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Chapter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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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Chapter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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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4
四塊寶石制成的手鏈，傳遞哪一種含義？
萊昂對珠寶沒有研究，但他不傻。
默念了一遍青金石（Lazurite）、歐泊（Opal）、棕紅石榴石（Vermeille）與祖母綠（Emeraude），立刻看出每種石頭的單詞首字母能組成love。
“馮·菲利伯特先生，您提到的寶石手鏈能用來表達愛意。”
萊昂卻猜出了藏頭詞，卻更迷惑了。
“這與最近的詐屍相關嗎？您是指婕德愛上了她的親哥哥伯尼？以什麽為證據？華盛頓頻發詐屍事件，被偷盜的不是表示love的四種寶石，而是紅鋯石（jacinth）與鈉沸石（natrolite）。”
埃裏克看向布蘭度，“班納特先生，您說呢？”
布蘭度：這還考上了。
她配合回答：“選擇不同的寶石，取其首字母不只能拼成love這類有具體含義的詞語，也能拼湊出人名。
如果對高級定制珠寶有所研究，就會看到其中有一種特殊定制款式——藏頭詩珠寶。”
這種珠寶起源於十九世紀初的巴黎。
其中著名例子是拿破侖與妻子瑪麗定制的三條手鏈。
一條拼出「Napoleon 15 aout 1796」，是拿破侖的出生日期。
另一條拼出「Marie Louise 12 decembre 1791」，是瑪麗·路易斯的出生日期。
第三條則是「27 mars 1810 — 2 avril 1810」，前一個日期是兩人初遇，後一個日期是兩人結婚。①
阿拉伯數字部分以金子制成，法語單詞部分則是取用對應首字母的不同珠寶組成。
布蘭度講述了這個經典例子，“回頭再看詐屍混亂中被盜走的兩塊原石。紅鋯石對應到婕德（Jade）的J，而鈉沸石能對應到她哥哥伯尼（Berni）的N。”
拼出婕德與伯尼的名字，共有九個字母，是對應九塊石頭。
詐屍亂象發生後，發現兩塊原石被盜，那麽還要找到另外七塊。可別忘了，伯尼死於五年前，婕德五年前嫁去新奧爾良。
布蘭度：“五年時間足夠長，九塊石頭很有可能早就被湊到七塊，而此次被盜的紅鋯石與鈉沸石是拼圖的最後兩塊空白。或許，寶石總數也不是9，而是8。”
埃裏克笑了。
果然，B先生懂他。不僅能夠詳細解答，兩人對於寶石總數是「8」的推測也想到一起去了。
萊昂又迷糊了，為什麽只要八塊？不是有九個字母嗎？
正要問，話堵在了嗓子眼。他不懂珠寶，但是懂英語拼寫規律。
如今，英語字母i與j被認為可以互換使用。日常手寫也好，印刷的字典中也沒將i、j徹底分家。
換句話說，伯尼的尾字母i與婕德的首字母J，兩者相同。
Berni與Jade，假如這對兄妹存在不倫的私情，那就可能發生了兩者交.融。
萊昂不敢置信地說出推測，“所以說「berniade」，這個看似拼寫錯誤的單詞，恰恰是兩人合二為一的隱晦表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布蘭度點頭，“恭喜您，答對了。至少，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既然幕後人選擇藏頭珠寶去表現情感，說明她的思維模式很在意這種幽微隱晦的字母游戲。
不！這個措辭不對。應該說在對方看來這不是游戲，而是非常認真地寄托了某種深刻情感。
布蘭度：“伯尼死於梅毒，他從意大利回美國一年就去世了。婕德與親哥哥是否有過身體上的負距離接觸仍是未知，卻可以把這種不容於世的感情寄情於藏頭珠寶中。”
埃裏克連連點頭，“對，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有了更進一步的大膽推測。”
下毒與殺人的手段都用上了，被盜的不是切割好的裸石，而是未切割的原石。玫瑰莊園開展之前，還發生了史前狼骨被盜，而狼骨也不是寶石。
由此來看 ，多次偷盜的發生，不是婕德單純想做一款珠寶首飾紀念情人兄長。
埃裏克：“婕德費盡心機，很可能是想讓伯尼覆活。”
讓死亡五年的屍體覆活，這種想法荒謬嗎？
那要看站在什麽角度，用哪種模式思維。
“可能性確實很高。”
西格表示了讚同，“假如婕德不知道控屍藥的原理，真的認為它是某種巫術，難免不甘心地想要再進一步。”
人與人的思考認知方式不同。
華盛頓大面積詐屍爆發，摩根教授會先去思考是不是有哪種假死藥存在，造成了人們死了又覆活的詭異情況。
他結合所見所聞，從庫克船長的出航日記找到了對應的吃魚中毒案例，推測假死藥與氣泡魚的毒性相關。
對傑克游學團而言，詐屍事件只是游歷過程中的一段插曲，算不上人生重大變故。
婕德卻很難站在理性角度去思考。無論她與伯尼是否存在禁忌戀情，至少伯尼是她最後的家人。
五年前，她接連遭遇打擊，先是伯尼死亡，又是家族產業倒閉。
在重大打擊下，聽說伏毒教的還魂術，很難不將其視為救命稻草。
當不惜以婚姻為賭註遠嫁新奧爾良，又親眼看到了巫師能喚醒所謂的死屍，還會願意去質疑起死回生術的存在嗎？
西格分析婕德的心理，“當她學到整套還魂，不會去質疑那是假死藥，反而會認定是一種固定流程。即，還魂術的使用對象是特定的，要在他們死前吃藥，死了的人才能被喚醒。”
事實上，是特殊毒素導致僵硬如屍體的病癥出現。
偏執者卻倒果為因，先入為主地認定可以死而覆生，把吃下毒素當成了覆活的前提條件。
西格繼續說：“代入一下婕德的想法。伏毒教的還魂術能讓死前服藥的屍體活過來，讓她看到了覆活的事實與希望。
有一就有二，沒吃藥又去世多年的死者也能找到覆生的方法。肯定會遇上很多困難，但至少不是零概率。”
從零到一，非常艱難，要無中生有。伏毒教卻讓婕德看到覆活被實現了。
婕德有了希望，要做的就是從一到無窮，去找其他的覆活方法。
布蘭度接著推測，“艾金森教授在課上說過，不同礦物被人為賦予了很多傳奇的力量。像是蟾蜍石，它根本不存在，本質是鱗齒魚的牙齒化石，傳說裏卻被認為有解百毒的奇效。
婕德在五年間也許嘗試過不少其他覆活方法，但全部失敗了。她一直攜帶「情人眼」戒指，最後將喚醒伯尼的方法押註到了珠寶上。因為中世紀的時候，《寶石之書》收入了不同寶石的神奇能力。”
《寶石之書》是一本拉丁文韻律長詩歌。
由十一世紀，法國布列塔尼地區的主教馬博多編寫，說了六十多種不同寶石的奇妙力量。
像是藍寶石，佩戴它的人可以保持冷靜，治愈失明、頭疼、潰瘍、高熱等多種疾病，還能讓人不再受到嫉妒與恐懼的困擾，也會增大祈禱的成功率。②
這一本書流傳在教士、金匠、藥劑師等人之間，提供了各種理論依據。
時間過去八百多年。
站在1832年回望，《寶石之書》所提的寶石能量多為笑談。
布蘭度不信，傑克游學團眾人不信，但阻止不了世上總有一部分人相信。
別說是在19世紀了，等再過三百年，網上還能看到各種礦物神奇療效的發言。
布蘭度：“如何激發礦石神秘能量，以名為咒是一種選擇。一直以來，全球各地的神話傳說都有涉及一個概念，人的真名與人的靈魂是相連的。
藏頭詩珠寶，讓人名與礦物連接起來。由此推導出，不同礦物的神奇能量作用於人名，也就是對人的靈魂產生作用。”
布蘭度不是婕德肚子裏的蛔蟲，猜不到那些腦回路扭曲的具體操作步驟，但能肯定兩點。
“覆活伯尼應該會挖出他的屍體，這種黑巫術99%需要活祭。先去墓地看看，如果伯尼的棺材空了，證明以上推測的大方向正確。”
伯尼五年前落葬，埋在了華盛頓的近郊。
雖然梅菲斯家破產了，但不至於連一塊較好的墳地都置辦不起。
實地走訪。
發現墓碑仍在，墳卻已經空了。墓穴四周的土地沒有近期被翻動痕跡。
在墳墓周邊打聽了一圈，終於遇上了解情況的鎮民。
鎮民說兩年前伯尼的妹妹來把他的墳遷走了。搬走棺材，留下空碑，而新墳在哪裏就不清楚了。
兩年前，婕德就運走了棺材！
這與推測一一對應上了。
覆活伯尼，不是婕德最近才做的事，她從兩年前就開始實驗各種方法。最終確定了“礦物+名字”的黑巫術組合。
那麽被選擇的活祭品會是誰呢？
布蘭度鎖定了韋蘭家。
從「馬機比賽」開始，不論韋蘭家是否出力打壓梅菲斯家，婕德至少單方面認定韋蘭家有罪，否則也不會在玫瑰莊園上演血腥一幕。
正要去找漢尼夫問一問韋蘭家與梅菲斯家有沒有更深的糾葛，賓利卻上門了。
賓利帶了一個壞消息，“尤爾失蹤了。今天下午兩點，他原本與建造公司的奧托先生約好了見面談生意。
奧托卻派人來問情況，為什麽尤爾遲到了兩個小時也沒打招呼，可我是親眼看著尤爾上的馬車。”
下午一點半，賓利與尤爾·路易斯在酒店吃了午餐。
賓利看著尤爾坐上馬車，去往二十分鐘路程之外的奧托公司。
奧托是鐵路建造商之一，負責前期的開山挖路。
尤爾本來想和韋蘭家合作搞一搞開采化石，但漢尼夫·韋蘭推拒了這個想法，而介紹了奧托與他相識。
今天，尤爾與奧拓的會面是洽談具體合約細節。
除非有火燒眉毛的突發事件，尤爾不可能臨時爽約，更不可能不打一聲招呼就不赴約。
賓利見到奧托的手下，立刻從酒店走向奧托公司。
這段二十分鐘馬車的路程，是在華盛頓的市中心。
他沿途打聽了今天下午的路況，沒有發生交通事故，更沒有爆出綁架事件。
“尤爾不是獨自出行，還有一位助理。現在兩人都不見了，如果是半途被綁架，他們很可能沒來得及出聲呼救。”
賓利有了這樣的推測。雖然對那位準妹夫不夠滿意，但也不能看著人遭遇不測。
他在華盛頓人生地不熟，只能來找布蘭度想一想辦法了。
賓利很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能否請您介紹一位本地的地頭蛇？我想托他尋找尤爾的蹤跡。”
“好。”
布蘭度爽快答應了，“您請冷靜一下。把您與路易斯先生到達美國後的詳細行程列出來，包括與誰見了面，參加了哪些聚會。兇徒能快準穩地綁架他，應該是有備而來，提前就盯上他了。”
這不是多管閑事。
布蘭度被毒蛇夜襲，指向禍起「情人眼」戒指。
苦尋戒指相關線索不得，是尤爾·路易斯提供了戒面肖像畫的線索，沖這一點，她也會搭一把手。
另外，還有一個不妙的推測，尤爾是被婕德綁架的活祭品，起因是路易斯家與韋蘭家的舊識關系。
韋蘭家紮根華盛頓，與他家相關的人員不計其數。
沒聽說別人失蹤，為什麽偏偏是尤爾失蹤了？只怕與兩家人不再多提的舊時淵源有關。
布蘭度立刻去玫瑰莊園找漢尼夫，卻走了一個空，人不在莊園。
找不到小的，找老的也行，直接約見漢尼夫的父親漢克。漢克應該更了解家族舊事。
漢克立刻同意見面，猜測傑克游學團找到了玫瑰莊園展會混亂的真相。
“班納特先生，您辛苦了。著急見面，是詐屍案有眉目了嗎？”
布蘭度言簡意賅說了那些推論。
漢克越聽越眉頭緊鎖，最後忍不住怒罵婕德。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個女人未免太荒唐！韋蘭家從來沒有打壓過哪家馬場，蒸汽機取代馬匹作為運輸主力是大勢所趨。她憑什麽把梅菲斯家的失敗怪到我家頭上，完全不講道理。”
布蘭度卻話鋒一轉。“之前，我也認為婕德無理取鬧，韋蘭家是被單純牽連的。四十分鐘前，我卻有了新的想法，韋蘭家可能不是完全無辜。”
漢克一楞，“您是什麽意思？從何說起啊？”
布蘭度：“最新消息，尤爾·路易斯失蹤了。據說韋蘭家與路易斯家是舊相識，曾經有過一段合作。您能否透露一二，兩家曾經有過什麽合作？”
漢克聽到尤爾·路易斯失蹤，眼神驟然變了。不敢置信，又是夾帶著一絲驚慌。
他卻強撐著不承認，“都是二十多年前的舊事，沒什麽好說的。”
“是嗎？”
布蘭度一個字也不信。
終結婕德的覆活計劃，現在變成了她必須做的事，因為與自身安全息息相關。
一天沒把人逮住，一天就有潛在的人身威脅。
誰讓她手握情人眼戒指，就算把這枚戒指扔了，也不能保證安全，萬一婕德發瘋呢？
布蘭度忽然想起一件事。
“漢尼夫先生去哪了？您不擔憂尤爾·路易斯的安全，難道能保證您的兒子不會綁架嗎？”
漢克一驚，又下意識地安慰自己，怎麽可能那樣倒黴。
一個小時前，漢尼夫去老宅，至今沒傳回失蹤的消息。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布蘭度見狀便知漢克的僥幸心理。
“您還是派人去問一問。路易斯先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街失蹤，懷疑他與助理上馬車的那一刻就中招了。您可別忘了，對方擅於用毒。”
漢克想起剛剛聽到的銅頭蝮夜襲事件，越想越心驚肉跳，但表面上還要裝作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尤爾·路易斯被綁，可能是他與梅菲斯家結仇了。您也說了，他與死去的伯尼認識。漢尼夫的情況完全不同，韋蘭家與梅菲斯家沒有交集。”
漢克作勢就要送客，等送走布蘭度，立刻派人去確定漢尼夫的安全。
布蘭度卻不會被打發，一針見血地刺破漢克想要隱藏的舊秘。
“您不說，只能讓我猜了。婕德現在要取用礦物能量做覆活儀式，她選擇的祭品是仇家。
所有事不會憑空發生，那麽婕德是最近才認定礦物有神奇能量嗎？還是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在伯尼病逝之前，無藥可醫，是否尋求過珠寶神奇力量的幫助？
我猜伯尼試過了，但失敗了。我認為珠寶沒有這種力量，是對所有礦物一視同仁，哪種礦物都做不到讓人起死回生。
婕德起初也只能認命，認為珠寶能量的此路不通，直到她發現了異樣。發現給伯尼用於治病的珠寶是假的，您覺得她會怎麽想？”
漢克終是沒能控制住，臉色發白起來。
布蘭度又加了一把火，“不少人原始積累時會使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已知路易斯家經營古董生意，我猜韋蘭家與路易斯家的合作也涉及這一方面。你們合作偽造中世紀的古董珠寶，從中賺取了暴利差價，對不對？”
漢克想要辯駁，但這些推測全部猜對了。
造假販賣是對藝術的玷汙，可他的父親沃華就是以此不堪手段積累了大筆原始資金。
正因為這一點，沃華不願意兒孫再從事文化藝術相關事業，要與過去做徹底的切割，不願某天被人挖出來舊事。
漢克幹巴巴地辯解著，“至少，當年父親沒有宣揚過古董珠寶有治病的能力。”
布蘭度嗤笑。“可你們賣了假貨啊！而做這一行的會不知道人們曾經相信珠寶有治愈的神奇力量嗎？
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回旋鏢或早或晚會來。它會紮得人血流不止，或者造成致命之傷。”
漢克從未料到這一天會來。
一個小時後，他派出去的人捎回了壞消息，沒有在韋蘭家老宅見到漢尼夫。
——漢尼夫也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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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
參考《珠寶聖經》(英)克萊爾·菲利浦斯
網上也能搜到拿破侖與第二任妻子瑪麗的三條手鏈圖片。
——
另，英語字母中J是由I衍生而來，即給I加上一個勾形尾巴。
直至19世紀，I、J的手寫體、印刷體一直可以互換，兩者沒有完全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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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4
四塊寶石制成的手鏈，傳遞哪一種含義？
萊昂對珠寶沒有研究，但他不傻。
默念了一遍青金石（Lazurite）、歐泊（Opal）、棕紅石榴石（Vermeille）與祖母綠（Emeraude），立刻看出每種石頭的單詞首字母能組成love。
“馮·菲利伯特先生，您提到的寶石手鏈能用來表達愛意。”
萊昂卻猜出了藏頭詞，卻更迷惑了。
“這與最近的詐屍相關嗎？您是指婕德愛上了她的親哥哥伯尼？以什麽為證據？華盛頓頻發詐屍事件，被偷盜的不是表示love的四種寶石，而是紅鋯石（jacinth）與鈉沸石（natrolite）。”
埃裏克看向布蘭度，“班納特先生，您說呢？”
布蘭度：這還考上了。
她配合回答：“選擇不同的寶石，取其首字母不只能拼成love這類有具體含義的詞語，也能拼湊出人名。
如果對高級定制珠寶有所研究，就會看到其中有一種特殊定制款式——藏頭詩珠寶。”
這種珠寶起源於十九世紀初的巴黎。
其中著名例子是拿破侖與妻子瑪麗定制的三條手鏈。
一條拼出「Napoleon 15 aout 1796」，是拿破侖的出生日期。
另一條拼出「Marie Louise 12 decembre 1791」，是瑪麗·路易斯的出生日期。
第三條則是「27 mars 1810 — 2 avril 1810」，前一個日期是兩人初遇，後一個日期是兩人結婚。①
阿拉伯數字部分以金子制成，法語單詞部分則是取用對應首字母的不同珠寶組成。
布蘭度講述了這個經典例子，“回頭再看詐屍混亂中被盜走的兩塊原石。紅鋯石對應到婕德（Jade）的J，而鈉沸石能對應到她哥哥伯尼（Berni）的N。”
拼出婕德與伯尼的名字，共有九個字母，是對應九塊石頭。
詐屍亂象發生後，發現兩塊原石被盜，那麽還要找到另外七塊。可別忘了，伯尼死於五年前，婕德五年前嫁去新奧爾良。
布蘭度：“五年時間足夠長，九塊石頭很有可能早就被湊到七塊，而此次被盜的紅鋯石與鈉沸石是拼圖的最後兩塊空白。或許，寶石總數也不是9，而是8。”
埃裏克笑了。
果然，B先生懂他。不僅能夠詳細解答，兩人對於寶石總數是「8」的推測也想到一起去了。
萊昂又迷糊了，為什麽只要八塊？不是有九個字母嗎？
正要問，話堵在了嗓子眼。他不懂珠寶，但是懂英語拼寫規律。
如今，英語字母i與j被認為可以互換使用。日常手寫也好，印刷的字典中也沒將i、j徹底分家。
換句話說，伯尼的尾字母i與婕德的首字母J，兩者相同。
Berni與Jade，假如這對兄妹存在不倫的私情，那就可能發生了兩者交.融。
萊昂不敢置信地說出推測，“所以說「berniade」，這個看似拼寫錯誤的單詞，恰恰是兩人合二為一的隱晦表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布蘭度點頭，“恭喜您，答對了。至少，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既然幕後人選擇藏頭珠寶去表現情感，說明她的思維模式很在意這種幽微隱晦的字母游戲。
不！這個措辭不對。應該說在對方看來這不是游戲，而是非常認真地寄托了某種深刻情感。
布蘭度：“伯尼死於梅毒，他從意大利回美國一年就去世了。婕德與親哥哥是否有過身體上的負距離接觸仍是未知，卻可以把這種不容於世的感情寄情於藏頭珠寶中。”
埃裏克連連點頭，“對，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有了更進一步的大膽推測。”
下毒與殺人的手段都用上了，被盜的不是切割好的裸石，而是未切割的原石。玫瑰莊園開展之前，還發生了史前狼骨被盜，而狼骨也不是寶石。
由此來看 ，多次偷盜的發生，不是婕德單純想做一款珠寶首飾紀念情人兄長。
埃裏克：“婕德費盡心機，很可能是想讓伯尼覆活。”
讓死亡五年的屍體覆活，這種想法荒謬嗎？
那要看站在什麽角度，用哪種模式思維。
“可能性確實很高。”
西格表示了讚同，“假如婕德不知道控屍藥的原理，真的認為它是某種巫術，難免不甘心地想要再進一步。”
人與人的思考認知方式不同。
華盛頓大面積詐屍爆發，摩根教授會先去思考是不是有哪種假死藥存在，造成了人們死了又覆活的詭異情況。
他結合所見所聞，從庫克船長的出航日記找到了對應的吃魚中毒案例，推測假死藥與氣泡魚的毒性相關。
對傑克游學團而言，詐屍事件只是游歷過程中的一段插曲，算不上人生重大變故。
婕德卻很難站在理性角度去思考。無論她與伯尼是否存在禁忌戀情，至少伯尼是她最後的家人。
五年前，她接連遭遇打擊，先是伯尼死亡，又是家族產業倒閉。
在重大打擊下，聽說伏毒教的還魂術，很難不將其視為救命稻草。
當不惜以婚姻為賭註遠嫁新奧爾良，又親眼看到了巫師能喚醒所謂的死屍，還會願意去質疑起死回生術的存在嗎？
西格分析婕德的心理，“當她學到整套還魂，不會去質疑那是假死藥，反而會認定是一種固定流程。即，還魂術的使用對象是特定的，要在他們死前吃藥，死了的人才能被喚醒。”
事實上，是特殊毒素導致僵硬如屍體的病癥出現。
偏執者卻倒果為因，先入為主地認定可以死而覆生，把吃下毒素當成了覆活的前提條件。
西格繼續說：“代入一下婕德的想法。伏毒教的還魂術能讓死前服藥的屍體活過來，讓她看到了覆活的事實與希望。
有一就有二，沒吃藥又去世多年的死者也能找到覆生的方法。肯定會遇上很多困難，但至少不是零概率。”
從零到一，非常艱難，要無中生有。伏毒教卻讓婕德看到覆活被實現了。
婕德有了希望，要做的就是從一到無窮，去找其他的覆活方法。
布蘭度接著推測，“艾金森教授在課上說過，不同礦物被人為賦予了很多傳奇的力量。像是蟾蜍石，它根本不存在，本質是鱗齒魚的牙齒化石，傳說裏卻被認為有解百毒的奇效。
婕德在五年間也許嘗試過不少其他覆活方法，但全部失敗了。她一直攜帶「情人眼」戒指，最後將喚醒伯尼的方法押註到了珠寶上。因為中世紀的時候，《寶石之書》收入了不同寶石的神奇能力。”
《寶石之書》是一本拉丁文韻律長詩歌。
由十一世紀，法國布列塔尼地區的主教馬博多編寫，說了六十多種不同寶石的奇妙力量。
像是藍寶石，佩戴它的人可以保持冷靜，治愈失明、頭疼、潰瘍、高熱等多種疾病，還能讓人不再受到嫉妒與恐懼的困擾，也會增大祈禱的成功率。②
這一本書流傳在教士、金匠、藥劑師等人之間，提供了各種理論依據。
時間過去八百多年。
站在1832年回望，《寶石之書》所提的寶石能量多為笑談。
布蘭度不信，傑克游學團眾人不信，但阻止不了世上總有一部分人相信。
別說是在19世紀了，等再過三百年，網上還能看到各種礦物神奇療效的發言。
布蘭度：“如何激發礦石神秘能量，以名為咒是一種選擇。一直以來，全球各地的神話傳說都有涉及一個概念，人的真名與人的靈魂是相連的。
藏頭詩珠寶，讓人名與礦物連接起來。由此推導出，不同礦物的神奇能量作用於人名，也就是對人的靈魂產生作用。”
布蘭度不是婕德肚子裏的蛔蟲，猜不到那些腦回路扭曲的具體操作步驟，但能肯定兩點。
“覆活伯尼應該會挖出他的屍體，這種黑巫術99%需要活祭。先去墓地看看，如果伯尼的棺材空了，證明以上推測的大方向正確。”
伯尼五年前落葬，埋在了華盛頓的近郊。
雖然梅菲斯家破產了，但不至於連一塊較好的墳地都置辦不起。
實地走訪。
發現墓碑仍在，墳卻已經空了。墓穴四周的土地沒有近期被翻動痕跡。
在墳墓周邊打聽了一圈，終於遇上了解情況的鎮民。
鎮民說兩年前伯尼的妹妹來把他的墳遷走了。搬走棺材，留下空碑，而新墳在哪裏就不清楚了。
兩年前，婕德就運走了棺材！
這與推測一一對應上了。
覆活伯尼，不是婕德最近才做的事，她從兩年前就開始實驗各種方法。最終確定了“礦物+名字”的黑巫術組合。
那麽被選擇的活祭品會是誰呢？
布蘭度鎖定了韋蘭家。
從「馬機比賽」開始，不論韋蘭家是否出力打壓梅菲斯家，婕德至少單方面認定韋蘭家有罪，否則也不會在玫瑰莊園上演血腥一幕。
正要去找漢尼夫問一問韋蘭家與梅菲斯家有沒有更深的糾葛，賓利卻上門了。
賓利帶了一個壞消息，“尤爾失蹤了。今天下午兩點，他原本與建造公司的奧托先生約好了見面談生意。
奧托卻派人來問情況，為什麽尤爾遲到了兩個小時也沒打招呼，可我是親眼看著尤爾上的馬車。”
下午一點半，賓利與尤爾·路易斯在酒店吃了午餐。
賓利看著尤爾坐上馬車，去往二十分鐘路程之外的奧托公司。
奧托是鐵路建造商之一，負責前期的開山挖路。
尤爾本來想和韋蘭家合作搞一搞開采化石，但漢尼夫·韋蘭推拒了這個想法，而介紹了奧托與他相識。
今天，尤爾與奧拓的會面是洽談具體合約細節。
除非有火燒眉毛的突發事件，尤爾不可能臨時爽約，更不可能不打一聲招呼就不赴約。
賓利見到奧托的手下，立刻從酒店走向奧托公司。
這段二十分鐘馬車的路程，是在華盛頓的市中心。
他沿途打聽了今天下午的路況，沒有發生交通事故，更沒有爆出綁架事件。
“尤爾不是獨自出行，還有一位助理。現在兩人都不見了，如果是半途被綁架，他們很可能沒來得及出聲呼救。”
賓利有了這樣的推測。雖然對那位準妹夫不夠滿意，但也不能看著人遭遇不測。
他在華盛頓人生地不熟，只能來找布蘭度想一想辦法了。
賓利很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能否請您介紹一位本地的地頭蛇？我想托他尋找尤爾的蹤跡。”
“好。”
布蘭度爽快答應了，“您請冷靜一下。把您與路易斯先生到達美國後的詳細行程列出來，包括與誰見了面，參加了哪些聚會。兇徒能快準穩地綁架他，應該是有備而來，提前就盯上他了。”
這不是多管閑事。
布蘭度被毒蛇夜襲，指向禍起「情人眼」戒指。
苦尋戒指相關線索不得，是尤爾·路易斯提供了戒面肖像畫的線索，沖這一點，她也會搭一把手。
另外，還有一個不妙的推測，尤爾是被婕德綁架的活祭品，起因是路易斯家與韋蘭家的舊識關系。
韋蘭家紮根華盛頓，與他家相關的人員不計其數。
沒聽說別人失蹤，為什麽偏偏是尤爾失蹤了？只怕與兩家人不再多提的舊時淵源有關。
布蘭度立刻去玫瑰莊園找漢尼夫，卻走了一個空，人不在莊園。
找不到小的，找老的也行，直接約見漢尼夫的父親漢克。漢克應該更了解家族舊事。
漢克立刻同意見面，猜測傑克游學團找到了玫瑰莊園展會混亂的真相。
“班納特先生，您辛苦了。著急見面，是詐屍案有眉目了嗎？”
布蘭度言簡意賅說了那些推論。
漢克越聽越眉頭緊鎖，最後忍不住怒罵婕德。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個女人未免太荒唐！韋蘭家從來沒有打壓過哪家馬場，蒸汽機取代馬匹作為運輸主力是大勢所趨。她憑什麽把梅菲斯家的失敗怪到我家頭上，完全不講道理。”
布蘭度卻話鋒一轉。“之前，我也認為婕德無理取鬧，韋蘭家是被單純牽連的。四十分鐘前，我卻有了新的想法，韋蘭家可能不是完全無辜。”
漢克一楞，“您是什麽意思？從何說起啊？”
布蘭度：“最新消息，尤爾·路易斯失蹤了。據說韋蘭家與路易斯家是舊相識，曾經有過一段合作。您能否透露一二，兩家曾經有過什麽合作？”
漢克聽到尤爾·路易斯失蹤，眼神驟然變了。不敢置信，又是夾帶著一絲驚慌。
他卻強撐著不承認，“都是二十多年前的舊事，沒什麽好說的。”
“是嗎？”
布蘭度一個字也不信。
終結婕德的覆活計劃，現在變成了她必須做的事，因為與自身安全息息相關。
一天沒把人逮住，一天就有潛在的人身威脅。
誰讓她手握情人眼戒指，就算把這枚戒指扔了，也不能保證安全，萬一婕德發瘋呢？
布蘭度忽然想起一件事。
“漢尼夫先生去哪了？您不擔憂尤爾·路易斯的安全，難道能保證您的兒子不會綁架嗎？”
漢克一驚，又下意識地安慰自己，怎麽可能那樣倒黴。
一個小時前，漢尼夫去老宅，至今沒傳回失蹤的消息。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布蘭度見狀便知漢克的僥幸心理。
“您還是派人去問一問。路易斯先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街失蹤，懷疑他與助理上馬車的那一刻就中招了。您可別忘了，對方擅於用毒。”
漢克想起剛剛聽到的銅頭蝮夜襲事件，越想越心驚肉跳，但表面上還要裝作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尤爾·路易斯被綁，可能是他與梅菲斯家結仇了。您也說了，他與死去的伯尼認識。漢尼夫的情況完全不同，韋蘭家與梅菲斯家沒有交集。”
漢克作勢就要送客，等送走布蘭度，立刻派人去確定漢尼夫的安全。
布蘭度卻不會被打發，一針見血地刺破漢克想要隱藏的舊秘。
“您不說，只能讓我猜了。婕德現在要取用礦物能量做覆活儀式，她選擇的祭品是仇家。
所有事不會憑空發生，那麽婕德是最近才認定礦物有神奇能量嗎？還是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在伯尼病逝之前，無藥可醫，是否尋求過珠寶神奇力量的幫助？
我猜伯尼試過了，但失敗了。我認為珠寶沒有這種力量，是對所有礦物一視同仁，哪種礦物都做不到讓人起死回生。
婕德起初也只能認命，認為珠寶能量的此路不通，直到她發現了異樣。發現給伯尼用於治病的珠寶是假的，您覺得她會怎麽想？”
漢克終是沒能控制住，臉色發白起來。
布蘭度又加了一把火，“不少人原始積累時會使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已知路易斯家經營古董生意，我猜韋蘭家與路易斯家的合作也涉及這一方面。你們合作偽造中世紀的古董珠寶，從中賺取了暴利差價，對不對？”
漢克想要辯駁，但這些推測全部猜對了。
造假販賣是對藝術的玷汙，可他的父親沃華就是以此不堪手段積累了大筆原始資金。
正因為這一點，沃華不願意兒孫再從事文化藝術相關事業，要與過去做徹底的切割，不願某天被人挖出來舊事。
漢克幹巴巴地辯解著，“至少，當年父親沒有宣揚過古董珠寶有治病的能力。”
布蘭度嗤笑。“可你們賣了假貨啊！而做這一行的會不知道人們曾經相信珠寶有治愈的神奇力量嗎？
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回旋鏢或早或晚會來。它會紮得人血流不止，或者造成致命之傷。”
漢克從未料到這一天會來。
一個小時後，他派出去的人捎回了壞消息，沒有在韋蘭家老宅見到漢尼夫。
——漢尼夫也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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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
參考《珠寶聖經》(英)克萊爾·菲利浦斯
網上也能搜到拿破侖與第二任妻子瑪麗的三條手鏈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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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英語字母中J是由I衍生而來，即給I加上一個勾形尾巴。
直至19世紀，I、J的手寫體、印刷體一直可以互換，兩者沒有完全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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