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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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Chapter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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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3
“我當然想清楚了。”
達西知道布蘭度話語中的潛藏含義。
這一次，是自己主動提出前往朗博恩，那就默認了一個前提——當他決意追求伊麗莎白時，也要嘗試接納班納特一家人。
正如此前與賓利說的，他認為愛情與婚姻是兩個家庭的結合。
也許，某些人不讚同這種觀點，可達西家族遵循這一觀點。
達西：“我的父母早逝，家中有一個妹妹。喬治安娜靦腆善良，或許當她來朗博恩玩一圈，也會喜歡上質樸自然的鄉間生活。”
這是簡單說明家庭狀況。
達西想到剛剛與德·包爾夫人的爭執。
姨媽看人的標準大多數時以利己為標準，但偶爾幾句話也能反過來警醒人心。
比如，她提到了卡羅琳小姐對自己的好感，這事就需要妥善地處理。
達西不願與賓利產生隔閡，但對好友的妹妹沒有絲毫感覺。
這次去往朗博恩，不如請喬治安娜一起來。說不定能成為一個追妻的助力，更加態度鮮明地表示達西家的誠意。
布蘭度眨了眨眼。
別看達西初見傲慢高冷。瞧他現在搞主動追求，套路是還真多，是連妹妹也給用上了。
“令妹如果喜歡不同的自然風光，來朗博恩走一走也不錯。這些事，您不必與我商量了，近兩個月我不回家。”
布蘭度才不會管得太寬，問一句達西想沒想清楚，是擺明自己的立場，也給出告誡。
班納特家與達西家的現有差距擺在了明面上。
即便自己將來攪動風雲，但是英國總會有一群守舊的家夥自詡高貴。
你錢多，他說要有地。你有了地產，他說要有爵位。你被封了爵，他又說你不是祖上十八代就有傳承。
這種所謂“認可”，從一開始荒唐至極，根本不必追求。
時下的婚姻卻不得不多考慮一件事。
一段婚姻能長久良性發展，在價值觀與家庭前進方向上，夫妻要達成一致。
在大浪淘沙的變革時代，是固守舊利益，還是開辟新賽道，那是截然不同的選擇。
布蘭度清楚，在自己的影響下，班納特一家已經在有意無意做出了選擇。
“如果您有時間，不妨先讀一讀《鉛筆100問》，是我家姐妹合寫的科普書。”
達西點頭，“我會的。”
原來如此，這就是瑪·薩默維爾女士找班納特家姐妹聊天的原因了。
布蘭度：“祝您好運。”
達西卻有些心裏沒底，這就沒了？不再多警告他幾句了？
如果是喬治安娜被人追求，作為哥哥他必是要好好考察。
那麽問題來了。
布蘭度是充分相信尊重姐姐的選擇？或者認為他現在還遠沒有資格被“準小舅子”挑剔？
達西：“您沒有什麽建議了嗎？”
布蘭度：？
自己哪個角度像是愛情專家了？
又不是問如何專業地炸掉俱樂部，她能有什麽建議。
布蘭度禮儀性地建議：“朗博恩附近的尼德斐莊園對外出租，它的景色不錯，但我認為您不一定要租借莊園。
比如在村裏租一棟小樓也不錯，更貼近當地的生活。隔壁麥裏屯也很有趣。”
達西點頭，“還有嗎？”
布蘭度微笑搖頭，“沒有了。抱歉，我要去找找兩個妹妹，先走一步。”
達西看到布蘭度轉身得非常果斷，是直接離開了舞廳。
布蘭度不會操心太多。
接下來，達西能不能獲得伊麗莎白的青睞，是兩人自己的事。
再如賓利與簡又會不會擦出火花？那也取決了兩人自身的想法。
非要預測一下，她認為達西與伊麗莎白的進度會更快些。
達西一旦有了決定就果決行動，而且他顯然在達西家族有絕對話語權，無人能動搖他的想法。
賓利就不一樣，不是性情軟弱，但是會為外部因素所幹擾動搖。
布蘭度沒有搶丘比特的工作，逛起了林奇莊園，最後在保齡球室找到了凱瑟琳與莉迪亞。
兩個小姑娘玩得起勁，準頭居然也不差，基本可以十發六中。
“玩得開心嗎？”
布蘭度看到兩人齊齊點頭，她非常好心地丟出了一顆“炸.彈”。
“可惜，我很長一段時間享受不了這種樂趣。很快就要住校，接下來至少三年無法自由外出游玩。”
凱瑟琳與莉迪亞本來只為哥哥默哀。兩秒過後，如遭雷劈。
後知後覺，哥哥住校，等於兩人痛失了外出游玩的組織者。
這是多麽慘絕人寰的消息！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但它怎麽來得如此快！
布蘭度給兩人潑了一盆冰水，卻又送去一盆炭火。
“我認為你們可以主動向父親、母親商量，達到什麽樣的成績就能獲得被帶出玩的機會。而且將來想要自主出游，這兩年就更要抓緊時間掌握足夠多的本領。
這兩天，如果你們有意願的話，自行擬定學習計劃，給我看看。我也幫著你們在父母面前說幾句好話。”
凱瑟琳與莉迪亞如同看到了雪中炭火，立即答應了。
“學，我們必須學。”，“對，誰也不能阻止我們好好學習。”
誰能想到呢？
一年之前，兩人被逼著上課，讓於連、艾莎兩位家庭教師教得有了發量危機。
一年之後，姐妹倆搶著要學習，誰也阻擋不了她們對各種技能的渴求。
莉迪亞：“語言要往精通了學，艾莎還會繼續教我們一年。我們努力做到說法語就像說英語一樣流利。”
凱瑟琳：“我覺得還要申請一位格鬥方面的家教。不是那種好看的擊劍術，是實用性很強，能讓我們遇上意外有逃脫可能性的真本事。哥哥，可以有這樣的教練嗎？”
布蘭度聽到這個要求，暗道兩個妹妹成長了不少。
“那會很辛苦。身體上的傷痛是難免的，你們確定要學嗎？”
莉迪亞：“我不能肯定將來一定會做什麽，但知道一定不願意在同一個地方呆著。出游要好的體力，所以體能訓練總是有用的。”
凱瑟琳也想得一樣，“我喜歡新奇的東西，厭煩每天一樣的生活。未知總有危險，多一些自保的本領總是好的。”
莉迪亞與凱瑟琳就此早有過商量。
體能訓練再苦，也不會苦過她們一開始坐在課桌前的日子了。
布蘭度：“好，我會記下這件事。爭取今年九月前給你們安排好教練。既然你們主動選擇，希望不要半途而廢。”
她毫不在意兩個妹妹離經叛道，走上與眾不同之路。
誰說探險家就不能有女性，反而很難想象凱瑟琳與莉迪亞適應循規蹈矩的生活。
姐妹倆齊齊點頭，兩人做好足夠多的心理準備了。
為了將來走得更遠，必須從現在的吃苦鍛煉開始。
布蘭度順口一問，“今夜除了打保齡球，還玩別的了嗎？”
“還圍觀了刺激的三角戀。”
凱瑟琳提到這個就壓低了聲音，“我們看了一場戲。有兩位男大學生向同一位女士求愛，其中之一被拒絕了。”
莉迪亞以詠嘆調說：“失戀男心碎又憤懣，他踢倒了一只花盆。盛開的花朵被摔在地上，花瓣落了一地。它招誰惹誰了，竟是可憐地被遷怒了。”
凱瑟琳：“我們都聽到了，失戀男叫皮特，現在是劍橋大一的學生。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學院的。”
莉迪亞：“美女叫佩爾，贏得佩爾芳心的也是劍橋大一學生，叫巴克。”
布蘭度僅僅點頭以示聽到，沒有對此沒有發表觀點。
緋聞故事的主角是劍橋的學生又如何，不一定會與他們會產生交集。
根據西格提供的名單，皮特與巴克都不是傑克學院的學生。
這件事如風過耳。
除了工作組在交付租賃費時加上了花盆損耗費，沒有再引起更多關註。
船賽宴會從夜晚八點開始，一直通宵進行到了來日的五點。
這一夜，有人跳舞玩樂，有人進行了變革宣講，有人決定了追愛計劃，也有人對進入大學做了充足準備。
第二天黎明，宴會散場。各回各家，開始新的一天。
布蘭度按照原先計劃待在倫敦。
比起圍觀鄉村愛情故事，她要繼續在鱷魚賭局案之前的安排，抓緊時間深入勘察倫敦街巷。
兩個月的走街串巷，觀察最真實的倫敦，也能搞出什麽大事件來嗎？
她心裏有了一個想法，但還需些許專業助力。
給《早知道》雜志總編丹尼爾去信，詢問一下有無認識相關人士。
作為一家以調查倫敦社會現狀為主的雜志社，應該對此問題有過關註或將其納入了選題範圍內。
等待回應的日子，她沒有閑著，最後把各種上學物資裝備齊全。
大學正式錄取通知書在船賽後不久就寄來了。
傑克學院沒有使用貓頭鷹發信，但不妨礙使用了羊皮紙材質的錄取通知書。
封口火漆分別是校徽與院徽。院徽的中央是「J」字，字母的左右兩側是抽象的星空與大海。
打開，首行就是院訓：
「入我門者，永不畏懼。不論是遠古群星的假寐，亦或深海暗影的窺覬，都敢於挑戰。」
隨著通知書，附帶列出了住宿準備清單。
去劍橋住校上學，只有吃穿住行裏的“行”不必多花心思，每天22：00-05:30是宿舍樓門禁。
其他三方面都要做準備。
住的方面，學校就提供一間自帶簡易家具的空宿舍。
每日生活要用到的毛巾、牙刷、香皂、水杯等各種細碎物品，以及確保舒適休息的床墊、枕頭、被子、床罩等等，都是自行備齊。
再說穿，學院規定上課期間必須穿著院袍作為外套。
院袍有規定的樣式與顏色，可以酌情裁剪長度，增加些許繡紋，但不能太過出格。
人不可能只穿外套。內衣、毛衣、鞋子等等也要備齊。
最後是吃。
原則上，傑克學院不提倡外食，特別指出要在學校食堂解決三餐。
學生宿舍沒有廚房，但允許大一上學期申請“自管地”。
獲批者，在大一的聖誕過後可以帶農作物種子、家禽等入校，自行種植或養殖。
校方提供校工代為托管服務。
食材建議交給學院廚房烹飪，僅收少許人工費，實現自給自足式的加餐。
布蘭度瞧著這一條。
傑克學院不鼓勵養寵物，反而很鼓勵養食材，這實用性也太強了些。
自管地肯定是要申請的，她種什麽或養什麽可以慢慢思考。
八月末，萬事俱備。
倫敦的投資事宜交給了於連去開拓新項目。
她回到了朗博恩，與班納特一家聚餐告別，準備出發去劍橋鎮。
這次回家沒有遇上達西與賓利。
兩人在八月初離開了，因為法國在7月29日爆發了七月革命。
查理十世統治下的波旁王朝被推翻，而八月初建立了奧爾良王朝，路易·菲利普成為新的法國國王。
賓利擔心身在巴黎的姐姐、姐夫，達西則要處理法國相關產業的事宜。
人離開了，愛情的小火苗還在。
布蘭度不意外地發現簡、伊麗莎白各有萌發愛意。
這就聽了幾句八卦，六月下旬達西真把妹妹也邀請到朗博恩度假。
從相處融洽度來看，伊麗莎白與喬治安娜的關系，現階段更勝於她的哥哥。
一邊是愛的火苗，另一邊就是累得冒火了。
凱瑟琳與莉迪亞的體能教練韋德女士8月20日入職，短短一周的訓練讓兩人仿佛重新投胎做人。
這個時代要找精通格鬥術的女性不易，同時還要適合且願意教導兩個小姑娘就更不易。
布蘭度委托了克勞奇安保公司，尋覓了兩個多月終於定下了人選。
韋德女士年近四十，但精神奕奕、身形矯健，瞧著只有二十五六。
她想過兩年平靜的鄉下生活，答應了來朗博恩執教，但要面試學生。沒別的要求，是學生不能輕易叫苦。
凱瑟琳與莉迪亞通過了面試。哪怕正式上課後的辛苦超出了預計，但第一周是撐住了。
自我鼓勵打氣，現在撐得了七天，接下來能撐七十天，再一眨眼就能在兩年後出師。
布蘭度瞧著班納特一家走上正軌，她就放心地離開了。
8月28日，沒有讓任何人送行。
八輛馬車裝著行李，在車夫們的駕駛下，她前往了劍橋。
半天路程，傍晚到達。
布蘭度以為會是第一個來報到的新生。
馬車駛入B棟宿舍樓大門前，一路上沒看到其他車輛與學生。
一般情況，學生多在8月30日或31日來校。
當她提著第一批行李上了二樓，正要打開B201室的房門，卻聽到隔壁B203的動靜。
B203的房門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熟人出現。
布蘭度沒料到有兩個多月沒瞧見的人又出現了。
“馮·菲利伯特先生，您居然也入學傑克學院了？”
埃裏克聽到腳步聲，特意出來看一眼。
根據最初打聽到的消息，今年傑克學院有17間宿舍開放預定。一間邊戶，其他16間都是中間戶。
原本他希望訂下走廊盡頭的邊戶。
靠邊的宿舍，采光與通風更好，而且只有一側與其他房間相鄰，減少了不必要的人為噪音。
沒想到六月中旬正式開放宿舍房間選擇時，院辦給的選項名單只放出了16間中間戶宿舍。
什麽邊戶？沒有的事，壓根就不在可選擇範圍。問，就是已經有人住了。
99%存在暗箱操作。
埃裏克聽到門外行李搬動聲，來看看究竟是誰搶占先機？
一開門，熟面孔。
原來是班納特占得先機，拿下了B201室。
那就沒有問題了。
「劍橋的幸運星」拯救學校榮譽於危機邊緣，傑克學院給讓這位第一個選房是正常操作。
怪就怪他下手慢了，沒在解決鱷魚賭局事件後立刻向羅伊斯校長提一句，除了500英鎊酬勞，也想要宿舍選擇權。
“下午好，我來研學兩三年，沒想到您也選擇傑克學院。”
埃裏克之前沒透露要來劍橋研學，也就沒問布蘭度選擇哪家學院。明明是劍橋各院任其挑選，卻還是選到一起了。
瞥見地上的四只行李箱，他猶豫了。
這種時候，多數人會禮儀性詢問要不要幫忙？
埃裏克卻很難問出口。
在以往的生活裏，他做某件事或是有目的地接近，或是等價回報，或有些事情推脫回避不了只能面對。
僅僅出於單純的善意，主動去詢問他人是否需要幫助，這幾乎不會發生。
眼前的四只旅行箱讓他進退兩難。
腦子裏，竟然冒出黑白兩張面具吵起來了。
黑面具：幫什麽幫，班納特占了你的理想宿舍，你沒有一絲不甘心嗎？
白面具：劍橋小先生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們有一起炸過俱樂部的交情。
黑面具：嗤！逢場做戲，哪有交情。波托斯基夫婦是假的！不可能再出現啦！
白面具：不不不，難道你不記得了，是布蘭度將你的幸運數從幻想變為了現實。何況，在同一個學院，擡頭不見低頭見，
黑面具：那又如何？獨來獨往習慣了。
白面具：你不想找B先生了嗎？你不想在劍橋找藥方治臉嗎？交好一個聰明人總有幫助的。
短短兩秒，腦內大戰。
埃裏克終是暗吸一口氣，擡眸，語氣隨意地問：“需要幫你一起搬行李嗎？”
話一出口，立刻後悔，他怎麽就主動邁出了這一步呢！
會不會被認為這是示弱討好呢？
不，他絕無此意。豈止不示弱，更沒有主動伸出友誼之手，與他的性格一點也不符合。
埃裏克立刻默念‘拒絕，快拒絕，想也別想就馬上拒絕我’。
布蘭度獨自前往劍橋報到，早就做好了準備，自己的行李自己扛，左右不過多跑幾趟樓梯而已。
‘不用’，這個詞在舌尖上已經轉了一圈，即將說出口。
臨到嘴邊，她卻忽然變了態度。“謝謝，那就麻煩您了。”
下一秒，空氣一滯，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似的古怪安靜。
埃裏克微微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不對！小班納特先生的神色明明是要謝絕幫助，怎麽給出了截然相反的回答。
布蘭度倏然笑了起來，又誠懇地說：
“馮·菲利伯特先生，有勞您了，我的行李稍稍有點多，可能多耽誤您幾分鐘。感謝您伸以援手，晚上請你吃飯。請賞臉，就當慶祝我們的入學。”
埃裏克盯著布蘭度的笑容，暗暗咬牙，這家夥就是故意突然改口的！
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的掙紮心態，特意逆著他的想法來。以為他會拒絕晚餐嗎？偏不。
“好，一起晚餐。”
埃裏克語氣平靜，但眼神裏寫著一行字「看我不吃窮你」。
布蘭度不甚在意，來劍橋的第一天，惹了一只炸毛貓的感覺不錯。
那點口糧，她還是請得起的，也是自願請的。畢竟如她所言，行李有些多。
下樓。
埃裏克看到了一排居然停了八輛馬車。
震驚！
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過於敏感？
其實小班納特先生不是故意逗他，而是真的需要一個搬運的幫手。否則一次提四個箱子，少說也要上下三四十次樓梯。
埃裏克誠意發問：“您帶的這些東西，宿舍能裝下嗎？”
布蘭度也如實回答：“您瞧著東西多，其實是運輸必須使用加固型的外包裝。我詳細計算過宿舍空間與如何擺放。等去掉包裝後，全部歸置好行李，房間不會擁擠，而是溫馨舒適。”
“是嗎？”
埃裏克有點懷疑，自己的行李只用了兩輛馬車裝，難道是他太不講究生活品質了？
想來也對，巴黎劇院下方的密室機關密布，但像樣的家具與擺件沒幾樣。他往石床上一趟就睡覺了。
布蘭度：“後天中午，您不妨一觀，自能確定。”
埃裏克點了點頭，這是要一定參觀的，讓他見識一下高品質生活的樣子。
上上下下，兩人合力搬運了十三次。
終於把行李完全搬進了B201宿舍。貼墻頂格疊放，幾乎占了一半的宿舍空間。
布蘭度不著急整理行李。
定了晚上19：00在東側門外的貓頭鷹餐廳吃飯，她先把宿舍區逛了一遍。
學生宿舍分為ABC兩棟樓。
建造年代不同，B、C樓是五十年前修建的，A樓是一百五十年前造的。可想而知房間造型會有所不同。
A樓兩層高，走廊狹長呈U字形，每層樓有15間房。B、C樓三層高，走廊更寬敞，是直線型，每層5間房。不算盥洗室，房間基本在15-18平之間。
A樓宿舍沒有獨立衛生間，需要去樓道盡頭的公用衛生間傾倒排洩物。B、C樓每間房自帶了廁所浴室，自然住宿費更高。
劍橋鎮沒有統一的自來水系統。
傑克學院在五十年前翻新時修了水渠，新樓有自來水管通入宿舍。
不過，院方建議自來水僅用作生活清潔，入口的水還是取井水燒開，冷卻後飲用。
再瞧了熱水的獲取方式。
每棟宿舍樓一樓有鍋爐房，有專職校工負責每天19小時燒水，非供應時段是00：00-05：00。
今天，理論上是開放學生報到入學的第一天。
整個宿舍樓卻很安靜，絕大多數人都沒到，但是校工準時上班了。
布蘭度觀察一圈後，打了一壺熱水。
回宿舍，先做了整體上的清掃，把床給鋪了，將洗漱物品都擺放整齊。其他行李箱，等明天再一一拆封。
出校吃晚餐前，繞道傑克學院郵件收發處。
四天前離開倫敦，給《早知道》雜志總編丹尼爾留了這個新的聯絡地址。
一問，今天上午信來了。
丹尼爾在查詢十幾天後，給出了布蘭度詢問的消息線索。
『您希望尋找說得上話的郵政相關人士，獲取如今倫敦郵政運輸線路的一切詳細資料。
我查了，今年三月末開始，郵政系統快速展開了內部調查，要檢查系統內部的混亂現狀。調查持續了五個月，結論不容樂觀。
您說巧不巧？據可靠信源，這次大檢查的幕後推動者就是馮·菲利伯特先生。如果您想要獲取郵政內部資料，不妨找他問一問。
不過，據說他有事暫離倫敦，只能去信到愛德華劇院，慢慢等回信。如果您著急，我再設法找其他有關人士。——丹尼爾』
什麽叫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布蘭度讀了信，繞了一圈，要找的消息靈通人士就在隔壁房間。今夜的這頓晚飯請得非常值得。
*
夜晚，19：30。
埃裏克到底沒能把人吃窮。
貓頭鷹餐廳，菜肴的水平發揮穩定。
這裏沒有法式大餐，只有選項品種不多的簡餐。談不上極其美味，只能說是劍橋鎮內最高水平，勉勉強強合胃口。
半小時，兩人就吃好了。
布蘭度晃了晃手裏的餐後酒杯，似漫不經心地問：“聽說您推動了郵政系統的內部調查？”
埃裏克握著酒杯的手指一頓。
他沒有宣揚過這件事，肅清郵政系統只為保持與B先生的通信正常化，而他想要保密「幽靈」的身份。
“對。您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埃裏克語氣輕松，但提起了十二分的註意力，小班納特先生盯上郵政系統做什麽？“怎麽，您有什麽指教嗎？”
布蘭度微笑：“ 放心，我能有什麽壞心眼呢。我只想說再怎麽大檢查也沒多少作用了，這個古老的系統積重難返。而作為我們入學劍橋奏響的第一曲，不知您有沒有興趣幹一票大的？”
埃裏克：是嗎？
上次你沒說要幹票大的，就炸了俱樂部一角。這次你說要幹票大的，是準備怎麽“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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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想清楚了。”
達西知道布蘭度話語中的潛藏含義。
這一次，是自己主動提出前往朗博恩，那就默認了一個前提——當他決意追求伊麗莎白時，也要嘗試接納班納特一家人。
正如此前與賓利說的，他認為愛情與婚姻是兩個家庭的結合。
也許，某些人不讚同這種觀點，可達西家族遵循這一觀點。
達西：“我的父母早逝，家中有一個妹妹。喬治安娜靦腆善良，或許當她來朗博恩玩一圈，也會喜歡上質樸自然的鄉間生活。”
這是簡單說明家庭狀況。
達西想到剛剛與德·包爾夫人的爭執。
姨媽看人的標準大多數時以利己為標準，但偶爾幾句話也能反過來警醒人心。
比如，她提到了卡羅琳小姐對自己的好感，這事就需要妥善地處理。
達西不願與賓利產生隔閡，但對好友的妹妹沒有絲毫感覺。
這次去往朗博恩，不如請喬治安娜一起來。說不定能成為一個追妻的助力，更加態度鮮明地表示達西家的誠意。
布蘭度眨了眨眼。
別看達西初見傲慢高冷。瞧他現在搞主動追求，套路是還真多，是連妹妹也給用上了。
“令妹如果喜歡不同的自然風光，來朗博恩走一走也不錯。這些事，您不必與我商量了，近兩個月我不回家。”
布蘭度才不會管得太寬，問一句達西想沒想清楚，是擺明自己的立場，也給出告誡。
班納特家與達西家的現有差距擺在了明面上。
即便自己將來攪動風雲，但是英國總會有一群守舊的家夥自詡高貴。
你錢多，他說要有地。你有了地產，他說要有爵位。你被封了爵，他又說你不是祖上十八代就有傳承。
這種所謂“認可”，從一開始荒唐至極，根本不必追求。
時下的婚姻卻不得不多考慮一件事。
一段婚姻能長久良性發展，在價值觀與家庭前進方向上，夫妻要達成一致。
在大浪淘沙的變革時代，是固守舊利益，還是開辟新賽道，那是截然不同的選擇。
布蘭度清楚，在自己的影響下，班納特一家已經在有意無意做出了選擇。
“如果您有時間，不妨先讀一讀《鉛筆100問》，是我家姐妹合寫的科普書。”
達西點頭，“我會的。”
原來如此，這就是瑪·薩默維爾女士找班納特家姐妹聊天的原因了。
布蘭度：“祝您好運。”
達西卻有些心裏沒底，這就沒了？不再多警告他幾句了？
如果是喬治安娜被人追求，作為哥哥他必是要好好考察。
那麽問題來了。
布蘭度是充分相信尊重姐姐的選擇？或者認為他現在還遠沒有資格被“準小舅子”挑剔？
達西：“您沒有什麽建議了嗎？”
布蘭度：？
自己哪個角度像是愛情專家了？
又不是問如何專業地炸掉俱樂部，她能有什麽建議。
布蘭度禮儀性地建議：“朗博恩附近的尼德斐莊園對外出租，它的景色不錯，但我認為您不一定要租借莊園。
比如在村裏租一棟小樓也不錯，更貼近當地的生活。隔壁麥裏屯也很有趣。”
達西點頭，“還有嗎？”
布蘭度微笑搖頭，“沒有了。抱歉，我要去找找兩個妹妹，先走一步。”
達西看到布蘭度轉身得非常果斷，是直接離開了舞廳。
布蘭度不會操心太多。
接下來，達西能不能獲得伊麗莎白的青睞，是兩人自己的事。
再如賓利與簡又會不會擦出火花？那也取決了兩人自身的想法。
非要預測一下，她認為達西與伊麗莎白的進度會更快些。
達西一旦有了決定就果決行動，而且他顯然在達西家族有絕對話語權，無人能動搖他的想法。
賓利就不一樣，不是性情軟弱，但是會為外部因素所幹擾動搖。
布蘭度沒有搶丘比特的工作，逛起了林奇莊園，最後在保齡球室找到了凱瑟琳與莉迪亞。
兩個小姑娘玩得起勁，準頭居然也不差，基本可以十發六中。
“玩得開心嗎？”
布蘭度看到兩人齊齊點頭，她非常好心地丟出了一顆“炸.彈”。
“可惜，我很長一段時間享受不了這種樂趣。很快就要住校，接下來至少三年無法自由外出游玩。”
凱瑟琳與莉迪亞本來只為哥哥默哀。兩秒過後，如遭雷劈。
後知後覺，哥哥住校，等於兩人痛失了外出游玩的組織者。
這是多麽慘絕人寰的消息！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但它怎麽來得如此快！
布蘭度給兩人潑了一盆冰水，卻又送去一盆炭火。
“我認為你們可以主動向父親、母親商量，達到什麽樣的成績就能獲得被帶出玩的機會。而且將來想要自主出游，這兩年就更要抓緊時間掌握足夠多的本領。
這兩天，如果你們有意願的話，自行擬定學習計劃，給我看看。我也幫著你們在父母面前說幾句好話。”
凱瑟琳與莉迪亞如同看到了雪中炭火，立即答應了。
“學，我們必須學。”，“對，誰也不能阻止我們好好學習。”
誰能想到呢？
一年之前，兩人被逼著上課，讓於連、艾莎兩位家庭教師教得有了發量危機。
一年之後，姐妹倆搶著要學習，誰也阻擋不了她們對各種技能的渴求。
莉迪亞：“語言要往精通了學，艾莎還會繼續教我們一年。我們努力做到說法語就像說英語一樣流利。”
凱瑟琳：“我覺得還要申請一位格鬥方面的家教。不是那種好看的擊劍術，是實用性很強，能讓我們遇上意外有逃脫可能性的真本事。哥哥，可以有這樣的教練嗎？”
布蘭度聽到這個要求，暗道兩個妹妹成長了不少。
“那會很辛苦。身體上的傷痛是難免的，你們確定要學嗎？”
莉迪亞：“我不能肯定將來一定會做什麽，但知道一定不願意在同一個地方呆著。出游要好的體力，所以體能訓練總是有用的。”
凱瑟琳也想得一樣，“我喜歡新奇的東西，厭煩每天一樣的生活。未知總有危險，多一些自保的本領總是好的。”
莉迪亞與凱瑟琳就此早有過商量。
體能訓練再苦，也不會苦過她們一開始坐在課桌前的日子了。
布蘭度：“好，我會記下這件事。爭取今年九月前給你們安排好教練。既然你們主動選擇，希望不要半途而廢。”
她毫不在意兩個妹妹離經叛道，走上與眾不同之路。
誰說探險家就不能有女性，反而很難想象凱瑟琳與莉迪亞適應循規蹈矩的生活。
姐妹倆齊齊點頭，兩人做好足夠多的心理準備了。
為了將來走得更遠，必須從現在的吃苦鍛煉開始。
布蘭度順口一問，“今夜除了打保齡球，還玩別的了嗎？”
“還圍觀了刺激的三角戀。”
凱瑟琳提到這個就壓低了聲音，“我們看了一場戲。有兩位男大學生向同一位女士求愛，其中之一被拒絕了。”
莉迪亞以詠嘆調說：“失戀男心碎又憤懣，他踢倒了一只花盆。盛開的花朵被摔在地上，花瓣落了一地。它招誰惹誰了，竟是可憐地被遷怒了。”
凱瑟琳：“我們都聽到了，失戀男叫皮特，現在是劍橋大一的學生。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學院的。”
莉迪亞：“美女叫佩爾，贏得佩爾芳心的也是劍橋大一學生，叫巴克。”
布蘭度僅僅點頭以示聽到，沒有對此沒有發表觀點。
緋聞故事的主角是劍橋的學生又如何，不一定會與他們會產生交集。
根據西格提供的名單，皮特與巴克都不是傑克學院的學生。
這件事如風過耳。
除了工作組在交付租賃費時加上了花盆損耗費，沒有再引起更多關註。
船賽宴會從夜晚八點開始，一直通宵進行到了來日的五點。
這一夜，有人跳舞玩樂，有人進行了變革宣講，有人決定了追愛計劃，也有人對進入大學做了充足準備。
第二天黎明，宴會散場。各回各家，開始新的一天。
布蘭度按照原先計劃待在倫敦。
比起圍觀鄉村愛情故事，她要繼續在鱷魚賭局案之前的安排，抓緊時間深入勘察倫敦街巷。
兩個月的走街串巷，觀察最真實的倫敦，也能搞出什麽大事件來嗎？
她心裏有了一個想法，但還需些許專業助力。
給《早知道》雜志總編丹尼爾去信，詢問一下有無認識相關人士。
作為一家以調查倫敦社會現狀為主的雜志社，應該對此問題有過關註或將其納入了選題範圍內。
等待回應的日子，她沒有閑著，最後把各種上學物資裝備齊全。
大學正式錄取通知書在船賽後不久就寄來了。
傑克學院沒有使用貓頭鷹發信，但不妨礙使用了羊皮紙材質的錄取通知書。
封口火漆分別是校徽與院徽。院徽的中央是「J」字，字母的左右兩側是抽象的星空與大海。
打開，首行就是院訓：
「入我門者，永不畏懼。不論是遠古群星的假寐，亦或深海暗影的窺覬，都敢於挑戰。」
隨著通知書，附帶列出了住宿準備清單。
去劍橋住校上學，只有吃穿住行裏的“行”不必多花心思，每天22：00-05:30是宿舍樓門禁。
其他三方面都要做準備。
住的方面，學校就提供一間自帶簡易家具的空宿舍。
每日生活要用到的毛巾、牙刷、香皂、水杯等各種細碎物品，以及確保舒適休息的床墊、枕頭、被子、床罩等等，都是自行備齊。
再說穿，學院規定上課期間必須穿著院袍作為外套。
院袍有規定的樣式與顏色，可以酌情裁剪長度，增加些許繡紋，但不能太過出格。
人不可能只穿外套。內衣、毛衣、鞋子等等也要備齊。
最後是吃。
原則上，傑克學院不提倡外食，特別指出要在學校食堂解決三餐。
學生宿舍沒有廚房，但允許大一上學期申請“自管地”。
獲批者，在大一的聖誕過後可以帶農作物種子、家禽等入校，自行種植或養殖。
校方提供校工代為托管服務。
食材建議交給學院廚房烹飪，僅收少許人工費，實現自給自足式的加餐。
布蘭度瞧著這一條。
傑克學院不鼓勵養寵物，反而很鼓勵養食材，這實用性也太強了些。
自管地肯定是要申請的，她種什麽或養什麽可以慢慢思考。
八月末，萬事俱備。
倫敦的投資事宜交給了於連去開拓新項目。
她回到了朗博恩，與班納特一家聚餐告別，準備出發去劍橋鎮。
這次回家沒有遇上達西與賓利。
兩人在八月初離開了，因為法國在7月29日爆發了七月革命。
查理十世統治下的波旁王朝被推翻，而八月初建立了奧爾良王朝，路易·菲利普成為新的法國國王。
賓利擔心身在巴黎的姐姐、姐夫，達西則要處理法國相關產業的事宜。
人離開了，愛情的小火苗還在。
布蘭度不意外地發現簡、伊麗莎白各有萌發愛意。
這就聽了幾句八卦，六月下旬達西真把妹妹也邀請到朗博恩度假。
從相處融洽度來看，伊麗莎白與喬治安娜的關系，現階段更勝於她的哥哥。
一邊是愛的火苗，另一邊就是累得冒火了。
凱瑟琳與莉迪亞的體能教練韋德女士8月20日入職，短短一周的訓練讓兩人仿佛重新投胎做人。
這個時代要找精通格鬥術的女性不易，同時還要適合且願意教導兩個小姑娘就更不易。
布蘭度委托了克勞奇安保公司，尋覓了兩個多月終於定下了人選。
韋德女士年近四十，但精神奕奕、身形矯健，瞧著只有二十五六。
她想過兩年平靜的鄉下生活，答應了來朗博恩執教，但要面試學生。沒別的要求，是學生不能輕易叫苦。
凱瑟琳與莉迪亞通過了面試。哪怕正式上課後的辛苦超出了預計，但第一周是撐住了。
自我鼓勵打氣，現在撐得了七天，接下來能撐七十天，再一眨眼就能在兩年後出師。
布蘭度瞧著班納特一家走上正軌，她就放心地離開了。
8月28日，沒有讓任何人送行。
八輛馬車裝著行李，在車夫們的駕駛下，她前往了劍橋。
半天路程，傍晚到達。
布蘭度以為會是第一個來報到的新生。
馬車駛入B棟宿舍樓大門前，一路上沒看到其他車輛與學生。
一般情況，學生多在8月30日或31日來校。
當她提著第一批行李上了二樓，正要打開B201室的房門，卻聽到隔壁B203的動靜。
B203的房門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熟人出現。
布蘭度沒料到有兩個多月沒瞧見的人又出現了。
“馮·菲利伯特先生，您居然也入學傑克學院了？”
埃裏克聽到腳步聲，特意出來看一眼。
根據最初打聽到的消息，今年傑克學院有17間宿舍開放預定。一間邊戶，其他16間都是中間戶。
原本他希望訂下走廊盡頭的邊戶。
靠邊的宿舍，采光與通風更好，而且只有一側與其他房間相鄰，減少了不必要的人為噪音。
沒想到六月中旬正式開放宿舍房間選擇時，院辦給的選項名單只放出了16間中間戶宿舍。
什麽邊戶？沒有的事，壓根就不在可選擇範圍。問，就是已經有人住了。
99%存在暗箱操作。
埃裏克聽到門外行李搬動聲，來看看究竟是誰搶占先機？
一開門，熟面孔。
原來是班納特占得先機，拿下了B201室。
那就沒有問題了。
「劍橋的幸運星」拯救學校榮譽於危機邊緣，傑克學院給讓這位第一個選房是正常操作。
怪就怪他下手慢了，沒在解決鱷魚賭局事件後立刻向羅伊斯校長提一句，除了500英鎊酬勞，也想要宿舍選擇權。
“下午好，我來研學兩三年，沒想到您也選擇傑克學院。”
埃裏克之前沒透露要來劍橋研學，也就沒問布蘭度選擇哪家學院。明明是劍橋各院任其挑選，卻還是選到一起了。
瞥見地上的四只行李箱，他猶豫了。
這種時候，多數人會禮儀性詢問要不要幫忙？
埃裏克卻很難問出口。
在以往的生活裏，他做某件事或是有目的地接近，或是等價回報，或有些事情推脫回避不了只能面對。
僅僅出於單純的善意，主動去詢問他人是否需要幫助，這幾乎不會發生。
眼前的四只旅行箱讓他進退兩難。
腦子裏，竟然冒出黑白兩張面具吵起來了。
黑面具：幫什麽幫，班納特占了你的理想宿舍，你沒有一絲不甘心嗎？
白面具：劍橋小先生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們有一起炸過俱樂部的交情。
黑面具：嗤！逢場做戲，哪有交情。波托斯基夫婦是假的！不可能再出現啦！
白面具：不不不，難道你不記得了，是布蘭度將你的幸運數從幻想變為了現實。何況，在同一個學院，擡頭不見低頭見，
黑面具：那又如何？獨來獨往習慣了。
白面具：你不想找B先生了嗎？你不想在劍橋找藥方治臉嗎？交好一個聰明人總有幫助的。
短短兩秒，腦內大戰。
埃裏克終是暗吸一口氣，擡眸，語氣隨意地問：“需要幫你一起搬行李嗎？”
話一出口，立刻後悔，他怎麽就主動邁出了這一步呢！
會不會被認為這是示弱討好呢？
不，他絕無此意。豈止不示弱，更沒有主動伸出友誼之手，與他的性格一點也不符合。
埃裏克立刻默念‘拒絕，快拒絕，想也別想就馬上拒絕我’。
布蘭度獨自前往劍橋報到，早就做好了準備，自己的行李自己扛，左右不過多跑幾趟樓梯而已。
‘不用’，這個詞在舌尖上已經轉了一圈，即將說出口。
臨到嘴邊，她卻忽然變了態度。“謝謝，那就麻煩您了。”
下一秒，空氣一滯，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似的古怪安靜。
埃裏克微微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不對！小班納特先生的神色明明是要謝絕幫助，怎麽給出了截然相反的回答。
布蘭度倏然笑了起來，又誠懇地說：
“馮·菲利伯特先生，有勞您了，我的行李稍稍有點多，可能多耽誤您幾分鐘。感謝您伸以援手，晚上請你吃飯。請賞臉，就當慶祝我們的入學。”
埃裏克盯著布蘭度的笑容，暗暗咬牙，這家夥就是故意突然改口的！
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的掙紮心態，特意逆著他的想法來。以為他會拒絕晚餐嗎？偏不。
“好，一起晚餐。”
埃裏克語氣平靜，但眼神裏寫著一行字「看我不吃窮你」。
布蘭度不甚在意，來劍橋的第一天，惹了一只炸毛貓的感覺不錯。
那點口糧，她還是請得起的，也是自願請的。畢竟如她所言，行李有些多。
下樓。
埃裏克看到了一排居然停了八輛馬車。
震驚！
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過於敏感？
其實小班納特先生不是故意逗他，而是真的需要一個搬運的幫手。否則一次提四個箱子，少說也要上下三四十次樓梯。
埃裏克誠意發問：“您帶的這些東西，宿舍能裝下嗎？”
布蘭度也如實回答：“您瞧著東西多，其實是運輸必須使用加固型的外包裝。我詳細計算過宿舍空間與如何擺放。等去掉包裝後，全部歸置好行李，房間不會擁擠，而是溫馨舒適。”
“是嗎？”
埃裏克有點懷疑，自己的行李只用了兩輛馬車裝，難道是他太不講究生活品質了？
想來也對，巴黎劇院下方的密室機關密布，但像樣的家具與擺件沒幾樣。他往石床上一趟就睡覺了。
布蘭度：“後天中午，您不妨一觀，自能確定。”
埃裏克點了點頭，這是要一定參觀的，讓他見識一下高品質生活的樣子。
上上下下，兩人合力搬運了十三次。
終於把行李完全搬進了B201宿舍。貼墻頂格疊放，幾乎占了一半的宿舍空間。
布蘭度不著急整理行李。
定了晚上19：00在東側門外的貓頭鷹餐廳吃飯，她先把宿舍區逛了一遍。
學生宿舍分為ABC兩棟樓。
建造年代不同，B、C樓是五十年前修建的，A樓是一百五十年前造的。可想而知房間造型會有所不同。
A樓兩層高，走廊狹長呈U字形，每層樓有15間房。B、C樓三層高，走廊更寬敞，是直線型，每層5間房。不算盥洗室，房間基本在15-18平之間。
A樓宿舍沒有獨立衛生間，需要去樓道盡頭的公用衛生間傾倒排洩物。B、C樓每間房自帶了廁所浴室，自然住宿費更高。
劍橋鎮沒有統一的自來水系統。
傑克學院在五十年前翻新時修了水渠，新樓有自來水管通入宿舍。
不過，院方建議自來水僅用作生活清潔，入口的水還是取井水燒開，冷卻後飲用。
再瞧了熱水的獲取方式。
每棟宿舍樓一樓有鍋爐房，有專職校工負責每天19小時燒水，非供應時段是00：00-05：00。
今天，理論上是開放學生報到入學的第一天。
整個宿舍樓卻很安靜，絕大多數人都沒到，但是校工準時上班了。
布蘭度觀察一圈後，打了一壺熱水。
回宿舍，先做了整體上的清掃，把床給鋪了，將洗漱物品都擺放整齊。其他行李箱，等明天再一一拆封。
出校吃晚餐前，繞道傑克學院郵件收發處。
四天前離開倫敦，給《早知道》雜志總編丹尼爾留了這個新的聯絡地址。
一問，今天上午信來了。
丹尼爾在查詢十幾天後，給出了布蘭度詢問的消息線索。
『您希望尋找說得上話的郵政相關人士，獲取如今倫敦郵政運輸線路的一切詳細資料。
我查了，今年三月末開始，郵政系統快速展開了內部調查，要檢查系統內部的混亂現狀。調查持續了五個月，結論不容樂觀。
您說巧不巧？據可靠信源，這次大檢查的幕後推動者就是馮·菲利伯特先生。如果您想要獲取郵政內部資料，不妨找他問一問。
不過，據說他有事暫離倫敦，只能去信到愛德華劇院，慢慢等回信。如果您著急，我再設法找其他有關人士。——丹尼爾』
什麽叫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布蘭度讀了信，繞了一圈，要找的消息靈通人士就在隔壁房間。今夜的這頓晚飯請得非常值得。
*
夜晚，19：30。
埃裏克到底沒能把人吃窮。
貓頭鷹餐廳，菜肴的水平發揮穩定。
這裏沒有法式大餐，只有選項品種不多的簡餐。談不上極其美味，只能說是劍橋鎮內最高水平，勉勉強強合胃口。
半小時，兩人就吃好了。
布蘭度晃了晃手裏的餐後酒杯，似漫不經心地問：“聽說您推動了郵政系統的內部調查？”
埃裏克握著酒杯的手指一頓。
他沒有宣揚過這件事，肅清郵政系統只為保持與B先生的通信正常化，而他想要保密「幽靈」的身份。
“對。您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埃裏克語氣輕松，但提起了十二分的註意力，小班納特先生盯上郵政系統做什麽？“怎麽，您有什麽指教嗎？”
布蘭度微笑：“ 放心，我能有什麽壞心眼呢。我只想說再怎麽大檢查也沒多少作用了，這個古老的系統積重難返。而作為我們入學劍橋奏響的第一曲，不知您有沒有興趣幹一票大的？”
埃裏克：是嗎？
上次你沒說要幹票大的，就炸了俱樂部一角。這次你說要幹票大的，是準備怎麽“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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