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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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9
對於龐大的潘拉蒂斯來說，這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場“吞並戰”而已，但對已經經歷過無數場戰爭的靳海城來說，卻與以往大不相同。
多年來身為軍人的經歷，讓他參與過無數場大大小小的戰爭，見識過的戰爭類型也多種多樣，但其中並沒有一場是為了徹底消滅甚至將對方吞入腹中而進行的“吞並戰”，這是一場赤裸裸的侵略戰，是一場徹底的“非正義性戰爭”。
盡管從前經歷過的那些戰爭，也未必每一場都具有正義性，但他也從未嘗試過仰仗著絕對的力量、以戰爭的方式去徹底霸淩甚至屠戮一個小國。身為軍人，即便不能一直堅守正義和道德，也至少該有自己的堅持和信念。
靳海城的心情，頗為覆雜。
區文很容易便看出了靳海城的顧慮，他拍了拍他的肩，對他說道：“這不過是一場很普通的戰爭而已，沒什麽特別的。”
他的口氣是那麽雲淡風輕，就跟拉著靳海城去喝酒時一樣平淡自然，他大約已經經歷了許多場這樣的戰爭，執行過很多這樣的“任務”。靳海城對區文沒什麽想法，他也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跟當初負責執行追浮特區任務的步尋本質上沒有區別，只有形式上的區別而已。
靳海城其實不需要區文來安慰開解，也不想和區文辯論訴說什麽，他只是在努力說服自己。
他的糾結和掙紮顯而易見，區文給了他一點時間，過了一會兒，又拍了拍他的肩，對他低聲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只要跟陛下說你退出這個任務就行了。你原本也不是正規軍的人，是國王陛下增派給我們的人手，所以，就算少了你，對我們的任務也沒什麽影響。沒必要難為自己。”
“不，我會好好執行任務。”靳海城很快說道。
他的目光依然沒什麽神采，但無形中多了些許堅定和執著。
他當然知道，這個任務會帶給他的內心煎熬和精神拷問，自然也是柳郕廩預料和期待之中的。可如果想要見到步尋，就必須要經受住柳郕廩轉成為他設下的難題，也必須要經受住他施與的折磨。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掙紮的了，就算徹底變成一個惡人又能如何……反正他的手上也早已沾滿鮮血，身為軍人，也就該服從命令、執行任務。
但也不知究竟是處於對自身龐大勢力的信任，還是身為大國的驕傲，區文率領的負責執行此次任務的部隊，竟然只有區區百餘人，作為一支軍隊來說，這規模實在是有點小。他們可是去執行“滅國”任務的，盡管對面是小國，可在面對生死存亡危機之時，也依然不容小覷，更完全無法預料對方會爆發出怎樣的力量。、而偏偏這樣一個軍事力量強大且充沛的大國，竟然只派出這樣規模的一支隊伍……實在是顯得高傲而吝嗇之極。他們甚至傲慢到並不將這次行動視為“出征”，而僅僅是一個“任務”。
且這個小國的位置在原本的追浮特區之外，已經差不多要進入埃爾多拉多大區。那名為“潘拉蒂斯”的巨獸，果然將它的尖牙利爪伸得更遠了，並且，還會越來越遠。
這一次的任務，靳海城也並不是以將軍或長官的身份來率領隊伍，而是以“王族特派助手”的身份加入隊伍，任由區文差遣。而區文似乎是為了給靳海城體面和顏面，便專門給了他個“副官”的身份。
在出發之時，區文又專門對靳海城單獨說了一番話：“海城，這一次的任務將會不同於以往你參與過的任何一場戰爭，我們的身份看起來是軍人，但我們承擔的任務、要做的事情，其實和步尋他們外派時也沒什麽本質區別。簡而言之，我們要做的事情會又多又雜，我們的任務很多很重，而且，會很殘忍。”
靳海城只是平淡地說了句：“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靳海城隨著區文出發的那天，柳郕廩也將這個消息專程告訴了步尋。盡管步尋當時看起來沒有一絲反應，看起來就像是又恢覆到了植物人的狀態，但她騙得了其他所有人，卻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
從那天開始，她便日日夜夜地為靳海城擔心著。她知道這正是柳郕廩的目的，是對他們兩個人雙重的折磨和“懲罰”，而他通過看著他們痛苦煎熬的模樣來取樂，這便是他的本性。
雖說區文執行的任務也需要使用通常意義上戰術和策略，可他執行的任務，和步尋曾經執行過的那些比起來，實在是顯得“簡單粗暴”，簡單在時間消耗，短則幾天，長則一兩個月；粗暴在行動目的和綱領——那便是以最高效的方式消滅敵方有生力量並完成地塊的“回收”，以達到吞並和擴張的目的。
這次的目標很小，甚至比曾經的隋安城還小，因此區文在戰略預判上，認為達成這個目標不應消耗太多時間，而他則打算在一周之內達成目標。
一周後，捷報很快傳回了捷安都的王城之中，區文又一次完成了任務，不過和以往一樣，“有所消耗”——這是給國王陛下的匯報中的說法，而實際上則是付出了一些代價，盡管這代價對區文來說再尋常不過，但這一次即便是在他的心中，也覺得略顯慘痛。但好在靳海城並沒有犧牲，否則，區文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面對步尋了，盡管現在的他也很難見到步尋，但他至少要保住她愛人的命。
靳海城受了重傷，連他自己也以為這一次真的醒不過來了，甚至連“遺言”也沒來得及留，但在幾天的昏迷後，他還是蘇醒了過來。而邱心艾也是在這時候才敢將靳海城的消息告訴步尋。
開口之前，她斟酌了許久，最終還是采用了最直接的方式：“他受了重傷，但好在已經醒來了。步姐姐，你不必擔心，醫生說他的體質很強，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只是需要好好靜養一陣子。”
濃重的黑眼圈和肉眼可見的極差的臉色，足以說明步尋已經多日未曾好好休息，聽到這番話，她望著邱心艾的目光中略帶懷疑，沒等她開口確認，邱心艾便握住她的手又說道：“步姐姐，你真的放心吧，我就是特地等著靳將軍醒來才敢來見你的。我哪有一次騙過你？你就信我吧，他真的沒事了。只是……他一醒過來就急著要見你，這也正是柳郕廩用來誘惑他的條件。”
步尋深吸了口氣，算是勉強將心放回到了肚子裏：“好，那請你幫我告訴他，我可以見他，不過，他必須要將傷養好，直到身體徹底痊愈的時候才能來見我，我不想看到他有一絲虛弱的模樣。”
“嗯，好。”
得到了步尋的回話，靳海城也終於才肯安心在醫院裏養傷，放棄了拖著仿佛僅剩半條命的虛弱身子去見她。冷靜下來後，他也覺得自己不該用這副模樣去見步尋。但他又擔心夜長夢多，很怕那狡猾奸詐的國王陛下會變卦。
但這一次，柳郕廩竟然還真的沒再使什麽手段，也沒找茬，還真的準許靳海城和步尋見面，不過並不是在步尋的房間裏，而是在外面開闊的草地上，雖說柳郕廩並沒有親自在旁邊盯著。但當然還是派人在不遠處盯守，高潔也就在一旁站著。
時隔幾個月，重逢的二人望著彼此，仿佛已經是滄海桑田。靳海城對視著她的雙眼，已經難言心底泛起的波瀾泛到臉上，她真的蘇醒了，他應該開心、高興……可目光所及之處，仿佛橫亙著一道永遠也無法逾越的巨大的天塹。
“你醒了，真好。”他開口，還是難掩欣喜，禁不住感嘆。
“是嗎？可我再也不是你的妻子了。”步尋面無表情，聲音平淡地說著。
靳海城卻在一瞬間驚喜興奮到幾乎要流淚，眼眶也瞬間泛紅，他又聽到了她的聲音，盡管那聲音顯得有些陌生，可他一時間也沒有餘力去思考其他，只顧著高興，驚喜高興到幾欲哭泣。
“可那又有什麽所謂呢？”他那幾乎要哭泣的臉上卻掛著笑容。
過於簡單直率的言語，如同利箭貫穿了心，讓步尋一瞬間心中抽痛不已，她深吸了口氣，別開眼，才勉強維持住這張面皮。
“好了，現在人也已經見過了，你可以走了。”她垂著眼，有些急躁的說道。
“時間還沒到，求你再讓我待一會兒，好嗎？”他的聲音變得有些輕，似是在卑微地央求著。
步尋感覺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擡起雙眼看他。可他卻忽然屈下雙腿，蹲在她面前，還膽大包天地握住了他的雙手。幾個侍衛和特派的王族親衛紛紛有所動作，但似乎是耳機中的國王陛下下了指示，他們又收起了動作。柳郕廩果然在監視著，他大概是想看看接下來還會有什麽好戲吧。
“小尋，你還好嗎？你……幸福嗎？”他急切地問道。
她重新對上他的雙眼，近乎可算是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很好，很幸福，我已經得到了所想要的一切，你走吧。”
他手心傳來的溫度是那麽溫暖，可卻令她的身心愈發冰冷，肌膚相互觸碰之處明明那麽溫暖妥帖，卻也令她感到錐心刺骨、疼痛不已，可她想要掙紮卻掙紮不得，因此也顯得愈發急躁。
“那就好……”他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褪去，可他的表情看起來卻愈發悲傷了。
他依然握著步尋的雙手不肯放開，似是低頭沈吟了兩秒後，他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重新擡起頭後，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只剩純粹的悲傷和痛苦：“抱歉，我已經再也無法堅持了，我真的……已經沒有力氣了……”
聽到這麽一番開頭，步尋原本懸著的心卻漸漸落了下來，很好，他終於堅持不下去了，那麽現在只要完成了這次最後的告別，他應該就能開始一段嶄新的人生了吧……
只是看著淚水從他眼眶中溢出，從他的臉上滾落，她還是不禁被嚇了一跳，一顆接著一顆的淚水，全部都落在了她心頭的傷口裏，苦澀至極，疼痛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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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龐大的潘拉蒂斯來說，這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場“吞並戰”而已，但對已經經歷過無數場戰爭的靳海城來說，卻與以往大不相同。
多年來身為軍人的經歷，讓他參與過無數場大大小小的戰爭，見識過的戰爭類型也多種多樣，但其中並沒有一場是為了徹底消滅甚至將對方吞入腹中而進行的“吞並戰”，這是一場赤裸裸的侵略戰，是一場徹底的“非正義性戰爭”。
盡管從前經歷過的那些戰爭，也未必每一場都具有正義性，但他也從未嘗試過仰仗著絕對的力量、以戰爭的方式去徹底霸淩甚至屠戮一個小國。身為軍人，即便不能一直堅守正義和道德，也至少該有自己的堅持和信念。
靳海城的心情，頗為覆雜。
區文很容易便看出了靳海城的顧慮，他拍了拍他的肩，對他說道：“這不過是一場很普通的戰爭而已，沒什麽特別的。”
他的口氣是那麽雲淡風輕，就跟拉著靳海城去喝酒時一樣平淡自然，他大約已經經歷了許多場這樣的戰爭，執行過很多這樣的“任務”。靳海城對區文沒什麽想法，他也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跟當初負責執行追浮特區任務的步尋本質上沒有區別，只有形式上的區別而已。
靳海城其實不需要區文來安慰開解，也不想和區文辯論訴說什麽，他只是在努力說服自己。
他的糾結和掙紮顯而易見，區文給了他一點時間，過了一會兒，又拍了拍他的肩，對他低聲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只要跟陛下說你退出這個任務就行了。你原本也不是正規軍的人，是國王陛下增派給我們的人手，所以，就算少了你，對我們的任務也沒什麽影響。沒必要難為自己。”
“不，我會好好執行任務。”靳海城很快說道。
他的目光依然沒什麽神采，但無形中多了些許堅定和執著。
他當然知道，這個任務會帶給他的內心煎熬和精神拷問，自然也是柳郕廩預料和期待之中的。可如果想要見到步尋，就必須要經受住柳郕廩轉成為他設下的難題，也必須要經受住他施與的折磨。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掙紮的了，就算徹底變成一個惡人又能如何……反正他的手上也早已沾滿鮮血，身為軍人，也就該服從命令、執行任務。
但也不知究竟是處於對自身龐大勢力的信任，還是身為大國的驕傲，區文率領的負責執行此次任務的部隊，竟然只有區區百餘人，作為一支軍隊來說，這規模實在是有點小。他們可是去執行“滅國”任務的，盡管對面是小國，可在面對生死存亡危機之時，也依然不容小覷，更完全無法預料對方會爆發出怎樣的力量。、而偏偏這樣一個軍事力量強大且充沛的大國，竟然只派出這樣規模的一支隊伍……實在是顯得高傲而吝嗇之極。他們甚至傲慢到並不將這次行動視為“出征”，而僅僅是一個“任務”。
且這個小國的位置在原本的追浮特區之外，已經差不多要進入埃爾多拉多大區。那名為“潘拉蒂斯”的巨獸，果然將它的尖牙利爪伸得更遠了，並且，還會越來越遠。
這一次的任務，靳海城也並不是以將軍或長官的身份來率領隊伍，而是以“王族特派助手”的身份加入隊伍，任由區文差遣。而區文似乎是為了給靳海城體面和顏面，便專門給了他個“副官”的身份。
在出發之時，區文又專門對靳海城單獨說了一番話：“海城，這一次的任務將會不同於以往你參與過的任何一場戰爭，我們的身份看起來是軍人，但我們承擔的任務、要做的事情，其實和步尋他們外派時也沒什麽本質區別。簡而言之，我們要做的事情會又多又雜，我們的任務很多很重，而且，會很殘忍。”
靳海城只是平淡地說了句：“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靳海城隨著區文出發的那天，柳郕廩也將這個消息專程告訴了步尋。盡管步尋當時看起來沒有一絲反應，看起來就像是又恢覆到了植物人的狀態，但她騙得了其他所有人，卻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
從那天開始，她便日日夜夜地為靳海城擔心著。她知道這正是柳郕廩的目的，是對他們兩個人雙重的折磨和“懲罰”，而他通過看著他們痛苦煎熬的模樣來取樂，這便是他的本性。
雖說區文執行的任務也需要使用通常意義上戰術和策略，可他執行的任務，和步尋曾經執行過的那些比起來，實在是顯得“簡單粗暴”，簡單在時間消耗，短則幾天，長則一兩個月；粗暴在行動目的和綱領——那便是以最高效的方式消滅敵方有生力量並完成地塊的“回收”，以達到吞並和擴張的目的。
這次的目標很小，甚至比曾經的隋安城還小，因此區文在戰略預判上，認為達成這個目標不應消耗太多時間，而他則打算在一周之內達成目標。
一周後，捷報很快傳回了捷安都的王城之中，區文又一次完成了任務，不過和以往一樣，“有所消耗”——這是給國王陛下的匯報中的說法，而實際上則是付出了一些代價，盡管這代價對區文來說再尋常不過，但這一次即便是在他的心中，也覺得略顯慘痛。但好在靳海城並沒有犧牲，否則，區文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面對步尋了，盡管現在的他也很難見到步尋，但他至少要保住她愛人的命。
靳海城受了重傷，連他自己也以為這一次真的醒不過來了，甚至連“遺言”也沒來得及留，但在幾天的昏迷後，他還是蘇醒了過來。而邱心艾也是在這時候才敢將靳海城的消息告訴步尋。
開口之前，她斟酌了許久，最終還是采用了最直接的方式：“他受了重傷，但好在已經醒來了。步姐姐，你不必擔心，醫生說他的體質很強，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只是需要好好靜養一陣子。”
濃重的黑眼圈和肉眼可見的極差的臉色，足以說明步尋已經多日未曾好好休息，聽到這番話，她望著邱心艾的目光中略帶懷疑，沒等她開口確認，邱心艾便握住她的手又說道：“步姐姐，你真的放心吧，我就是特地等著靳將軍醒來才敢來見你的。我哪有一次騙過你？你就信我吧，他真的沒事了。只是……他一醒過來就急著要見你，這也正是柳郕廩用來誘惑他的條件。”
步尋深吸了口氣，算是勉強將心放回到了肚子裏：“好，那請你幫我告訴他，我可以見他，不過，他必須要將傷養好，直到身體徹底痊愈的時候才能來見我，我不想看到他有一絲虛弱的模樣。”
“嗯，好。”
得到了步尋的回話，靳海城也終於才肯安心在醫院裏養傷，放棄了拖著仿佛僅剩半條命的虛弱身子去見她。冷靜下來後，他也覺得自己不該用這副模樣去見步尋。但他又擔心夜長夢多，很怕那狡猾奸詐的國王陛下會變卦。
但這一次，柳郕廩竟然還真的沒再使什麽手段，也沒找茬，還真的準許靳海城和步尋見面，不過並不是在步尋的房間裏，而是在外面開闊的草地上，雖說柳郕廩並沒有親自在旁邊盯著。但當然還是派人在不遠處盯守，高潔也就在一旁站著。
時隔幾個月，重逢的二人望著彼此，仿佛已經是滄海桑田。靳海城對視著她的雙眼，已經難言心底泛起的波瀾泛到臉上，她真的蘇醒了，他應該開心、高興……可目光所及之處，仿佛橫亙著一道永遠也無法逾越的巨大的天塹。
“你醒了，真好。”他開口，還是難掩欣喜，禁不住感嘆。
“是嗎？可我再也不是你的妻子了。”步尋面無表情，聲音平淡地說著。
靳海城卻在一瞬間驚喜興奮到幾乎要流淚，眼眶也瞬間泛紅，他又聽到了她的聲音，盡管那聲音顯得有些陌生，可他一時間也沒有餘力去思考其他，只顧著高興，驚喜高興到幾欲哭泣。
“可那又有什麽所謂呢？”他那幾乎要哭泣的臉上卻掛著笑容。
過於簡單直率的言語，如同利箭貫穿了心，讓步尋一瞬間心中抽痛不已，她深吸了口氣，別開眼，才勉強維持住這張面皮。
“好了，現在人也已經見過了，你可以走了。”她垂著眼，有些急躁的說道。
“時間還沒到，求你再讓我待一會兒，好嗎？”他的聲音變得有些輕，似是在卑微地央求著。
步尋感覺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擡起雙眼看他。可他卻忽然屈下雙腿，蹲在她面前，還膽大包天地握住了他的雙手。幾個侍衛和特派的王族親衛紛紛有所動作，但似乎是耳機中的國王陛下下了指示，他們又收起了動作。柳郕廩果然在監視著，他大概是想看看接下來還會有什麽好戲吧。
“小尋，你還好嗎？你……幸福嗎？”他急切地問道。
她重新對上他的雙眼，近乎可算是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很好，很幸福，我已經得到了所想要的一切，你走吧。”
他手心傳來的溫度是那麽溫暖，可卻令她的身心愈發冰冷，肌膚相互觸碰之處明明那麽溫暖妥帖，卻也令她感到錐心刺骨、疼痛不已，可她想要掙紮卻掙紮不得，因此也顯得愈發急躁。
“那就好……”他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褪去，可他的表情看起來卻愈發悲傷了。
他依然握著步尋的雙手不肯放開，似是低頭沈吟了兩秒後，他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重新擡起頭後，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只剩純粹的悲傷和痛苦：“抱歉，我已經再也無法堅持了，我真的……已經沒有力氣了……”
聽到這麽一番開頭，步尋原本懸著的心卻漸漸落了下來，很好，他終於堅持不下去了，那麽現在只要完成了這次最後的告別，他應該就能開始一段嶄新的人生了吧……
只是看著淚水從他眼眶中溢出，從他的臉上滾落，她還是不禁被嚇了一跳，一顆接著一顆的淚水，全部都落在了她心頭的傷口裏，苦澀至極，疼痛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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