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陸湛拒絕開車。

“我不行，我心情太激動了，開車會出事情的，你來開。”

蕭一白笑著坐上駕駛座。

陸湛坐在副駕駛上抱著頭：“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你居然瞞了我這麽久，一點兒也沒跟我提起過，你怎麽這麽能忍啊！”

蕭一白笑著轉頭看他一眼：“我沒在忍啊，這有什麽好忍的，是你自己太大驚小怪。”

陸湛擡起頭，眼睛亮亮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在酒吧那一次就認出我了？”

“不是。”蕭一白淡淡地拋下一顆炸彈，“我從來就沒忘記過你，初高中的時候，我其實跟你是同校，一早就認出你了。”

一早就認出你了，一早就喜歡上你了。

陸湛楞了一下，差點在車裏尖叫起來。

“我！的！媽！呀！”他又開始抱頭抓頭發，“我們……我們倆……媽的！為什麽我們沒有在中學的時候就搞上啊！虧了虧了！血虧啊！！”

“中學的時候你忙著和女孩子談戀愛，哪有心思關心學弟。”

陸湛一聽，猥猥瑣瑣地湊過去：“喲，聽你這話，是在吃醋？”

蕭一白坦坦蕩蕩：“是的。”

陸湛哈哈哈地笑起來：“你完蛋了蕭一白！你栽在我手上了！”

陸湛是死也沒想到，他當初追蕭一白追得風生水起的時候，這小子原來已經在暗戀自己了？！

“那你在酒吧的那次，是不是故意把我灌醉的啊！”陸湛指著他，“你老實說，把情況交代清楚！我酌情給你判刑！”

陸湛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非常開心，他一直對自己和蕭一白的感情開端耿耿於懷，總覺得一夜情實在不太好聽，現在突然知道了他們的相遇並非初遇，兩人也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萍水相逢的一夜情，而是早有伏筆，他就覺得相當愉快，超級愉快，無敵愉快。

“那倒不是。”蕭一白看著前方，“我沒想到你這麽容易喝醉，況且，是你自己拉著我去酒店，自己脫了衣服開著門洗澡，然後主動提出讓我幹……”

“你閉嘴！”陸湛捂住耳朵，“我記得我記得的！你不用再重覆了！”

“你記得就好。”蕭一白瞥他一眼，“別什麽都賴我，我雖然喜歡你，但是還沒想到那份上，是你自己見色起意非拉著我和你睡覺的。”

陸湛張大嘴巴：“哇塞你這個人……是，我是見色起意，可是你要是真不同意難道我還能逼著你上了我嗎？你哪兒來的勇氣把自己撇得這幹凈啊！”

“我順勢而下而已。”蕭一白的語氣裏露出一點孩子氣般的傲嬌，“我當時問過你要不要的，你自己說要，那我就滿足你。”

陸湛反正是一想到他倆那天晚上的情節就忍不住臉紅，他拿手捂著臉，嘴巴還要逞強：“難道人人跟你說要你都給嗎？我現在合理懷疑你跟我那天晚上不是第一次，哪有小孩第一次就這麽熟練這麽會的？”

“我是醫生。”蕭一白騰出一只手去掰陸湛捂在臉上的手，“理論知識到位了，實際操作起來就比較容易，再加上你那麽配合，當然就很得心應手。”

陸湛一把拍掉他的手：“你這是在給醫務工作者蒙羞！”

“蒙羞？”蕭一白低笑了一聲，“你在床上誇我厲害的時候怎麽沒覺得我在蒙羞？”

“啊！你停車！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我要下車！”

回家以後陸湛還是不能平靜，蕭一白關好門轉身，陸湛就撲了上去，摟著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怎麽辦啊一白弟弟，咱倆這緣分好像太驚人了，我都覺得不可置信。”

“不是緣分。”蕭一白笑著抱著陸湛走到桌子旁把他放上去，“如果在酒吧裏你沒有朝我走來，我們大概要錯過一輩子，是你的好色起了作用。”

陸湛佯怒地拍了他一下：“我那不叫好色！你以為我對誰都這樣啊！”

他雖然嘴上不肯承認，但是內心裏卻充滿僥幸和後怕。這個世界太大了，也許一秒鐘的猶豫就可能塑造出完全不同的命運。或許你只是撿到一枚硬幣，或許你只是揉了揉眼睛，或許你只是擡頭看了一眼星星，這些再細微不過的細節，也許真的會帶來翻天覆地的以後。

如果那天晚上陸湛沒有往包廂外看，如果那天晚上他只顧著和周越瞎聊，如果那天晚上他在走向蕭一白時猶豫了，如果那天晚上蕭一白坐的不是那個位置，也許他們就真的永遠也沒有機會再見。蕭一白懷著對陸湛的喜歡靜靜度日，陸湛依舊跟女孩們分分合合，兩個人一生都不會有交集。這種結果在陸湛看來，簡直無法承受，明明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跟你那麽契合，你卻毫不知情，無論怎麽想，都是一件太遺憾的事情。

蕭一白哄小孩似的點點頭：“好好，你不是好色，是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可以了吧？”

陸湛笑起來：“可以可以。”

他的手搭在蕭一白的肩上，手指輕輕地摸著他的頭發，看著他漆黑的眼睛，問：“蕭一白，你喜不喜歡我呀？”

“喜歡。”

“喜歡我多久了呀？”

“很久。”

“以後還會繼續喜歡我嗎？”

“會的。”

陸湛不想多問了，蕭一白能說這些話，已經夠了。

彼此坦誠是一件太重要的事，讓對方清楚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不保留地表達愛意，這應該是人類最原始又最珍貴的品質之一。即使是蕭一白這樣的人，在面對陸湛的時候也願意認真地告訴他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以後還會繼續喜歡你，赤誠又坦蕩，不用猜忌和懷疑。這對於陸湛來說，已經是這段感情裏最大的回饋。

“好的。”陸湛笑瞇瞇地低頭去親他，“我也一樣。”

小年夜的前一天，陸湛他爸給他打電話。

陸湛正和蕭一白躺在床上講廢話，看見手機上的名字的時候，陸湛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蕭一白伸手摟住他：“趕緊接吧，不然你小命該沒了。”

陸湛接起電話：“餵……爸？”

“爸什麽爸！還知道我是你爸？！”

陸巖成一聽到陸湛這畏畏縮縮的語氣就煩，他一煩聲音就忍不住變得嚴厲，他一嚴厲陸湛就更畏縮了……充滿著惡性循環。

“您怎麽上來就吼我啊？”陸湛委屈地捏著蕭一白的手，“我又哪兒錯了？”

“你跟小夢聊的怎麽樣了？”

陸湛怔了一下，哪個小夢？

他轉頭看向蕭一白，看見他冷漠的眼神，於是立馬想起那個女孩子了，順帶著想起了那慘痛的一夜。

……還能怎麽樣，當然是委婉地告訴她自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非常抱歉之類的了。

“哦，不怎麽樣，我說了我現在對這些事沒興趣，您也說只是見個面而已，怎麽現在還來問後續呢？”

他爸估計也預料到了，但是又不太甘心，所以今天忍不住問了一句，沒想到陸湛果然沒讓他失望，一如既往地不行。

“那明天小年夜，總得回來吃個飯吧？”

“明天小年夜啊？”陸湛這才想起來，“那肯定要回家吃飯啊。”

他咬著嘴唇想了一下：“爸，我能帶個朋友回來吃飯嗎？”

他說著看了一眼蕭一白，發現蕭一白正低頭看著兩人拉在一起的手。

“什麽朋友？”

“男……”陸湛咽了口口水，“男性朋友。”

“帶就帶，結結巴巴的像什麽話？！記得問問你那個男……男性朋友想吃什麽，發信息給我，我讓保姆準備。”

“好好好！爸爸晚安！”

他爸什麽話都不想多說就把電話掛了。

陸湛看蕭一白還在低頭看手，撞了他一下：“弟弟，看什麽呢，咱倆手上開花了？”

“不是。”蕭一白拉著陸湛起身，“你指甲該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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