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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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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5

一切還是按照安排如期推進了下去,賓客們陸續如約而至,大家也都和上次一樣,在總區月落城之外非常順從平和地接受細致的檢查。只是這一次人數多了些,檢查的速度也不得不放緩,使的大家的排隊時間都長了點,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還有一點不太一樣的是,這一次步尋親自到迎賓站裏迎接每一位貴族賓客,並親手奉上一份心意——那是一個紫色的禮盒,是來自步尋和靳海城這對新人專門為賓客們精心準備的新婚禮盒。但由於兩人本身並不是什麽貴族身份,因此禮盒裏面的東西其實都很日常,有一套旅行裝的洗護用品,還有少量的喜餅、喜糖。

原本靳海城也想和步尋一起來迎接賓客,卻被步尋拒絕,她覺得這是份苦差事,況且原本就不適合靳海城。靳海城也的確不喜歡這種迎來送往的工作,他是軍人,又不是什麽服務人員,可他又實在是不忍將這種事情推給步尋自己。但最終在步尋的要求之下,他還是留在了城裏,城裏也有很多事情要忙,無論是節日慶典還是他們的婚禮,都有很多很多的準備工作,也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而迎賓站裏也不缺人手。

靳海城也想到,之所以派步尋去迎賓站,雖說是假借著以“未婚新娘”的身份為賓客們親手送上禮品以表誠意,可根本的目的,大約是讓她去震懾那些貴族和他們身邊的護衛隊吧。

經歷了上一次的來訪,其中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毒蠍”便是她,而只要一聽到“毒蠍”的“威名”,就能立即在他們的腦中喚醒一些或是可怕、或是慘痛、或是難堪的回憶。盡管她臉上總是掛著和藹可親、毫無攻擊性的微笑,可只要把她端出來,那就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威懾。

盡管有些人必定會產生情緒波動,甚至會有些不悅甚至生氣,可總區邀請這些貴族匯聚此地的第一目的從來都不是為了讓大家齊聚一堂享受慶典,更不是為了唱什麽合家歡、大團圓的戲碼,而是為了讓他們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並且最好時時刻刻銘記在心。

在每個區塊的隊伍入城後,總區都會派遣一位暗衛負責暗中監察他們的行為,一旦有可疑舉止、越界舉動或者危險行為時,便會立即上報,以便防微杜漸,並及時作出最迅捷、最有效的反應。

一切看起來都在順利推進,總區內外,熱鬧非凡,卻平和如常。

只是在平常的表象之下,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陰謀暗流在醞釀著、湧動著。

房間裏,隋嫣嫣竟一反常態地正在擦拭著一柄鋒利的短刀。

從城外進來的貴族雖然不會被直接搜身,但會被掃描,身上攜帶的一切物品都會在掃描之下無處遁形,最終確保每個人身上最多只有一把短小的匕首作防身之用。

但在城裏的人卻,沒有那麽多的限制。盡管按照總區的規定,所有貴族人質也不能擁有可傷人的武器,但他們的人身自由其實並沒有收到太多的限制,也不會受到多麽嚴密的監視和管控。總區對他們的確不錯。

可這也為他們提供了足夠的空子可鉆。

隋嫣嫣手中的這把短刀,是她假借他人名義委托派遣軍在城外購置的,而且還買了不只一把,而是十幾把。

“哼,‘毒蠍’,到時候我就要用這把你親自為我買回來的刀,捅穿你的心臟、割下你的頭顱!我要讓你好好感受一下什麽叫自作自受!”她一邊擦拭刀刃,一邊反反覆覆地叨念著。

一旁的藍心潔,望著這樣的畫面,心中卻不禁開始擔憂——她從未見過隋嫣嫣露出過這樣兇狠惡毒的表情。雖然之前的隋嫣嫣一直都是那麽自私任性,但她至少還是個心思單純、對大部分人懷有善意的小公主,心情好的時候也會有對人極其熱情友好的一面,她從來都不是個兇狠惡毒的人,更不該……更不該雙手沾染鮮血。

蘇梅望著隋嫣嫣的目光中可不只有擔憂,甚至還產生了吃驚和畏懼,僅僅是看著她的眼神、看著她的神情,就足以令人瑟瑟發抖、膽戰心驚,以前的隋嫣嫣,的確不是這樣的。眼前的這個她,竟是如此陌生。

但即便是藍心潔這樣不擅長戰術和智謀的戰士,也能看到一個顯而易見的情況:既然隋嫣嫣可以提前暗中幫隋安城的人準備兵器,那麽其他城邦的人呢?又有多少人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不,現在這情況,應該猜想的是會有幾個人不那麽做。

雖說隋嫣嫣這麽做多少受到了情緒因素的影響,但即便沒有強烈的情緒因素催動,只要是父親的意思,她大概率也會照做。

但隋旌仝並沒有給藍心潔安排其他任務,她的唯一使命,就是保護隋嫣嫣。

慶典如期開始,整個總區每個角落都洋溢著節日的喜慶和熱情,仿佛街上的人們也異於尋常地友好,哪怕是平常總是習慣性對其他區塊人抱有敵意和歧視的人,現在也願意放下成見、展現出自己最大度熱情、開放的一面;即便是最靦腆羞澀的人,也願意敞開心扉、鼓足勇氣邁出最為大膽的一步;而那些平常難以融入總區的“異鄉人”們,在這盛大的節日中,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喜悅,仿佛他們也已經徹底融入總區,和所有人都成了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每年這段時間都會上演這樣的情形,雖說這畫面看起來熱情又和諧,可無論看多少次,我都覺得它有些詭異。大概是我打心底覺得大家的樣子不正常,簡直……就像吃了什麽興奮劑、□□似的。小尋,你說,大家真的就只是受到節日影響嗎?”

羅薇和步尋站在整個總區內最高的建築——月光塔之中,這座塔是總區內最高的地標性建築,只用於偶爾招待最為尊貴的賓客、舉辦最為盛大的慶典宴會,當然,大部分時候建城紀念節都會在這裏舉行,這一次之所以讓靳海城和步尋住在這個房間,也算是總區贈予他們的一份特別的禮物。

這會兒靳海城不在,房間裏只有羅薇和步尋兩個人,她們站在窗邊,俯瞰著城中的一切,她們其實沒法將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看清,摩肩接踵的人群就像是擠在罐子裏的糖豆,混合成了異樣的、不規則的色彩,遠遠看去,甚至可能會讓人忘記或者忽略他們本身都是一個個單獨、有自我意識的個體。

步尋笑笑:“從理性的角度上講,總區實在是沒理由也沒動機對大家投放群體性的藥物。大小姐之所以會覺得不正常,大體只是因為這樣的場景並不多見,不多見也並不意味著不正常。而且,仔細說來,能起到讓人異於尋常地興奮、並早就如此奇觀的東西,恐怕也不止有藥物,或者,你也可以認為人的情緒本身就是一種藥物。”

羅薇滿眼訝異地扭頭看向步尋,楞了幾秒後,不禁笑了出來:“你還真是個‘不世之材’呢,你的眼光總是那麽獨到,想法總是那麽異於常人,偏偏你有不止擁有一顆閃爍著靈光的頭腦,又那麽善於戰鬥。”說著,羅薇的臉上不禁流露出感慨的笑容,“就連我那挑剔無比的父親也不只一次稱讚過你,還說過‘能得到你的青睞和駐足,可真是我們的幸運’。”

步尋笑著說:“大小姐和區長先生都過譽了,我不過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雇傭兵而已,跟其他雇傭兵並沒有太多的區別,甚至跟一根葦草也沒什麽區別。”

羅薇笑著搖搖頭,壓根就沒把她這話放在心上,只當是她習慣性的自謙之詞罷了。可她也註意到,步尋投向窗外的視線,是那麽冷靜、平淡,甚至好像透露著一種超然的冰冷,卻又看不出任何情緒。羅薇也沒覺得有什麽,她想來都是這麽冷靜,無論是遇到多麽緊急、多麽危險的情況,她都能展現出超乎尋常的冷靜。

只是放在這隆重、喜慶又熱烈的節日之中,多少顯得有些不合適。

慶典的第三天,便是步尋和靳海城這對新人的婚禮。白天,所有的節慶活動都正常進行,晚上便是他們的婚禮。一大早開始,兩個人便被各自的親朋好友拉走,各自忙碌、打扮,並被要求在婚禮舉行前都不能見面。

步尋的一切都由羅薇親自操持,她甚至親自上手為步尋穿婚紗、戴頭飾。

明明還沒還沒打扮完,羅薇就不禁對著步尋感慨了一次又一次:“天哪,我從來都不知道你、你竟然還可以這麽美!簡直美得讓人暈眩、讓人窒息!我都要被你給迷暈了!我真難以想象你的男人見到你這麽美麗的樣子究竟會是什麽反應。”

步尋不禁皺著眉頭笑了出來:“大小姐,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羅薇興奮而篤定地說道:“我可沒開玩笑!不信你問問這房間裏的所有人,你真的很美!小尋,你今天就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沒有任何能被你相比。”

之於靳海城那邊,他原本就沒有多少可稱得上是“親朋好友”的人,在總區裏更是,但或許是步尋的提前安排,今天一大早,派遣軍的好些個隊友們便組團來敲門,並不由分說地將他給拉走了。

地點其實就在頂層的樓下,什麽化妝師、造型師也都是羅薇提前安排好的,將他拉到這個房間裏其實也僅僅是為了將他和步尋暫時分開而已。之於派遣軍的隊友們,不過是氣氛組罷了。

只是看著靳海城穿上一身筆挺合身的白色西裝時,他們還是不禁讚嘆起來。

“我去!這小子平常有這麽帥嗎?”

“嘖嘖,這麽一看,老大的運氣還不錯啊,這小子看起來質量可不低!”

“說的什麽話呢!咱靳大將軍本來就是一表人才好嗎?這麽一打扮更人模狗樣了!”

……

男人們哈哈大笑起來,靳海城的心情也從未有過如此開心愉悅的時候。

大部分普通人都只是一如往常地享受著節日,但天還沒黑,卻已經有人在醞釀著比陰影更加幽暗的行動計劃。

隋嫣嫣又將自己手中的刀擦拭了數次,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她的臉色和眼神又在悄然之中發生了改變,現在的她,看起來簡直像個慣於用刀的女刺客,沒有人能想得到,這其實是她第一次碰刀。她或許還不知道,盡管刀是傷人的利器、強悍的兵器,可如果揮刀不當,也會傷害到自己。

盛大的婚禮,如期在月光塔前的廣場和大廳中舉行,新人手挽著手,穿過被人群層層包裹著的廣場,在眾人的矚目之下攜手邁向那神聖的殿堂,在整個追浮特聯合區所有貴族代表的註視之下、沐浴在眾人的祝福之中,他們走進了那象征著神聖和永恒的月光塔。

其他人都在滿懷希冀和祝福地矚目著這對新人,唯有羅薇,全程都神經緊繃、無比緊張。她生怕預料中的暴亂會在兩個人的婚禮上爆發,因此提前特別安排了幾只她的私人衛隊在婚禮慶典各處嚴密監察看守著,並時刻進行著作戰準備。

而兩個新人在區長羅耀和諸位高官的主持之下,交換了象征著締結婚姻關系的銀戒指,從這一刻起,他們便是實質上的夫妻了。

那看起來不過是帶著精致雕花的銀色金屬環,可這卻是結成婚姻關系的實物象征,兩枚戒指中,含有兩人的信息素和DNA,混入幾種特殊的金屬專門煉制而成,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對戒指。

直到兩人已經攜手步入直通頂樓婚房的電梯,月光塔周圍也依舊只是浸潤在歡騰和喜慶的氛圍中,沒有發生任何異樣。羅薇這才松了口氣。

婚禮結束了,新人也要入洞房了,聚集在廣場上的人們很快紛紛散去,有人選擇繼續享受節日未盡的熱鬧,去酒吧、去餐廳、或是原地直接開起了party;有人則選擇了回家,正好沿途還能繼續享受一下節日的氣氛;有人則開始安安行動起來。

在電梯裏,靳海城禁不住有些緊張。今天的她,實在是太美了,美得令人神魂顛倒、頭暈目眩、幾欲窒息,他平常那靈光的頭腦似乎也在她面前宕機了,令他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甚至不敢相信,這便是即將和自己攜手度過一生的女人。只是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欣賞她的美,這會兒不禁躍躍欲試卻又在本能地克制著。

或許是因為他的人生經歷了太多的不幸,他迄今為止的人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浸潤在悲慘和痛苦中,幸福來的太猛烈、太突然,竟讓他覺得虛幻而不現實,仿佛還是那麽遙不可及。

步尋的臉被純潔的白紗遮蓋著,讓她美麗的臉看得有些不真切,美得朦朧而虛幻。他有些看不清她的臉色,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電梯終於抵達了頂層,他牽著她的手,和她一同走進那間專門為他們精心布置過的婚房中。可剛剛關上門時,窗外忽然傳來一些異樣的響動,經驗豐富的靳海城實在是無法忽視那聲音,即便是在層層疊疊的煙火聲中,他也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個聲音——那分明是開炮的聲音!

靳海城本能地想要立即去房間的通訊器前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步尋卻忽然轉過身,按住了他的肩手臂。

“海城,別動。”

靳海城的心偷停了一拍,但馬上又猛烈地跳動起來,眼前的她實在美麗至極,可他總覺得她像是藏著什麽心事。

“怎麽了?”他還是問道。

“沒什麽,只是想,抱你一會兒。”步尋像往常一樣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投入他懷中,這樣的她,看起來十分地小鳥依人。

而這時,外面那異樣的聲音也更加明顯,且密集。外面一定發生了什麽!

“小尋,你……”

靳海城剛低下頭,她便主動掀起頭上的白紗,踮起腳,用一個細膩而纏綿的熱吻封住了他的嘴巴,他想說的話被堵在了嘴裏。他感覺自己的思維仿佛都要融化在她的舌尖,可他還沒被蠶食殆盡的理智一直在提醒著他:現在正在發生著什麽很不得了的事,並不是你安然享受新婚之夜的時候!

一吻結束,她踮起的腳落回到地面,靳海城皺著眉有些焦急的望向窗外,可這裏視角實在是太高了,在夜幕的掩映之下,他根本看不清地面究竟發生了什麽。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小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外面究竟發生什麽了?至少我們先聯絡羅薇……唔!”

胸前忽然一陣涼意,從皮膚直穿到胸膛最深處,靳海城低下頭時,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那閃爍著白光的利刃和胸前汩汩而出的殷紅便深深刺痛了他的眼——那是她手中握著的利刃,刺入了他的胸膛!

“對不起。”

他聽到她禁不住顫抖的聲音,似乎還帶著遺憾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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