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Chapter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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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Chapter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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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2
盡管認真檢查「呆魚號」的初衷不同，但布蘭度非常支持這種做法，更提出此次出行的師生都該提前熟悉這艘海船。
經過水上考核與家長同意的兩道關卡，最終只有十位學生參與出海游學。
外加四位本院老師、一位廚師，以及特意聘請的唐寧學院醫學系摩根教授同行，讓傑克游學團共有16人。
外加「呆魚號」配備船長一人、水手十三人，總計30人一起出航。
相關計劃行程表新鮮出爐。
初步擬定一年時間，勘察北美洲與中美洲部分地區。
先從南安普頓橫渡大西洋到紐約，沿著美國東海岸線向南，到達佛羅裏達海峽入墨西哥灣。
靠近墨西哥，再南下進入加勒比海，到達南北美洲的分界巴拿馬。
如今，從美國東海岸到西海岸，商貿貨運多是走陸路運輸。
假設走海路，不得不沿著南美洲繞行一大圈，必須向下繞過靠近南極的麥哲倫海峽，才能從大西洋進入太平洋。
無法從海上直接橫穿南北美洲，因為南北美洲的海上通道巴拿馬運河尚未開鑿。
西班牙殖民政府在1814年選定了開鑿運河的位置，卻在不久後爆發南美獨立運動。
1821年，巴拿馬擺脫了西班牙殖民，成為大哥倫比亞共和國的一部分。
大哥倫比亞共和國也曾在1826年的巴拿馬大會上提出修建運河，但1830年末它解體了，這讓運河修建又變得遙遙無期。
海船從大西洋駛入加勒比海後，不能向西進入太平洋，前方的巴拿馬地峽堵住了去路。
傑克小隊到達巴拿馬地峽後，將船只調頭，從加勒比海入大西洋，返回歐洲大陸。
這一路將會不斷靠岸，為補充物資，也為觀察當地風土人情。
布蘭度提議師生們熟悉海船，是防患於未然。
游學一年，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時間待在「呆魚號」上，約等於年租了一座大城堡。
入住新房，難道不該弄清楚角角落落都有點什麽？現在不查清楚，不怕再度上演《墻後有人》？
在巴黎撞上過一回企圖炸天文臺的暗室竊居住者，可別再來一回《墻後有人之恐怖海船版》。
布蘭度承認疑心病有億點重。
正因如此，更要提前與水手們多接觸，觀察這群人是否可堪重任。
專業的事確實要交給專業的人，但也不等於師生們對航海不做一點準備就上船。
假如大事小事都聽船長與水手們的話，萬一海上被他們賣了怎麽辦？
假如水手們不合格，趁「呆魚號」尚未離開英國水域，換人還來得及。
這次，布蘭度沒有使用語言的藝術，而是非常直白地講出了以上顧忌。
“我們也得熟悉一些海船的武器裝備。雖然距離海盜黃金時代過去了一百年，但萬一撞見呢？我們給水手打下手，總不能連炮彈倉庫在哪都不清楚。差點忘了問，「呆魚號」配置了火炮吧？”
“配了。雖然是客運船不是戰艦，但有基礎武力裝備。”
老雷尼院長上船看過各個艙房，“據說火力充足，對付一般海盜不是問題。”
話到此處，老雷尼院長也覺得有必要搞個臨時加急培訓。
“我覺得先不著急立刻出航，推遲三五天不是問題。「呆魚號」現在停靠倫敦港，游學團明天登船適應環境。了解船上的具體布局，也臨時增加幾天急訓，模擬訓何裝彈開火。”
恰如打靶的準頭都是子彈餵出來的，不可能只憑幾天急訓就掌握海戰射擊的本領。
不過，提前學一遍，總比兩眼一抹黑完全不懂從何下手應對要好。
假如水手們在海上不幸全軍覆沒，師生們至少還能稍稍掙紮一下，說不定求得一線生機。
報最好的希望，不會遇上這種極端情況。
可也做最壞的打算，趁著仍在英國境內，多做一些前期準備。
埃裏克從旁聽著，雖然布蘭度的航前勘察與自己的出發點不同，但兩人果然很有默契地“殊途同歸”了。
火.藥庫正是自己想要著重檢查的地方之一。
他知道海船會配備戰鬥武器，所以才擔憂那裏發生非戰損式爆.炸。即，不是應對海盜等外部威脅，因為內部問題先炸了。
*
*
9月9日，天陰大風。
老雷尼院長親自帶路，將十五人游學團帶去倫敦港。
經由出游眾人一致同意，出發前選定了傑克團的團長。不是某位教授，而是布蘭度·班納特。
此行雖有五位教授同行，他們在專業領域各有建樹，但都不如布蘭度有凝聚力。
教授們主動推舉了小班納特先生的理由暫且不論，學生們統一選擇布蘭度的理由很簡單。
在春夏之際，是布蘭度一力舉辦了星際征文，這次活動的影響力巨大。
《B.B推薦的星際故事選》在六月初上市，從倫敦一路火到了巴黎。
七月末，法語、德語、拉丁文等翻譯版本相繼問世，讓這股外星文學的勢頭蔓延向歐洲內陸。
縱然小班納特先生沒有寫一篇外星人故事，卻為歐洲帶來了膾炙人口、纏綿悱惻、引人深思的外星文學。
出游團的學生中有五人參與征文，所寫短篇小說都入選《故事選》。
這次，所有參賽者都名利雙收。不只是自己的故事被廣為人知，更是各賺了上百英鎊。
若非布蘭度向出版社爭取到以銷量利潤分成的方式發稿費，怎麽可能讓參與征文的學生們賺那麽多。
這種情況下，傑克學院誰能不喜歡布蘭度？
一定會有第二屆征文比賽，這是布蘭度給出的肯定答覆，但比賽主題內容會發生改變。
今年沒能參加征文活動的學生，祝福布蘭度每天心情好，稱其為“傑克幸運星”，指不定某天幸運星就又群發好運舉辦下一輪比賽。
對此，其他學院的學生們紛紛提出抗議。
抗議不該稱呼布蘭度為“傑克幸運星”，該叫“劍橋幸運星”。
哪怕各學院財政權與行政權獨立互不幹涉，好歹還是在「劍橋大學」的同一塊招牌下。
怎麽能讓傑克學院獨占小班納特先生，請B.B雨露均沾，類似征文活動的舉辦範圍擴大到整個劍橋。
小道消息，國王學院的唉聲嘆氣最多。
兩年前劍橋年市的舊聞被扒了出來。
布蘭度破獲沃德兇殺案，而沃德是國王學院的助教，奧利弗院長怎麽就不會把握時機把人才收入囊中？反而給傑克學院撬走了？
別提國王學院只錄取伊頓公學的學生，不聽這種借口。
懂不懂什麽是人才？人才就是會被破格對待的那一種人，就是不能按照陳規約束的那一種人。
奧利弗院長真是死板。
學生們在暗中議論，但這些話多多少少流傳了出來。
奧利弗差點氣到吹胡子。
怎麽變成自己的錯了！這群人的邏輯學全部重修！
布蘭度是原本意屬傑克學院，再遇上沃德案。
作為破案的獎勵，讓人免試進入任意學院。這位不改初衷地去了傑克學院。
整個過程中，奧利弗覺得自己做得非常對。
他多好，沒有橫插一腳，讓學生完成了最初的心願。怎麽到頭來自己被罵了？
問他後不後悔？
奧利弗咬死了不後悔，國王學院的生源“純凈”性沒有打破，這非常好。
布蘭度也聽過此類傳聞，只是一笑而過。
取得成就，很多時候需要相互的。
她帶給傑克學院名與利，何嘗不是因為這裏給於了她尊重、包容與自主的環境。其他學院能做到嗎？恐怕不行。
不說奧利弗院長路過傑克學院時暗戳戳露出的羨慕眼神，就說傑克出游團到了倫敦港。
碼頭邊，一艘海船高懸著傑克學院的院徽旗幟。
大大的字母「J」字，左右兩側是抽象的星辰與大海圖案。
大四學生約翰·史賓仰頭感嘆，“啊！這就是雙動力系統的蒸汽風帆船，我還是第一次坐。”
一眼望去，「呆魚號」體型絕不小，或叫它「呆鯨號」更為恰當。
這艘海船載客量在一百人左右，學院購買時考慮到能讓全院師生一起上船。
很明顯，船上既有三桅風帆，也有高聳的煙囪。
這種混合動力船體結構，正是海船從風帆時代向蒸汽時代過渡的表現。
為什麽采用雙動力系統？
因為以現在的技術，僅以蒸汽驅動怕在跨洋半途缺少燃料。
而數百年以來都使用風帆，如何運用風力橫渡大西洋，水手們已經積累了非常豐富的經驗。
如此一來，天氣好時使用風帆，天氣惡劣就用蒸汽，船只能順利到達彼岸。
洛佩茲船長前來迎接出游團眾人上船。
介紹「呆魚號」是一年半前完工後投入使用，橫穿大西洋四次，有過美洲、歐洲、非洲沿海航行的經驗。
修建它的是美國造船廠。
最初，打造它的船主希望將其用作跨洋客輪，但沒想到大眾對於乘坐蒸汽船跨洋仍持懷疑態度。
“人們習慣了風帆船，認為會冒煙的大家夥不適合大西洋的風浪。”
洛佩茲船長聳肩，“近六年，其實在地中海之上、歐美近海與河流中，汽船已經很常見了。偏偏提到跨越大西洋時，汽船就又被打上懷疑的標簽。”
二十多年前，1807年美國的羅伯特·富爾頓搞出了“克萊蒙號”。
改裝船只，安裝了蒸汽機，在哈德孫河上成功試航。
1812年，蘇格蘭的亨利·貝爾造了一艘“彗星號”汽船，在格拉斯哥城四周水域接送旅客，很快引起他人效仿。
像是沙俄的“伊麗莎白號”1815年改裝蒸汽動力，瑞典第一艘“斯德哥爾摩女巫號”汽船在1816年問世等等。
①
蒸汽動力船不是新鮮事物，但只出現在河流與近海。二十多年過去，仍在跨洋客船中不見它的身影。
布蘭度提問：“「呆魚號」不是第一艘跨洋客船吧？”
一般情況下，她不迷信，卻不得不提防“第一”之類的過譽稱號被用在船只上，那可能會觸發古怪魔咒。
比如上輩子著名的那艘“永不沈沒”鐵達尼號，第一次出航從南安普頓到紐約，就觸冰山沈沒了。
洛佩茲船長：“算不上第一艘跨洋客船。十二年前，美國的摩西·羅傑斯船長改造了「薩瓦納號」，他背後的財團想要推動跨洋蒸汽船客運。
客運計劃慘遭滑鐵盧，根本招攬不到乘客。那艘汽船後來被賣到歐洲做近海航行，1819年沒載客從美國開來了利物浦。”
老雷尼院長補充：“那天，我也在利物浦圍觀了。「薩瓦納號」被籠罩在蒸汽內，碼頭上的人群不知內情，還以為有條船在海上著火了。”
一晃十二年，倫敦港多了很多蒸汽船。
這些年也有其他跨洋汽船出現，但都用作貨輪，人們依舊沒做好長途出行乘坐氣船的準備。
老雷尼院長很敢嘗試新鮮事物，買下了混合動力的跨洋「呆魚號」。
布蘭度悄悄打量自家院長，猜測傑克學院是不是接了汽船廠的推廣費？
一旦傑克游學團成功歸來，客運汽船跨洋成功的案例就算打出去了，到時候鋪天蓋地都會是《劍橋師生蒸汽首航大西洋》。
作為團長，她卻仍未被告知本次旅程有商務合作計劃，比如抵達美國紐約後參與酒會，或與某些報紙合作報道「呆魚號」，一步一步宣傳跨洋汽船客運的航行過程。
眼下，布蘭度沒有收到這樣的通知。
是院長另有安排？還是壓根沒往助推蒸汽船跨洋客運產業方面去想？
老雷尼院長：？
看他做什麽？有什麽問題嗎？是了，還沒和洛佩茲船長提今日登船的重要安排。
“船長，今天我們來主要有兩件事。”
老雷尼說了要詳細檢查船只，以及進行海上作戰模擬急訓。
洛佩茲的臉色頓時一僵。
是自己見識少了嗎？他開船十二年，第一次聽乘客們提出這種要求。
首先，半個月前「呆魚號」經過勞合船級社的鑒定，再次取得了合格資質，它能在裝備上出什麽故障？！
再次，他不敢說加勒比海盜是一個也沒了，但早就不成氣候。
十二年了，在海上從來沒有遇到過海盜，這次就能撞上？
“好吧，如果你們堅持的話。”
洛佩慈船長答應得勉強。誰讓他只是接受聘用的船長，而不是這艘船的擁有者。
老雷尼：“急訓從後天開始，需要挑選一片合適的水域。倫敦港太繁華了，肯定不行。再要和水警部門報備一下，免得被誤認為是海盜來偷襲了。
今天，您先帶著大家一間間艙房檢查一遍，再把風帆揚起、啟動蒸汽機，進行一小段試航。”
洛佩慈默默咽下了一肚子冷嘲熱諷，不是很積極地在前方帶路。
從甲板上開始勘察，查桅桿、查風帆、查操控室的舵輪等設備。
再往下去查蒸汽動力室、漿輪、火.藥庫、儲物庫，廚房、取水間、工具間、客艙等等都走了一遍。
這一路查看下來，兩個半小時過去了。
布蘭度看出了什麽？
最直觀的感受是客艙條件不好。
盡管每人一間房，但艙房只有五六平米，放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一個櫃子就不剩多少空間。
沒有獨立衛生間，而是使用便攜馬桶，每天再去艙底方位的排汙室傾倒。
浴室？不存在的。
能有盆接溫水，進行局部清洗就不錯了。
也不存在專業洗衣室。主要考慮到跨洋航行二十多天，淡水儲備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布蘭度早有準備。內衣都是一次性的，用過即燒，外套換下等到了紐約再洗。
她最關心的是火.藥庫。
庫房內的準備充足，但有一個問題。
「呆魚號」從下水起就不曾與誰交火，這批裝備在船上放了一年半之後是否受潮？性能在最佳狀態嗎？
後天開始急訓，勢必要實彈試一試，當場會有最直觀的答案。
不論現存彈藥情況是否理想，她已經配置了火力更猛且安全穩定性更強的一批新貨。
洛佩茲船長：“下午一點了，要不要先下船吃午餐？午餐後再進行試航？”
“不如直接開船試航，到下一個港口用餐。”
埃裏克做此回應。在觀察了整艘海船後，他暫時沒有發現船只處於停靠狀態中的安全隱患。
作為重點觀察的火.藥庫，也是規範存放彈.藥，沒有與易燃易爆物品混藏。
然而，這不代表解除警報。
埃裏克了解物體在靜止與運動狀態中的區別。
海船上的高風險區域，除了火.藥庫，還有就是蒸汽動力室。
燒煤加熱鍋爐中的水，水蒸氣推動「氣缸—活.塞」機械裝置驅動漿輪轉動，從而推動海船航行。
船只靠岸時，鍋爐是冷的，煤炭也沒被點燃，當然看不出安全問題。
洛佩茲船長下意識摸了摸肚子。
水手們倒是吃過飯了，但他這兩個半小時陪著出游團查看船只，真是有點餓了。
“行吧。”
洛佩茲船長再次吞下了抱怨，卻不免腹誹個不停，暗道這回的雇主團真是麻煩。
這艘船不是第一天下水，已經開了一年半也沒出問題，怎麽可能在今天出事。
“嗚——”
洛佩慈來到主控室，吹響了號角，召集水手們各就各位。“準備起航，往多佛爾海峽方向出發。”
一聲令下，水手們起錨的起錨，揚帆的揚帆，還有兩人進入了蒸汽驅動室點火燒煤。
「呆魚號」漸漸駛出了倫敦港。
半小時後，傑克出游團眾人站在甲板上。
一邊遙望倫敦港越來越遠，一邊從背包裏取出事前預備的面包與水，先吃點東西墊饑。
一道火光打斷了大家的進食動作。
“轟！”
只見頭頂的煙囪，猛地噴出一股火焰。
蒸汽船應該噴出的是水汽或煙霧，怎麽會竄出火光？
火，來勢洶洶。
不僅沒有在瞬間熄滅，反而在短短幾秒內越燒越旺。
洛佩茲船長目瞪口呆。
現在，他的臉非常得痛！
這是怎麽一回事？一年半沒出問題，今天開半小時，船只居然起火了？怎麽可能呢！
埃裏克瞳孔微縮，所有災難裏，他最厭惡的就是火災。
即使如此，他也沒有猶豫。
把咬了一口的面包往布蘭度手裏一塞，轉身就往下方蒸汽操控室跑。
煙囪意外冒火，一定是煤炭燃燒裝置的某個部位出了紕漏。
埃裏克前腳踏上樓梯，鄭重嚴肅地回頭補上一句，“班納特先生，下面不安全，還請您留在甲板上。”
布蘭度已經快跑起來，準備下去一起滅火，但被這句話說的腳步一頓。
這一瞬，也難免迷惑了。
埃裏克請她別去起火點，是關心她嗎？
還是更關心「呆魚號」？認為她有無形助燃的本領，能通過詭異磁場讓火勢來得更兇猛些。
布蘭度：這口黑鍋，我不背！
與我沒有一絲運氣上的關系，起火是船本身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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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汽船發展，參考《航海史》，【英國】布賴恩·萊弗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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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認真檢查「呆魚號」的初衷不同，但布蘭度非常支持這種做法，更提出此次出行的師生都該提前熟悉這艘海船。
經過水上考核與家長同意的兩道關卡，最終只有十位學生參與出海游學。
外加四位本院老師、一位廚師，以及特意聘請的唐寧學院醫學系摩根教授同行，讓傑克游學團共有16人。
外加「呆魚號」配備船長一人、水手十三人，總計30人一起出航。
相關計劃行程表新鮮出爐。
初步擬定一年時間，勘察北美洲與中美洲部分地區。
先從南安普頓橫渡大西洋到紐約，沿著美國東海岸線向南，到達佛羅裏達海峽入墨西哥灣。
靠近墨西哥，再南下進入加勒比海，到達南北美洲的分界巴拿馬。
如今，從美國東海岸到西海岸，商貿貨運多是走陸路運輸。
假設走海路，不得不沿著南美洲繞行一大圈，必須向下繞過靠近南極的麥哲倫海峽，才能從大西洋進入太平洋。
無法從海上直接橫穿南北美洲，因為南北美洲的海上通道巴拿馬運河尚未開鑿。
西班牙殖民政府在1814年選定了開鑿運河的位置，卻在不久後爆發南美獨立運動。
1821年，巴拿馬擺脫了西班牙殖民，成為大哥倫比亞共和國的一部分。
大哥倫比亞共和國也曾在1826年的巴拿馬大會上提出修建運河，但1830年末它解體了，這讓運河修建又變得遙遙無期。
海船從大西洋駛入加勒比海後，不能向西進入太平洋，前方的巴拿馬地峽堵住了去路。
傑克小隊到達巴拿馬地峽後，將船只調頭，從加勒比海入大西洋，返回歐洲大陸。
這一路將會不斷靠岸，為補充物資，也為觀察當地風土人情。
布蘭度提議師生們熟悉海船，是防患於未然。
游學一年，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時間待在「呆魚號」上，約等於年租了一座大城堡。
入住新房，難道不該弄清楚角角落落都有點什麽？現在不查清楚，不怕再度上演《墻後有人》？
在巴黎撞上過一回企圖炸天文臺的暗室竊居住者，可別再來一回《墻後有人之恐怖海船版》。
布蘭度承認疑心病有億點重。
正因如此，更要提前與水手們多接觸，觀察這群人是否可堪重任。
專業的事確實要交給專業的人，但也不等於師生們對航海不做一點準備就上船。
假如大事小事都聽船長與水手們的話，萬一海上被他們賣了怎麽辦？
假如水手們不合格，趁「呆魚號」尚未離開英國水域，換人還來得及。
這次，布蘭度沒有使用語言的藝術，而是非常直白地講出了以上顧忌。
“我們也得熟悉一些海船的武器裝備。雖然距離海盜黃金時代過去了一百年，但萬一撞見呢？我們給水手打下手，總不能連炮彈倉庫在哪都不清楚。差點忘了問，「呆魚號」配置了火炮吧？”
“配了。雖然是客運船不是戰艦，但有基礎武力裝備。”
老雷尼院長上船看過各個艙房，“據說火力充足，對付一般海盜不是問題。”
話到此處，老雷尼院長也覺得有必要搞個臨時加急培訓。
“我覺得先不著急立刻出航，推遲三五天不是問題。「呆魚號」現在停靠倫敦港，游學團明天登船適應環境。了解船上的具體布局，也臨時增加幾天急訓，模擬訓何裝彈開火。”
恰如打靶的準頭都是子彈餵出來的，不可能只憑幾天急訓就掌握海戰射擊的本領。
不過，提前學一遍，總比兩眼一抹黑完全不懂從何下手應對要好。
假如水手們在海上不幸全軍覆沒，師生們至少還能稍稍掙紮一下，說不定求得一線生機。
報最好的希望，不會遇上這種極端情況。
可也做最壞的打算，趁著仍在英國境內，多做一些前期準備。
埃裏克從旁聽著，雖然布蘭度的航前勘察與自己的出發點不同，但兩人果然很有默契地“殊途同歸”了。
火.藥庫正是自己想要著重檢查的地方之一。
他知道海船會配備戰鬥武器，所以才擔憂那裏發生非戰損式爆.炸。即，不是應對海盜等外部威脅，因為內部問題先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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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9日，天陰大風。
老雷尼院長親自帶路，將十五人游學團帶去倫敦港。
經由出游眾人一致同意，出發前選定了傑克團的團長。不是某位教授，而是布蘭度·班納特。
此行雖有五位教授同行，他們在專業領域各有建樹，但都不如布蘭度有凝聚力。
教授們主動推舉了小班納特先生的理由暫且不論，學生們統一選擇布蘭度的理由很簡單。
在春夏之際，是布蘭度一力舉辦了星際征文，這次活動的影響力巨大。
《B.B推薦的星際故事選》在六月初上市，從倫敦一路火到了巴黎。
七月末，法語、德語、拉丁文等翻譯版本相繼問世，讓這股外星文學的勢頭蔓延向歐洲內陸。
縱然小班納特先生沒有寫一篇外星人故事，卻為歐洲帶來了膾炙人口、纏綿悱惻、引人深思的外星文學。
出游團的學生中有五人參與征文，所寫短篇小說都入選《故事選》。
這次，所有參賽者都名利雙收。不只是自己的故事被廣為人知，更是各賺了上百英鎊。
若非布蘭度向出版社爭取到以銷量利潤分成的方式發稿費，怎麽可能讓參與征文的學生們賺那麽多。
這種情況下，傑克學院誰能不喜歡布蘭度？
一定會有第二屆征文比賽，這是布蘭度給出的肯定答覆，但比賽主題內容會發生改變。
今年沒能參加征文活動的學生，祝福布蘭度每天心情好，稱其為“傑克幸運星”，指不定某天幸運星就又群發好運舉辦下一輪比賽。
對此，其他學院的學生們紛紛提出抗議。
抗議不該稱呼布蘭度為“傑克幸運星”，該叫“劍橋幸運星”。
哪怕各學院財政權與行政權獨立互不幹涉，好歹還是在「劍橋大學」的同一塊招牌下。
怎麽能讓傑克學院獨占小班納特先生，請B.B雨露均沾，類似征文活動的舉辦範圍擴大到整個劍橋。
小道消息，國王學院的唉聲嘆氣最多。
兩年前劍橋年市的舊聞被扒了出來。
布蘭度破獲沃德兇殺案，而沃德是國王學院的助教，奧利弗院長怎麽就不會把握時機把人才收入囊中？反而給傑克學院撬走了？
別提國王學院只錄取伊頓公學的學生，不聽這種借口。
懂不懂什麽是人才？人才就是會被破格對待的那一種人，就是不能按照陳規約束的那一種人。
奧利弗院長真是死板。
學生們在暗中議論，但這些話多多少少流傳了出來。
奧利弗差點氣到吹胡子。
怎麽變成自己的錯了！這群人的邏輯學全部重修！
布蘭度是原本意屬傑克學院，再遇上沃德案。
作為破案的獎勵，讓人免試進入任意學院。這位不改初衷地去了傑克學院。
整個過程中，奧利弗覺得自己做得非常對。
他多好，沒有橫插一腳，讓學生完成了最初的心願。怎麽到頭來自己被罵了？
問他後不後悔？
奧利弗咬死了不後悔，國王學院的生源“純凈”性沒有打破，這非常好。
布蘭度也聽過此類傳聞，只是一笑而過。
取得成就，很多時候需要相互的。
她帶給傑克學院名與利，何嘗不是因為這裏給於了她尊重、包容與自主的環境。其他學院能做到嗎？恐怕不行。
不說奧利弗院長路過傑克學院時暗戳戳露出的羨慕眼神，就說傑克出游團到了倫敦港。
碼頭邊，一艘海船高懸著傑克學院的院徽旗幟。
大大的字母「J」字，左右兩側是抽象的星辰與大海圖案。
大四學生約翰·史賓仰頭感嘆，“啊！這就是雙動力系統的蒸汽風帆船，我還是第一次坐。”
一眼望去，「呆魚號」體型絕不小，或叫它「呆鯨號」更為恰當。
這艘海船載客量在一百人左右，學院購買時考慮到能讓全院師生一起上船。
很明顯，船上既有三桅風帆，也有高聳的煙囪。
這種混合動力船體結構，正是海船從風帆時代向蒸汽時代過渡的表現。
為什麽采用雙動力系統？
因為以現在的技術，僅以蒸汽驅動怕在跨洋半途缺少燃料。
而數百年以來都使用風帆，如何運用風力橫渡大西洋，水手們已經積累了非常豐富的經驗。
如此一來，天氣好時使用風帆，天氣惡劣就用蒸汽，船只能順利到達彼岸。
洛佩茲船長前來迎接出游團眾人上船。
介紹「呆魚號」是一年半前完工後投入使用，橫穿大西洋四次，有過美洲、歐洲、非洲沿海航行的經驗。
修建它的是美國造船廠。
最初，打造它的船主希望將其用作跨洋客輪，但沒想到大眾對於乘坐蒸汽船跨洋仍持懷疑態度。
“人們習慣了風帆船，認為會冒煙的大家夥不適合大西洋的風浪。”
洛佩茲船長聳肩，“近六年，其實在地中海之上、歐美近海與河流中，汽船已經很常見了。偏偏提到跨越大西洋時，汽船就又被打上懷疑的標簽。”
二十多年前，1807年美國的羅伯特·富爾頓搞出了“克萊蒙號”。
改裝船只，安裝了蒸汽機，在哈德孫河上成功試航。
1812年，蘇格蘭的亨利·貝爾造了一艘“彗星號”汽船，在格拉斯哥城四周水域接送旅客，很快引起他人效仿。
像是沙俄的“伊麗莎白號”1815年改裝蒸汽動力，瑞典第一艘“斯德哥爾摩女巫號”汽船在1816年問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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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動力船不是新鮮事物，但只出現在河流與近海。二十多年過去，仍在跨洋客船中不見它的身影。
布蘭度提問：“「呆魚號」不是第一艘跨洋客船吧？”
一般情況下，她不迷信，卻不得不提防“第一”之類的過譽稱號被用在船只上，那可能會觸發古怪魔咒。
比如上輩子著名的那艘“永不沈沒”鐵達尼號，第一次出航從南安普頓到紐約，就觸冰山沈沒了。
洛佩茲船長：“算不上第一艘跨洋客船。十二年前，美國的摩西·羅傑斯船長改造了「薩瓦納號」，他背後的財團想要推動跨洋蒸汽船客運。
客運計劃慘遭滑鐵盧，根本招攬不到乘客。那艘汽船後來被賣到歐洲做近海航行，1819年沒載客從美國開來了利物浦。”
老雷尼院長補充：“那天，我也在利物浦圍觀了。「薩瓦納號」被籠罩在蒸汽內，碼頭上的人群不知內情，還以為有條船在海上著火了。”
一晃十二年，倫敦港多了很多蒸汽船。
這些年也有其他跨洋汽船出現，但都用作貨輪，人們依舊沒做好長途出行乘坐氣船的準備。
老雷尼院長很敢嘗試新鮮事物，買下了混合動力的跨洋「呆魚號」。
布蘭度悄悄打量自家院長，猜測傑克學院是不是接了汽船廠的推廣費？
一旦傑克游學團成功歸來，客運汽船跨洋成功的案例就算打出去了，到時候鋪天蓋地都會是《劍橋師生蒸汽首航大西洋》。
作為團長，她卻仍未被告知本次旅程有商務合作計劃，比如抵達美國紐約後參與酒會，或與某些報紙合作報道「呆魚號」，一步一步宣傳跨洋汽船客運的航行過程。
眼下，布蘭度沒有收到這樣的通知。
是院長另有安排？還是壓根沒往助推蒸汽船跨洋客運產業方面去想？
老雷尼院長：？
看他做什麽？有什麽問題嗎？是了，還沒和洛佩茲船長提今日登船的重要安排。
“船長，今天我們來主要有兩件事。”
老雷尼說了要詳細檢查船只，以及進行海上作戰模擬急訓。
洛佩茲的臉色頓時一僵。
是自己見識少了嗎？他開船十二年，第一次聽乘客們提出這種要求。
首先，半個月前「呆魚號」經過勞合船級社的鑒定，再次取得了合格資質，它能在裝備上出什麽故障？！
再次，他不敢說加勒比海盜是一個也沒了，但早就不成氣候。
十二年了，在海上從來沒有遇到過海盜，這次就能撞上？
“好吧，如果你們堅持的話。”
洛佩慈船長答應得勉強。誰讓他只是接受聘用的船長，而不是這艘船的擁有者。
老雷尼：“急訓從後天開始，需要挑選一片合適的水域。倫敦港太繁華了，肯定不行。再要和水警部門報備一下，免得被誤認為是海盜來偷襲了。
今天，您先帶著大家一間間艙房檢查一遍，再把風帆揚起、啟動蒸汽機，進行一小段試航。”
洛佩慈默默咽下了一肚子冷嘲熱諷，不是很積極地在前方帶路。
從甲板上開始勘察，查桅桿、查風帆、查操控室的舵輪等設備。
再往下去查蒸汽動力室、漿輪、火.藥庫、儲物庫，廚房、取水間、工具間、客艙等等都走了一遍。
這一路查看下來，兩個半小時過去了。
布蘭度看出了什麽？
最直觀的感受是客艙條件不好。
盡管每人一間房，但艙房只有五六平米，放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一個櫃子就不剩多少空間。
沒有獨立衛生間，而是使用便攜馬桶，每天再去艙底方位的排汙室傾倒。
浴室？不存在的。
能有盆接溫水，進行局部清洗就不錯了。
也不存在專業洗衣室。主要考慮到跨洋航行二十多天，淡水儲備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布蘭度早有準備。內衣都是一次性的，用過即燒，外套換下等到了紐約再洗。
她最關心的是火.藥庫。
庫房內的準備充足，但有一個問題。
「呆魚號」從下水起就不曾與誰交火，這批裝備在船上放了一年半之後是否受潮？性能在最佳狀態嗎？
後天開始急訓，勢必要實彈試一試，當場會有最直觀的答案。
不論現存彈藥情況是否理想，她已經配置了火力更猛且安全穩定性更強的一批新貨。
洛佩茲船長：“下午一點了，要不要先下船吃午餐？午餐後再進行試航？”
“不如直接開船試航，到下一個港口用餐。”
埃裏克做此回應。在觀察了整艘海船後，他暫時沒有發現船只處於停靠狀態中的安全隱患。
作為重點觀察的火.藥庫，也是規範存放彈.藥，沒有與易燃易爆物品混藏。
然而，這不代表解除警報。
埃裏克了解物體在靜止與運動狀態中的區別。
海船上的高風險區域，除了火.藥庫，還有就是蒸汽動力室。
燒煤加熱鍋爐中的水，水蒸氣推動「氣缸—活.塞」機械裝置驅動漿輪轉動，從而推動海船航行。
船只靠岸時，鍋爐是冷的，煤炭也沒被點燃，當然看不出安全問題。
洛佩茲船長下意識摸了摸肚子。
水手們倒是吃過飯了，但他這兩個半小時陪著出游團查看船只，真是有點餓了。
“行吧。”
洛佩茲船長再次吞下了抱怨，卻不免腹誹個不停，暗道這回的雇主團真是麻煩。
這艘船不是第一天下水，已經開了一年半也沒出問題，怎麽可能在今天出事。
“嗚——”
洛佩慈來到主控室，吹響了號角，召集水手們各就各位。“準備起航，往多佛爾海峽方向出發。”
一聲令下，水手們起錨的起錨，揚帆的揚帆，還有兩人進入了蒸汽驅動室點火燒煤。
「呆魚號」漸漸駛出了倫敦港。
半小時後，傑克出游團眾人站在甲板上。
一邊遙望倫敦港越來越遠，一邊從背包裏取出事前預備的面包與水，先吃點東西墊饑。
一道火光打斷了大家的進食動作。
“轟！”
只見頭頂的煙囪，猛地噴出一股火焰。
蒸汽船應該噴出的是水汽或煙霧，怎麽會竄出火光？
火，來勢洶洶。
不僅沒有在瞬間熄滅，反而在短短幾秒內越燒越旺。
洛佩茲船長目瞪口呆。
現在，他的臉非常得痛！
這是怎麽一回事？一年半沒出問題，今天開半小時，船只居然起火了？怎麽可能呢！
埃裏克瞳孔微縮，所有災難裏，他最厭惡的就是火災。
即使如此，他也沒有猶豫。
把咬了一口的面包往布蘭度手裏一塞，轉身就往下方蒸汽操控室跑。
煙囪意外冒火，一定是煤炭燃燒裝置的某個部位出了紕漏。
埃裏克前腳踏上樓梯，鄭重嚴肅地回頭補上一句，“班納特先生，下面不安全，還請您留在甲板上。”
布蘭度已經快跑起來，準備下去一起滅火，但被這句話說的腳步一頓。
這一瞬，也難免迷惑了。
埃裏克請她別去起火點，是關心她嗎？
還是更關心「呆魚號」？認為她有無形助燃的本領，能通過詭異磁場讓火勢來得更兇猛些。
布蘭度：這口黑鍋，我不背！
與我沒有一絲運氣上的關系，起火是船本身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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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汽船發展，參考《航海史》，【英國】布賴恩·萊弗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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