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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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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薯片被扔進垃圾桶, 他們繼續看恐怖片。

對於[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這種常年走在生死邊緣的人來說,有些恐怖片除了畫面足夠惡心之外, 沒有任何優點。

劇情毫無邏輯,[太宰治]甚至有幾次直接看笑了。

於是換成了科幻片。

[中原中也]成功被催眠了,靠在[太宰治]的肩膀上睜不開眼睛,腦袋一顛一顛的。但因為不缺覺,沒過多久又清醒過來。

最後[太宰治]開始放狗血愛情片。

不停的誤會誤會,不停的你爹殺了我媽,你媽害了我全家, 我們血海深仇,但最後我們還是愛得死去活來。

細作永遠愛上自己的目標, 殺手永遠會心軟, 先愛的那個永遠被辜負, 反派永遠在死前被洗白。

其中的智障行為給[中原中也]看精神了。

雖然狗血, 雖然腦殘, 但是上頭。

看到最後男女主深情吻別,哭著說再見的時候,[中原中也]笑倒在了[太宰治]的懷裏。

“不行了, 他們腦子沒病吧哈哈哈哈……”

[太宰治]為了防止這家夥笑意厥過氣,敷衍的給他拍了幾下背。

一部電影兩個小時, 沒看幾部就到了晚上。

晚飯的時候,[太宰治]向房東太太借了廚房處理了食材, 一起吃了壽喜鍋。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吃壽喜鍋。

以前年紀小的時候喜歡吃垃圾食品, 長大後忙於各自在高級餐廳和一群老東西玩心理戰。

後來,全是色素的廉價棒冰隨著梧桐樹下老人的逝去沒了蹤跡, 老東西也差不多都被弄死了。

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他們兩個人聚了又散, 最後還是坐在同一張桌前。

他們喝酒。

很多很多的酒。

沒有工作,沒有任務,沒有任何值得他們起床的事情。他們可以一覺睡到中午,或者晚上。反正窗簾拉起來漆黑一片,傍晚和淩晨又有誰分得清呢?

世界就是這一片小小的房間,只要他們閉上眼睛,太陽不會升起,明天也不會到來。

喝醉之後,人的話總會多起來。

[中原中也]:“你說森先生現在會不會已經回Mafia了?”

[太宰治]:“大概率吧,畢竟你我現在都不在,森先生不想回也不行。”

[中原中也]:“那你猜,我們回去之後會不會一睜眼就看見紅葉姐拿刀劈過來,一邊劈一邊問‘你們兩個臭小鬼居然還敢回來?’。”

“說不定是你那些旗會的朋友先哭著一人給你來一拳呢?”

“那也總比你養的那只人虎錘你一拳的好,估計能直接給你肋骨錘斷三根。”

“看來到時候我就只能先拉著你跑了,最好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

“好啊,如果你做得到的話。”

[太宰治]拉著他摔到白色的床褥裏,他們神志不清的接吻。

他們兩個都沒接吻的經驗,以至於吻上對方嘴唇的時候像是在撕咬,直咬的滿嘴腥甜,是對方血的味道。

到了這份上,不是愛到骨子就是恨到極致。愛恨和喝了酒的腦子一樣混沌,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兩者皆有。

吻到一半[中原中也]睡著了,他雖然愛喝酒,卻比[太宰治]酒量小,只能說有時候酒量是天生的,後期再練也好不到哪兒去。

[太宰治]躺在床上,[中原中也]的頭趴在他懷裏,毛茸茸的橘發掃著他的下巴帶來癢意。再擡起頭的時候[太宰治]的眼中一片清明,沒有半分醉了的痕跡。

他的指尖卷了幾縷[中原中也]的頭發。

“中也,我們明天去哪兒呢?”

已經是最後一天了。

[中原中也]迷迷糊糊的在夢中掙紮了幾下,最終還是沒能醒過來,也沒有回答。

“中也,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中原中也]這回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於是[太宰治]小心翼翼的吻了上去。這次不再像剛剛那樣,粗暴到像是打架,情到深處還給對方來個鎖喉了。

像是對待柔軟的棉花,亦或是易碎的琉璃。

他湊到對方耳邊,輕聲道:“中也,我很開心,我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

“我想,我是真的很愛你。”

這句話說出口後,[太宰治]感覺一身輕松,就好像一直壓著他的,讓他無法喘息的大山消失了。

他本該早就說出這句話——在某個一同打游戲的夏夜,在對方將冰棍分成兩半的瞬間,[中原中也]站在高處肆意張揚挑釁他的時候,亦或者是每次無言看著對方的片刻……

他的血液開始流淌,脈搏開始鼓動,呼吸得以順暢。

他原來也曾如此鮮明的活著。

“我知道了。”一個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太宰治]詫異睜眼。

[中原中也]藍色的眼眸依然帶著醉意,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像是安慰一個不聽話的小孩。

“我是醉了,不是死了。”[中原中也]似乎是覺得自己難得能騙過[太宰治],有些驕傲地笑了。呆毛一晃一晃,傻的可愛。

[太宰治]被他逗笑了,最角忍不住揚起。

笑著笑著,他摸到手邊一片濕潤,“中也,你在哭嗎?”

[中原中也]摸上他的臉:“我沒有。”

[太宰治]垂下眼眸,凝視自己這位搭檔。

淚落在身下人的臉上,最終滑到了自己的掌心。

“是你在哭啊,太宰。”

[太宰治]沈默了片刻,極其緩慢地俯身,將頭埋在了[中原中也]的發裏。

“這可真是……真是太丟人了……”他悶聲道。

估計等老了想起來這一天,都會羞憤的想把自己撞死吧。

“說不定我明天酒醒了就忘了呢?”[中原中也]安慰道。

“如果沒忘呢?”

“那我就裝作忘了吧。”

“真的嗎?”[太宰治]終於擡起頭。

[中原中也]酒精上頭的臉氤氳著緋紅色,他露出一個笑:“當然是假的。”

他抱著[太宰治]的頭有些傻傻地笑,揉搓著他柔軟而微卷的頭發:“你放心,這事兒沒幾個月過不去。”

[太宰治]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第二天,宿醉的兩人果不其然一覺睡到了下午。

[中原中也]難得睡這麽久,不得不說真的很爽。

[太宰治]正坐在旁邊醒神,對於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來說,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還是有些刺激以及丟人。

[中原中也]不解的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你怎麽了?”

[太宰治]眨眨眼:“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麽?”

“……沒什麽。”

肉眼可見的,[太宰治]好像更失落了。

[中原中也]:“?”

他是真的不記得了,唯一的印象就是他倆好像喝了很多酒。

嘶……好像還接吻了。

那他倆不會是已經……[中原中也]的面色忽然變得很奇怪。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沒有什麽不適。然後再聯想到[太宰治]這一副失望的表情,心中忽然有一個可怕的猜測。

他試探著問:“所以……我應該負責?”

[太宰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啊?”

但這疑惑沒持續多久,他就知道[中原中也]在想什麽了。於是他的表情由疑惑變為似笑非笑,並回之以簡單的一個字:“呵。”

區區蛞蝓,是什麽給了他能在上面的錯覺?

[中原中也]:“……”

看來是他想多了。

然後[中原中也]又轉念一想:“你昨天是不是和我說什麽奇奇怪怪的話了?既怕我想起來,又怕我想不起來。”

[太宰治]:“……”

他默默扯開話題:“今天天氣真好啊。”

[中原中也]轉頭,看見窗簾還沒拉開的窗戶。“你透視眼?”

[太宰治]閉嘴了。

等他們磨磨蹭蹭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什麽重要節日,這個點兒外面的人很少,稀稀疏疏地與他們擦肩而過。

[中原中也]一時興起,決定要去爬山。他說想要近一點看看月亮。他一個人可以直接重力操作飛上去,但帶上[太宰治]就只能慢慢爬,像這匆忙人間的每一個普通人。

他們爬了一座鄉鎮的荒山。

山路崎嶇,草木郁郁蔥蔥。沒有臺階和指示牌,只能手腳並用,靠感覺向上爬行。

[太宰治]生無可戀的被[中原中也]拽著往上拖,拽一步走一步,像只木偶娃娃似的,堅決不主動自己走一步。

等爬到山頂的時候,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了。

很可惜,天上群星閃耀,沒有[中原中也]想要的月亮。微涼的風在他們之間穿梭,仔細聆聽,可以聽到鳥兒微弱的叫聲。

[太宰治]像是變魔術一樣從風衣口袋裏掏出焰花棒,“既然沒有月亮,那就放個煙花好了。”

[中原中也]看他又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總覺得這家夥是蓄謀已久。

焰花棒點燃的瞬間,彼此的臉在不確定的光亮裏忽明忽暗,虛幻又真實,火苗一點點跳動燃燒,直至最終熄滅。

[中原中也]莫名想到螢火蟲。

只在夏日出現的美麗生物。

他想,下次一起去捉螢火蟲吧。掛在隨便的哪個靠近窗臺的地方,夜晚也就不那麽黑了。

等將所有的煙花棒都燃盡之後,[太宰治]忽然道:“那天你和別人跳舞了。”

[中原中也]挑眉:“至於記仇記成這樣?”

[太宰治]不置可否,只是彎腰向他伸手:“可我才是最適合你的舞伴,畢竟你的舞是我教的。”

我們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的呼吸。

於是他們的手掌貼合在一起,無人的荒山上,他們在夜空下起舞,群星是見證者,夜空是幕布。他們的身形交織在一起,[太宰治]輕聲哼著不知名的旋律。

沒有觀眾,沒有燈光。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這輩子沒坐過這麽蠢的事。

[太宰治]忽然握緊他的手。

他說:“中也,昨天你忘記的是,我說了愛你。”

十二點,灰姑娘遺失了她的水晶鞋。

他們謝幕。

星光再次落下來的時候,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他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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