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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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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宦者令是天子跟前的得意人, 這等得意人,在興安八年,一開年就成為失意人。

因為宦者令的養子鬧出了天大的麻煩。

英山縣出現流民造反。這造反的源頭就在宦者令的養子身上。這一位宦官養子憑著養父的身邊謀一個官位。

早年是蹭到五品。後來任上出差子, 一貶再貶, 最後成為從六品的縣令。

當然這等位置,按說這一位孫縣令也應該坐穩。奈何孫縣令的背後有人。

就是這等背後有人罩著的孫縣令又惹亂子。

還是讓流民造反。流民造反, 那就一個原由。

禦史們上湊, 孫縣令在民間一個綽號叫“天高三尺”。

為何這般叫法, 那當然是刮掉地皮三尺,這天與地之間的距離可不是添了三尺。

就是這等情況下,朝廷鎮壓流民歸鎮壓。

可那等惹禍的頭子,那一樣不能輕罰。

對天家而言,造反, 這一理沾上了,不死都難。

孫縣令的養子免不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誰讓他不是第一回捅了簍子。只是原來的破事還能壓一壓。

等著流民事兒一起,這壓也壓不住。禦史們把孫縣令的破事與底細扒一個幹幹凈凈。

拔蘿蔔帶出泥,宦者令也被養子孫縣令拖累一回。

神京城,皇城,泰和宮,垂拱殿。

興安帝很生氣,對於流民造反,還是造天家的反。要說興安帝對於流民有什麽同情?

不可能。

興安帝巴不得流民是死光。興安帝更惱的這事情牽連到他身邊的宦者令。這可是興安帝的心腹。

這等事情不必查, 興安帝就知道宦者令的養子不幹凈。可當地的豪門大戶,還有那些士族門閥, 他們有一人算一個同樣不幹凈。

孫縣令倒黴在於他領頭了,把事情辦砸了。

或者說孫縣令不無辜, 可他背後隱瞞的那一些人更不無辜。只能算孫縣令的手段不夠,他一死,旁人就能幹凈的脫身。

這等時候落井下石的,那是扒拉扒拉的想法子把黑料把孫縣令的身上堆。就怕孫縣令死得不夠徹底。

便是宦者令,如今這位置也坐不穩。或者說輿情洶洶,興安帝也壓不住。

就是這等時候,興安帝起了心思,讓國舅出面跟一些人談一談。不過是暗示了,天子會退一步,也讓一些人識趣一點。莫在纏著宦者令這一邊。

那孫縣令就死是餘辜,不殺,不足平民憤。

可宦者令嘛,興安帝是一定要保下來。這可是他的心腹,他不保下來,那怎麽給後來者一點信心。

天子連心腹都護不住,這天子哪還會有權威。

當然便是宦者令保住了,興安帝也覺得宦者令的能耐不足。

興安帝準備再提拔心腹,可謂是要分了宦者令的權柄。

天子獨愛一人,那不成的。權柄這東西還得治衡。

神京城,內城,國舅府。

何大郎得著天子的吩咐,他當然要替天子辦事。

或者說這也是何大郎的立身根本。對於何大郎而言,他是盼著多替天子立功勞。這不止穩定他的位置,更是穩定了宮廷裏何皇後和皇太子的位置。

對於何家人而言,他們不止看眼前,還看未來。

要知道皇太子意味著國本,意味著何家幾十年後的榮華富貴。

下一代的天子流著何氏的血脈,這就在何家很有奮進的動力。

關於興安帝的一些做法,一些暗示,當然讓聰明人能領會。或者說能在朝堂上走到三公九卿之位的沒一個傻子。

真是傻子,也爬上高位。

在天子都是暗示明示多番後,對於宦者令的喊打喊殺聲一下子銷聲匿跡。

至於孫縣令。

在興安八年的秋,這一位在午門上走一遭,一顆大好頭顱被斬了。

便是孫縣令的家人,那當然也免不得陪葬一回。

對於宦者令而言,這一個從族親裏領養的養子沒了。他一點不傷心。

可在興安帝跟前失寵了,讓新人爬上位,就才讓宦者令更傷心。

閔讓、黃賢,這二人在興安帝跟前的得寵,一下子展露頭腳,這踩著的就是宦者令的權柄。

宦者令不得天子信任,這等宮廷內苑太監裏的頭一號人,這位置眼瞅著就是不保。

可偏偏閔讓也罷,黃賢也罷,二人在興安帝的支持之下已經快速的膨脹起來。

讓宦者令一時間也沒法子治住。

興安八年,天下的日子還是一日不如一日的江河日下。

對於興安帝而言,他如今也是懈怠許多。

許是在剛登基之時,興安帝還有野望與雄心。

可如今嘛?興安帝已經不抱太多的希望。實則真的是興安帝瞧出來,滿朝上下,盡是士族。

興安帝想做一點事情,他真的是難上加難。

興安八年,秋。

神京城,內城,大司空府。

袁清惠跟谷秀娘吃著茶。袁清惠笑道:“時光過得真快。瞧瞧,我如今都要操心了朝兒的婚事。”

袁清惠膝下就劉朝一個兒子,劉朝年十二,擱這個年紀真不大。可對於士族而言,相親一事總是早早預備上。

畢竟三書六聘,這也要花著時間一點一點走完。更何部,這相看了,這不代表了就合適。

這裏面花銷的時間夠長,袁清惠對於唯一的寶貝兒子,她當然看得慎重。

“谷姐姐,你家大郎的年歲比朝兒大一歲。你可是相看好了兒媳的人選?”袁清惠笑問道。

“我瞧著谷姐姐一直不急,心頭一定有好人選。”袁清惠只是打趣一二。在她想來,身邊的好友一定給長子定好嫡妻人選。

這好兒媳嘛,神京城的貴女有數,當然是一家女,多家求。這應該早早定下來,也省得後頭麻煩。

“渭兒不在神京城,一時半會兒,我還不著急。”谷秀娘如今連兒子的面都沒見著。

憑著長子寫回來的家書,書信裏只報好。可旁的呢?

長子不在跟前,谷秀娘也不想讓兒子在婚事上留心結。到底兒媳好不好,那要跟兒子過一輩子。總要讓孩子合心意。

谷秀娘這話說了,袁清惠當然不太相信。

不過不相信歸不相信,袁清惠也不會追根問底。

“谷姐姐有成算,你心頭一定自個的打算。你家大郎的婚事,那將來還不是你一言決斷。”袁清惠笑道。

“孩子大了總有想法,隨孩子們的心意。我這兒,我是通情達理的。”谷秀娘笑道。

兒媳又不是跟她過一輩子,谷秀娘不想多摻合。

對於兒媳的人選,如果兒子起心,她當然可以參謀一二。可挑了人選,定了人選,還由著兒子自己來。

反正谷秀娘就一個想法,人選是孩子自己挑的。那麽將來嘛,這日子過得好,也得他們自己經營好。

這不,自己挑的人生路,總歸得自己走完。這是好是歹,那就是怨不得爹娘,得多反醒一下自個。

在挑兒媳一事上,谷秀娘很想甩鍋。

至於士族眼中的聯姻,這強強聯合當然好。

可谷秀娘打從長子那兒知道千年之後,如何評價的這一個世道。

對於亂世將來,這好像是不是強強聯合也不一定那麽重要。

還是隨孩子自己的意思吧。谷秀娘打定主意,她當一個好娘親。從不勉強自家的孩子。

像她這麽明事理,隨意和善的長輩,總歸多得小輩的喜愛吧?

神京城,內城,費邑侯府。

谷大順跟東方相安在談話。二人談的還是宮廷內苑的事情。

“瞧著,宦者令那兒,我們倒得疏遠一二。”谷大順感慨一回,他道:“真是世道輪回,天邊的雲彩易碎,這說不得,難說清。”

對於宦者令,谷大順往常有交集。可是要說感情多好?真沒有。

倒是谷大順和東方相安給宦者令送上去的好處,那是一車又一車。

沒法子,谷大順是先帝跟前的寵臣。先帝在前,他是威風凜凜,先帝去了。谷大順就是昨日的黃花,謝了。

谷大順當年掌的權柄,一朝全移交給宦者令。

就這,也怕讓宦者令不高興,還是又拍馬屁,又送好處。哪怕如此,也沒得著宦者令的另眼相看,給啥好處。

谷大順對於宦者令如今的失勢,他當然就看淡三分。

“閔中侍、黃中侍,這二位也是起山頭,往後倒要慎重對待。”東方相安說道。

“親家說的在理。往後宮廷裏,那得勢的多起來。這也是好事。”谷大順的臉上有喜意。

“閔中侍、黃中侍,咱家當年在宮裏可是有交情。實打實的交情。”谷大順當年在宮廷裏也是結交一些人脈。

這些人脈裏就有閔讓、黃賢二人。

如今閔讓、黃賢二人上位,谷大順當然很開心。

“這等關系淡不得。往後還要親家多奔走,多替府上說些好話,送些禮物聯絡感情。”東方相安熱忱的說道。

“親家放心,這事情我一定上心。”谷大順點頭同意。他當然上心,對於送禮,還是送到老熟人那兒拉關系,谷大順肯定在意了。

畢竟這不是止為他好,讓他多添人脈。更是對女兒女婿好,對外孫們也好。

這等老關系一旦攏絡好,就是前程,這就是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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