著跟他上床？

陸湛很想翻白眼。

“沒空。”陸湛皺著眉，“有空也不想跟你。”

“那跟誰？”邱桐不依不饒地拉著他，“我怎麽了？想跟我約的人大把，你對我有什麽意見？”

“那你還來找我？”陸湛不耐煩地看著他，“趕緊放手，你愛跟誰約跟誰約，我要走了。”

“他們哪兒有你這麽好看這麽嫩啊。”邱桐笑著，“陸公子，賞個臉唄，不會讓你吃虧的。”

“不好意思，我很忙，沒空跟你浪費時間。”陸湛用力地往外扯著自己的手，“你放手行不行？再不放我拿酒潑你了。”

“你威脅起人來怎麽也這麽可愛呢？”邱桐拉著陸湛的手把他往露臺檐下的墻邊一推，貼身靠了上去，語氣暧昧，“既然你沒時間，那就在這兒解決吧。”

他下一秒就被陸湛的酒澆了個透心涼。

“在這兒解決？”陸湛嘲諷地看著他，“那你的持久力很不行啊，邱公子。”

邱桐終於放了手，拿出口袋裏的方巾擦自己的臉，他邊擦邊看著陸湛，臉上的表情有點覆雜：“你也太……”

“我提醒過你了，不放手就拿酒潑你，你自己不聽，我有什麽辦法。”陸湛拍拍衣服，神情淡然，“夜裏怪冷的，邱公子，趕緊去換身衣服吧，或者去找哪個垂涎你的人，趁著興致來一發，也不枉你這一身的酒氣了。”

他說完，輕飄飄地轉身走了，留下邱桐在原地，呆了半天，笑著罵了一聲“操”。

陸湛坐在車上，心裏快煩死了，本來他就不愛去這種酒會，結果還碰到這麽個人，一上來就約炮，自己看起來難道這麽好操嗎？

剛到家，陸湛的手機響了，是陸予的電話。

“哥？怎麽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陸湛松了松領帶，邊脫外套邊問。

“我剛吃完午飯，知道你肯定沒睡，打個電話跟你聊聊天。”

“我剛從一酒會上回來。”陸湛脫了外套靠在沙發上，“哥，你知道邱桐嗎？”

“邱桐？”陸予想了一下，“知道，我之前在美國的時候跟他有過來往，還一起合作過幾個項目。怎麽了，你碰到他了？”

“是啊。”陸湛把頭發往腦後捋了捋，“他是什麽人啊，才見面沒聊幾句就約我睡覺。”

“……”陸予噎了一下，“不是壞人，工作上做事很利索到位，私下比較愛玩，但是人還不錯。”

“行吧，我知道了。”陸湛靠在沙發上轉了轉有點僵硬的脖子。

“工作都還順利吧。”

“還行，兩年多了，該上手的都上手了，該學會的都學會了。”陸湛的眼睛垂著，看著空蕩的客廳，聲音慢慢沈下來，“兩年多了，哥，我好想回來。”

“我知道，我在國外的時候，沒有哪天是不想回國的。”陸予嘆了口氣，“再堅持一下吧，快了，把事情做好，叔叔肯定也很想你，不會硬逼著你一直留在外面的。”

“他想不想我我不知道，反正我們也沒通過幾次電話。”陸湛呼了口氣，“上次跟他打電話，他還問我有沒有交女朋友。”

“你怎麽說？”

“我叫他別多想，我老老實實工作，把該做的事情做好，到時候回了國，希望他不要再管我感情上的事。”陸湛疲憊地揉了揉眼，“我爸好像還是接受不了，但是我跟他說，蕭一白去了索馬裏，那麽危險的地方，如果我當時沒有跟他分開，他不一定會去的，他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想出去走走才會這樣的。我說我對蕭一白太愧疚了，哪怕他回國以後不見我不原諒我，我也要把一輩子耗在他身上，我接受不了別人了。”

“我爸當時什麽也沒說，我想想他估計也是說不出什麽話了，隔著老遠罵我又沒意思，所以索性不講話，然後我就把電話掛了。”

陸予沈默了一會兒：“陸湛，我是你哥，從小叔叔就讓我管著你，帶好你。兩年多前你沖動了一回，是我當哥哥的沒有盡好責任，沒有及時地攔著你，我也很自責。你走之後我找過幾次蕭醫生，跟他道了歉，為你的沖動，為我的不果斷。這件事情上，我們很多人都有錯，唯一沒有錯的，是你和蕭醫生的感情。”

他頓了頓：“我知道蕭醫生是個怎樣的人，也知道你對他的態度，我不質疑你們的感情。可是陸湛，如果你和蕭醫生真的要一直走下去，家庭裏的問題必須解決，首先就是叔叔。你應該最清楚，跟他硬碰硬沒好處，所以等你回了國，千萬不能再跟叔叔犯沖了。你在外面這麽久，我相信你也成長了很多，有些事情，你要換種方式重新去解決。”

“我知道，哥。你別說什麽自責的話，這事兒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都是伍程澤和我的錯，你做的夠好的了，最讓我安心的人就是你了。你沒怪過我，還幫我收拾爛攤子，我犯了事兒往國外一躲，留下你解決後事，該愧疚的人是我。”陸湛笑了笑，“我知道回去以後該怎麽面對我爸的，你放心。我現在只希望蕭一白能夠平平安安地回來，還有半年多的時間我就可以回去了，無論怎麽樣我都要找到他不撒手，其他的事情我會一件一件地解決好的。”

“那蕭醫生有聯系過你嗎？”陸予問他。

“沒有。”陸湛忍著心裏的酸澀，“我讓黎井轉告他，不要等我，我希望他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但實際上是我沒辦法面對他。哥，你不知道，我答應過他很多事，但是我全部食言了，我沒有辦法跟他隔著這麽遠的距離慢慢消耗，一邊要他原諒一邊拿手機維系感情。我知道我爸肯定找過他，肯定對他說了什麽，所以他也不來聯系我。但是我很篤定，我們倆的感情還在，只要熬過這段時間，等我和他都回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只要你們都能平平安安地回來，應該沒什麽能攔住你們的。”陸予的語氣裏帶著一點笑意，“陸湛，你們還年輕，還有無數的可能。只要你好好地把這段時間過好，回國以後，很多事情都能被很好地解決掉的。”

“我知道的，哥，到時候要是我爸還不同意我跟蕭一白的事，你千萬記得要救我，我經濟上和精神上都需要你的幫助，你別不管我啊！”陸湛笑起來，“不然我就把美國分部的錢卷一卷跑去索馬裏找蕭一白，跟他待在國外再也不回來了。”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你可以試試。”

陸湛笑著求饒：“我錯了哥，我一定老老實實待到回國，然後繼續努力替你打工。”

掛了電話以後，陸湛站到陽臺上抽煙。蕭一白去索馬裏已經有五個多月了，這五個多月裏，陸湛每天都要看關於那邊的新聞，每次看到恐怖襲擊或者內亂沖突，他都慌得不行，有幾次甚至讓朋友聯系了索馬裏大使館，確定了醫療隊沒有受到威脅才放心。

蕭一白的存在讓陸湛在異國覺得生活格外難熬，但也正是因為蕭一白，陸湛才有了念想，有了好好工作順利回國的念想，就像是一種信仰，陸湛為之痛苦，也為之有了方向。

他幾乎每天都在掐著時間過日子，還有大半年就可以回國了，從一開始難耐的悲傷和無盡的思念，到現在變成了緊張和期待，陸湛真的有看見未來在一點點變好，只要還能和蕭一白再見，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放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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