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谷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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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谷宴集
103
範遙童年的遭遇，也是十分可憐。
小時候的他不善言語，非常內向，村裏的人都以為他是聾子和啞巴。他的父母不僅不心疼他，還覺得他是個呆瓜，很嫌棄他。爹不疼，娘不愛，加上個頭矮小，性格沈默，自然就成了孩子們欺負的對象。
一開始，村裏的小孩只是排擠孤立他，開開玩笑稱呼他為小蘿蔔丁，看範遙沒有反應後，他們的行為也越來越惡劣，變成了推推嚷嚷，甚至是拳打腳踢。
好在七歲那年認識了楊逍，他從來不會欺負他，還會護著他。等到十歲以後，範遙的個頭開始猛躥，再也不是別人口中的小蘿蔔丁了，這才擺脫了眾人的霸淩，但那過去的傷害也成為了他心中無法治愈的傷痛。
在他們十一歲那年，官府追捕一名紅巾軍首領至桂花村，那首領卻不見了蹤影，官府以為是這條村的村民故意窩藏，於是下令屠村。
他們拼死逃出村去，來到烏鴉山，得到一個怪俠的收留。但那怪俠性子極是暴躁，二人稍有淘氣，他動不動提拳便打，他身有武功，出手甚重，經常將他們打得口吐鮮血。
但因為這是他們的恩人，就算挨打，也從不敢反抗，只在一張木板床上，偷偷用畫圓圈的方式來記下被打的次數。後來，只記得那張床板上，畫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圓圈。
挨打的次數雖多，但他們天資過人，暗中偷學那怪俠的武功。那怪俠練功的時候，也有意讓他們窺看。兄弟倆既苦心孤詣，又有過人之智，還經常切磋研究，數年間竟練成了極上乘的武功。
當時，在江湖武林中，最有實力的門派就是明教，而且明教也是不拘一格地選拔人才。在怪俠去世後，他們就去投奔明教，從此，成為了明教的弟子，這才遠離了受盡打罵的生活。
後來他們為明教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陽頂天都看在心裏，於是陽頂天一上位，就封二人為光明左右使。
聽了他們的故事，這麽對比起來，苦兒覺得自己的童年算很幸福了，起碼她從沒被這樣虐待過。
又聽範遙意味深長地說：“誰都想生在好人家，爹疼娘愛，可是一切我們都無從選擇。但人應該要有志氣，要揪著自己的頭發把自己從泥地裏拔出來。那些讓我們受過傷害的人，最終都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誰背棄我們都不要緊，我們要有勇氣去面對這一切，要有勇氣保護自己，再也不受同樣的欺淩，你明白嗎？”
苦兒聽罷，看向那碧綠瑩瑩的江水，仿若能隔著時光，看到她當年被遺棄的一幕。
她移開了視線，不願再陷入追思回憶中。
待得小船快靠岸之際，苦兒咬緊嘴唇，終於振作起來，道：“範右使，我明白了。”臉上漾出一片明媚，如雨後潤朗的晴空。
範遙燦然笑道：“這才對嘛。”
二人收拾心情，向天魔谷出發。
那天魔谷在一處荒山野嶺中，草市被安排在一個神秘的山洞裏頭。
進入山谷，一路上均有天魔谷的衛兵恭候迎接。這些衛兵都穿了一身黑服，個個配備武器，牛高馬大，孔武有力，威猛過人。
兩個衛兵領著他們來到一個山洞。山洞被茂密的樹木遮掩著，十分隱蔽，只有一條狹窄的小路通向洞口。
有一個白衣衛兵攔在洞口，向他們伸出手掌。
苦兒楞了楞，問道：“幹嘛？”
範遙從腰間掏出兩個金元寶，遞給了白衣衛兵，白衣衛兵這才讓開了路。
苦兒不解地問：“為什麽要給錢他？”
範遙道：“這叫做‘山稅’，凡是進場的客人，不管是賣東西的還是買東西的，都得交費。天魔谷籌辦宴集，就是靠這個賺錢的。要不然，誰會平白無故提供場地，供大家買賣？”
苦兒恍然醒悟：“原來是這樣。”
入得洞內，裏頭漆黑一片，只有幾盞搖曳的燭光照亮了周圍。洞壁上布滿了奇形怪狀的鐘乳石，滴下的水珠在洞內回蕩著清脆的聲音。
沿著洞內的小路前行，裏面有許多分支，仿佛是一個迷宮。如果不是有兩個衛兵帶著，外人根本不知道哪個轉角通向哪個地方。
走了一會兒，洞穴深處漸漸傳出沸騰的人聲，道路也變得開闊明亮起來。來到一處大穴中，只見這裏早已聚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裏的每個人都帶著面具，各種各樣的攤位有序地排列在洞穴中，商販們高聲叫賣，吸引著買家的註意。
苦兒湊前一看，有賣兵器盔甲的，有賣裝飾觀賞之物的，還有賣小動物的。只見一個籠子裏面，關著各種珍禽異獸，那都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動物。小怪獸在籠子裏嗷嗷大叫，十分兇猛。
兩旁還有賣小吃的。小吃攤上，香氣四溢的美食讓人垂涎欲滴。烤肉攤的炭火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烤出的肉串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但仔細一看，烤爐架子上掛著的竟是一排排被開膛破腹的龍蛇、枯葉龜、水鱉之類的動物。
而那些烤肉串，都是一些紅頭蜥蜴、小刺嘴鶯、八哥之類的奇怪食物。旁邊的小販熟練地翻動著肉串，烤得金黃酥脆。
四周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充滿了市井的氣息。商販們熱情地推薦著自己的珍寶，而買家們則仔細挑選著，每一個環節都井然有序。
在市集的中間，一群人圍在一起，爭相購買一條六尺長的龍睛金魚。龍睛金魚深受達官貴人的喜愛，誰家要是養著這麽一條巨大的金魚，那一定很有面子。
在市集的一角，一位老者靜靜地坐在那裏，手中拿著毛筆在宣紙上揮毫潑墨。他的字跡蒼勁有力，古樸典雅。
範遙看了他寫的字，不禁點頭稱讚：“沒想到，失傳多年的鐘氏筆法，會在這裏重現。”
苦兒詫異道：“是鐘繇的筆法？”
“嗯。”範遙的眼睛裏閃爍著欣賞和敬佩的光芒，道：“三國時代，有一個書法家叫做鐘繇，其書法被歷代奉為楷模，有‘正書之祖’之譽，可惜他的筆法已經失傳了。《海岳名言》中記載，‘智永有八面，已少鐘法。丁道護、歐、虞筆始勻，古法亡矣。’這句話的意思是，南朝有個叫做智永的和尚，是王羲之的第七世孫，用筆雖有八面，已然缺少了鐘繇的古法。到丁道護、歐陽詢、虞世南筆法開始少了，古法漸漸消亡。可見，連這些書法大家都寫不出鐘繇的筆法。眼前這位老者，竟能將失傳的古法寫出來，真是太厲害了。”
說罷，他走到老者身邊，拿起他的書法，看得津津有味，喃喃自語道：“我得把這個買回去，楊大哥肯定也會喜歡的。”
苦兒對書畫不太感興趣，見範遙看得入迷，便自己往別的地方逛去了。
來參加草市的人實在太多，商品又琳瑯滿目，她事事好奇，走著走著就和範遙分散了。
來到一個賣首飾的攤檔前，這裏的首飾都是市面上很少見的款式。她看見一支發釵上，鑲著一朵牡丹花。
“是牡丹花發釵？”小的時候，小旺曾經給她送過一根用骨頭、鮮花做的牡丹花發釵，想起那小家夥當年的傑作，不禁憨然一笑。
她拿起發釵，仔細地端詳著，上面的牡丹花，是用玉石制成的，色澤均勻，晶瑩剔透，觀其石紋和色路，縝密而栗，所用石材正是那著名的昆山之玉。
苦兒問那商販：“老板，這個發釵多少錢？”
那商販答道：“三十兩。”
苦兒覺得雖然有點貴，但因為思念小旺的緣故，不知為什麽特別想買。
正猶豫間，一個客人一把將她手中的發釵奪了過去，遞給商販一個金元寶，淡淡地說：“老板，這個發釵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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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遙童年的遭遇，也是十分可憐。
小時候的他不善言語，非常內向，村裏的人都以為他是聾子和啞巴。他的父母不僅不心疼他，還覺得他是個呆瓜，很嫌棄他。爹不疼，娘不愛，加上個頭矮小，性格沈默，自然就成了孩子們欺負的對象。
一開始，村裏的小孩只是排擠孤立他，開開玩笑稱呼他為小蘿蔔丁，看範遙沒有反應後，他們的行為也越來越惡劣，變成了推推嚷嚷，甚至是拳打腳踢。
好在七歲那年認識了楊逍，他從來不會欺負他，還會護著他。等到十歲以後，範遙的個頭開始猛躥，再也不是別人口中的小蘿蔔丁了，這才擺脫了眾人的霸淩，但那過去的傷害也成為了他心中無法治愈的傷痛。
在他們十一歲那年，官府追捕一名紅巾軍首領至桂花村，那首領卻不見了蹤影，官府以為是這條村的村民故意窩藏，於是下令屠村。
他們拼死逃出村去，來到烏鴉山，得到一個怪俠的收留。但那怪俠性子極是暴躁，二人稍有淘氣，他動不動提拳便打，他身有武功，出手甚重，經常將他們打得口吐鮮血。
但因為這是他們的恩人，就算挨打，也從不敢反抗，只在一張木板床上，偷偷用畫圓圈的方式來記下被打的次數。後來，只記得那張床板上，畫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圓圈。
挨打的次數雖多，但他們天資過人，暗中偷學那怪俠的武功。那怪俠練功的時候，也有意讓他們窺看。兄弟倆既苦心孤詣，又有過人之智，還經常切磋研究，數年間竟練成了極上乘的武功。
當時，在江湖武林中，最有實力的門派就是明教，而且明教也是不拘一格地選拔人才。在怪俠去世後，他們就去投奔明教，從此，成為了明教的弟子，這才遠離了受盡打罵的生活。
後來他們為明教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陽頂天都看在心裏，於是陽頂天一上位，就封二人為光明左右使。
聽了他們的故事，這麽對比起來，苦兒覺得自己的童年算很幸福了，起碼她從沒被這樣虐待過。
又聽範遙意味深長地說：“誰都想生在好人家，爹疼娘愛，可是一切我們都無從選擇。但人應該要有志氣，要揪著自己的頭發把自己從泥地裏拔出來。那些讓我們受過傷害的人，最終都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誰背棄我們都不要緊，我們要有勇氣去面對這一切，要有勇氣保護自己，再也不受同樣的欺淩，你明白嗎？”
苦兒聽罷，看向那碧綠瑩瑩的江水，仿若能隔著時光，看到她當年被遺棄的一幕。
她移開了視線，不願再陷入追思回憶中。
待得小船快靠岸之際，苦兒咬緊嘴唇，終於振作起來，道：“範右使，我明白了。”臉上漾出一片明媚，如雨後潤朗的晴空。
範遙燦然笑道：“這才對嘛。”
二人收拾心情，向天魔谷出發。
那天魔谷在一處荒山野嶺中，草市被安排在一個神秘的山洞裏頭。
進入山谷，一路上均有天魔谷的衛兵恭候迎接。這些衛兵都穿了一身黑服，個個配備武器，牛高馬大，孔武有力，威猛過人。
兩個衛兵領著他們來到一個山洞。山洞被茂密的樹木遮掩著，十分隱蔽，只有一條狹窄的小路通向洞口。
有一個白衣衛兵攔在洞口，向他們伸出手掌。
苦兒楞了楞，問道：“幹嘛？”
範遙從腰間掏出兩個金元寶，遞給了白衣衛兵，白衣衛兵這才讓開了路。
苦兒不解地問：“為什麽要給錢他？”
範遙道：“這叫做‘山稅’，凡是進場的客人，不管是賣東西的還是買東西的，都得交費。天魔谷籌辦宴集，就是靠這個賺錢的。要不然，誰會平白無故提供場地，供大家買賣？”
苦兒恍然醒悟：“原來是這樣。”
入得洞內，裏頭漆黑一片，只有幾盞搖曳的燭光照亮了周圍。洞壁上布滿了奇形怪狀的鐘乳石，滴下的水珠在洞內回蕩著清脆的聲音。
沿著洞內的小路前行，裏面有許多分支，仿佛是一個迷宮。如果不是有兩個衛兵帶著，外人根本不知道哪個轉角通向哪個地方。
走了一會兒，洞穴深處漸漸傳出沸騰的人聲，道路也變得開闊明亮起來。來到一處大穴中，只見這裏早已聚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裏的每個人都帶著面具，各種各樣的攤位有序地排列在洞穴中，商販們高聲叫賣，吸引著買家的註意。
苦兒湊前一看，有賣兵器盔甲的，有賣裝飾觀賞之物的，還有賣小動物的。只見一個籠子裏面，關著各種珍禽異獸，那都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動物。小怪獸在籠子裏嗷嗷大叫，十分兇猛。
兩旁還有賣小吃的。小吃攤上，香氣四溢的美食讓人垂涎欲滴。烤肉攤的炭火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烤出的肉串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但仔細一看，烤爐架子上掛著的竟是一排排被開膛破腹的龍蛇、枯葉龜、水鱉之類的動物。
而那些烤肉串，都是一些紅頭蜥蜴、小刺嘴鶯、八哥之類的奇怪食物。旁邊的小販熟練地翻動著肉串，烤得金黃酥脆。
四周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充滿了市井的氣息。商販們熱情地推薦著自己的珍寶，而買家們則仔細挑選著，每一個環節都井然有序。
在市集的中間，一群人圍在一起，爭相購買一條六尺長的龍睛金魚。龍睛金魚深受達官貴人的喜愛，誰家要是養著這麽一條巨大的金魚，那一定很有面子。
在市集的一角，一位老者靜靜地坐在那裏，手中拿著毛筆在宣紙上揮毫潑墨。他的字跡蒼勁有力，古樸典雅。
範遙看了他寫的字，不禁點頭稱讚：“沒想到，失傳多年的鐘氏筆法，會在這裏重現。”
苦兒詫異道：“是鐘繇的筆法？”
“嗯。”範遙的眼睛裏閃爍著欣賞和敬佩的光芒，道：“三國時代，有一個書法家叫做鐘繇，其書法被歷代奉為楷模，有‘正書之祖’之譽，可惜他的筆法已經失傳了。《海岳名言》中記載，‘智永有八面，已少鐘法。丁道護、歐、虞筆始勻，古法亡矣。’這句話的意思是，南朝有個叫做智永的和尚，是王羲之的第七世孫，用筆雖有八面，已然缺少了鐘繇的古法。到丁道護、歐陽詢、虞世南筆法開始少了，古法漸漸消亡。可見，連這些書法大家都寫不出鐘繇的筆法。眼前這位老者，竟能將失傳的古法寫出來，真是太厲害了。”
說罷，他走到老者身邊，拿起他的書法，看得津津有味，喃喃自語道：“我得把這個買回去，楊大哥肯定也會喜歡的。”
苦兒對書畫不太感興趣，見範遙看得入迷，便自己往別的地方逛去了。
來參加草市的人實在太多，商品又琳瑯滿目，她事事好奇，走著走著就和範遙分散了。
來到一個賣首飾的攤檔前，這裏的首飾都是市面上很少見的款式。她看見一支發釵上，鑲著一朵牡丹花。
“是牡丹花發釵？”小的時候，小旺曾經給她送過一根用骨頭、鮮花做的牡丹花發釵，想起那小家夥當年的傑作，不禁憨然一笑。
她拿起發釵，仔細地端詳著，上面的牡丹花，是用玉石制成的，色澤均勻，晶瑩剔透，觀其石紋和色路，縝密而栗，所用石材正是那著名的昆山之玉。
苦兒問那商販：“老板，這個發釵多少錢？”
那商販答道：“三十兩。”
苦兒覺得雖然有點貴，但因為思念小旺的緣故，不知為什麽特別想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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