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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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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年顧家布莊推出了新布料,引起搶購的熱潮,顧元鵬看到了布莊的營收如此亮麗,還欣慰了一陣子,不過在喜悅之餘,心中濃濃的遺憾仍揮之不去</p>

他一向認為大兒子顧行朗雖然紈褲,但天性聰明,學習能力強,只要他願意振作起來,要把顧家布莊帶向更繁榮的前景可期,反觀二兒子顧行朝,雖然聽話,卻是資質普通,把布莊交給他,他總有些不放心</p>

現在顧行朝做出成績了,自然是好,但顧元鵬卻忍不住會想到那個老愛跟他作對的顧行朗雖說朱氏找來碧花與陸展文,指證顧行朗身世不明,他也在一氣之下把人給趕了出去,但事實上他心中不無後悔,甚至開始懷疑是陸展文設計了一切好打擊他,顧行朗確確實實是他的兒子</p>

就算不論這些,顧行朗也當了他二十幾年的兒子,即使真的不是親生的,父子之情他也無法說割舍就割舍只不過他當時氣了好幾個月,等氣消了之後再去找人,發現穆探花居然將布料生意做有聲有色,他暗忖這與顧行朗不無關系,只是沒有證據</p>

所以現在他即使希望顧行朗回來,也拉不下臉面,更不用說他當時攆顧行朗出去時話說得不留情面,顧行朗已經不見得會吃他那一套了在顧行朗的身世之疑厘清前,要讓他回顧家看來是希望渺茫,否則這事情一再被提起,架不是吵不完嗎?</p>

朱氏生性潑辣,也不可能接受這種結果</p>

如果顧家布莊是由顧行朗接棒的話,那才是如虎添翼,可惜現在說什麽都太遲了</p>

然而在過了約半年後的此時,大雪紛飛的隆冬,朝廷大軍開拔前往北方,顧元鵬自然也想趁機撈一筆,因為這是大生意,他沒有讓顧行朝接手,自己打算早些采購棉時,居然發現市面上已經缺貨,就算直接向農民購買也買不到了</p>

同時他也終於註意到了顧家布莊最近的營收在過了半年前的頂點後不僅開始衰退,到如今把前半年賺的錢全吐了出來不說,還倒賠了不少,聽說還有幾十倉庫的貨堆著,該買的買不到,該賣的賣不出去,真讓他煩死了</p>

情況太不對勁了,顧元鵬開始調查這陣子顧行朝的經營到底在做些什麽,想不到不查則已,一查差點氣得吐血,急忙喚來了顧行朝</p>

“瞧瞧你這陣子都幹了什麽?!”顧元鵬氣得把賬本往他身上一摔“才把布莊交給你幾個月的時間,你居然可以虧了快半個布莊,佃農也都不替我們耕作了,我們顧家就算再財大氣粗,也不是能這麽揮霍的!”</p>

彼行朝低著頭,一邊心想著娘怎麽還沒來救火,一邊唯唯諾諾地答道:“爹,接棒才幾個月兒子還不上手,再一陣子就好了”</p>

“你不要以為爹不知道你做了什麽!咱們顧家布莊以誠入世,做生意童叟無欺,結果你居然去搶穆家布莊的布樣?!”最令顧元鵬生氣的正是這一點“今天你勢大,可以去搶別人,明日別人就可以來搶你!商場上是靠真本事,你搶了別人的布樣又如何?沒有自己創新,不一樣滯銷了?這件事要流傳出去,我們顧家還有沒有臉?還要不要做生意?”</p>

“爹,他們不敢說的,何知府那裏我們都打點好了”顧行朝撇了撇嘴,像是對父親的話不太服氣</p>

“你……你這孽子啊!你打點好何知府又怎麽樣,你賠錢的時候何知府能幫你嗎?你知不知道現在市面上最賺錢的布莊是哪一家?就是穆家布莊啊!這件事你哥哥在背後一定出了大力,你該學學人家做生意的手法,而不是專走一些邪門歪道!”顧元鵬罵得有些氣餒了,為什麽他兩個兒子都各有各的問題,不能來一個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嗎?</p>

“他不是我哥!”顧行朝突然像被踩了尾巴般怒吼回去,“在你心中,他就那麽好嗎?即使他不是你的種,你也要維護他?”</p>

“你……”顧元鵬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p>

此時,朱氏一把推開了門,闖進了這一室凝滯的氣氛之中她一雙鳳目犀利地盯著顧元鵬,冷哼一聲道:“早知道你偏心,我兒子說的有什麽不對?你不站在自己親生骨肉這邊,反而去支持一個雜種?”</p>

“我沒有支持誰,我只是就事論事,行朝做錯了事就該反省”顧元鵬不僅痛心顧行朝的愚昧,更氣朱氏根本變了一個人,在顧行朗被趕出去後,日漸跋扈囂張,以往的賢淑蕩然無存“我了解行朗,只要他願意振作起來,就一定是個人才,穆探花的布莊就是最好的例證,要不是你這麽寵行朝,他會做了這些傻事之後還不認錯嗎?”</p>

“哼!少拿那個賤種和我兒子比!”朱氏冷冷地望著他“我早知道你還記掛著顧行朗,行朝需要布樣就去搶穆探花的又怎麽樣?那是顧行朗欠我們的,如今顧行朗居然還敢倒賺一筆,騙行朝囤積了那麽多布,你不認為你身為父親,該去找顧行朝算帳,叫他把賺的全吐出來,而不是回過頭來找行朝的麻煩嗎?”</p>

“你……你簡直是非不分了!彼家布莊要是交給你和行朝,遲早會被你們敗光!”顧元鵬臉色鐵青,他這才體悟過來,因為自己的放任,讓他們母子心態扭曲,造就了多麽大的怪物“總之,我不準你們去找行朗的麻煩,至於布莊,我會收回來,在我認為行朝歷練足夠之前,不許你們母子再插手家裏的生意!”</p>

到手的權力又要被收回去,朱氏自然無法接受,原本秀麗的臉龐變得扭曲猙獰“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顧行朗根本不是你的親生兒子!”</p>

這件事顧元鵬已經聽朱氏說得耳朵都快長繭,早就壓煩無比,他也很後悔當初的沖動,受不了的怒瞪著硬要挑起矛盾的朱氏,大喝道:“你閉嘴!行朗是不是我兒子,尚無定論!陸展文與碧花都不見了,此事不無疑慮,我會找到他們問清楚!”說完,他氣呼呼地離開,還狠狠地摔了門</p>

彼行朝的心跳隨著那摔門的巨響停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面露不屑地道:“娘,爹簡直不可理喻了,他居然站在那賤種那邊?”</p>

朱氏面色陰沈,目光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狠毒“你爹已經開始懷疑顧行朗身世的事了,這件事我會處理,你放心,娘不會讓任何人動搖你在顧家布莊的地位”</p>

“可是爹把權力都收回去了……”</p>

朱氏冷笑著打斷兒子的話,“娘會幫你掃除所有擋在前方的障礙,這些都不是問題”</p>

穆探花發現,最近來自顧家布莊的阻礙減少了,而且顧家做生意的手法似乎也變得厚道許多,這一日,甚至派人送來了各色高級的線料,說是先前搶了布樣的賠償,令她很是訝異</p>

彼家的代表也不是姚管事,聽說姚管事已經被換掉了,新任的管事姓高,這位高管事為人沈穩實在,給穆探花及顧行朗不錯的印象,所以才沒有把他直接轟出去</p>

斑管事除了送布之外,當他說明另一個來意之後,更令顧穆兩人訝異非常</p>

“高管事,你說,顧府希望與我們穆家布莊合作,以我們設計的布樣為主,可以在顧家全國各分行銷售,利潤你們只抽三成?”顧行朗的表情很是奇怪,不僅難以置信,更是提防萬分,他不認為顧行朝那家夥會願意吃這麽大的虧,放段與他們合作,何況顧行朝賭註輸了,看到他們可是要變成條狗,怎麽可能不退避三舍?</p>

“是的,而且契約可以由貴布莊這方準備,我們老爺都會答應的”高管事答得幹脆</p>

彼行朗沈吟了一下,才面色凝重地問道:“你說的老爺是……”</p>

“就是少爺你的……呃,是先前的當家,顧元鵬老爺”想到顧氏父子敏感的身分問題,高管事換了個說法,答得含蓄,他也知道顧行朗在顧忌什麽,因此很機靈地接著道:“布莊本來是交由行朝少爺管事,但老爺覺得行朝少爺歷練還不足,無法挑起這麽大的擔子,就把權力收了回來現在顧家布莊是老爺親自管理,夫人與行朝少爺皆不得插手”</p>

彼行朝勾起嘴角,笑意雖淡,卻不無譏諷“難道他就願意相信我這個可能不是他的種的兒子?”</p>

斑管事沈默了一下,方道:“老爺當初是一時氣憤,事後他也很後悔,隨即展開調查,只不過現在關鍵的人證都不知道到哪裏去了,調查陷入僵局少爺,其實小的倒是聽出了老爺的意思……”他頓了一下,很認真地觀察顧行朗的表情,見他沒有生氣失控,才放膽道:“不管少爺的身世究竟為何,老爺對少爺經商的天賦仍是相當推祟的,所以才會在一切尚不明朗的時候,也願意與少爺合作”</p>

彼行朗閉口不語,內心不無沖擊他一直把憎恨朱氏、埋怨父親做為他前進的動力,但今日聽到高管事這麽一說,他突然發現自己對父親的怨恨,似乎沒有想象的深,甚至,那些覆雜的情緒中,還有一絲絲的同情</p>

案親即將步入老年,表面上看似家財萬貫,但妻子覬覦他的財富,小兒子又不爭氣,自己最疼愛的大兒子卻身世見疑,被他趕了出去……這事實上也是悲劇一場,心屮沒有任何值得安慰的人事物在身旁,他其實是個孤獨的人</p>

斑管事把話說完後便先行離開了,把決定權留給顧行朗</p>

但顧行朗自從聽了顧家布莊的變故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穆探花看了不免著急</p>

“少爺,你還好吧?”她試探性地戳戳他,見他居然只是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目中無悲無喜,令她驚得忍不住抓住了他的雙臂,逼他直視她,她幾乎是想都沒想,嘴裏就劈裏啪啦倒出了一堆安慰他的話,“少爺,你知道,探花是個孤兒,從小也沒受過父母的寵愛,家裏更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從小窮到大……”</p>

其實她說的,不僅僅是她穿越之後的人生,穿越之前,她在現代社會也是個可憐的小甭女,她遇到的機車老閱,還沒有顧行朗的一半好呢!</p>

“……所以有父母的疼愛,是很珍貴的,老爺雖然生氣,但他氣消之後,也沒有改變對你的看法,甚至不管你是不是他親生的,他都願意和你合作,老爺對你不只有養育的恩,也有父子之情,比起探花,少爺你已經很好了……”</p>

彼行朗原本出神的目光,慢慢聚焦在穆探花身上,他發現這小木炭是真的著急,似乎怕他的心情被顧元鵬的事影響了,甚至不惜把她悲慘到無以覆加的身世拿出來與他對比,於是,他原本古井不波的眸子,漸漸起了一絲漣漪,這微微的波瀾慢慢擴大到他的心,令他有種被人懷抱著的溫馨感</p>

這小木炭,他真的沒有錯愛,簡直可愛到他的心坎裏了</p>

“小木炭,本少爺怎麽就不知道,原來你這麽聒噪呢?”他突然道</p>

穆探花滔滔不絕的演講頓時戛然而止,瞪大了眼不滿地望著他,早知他這麽不解風情,她滿腔的同理心絕不會浪費在他身上,她寧可對著一只豬去背《論語》</p>

“可是,你的聒噪,本少爺很喜歡”瞧她那呆樣,顧行朗笑了起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又是一記深吻印下</p>

唔,這小木炭的甜密滋味,他是越來越沈溺了,現在更是舍不得放手如果有人來和他搶,他一定會和對方拚命</p>

穆探花又一次被他偷襲,而且他這次的吻與上次不同,幾乎是狂風暴雨似的侵略,而且一副想要將她吞進肚裏的樣子她推不開他,也無力推開他,而且在他放肆的動作之下,她覺得自己都快在之海滅頂,很想向他多索求些什麽</p>

他的大手越來越不規矩了,他探索了一遍她這小身板的凹凸起伏,也遍嘗了她那滑膩細致的膚質之後,才嘆了一口氣微微松開了她,用極大的意志力壓制內心湧起那滾燙的</p>

唉,真可惜這裏是書房,怎麽不是臥房呢?</p>

她終於找到力氣推開他,微惱地瞥了他一眼,走到窗邊推開窗,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才嬌嗔道:“少爺你太過分了,你怎麽可以又親我?而且你還把手放到、放到……”她下意識抓緊了衣襟,滿臉通紅,他大手在她的衣服內游移的感覺,到現在還能讓她覺得酥酥麻麻,站不穩腳</p>

“你是我的人,為什麽不能模?”顧行朗倒覺得理所當然“小木炭,少爺我教教你,以後你想安慰我,與其費盡唇舌,不如用這種方式最快,少爺我最吃這一套”</p>

“誰要用這種方式安慰你,少臭美了!”穆探花頭也不回的嗔道</p>

她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兒,也冷靜下來了,其實在她心中,也認定自己是他的人了,只不過這家夥便宜占盡又不表態,占有欲與愛情分不清楚,十足呆頭鵝,令她很為惱火就是了</p>

反正近水樓臺先得月,她也不急,於是她回過身望著他,轉移了話題,“少爺,所以方才高管事提的事……”</p>

“我不會答應”顧行朗答得簡單利落</p>

“為什麽?少爺你還在恨老爺嗎?”穆探花真不希望他們父子的關系繼續惡劣下去</p>

“不,我不與他合作,才是在幫他”他長籲了一口氣“把我從顧家趕出來,又讓顧行朝這不成器的家夥上位,都是朱氏一手搞出來的,如今爹把大權收回,又和我合作,等於犯了朱氏的大忌,這女人心腸陰狠,手段毒辣,當初她連我都陷害,我怕現在與爹走得太近,反而害了爹”</p>

聽到他願意叫老爺一聲爹,穆探花的心終於放下來了,不過他提到的顧慮,是在這當下很容易被忽略的一點,而且確實很可能發生,她不由得意外地瞥了他一眼</p>

這少爺比她想象的更聰明,心思也更縝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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