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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063號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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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063號冤種

【可憐的冤種小師叔, 承受了他生命中不該承受的那些仇怨,結果最後……嘖。】

晏起:“……”

“嘖”什麽“嘖”,倒是說說最後是什麽樣?怎麽, 還怕他知道啊?

忍無可忍的晏起再次一巴掌糊在聞雀臉上, 讓她再次體會一下什麽叫做巴掌臉, 遮住了她的眼睛, “你這又是什麽眼神,嗯?”

聞雀扒拉開晏起的手:“小師叔你對我這臉有很大的意見啊,你再這麽拍下去, 我怕我這包子臉就變成大餅臉了。”

被拍扁了。

晏起哼笑一聲:“你也知道那個鶴雪衣有問題,以後就離她遠一點。”

“我冤枉啊小師叔,你看我說那些話,我是真的恨不得離她有多遠算多遠, 明明是這小姐姐不放棄任何靠近的機會,想要跟咱們套近乎。我也盡力了, 那小姐姐不放棄, 我能怎麽辦?總不能下次再見到的時候直接動手吧?我也打不過呀!而且說到底, 人家也沒做什麽,說是有居心肯定是有的, 但實際上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呢!”

小師妹醒悟得太及時了, 好像是從她見到妖族小王子吐槽之後, 幫了小師妹懟了那些妖族長老揭穿妖族小王子人前人後兩張面孔之後,小師妹的戀愛腦仿佛就枯萎了, 行事幹凈利落,不僅沒被妖族小王子機會, 更沒給鶴雪衣動手的機會。

所以說到底鶴雪衣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做什麽,她剛剛直接翻臉的行為, 已經足夠炸裂,再多,別說她打不打得過的問題,她好像還沒癲到那種地步?

不過晏起都說到這地步了,聞雀也就掙紮了一瞬間,乖巧應下了。

“小師叔你放心,鶴雪衣那邊我是有多遠躲多遠。哦,對啦,小師叔我覺得她挺邪門的,你以後也離她遠一點好不好?”

晏起失笑:“怎麽,還怕你小師叔我道心不穩,被一個小丫頭左右了心緒?”

聞雀吧唧一下,沒說話。

【這不是左右心緒的問題,就劇情大神的力量,誰也無法預估呀!】

【其實按照現有的情況,別說小師叔不信,就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以咱小師叔的戰鬥力還有心性,就算鶴雪衣後起之秀,還有其他的幫手,想要將小師叔摁在魔淵深處,那難道不是一星半點。】

【咦惹,所以最終大反派居然在自己身邊的意思嗎?】

聞雀偷偷看一眼晏起,這話還真不好說。

聽得清清楚楚的晏起笑容更深。

陡然覺得害怕的聞雀默默往後退了退。

“跑什麽跑?”晏起的手輕輕落在了聞雀的後脖頸,那輕飄飄的觸感卻讓聞雀背心升起一層細小的戰栗,“你這眼神就跟看到什麽大反派一樣,怎麽,我還能吃了你呀!”

“不不不,沒有沒有,小師叔對弟子的關愛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剛剛要不是小師叔強勢趕到,弟子變成什麽樣子還不知道呢!”

【要不是小師叔趕來,我已經不是變成大餅臉的問題,估計整個人都會變成肉餅了。】

晏起:“……”那倒也不至於。

深深感到某種不知名危險的聞雀立刻轉移了話題,“小師叔我們就這麽走了,真不管大師兄了?”

【咦,等等,小師叔這表情怎麽變得更危險了?我說什麽了?】

“啊,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啊?直接回宗門嗎?”

【不過說實話大師兄那裏應該不用太擔心,大師兄戰鬥力有,只要不心軟,腦子不發暈,場面還是在控制中。如今顧隨遠和顧廩都廢了,還有白藤長老在,雖然這位長老可能會出現意外狀況,但大概上,已經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小師叔,那個白藤長老到底是什麽人啊?”

晏起倒是驚訝了:“你不知道?”

他還以為聞雀什麽都知道,白藤這種級別的人,聞雀多少也該知道一點。而且他來之前,他們應該已經交流不少了,聞雀居然還不知道白藤是什麽人?

“啊?我應該知道什麽?我現在只知道那位長老前輩是顧家一位資格很老的前輩,威勢和地位都不一樣,而且小師叔你對他也挺客氣的,那種客氣,好像是在尊重一位很老的前輩,雖然那點尊重也並不多?”

晏起直接氣笑:“什麽叫不多?”

“嘿嘿。”聞雀趁機從晏起的魔爪下溜到一邊,也沒忘記自己的疑問:“但我就覺得,白藤長老好像並不是單純的顧家長老,他給我的感覺很奇怪,但是我經驗不足,說不出來,所以就想問問小師叔,你肯定知道得很多嘛!”

晏起摩挲著下巴,看聞雀那確實不知情的樣子,“我確實知道的不少,畢竟跟那個老家夥一個時期的都死得差不多了。”

聞雀:額……

【該說不說,小師叔話裏話外對長老前輩的尊重確實不多,甚至好像還挺嫌棄的?】

“聞啾啾,你說的不對勁,到底是怎麽不對勁,你感覺到了什麽?”

說實話,如今晏起對聞雀的某些“感覺”,特別是超出聞雀如今修為和神識感知力的某些敏銳,很是好奇。

此刻聞雀又感覺到了什麽

"我也不好形容,就很微妙,覺得白藤長老好像不是普通的人類,不是修為和地位上的那種感覺。"

晏起笑著拍了拍聞雀毛茸茸的腦袋,“你腦洞不是很大嗎?完全可以往大了猜,自信點。”

【咦?往大了猜,還怎麽猜?】

【難道白藤長老還能不是人?】

【!!!】

聞雀在晏起面前現場表演了一個瞳孔地震,“白藤長老還能不是人??”

【啊,不對,這話說起來好像是在罵人。但小師叔都提醒到這地步了,他是這個意思吧?是吧是吧?】

晏起但笑不語。

聞雀驚得頭發都立起來了,猶豫著不敢確認:“所以,所以,所以白藤長老是什麽?”

“還能是什麽?”

也許是晏起的眼神太沈靜,聞雀突然也冷靜了下來,瞬間就想到很好。

比如白藤長老是顧家的長老,看起來也守護顧家很多很多年的樣子,那顧家呢?顧家從立族之初,就跟妖族有著莫大的關系,可以說妖族是顧家的立身之本,相愛相殺這麽多年。

所以——

“白藤長老是妖族??”

【所以到了長老前輩這種級別的妖族,我感覺不到任何妖氣,是正常的嘛?】

【好像是正常的?但我依然覺得有哪裏不對,或者說,就算是妖族,白藤長老身上的氣息也讓我覺得有什麽關鍵的信息點我沒銜接上,我是忘了什麽呢?】

晏起也不說話,就默默看著聞雀,看她自己摳著頭發冥思苦想,很快,這丫頭的腦子裏仿佛有一道清脆的鈴聲出現,那感覺就像是她突然想通了什麽一樣,連眼睛都亮閃閃的。

“啊!”聞雀叫一聲,有些話差點脫口而出,偷偷瞄一眼晏起,斟酌了一下,這才不是很確定地開口:“小師叔,白藤長老,和妖族離厭,是有什麽關系嗎?”

【畢竟從一開始,那位長老前輩就表現得對妖族離厭特別關註的樣子,知道顧廩丹田裏是妖族離厭的妖丹之後,瞬間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顧家的宗族長老,直接對顧廩下手了,連那位顧家家主夫人自保都不管。】

【所以小師叔說他是妖族,而我卻感覺不到他的妖氣,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他跟妖族離厭有關系?】

【潛臺詞,這位白藤長老也是妖族離厭的一員?】

雖然還不是很確定,但聞雀已經猜到了大部分,只眼巴巴望著晏起,等他的答案。

“小師叔,那位白藤長老,也是妖族離厭?”

【雖然看起來真不像。】

晏起卻點頭了,“這在當年並不算是什麽秘密,如今卻沒幾個人知道了。就連顧家內部,恐怕都只有那麽一兩個人知道吧。”

“那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顧家初代家主的本命契約妖族,身負妖族離厭血脈的混血妖族?”

聞雀:嘶!

【這配置,簡直酷斃了好吧!】

“初代家主?”聞雀算了一筆賬,都傻眼了,“顧家流傳至今,好幾千年的歷史了,所以這位前輩活了這麽久了?”

怪不得晏起口口聲聲那是位老家夥。

是真的老啊!

“還有居然還能和妖族簽訂本命契約的嘛?那顧家這位初代的家主也是個神奇的人物啊!”

“當然可以,只要妖族願意,你也有壓制妖族的實力,當然可以跟妖族契約。”

本命契約這東西,可是很嚴重也很謹慎的,人生僅有一次,比起道侶結契也不差,甚至本命契約一旦成立,那可是性命攸關的,契約的兩方,那可是不能獨活。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的聞雀深感疑問:“可既然是本命契約,那白藤前輩怎麽還……”

“活著?”晏起笑出了聲,“你覺得他活的那樣子好嗎?”

“啊?”聞雀不解,“說實話跟白藤長老也就一面之緣,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我還真不知道他活得好不好。”

“那你對妖族了解多少?”

“不多?”

“那你覺得又有多少人能夠讓一個高傲的妖族能夠低下頭顱願意簽訂本命契約?”

“小師叔你這話的重點是高傲的妖族吧?”

晏起:“……”

完了他的手又癢癢了,想抽這丫頭。

當然,聞雀這抓重點的能力是不錯的,晏起也不再跟她繞彎子,不然以聞雀腦補的能力,一會兒就把話題拉扯到九霄雲外去了。

“顧家初代家主早就死得不能再死,白藤還能活著,就因為當初那位顧家的初代家主在即將隕落的時候,強行解除了與白藤的本命契約,等於是留了白藤一條命,他本人卻死得不能再死。”

大概是聽聞雀吐槽太多,晏起說話的時候也不可避免帶了一點“啾啾味兒”,聽得聞雀一楞一楞的。

“白藤雖然活著,卻也身受重傷,最初已經是渡劫期的妖族,如今依然卡在煉虛大圓滿,多少了,不得寸進。說是閉關療傷,療了多少年了還是這個死樣子?”

聞雀眼神有些覆雜:【小師叔你也大可不必說得這麽直接的。】

晏起瞥一眼聞雀:“而且,因為這一份因果,就算大部分時候都在閉關不管外界的事,但實際上,顧家要是有什麽事,白藤也無法袖手旁觀。而有白藤坐鎮,顧家興衰勝敗,都多了一絲保障。”

直到聞雀的出現,將妖族離厭的事撕扯開來,顧家受到的動蕩,可不只是顧隨遠和顧廩那一點。

晏起還很期待即將出現在白藤身上的改變,也不知道這白藤在聞雀眼中,算不算得上一只新的冤種。

然後晏起對白藤的好奇沒能持續太久,就再次見到了這位顧家的砥柱長老,在天陽宗,在無涯峰,就在聞雀的院子門口。

晏起:“……”

也不知道白藤在這裏已經站了多久,仿佛整個人都籠上了一層風霜,那銀白的月色光輝好像都黯淡許多,整個人都憔悴了下來。

“白藤前輩?”晏起抱著胳膊站在不遠處,就這麽看著白藤,嘴裏喊著“前輩”,但那語氣還有那姿勢那神態,也正如聞雀說的,有對“前輩”的尊重,但並不多。

“前輩這是有何指教,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啊。”

白藤冷哼一聲,瞳中的神采仿佛這會兒才聚攏,“你大可以直說我不請自來。”

晏起笑而不語,但那意思很明顯是承認了白藤的說法。

“人呢?”

晏起攤手:“什麽人?前輩來我天陽宗是想尋人?沒想到前輩閉關這麽多年,居然還能有認識我天陽宗的人嗎?”

白藤也明白晏起這冷嘲熱諷的,可他也清楚,自己如今有求於人,就算在輩分和資歷上自己可能可以壓晏起一頭,可晏起本身就不是在意這些的人,實力如今更是在白藤之上,說白了也就是半點也不用顧忌白藤,而白藤恐怕還要看晏起臉色。

“晏起,你知道我在說什麽。”白藤也不跟晏起繞彎子,“聞雀在哪裏,那個……半妖在哪裏?”

“喲?白藤前輩居然不知道嘛?白藤前輩原來是來找聞雀的?您都已經找到她院子門口了,為什麽不繼續下去?”

這不請自來的白藤不僅直接上了天陽宗,更是直接到了無涯峰,還直接找到了聞雀院子門口——想到這些,晏起多少有些不爽。

還好白藤還知道自己大概是不禮貌的,站在院子門口不知道多久,確認聞雀不在,也沒亂闖什麽的,勉強讓晏起能忍住沒直接把人給扔出天陽宗,至少也要扔出無涯峰。

“晏起,明知故問,有意思嗎?”

“有啊,可有意思了。”

晏起隨手推開小院子的木頭門,熟門熟路就走進了院子裏。

白藤看得眼皮直跳。

這院子是有禁制的,他雖然沒有硬闖,卻也探查過。可見晏起這就跟進自家院子的架勢,很明顯是有這禁制通行許可的。

“前輩不進來看看?您過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白藤深吸一口氣,雖然多年沒有與外界接觸,但是畢竟也活了這麽多年,他深知自己此刻氣勢已經被晏起壓了下去,更是有求於這些人,所以調整了心態,放低了自己態度。

但再放低,他也還是有脾氣的。

而且他什麽時候是為了這個院子,他要看什麽!他只想知道聞雀口中的半妖在哪裏!

要不是如今只有聞雀知道那半妖的下落,他都懶得問那個小丫頭的下落!

晏起這會兒已經在院中的小桌上擺好了茶水,蒸騰的熱氣柔和了他的眉眼,看起來倒沒有之前那麽可惡了。

白藤也收斂了心思,反正人都來了,在人家的地盤上,他也只能順著晏起的意思。

看著白藤在自己對面端坐,眉眼間雖然有著明顯的不虞,可那精神,似乎比剛剛見到的時候多了點光亮。

“也不知道前輩將顧家的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這才過去沒多久,有一種他和聞雀前腳才回天陽宗,這白藤後腳就追了上來的錯覺。

哦,不是錯覺,這人確實是前後腳就跟著來了。

解決了顧廩體內的妖丹,白藤必然第一時間就來找聞雀,解決半妖的事。以白藤對妖族離厭的看重,肯定不會放任一個離厭血脈流落在外。

顧讓還沒回來,想要知道顧家如今是什麽情況,還只能問眼前的白藤,前提是白藤願意說的話。

白藤不是很情願,但是擡眼看著晏起那好像並不在意的樣子,就覺得憋氣。

能屈能伸這個概念對於白藤來說,更像是架在身上的枷鎖,已經束縛了他太多太多年。

“不知道。”白藤淡然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他確實也不知道,畢竟他拿到妖丹之後,轉身就走,哪管身後洪水滔天。

見白藤坦然的樣子,晏起就猜到他做了什麽,於是笑道:“顧廩沒死?”

白藤挑眉:“怎麽,你們很想看到他死?”

雖然了解得不多,但之前兩方對峙的場面,白藤也都看到了,具體的恩怨情仇他不在意,他只看到無涯峰那兩個小弟子,特別是那個小丫頭,一臉恨得牙癢癢的小表情,確實恨不得顧隨遠那一家子都死掉的樣子。

“那倒也不至於。”晏起將手中的茶盞放在白藤面前,“你又不能輕易造下殺孽。”

白藤楞了一瞬間,所以不是不想顧廩死,而是知道他根本不會弄死顧廩。

不管是白藤身上還有著和顧家的因果不能對顧家人下手,還是他在本命契約下僥幸活著本就為天道所不容,一不小心就能被天道嫌棄,一道兩道劫雷就算了,多來點,就算是白藤也受不了。

生生把自己從天道的寵兒作成天道的棄子,白藤也是厲害的。

晏起在心底嘆息一聲,這也是個冤種啊,就差聞雀親自認證了。

“你來得不巧,聞雀不在。”晏起擡手,制止想要說話的白藤,“我知道,你想找的其實不是聞雀,而是聞雀口中的那只半妖。”

白藤手一顫,掌心的茶盞中漾起一道道波紋,猶如他心裏難以平靜的漣漪。

“你放心,他很好。”

其實晏起也就是剛去見過了那只半妖,也不知道聞雀是什麽居心,居然把那小家夥安頓在顧讓的院子裏,而那小家夥居然也沒有半點意見,看起來還把自己照顧得很好的樣子。

要不是早就知道,即便是晏起,恐怕也很難認出那個年輕人,居然會是妖族,還是半妖。而且那張臉,也正如聞雀之前形容的,跟顧讓一模一樣,只是細微處有些氣質上的差別。

那感覺,就像是顧讓,但比顧讓要傻上一點。

嗯,這個“傻”字不帶任何貶義。

聽到晏起這話,白藤一點也放心不下來,“沒親眼見到,我無法確認他是不是很好。”

“那個小家夥看著單純,但是靠著本能也讓自己這麽多年都在人界安然生存,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所以他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白藤“嗯”了一聲,“你家小丫頭說,他沒有妖丹。”

“是沒有,那又如何。”

“沒有妖丹,就不能修煉,就沒有自保的能力。”白藤擡眼看著晏起,“你別說天陽宗能護住他的話,我不信,在這世間,只有實力才是自身的保障。”

晏起失笑:“你實力那麽強,保住自己了嗎?”

白藤不說話了。

他和顧家初代家主之間的本命契約,並沒有傳言中那麽光輝友好,只不過是兩個落入絕境的人互相利用而已。

“你先坐會兒,聞雀一會兒就回來,到時候你可以跟她談談。”想到聞雀那雙眼放光的樣子,晏起就無奈地搖搖頭,“那個小半妖還是她發現的,而那小半妖似乎也挺信任她。還有,她對你,也很感興趣。”

白藤楞住。晏起這話他聽明白了,這位晏起尊者是要讓他用自己的故事跟聞雀換小半妖相關的信息?

聞雀確實對白藤感興趣,畢竟這樣的人設太過誘人,她不多好奇一點多聽點故事都對不起自己,但她完全沒想到小師叔居然會送給她這麽大一份禮,把白藤本人都放在她家院子裏,然後大眼瞪小眼的等著她。

“小師叔……”聞雀一臉懵逼地摸著自己的腦袋,總覺得後脖頸有些發涼,“白藤前輩?”

晏起見小姑娘慌得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笑容更甚,對著聞雀招了招手,“過來,別怕,白藤前輩又不會咬你。”

白藤:“……”

聞雀走到晏起身邊,被晏起摁在了椅子上,“別怕,好好聊聊,白藤前輩想知道半妖的事情,你跟他詳細說說,他很想知道。至於你想知道的關於白藤前輩的事,我知道得不多,你可以自己問問。”

聞雀:!!!

【小師叔這波操作要上天啊!讓我親自問白藤前輩?我哪兒來的膽子啊!就算白藤前輩不咬人我也不敢問我,這也太尷尬了吧?】

【雖然白藤前輩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但那也只是看起來好吧!】

聞雀抿了抿唇,肉眼可見的緊張,順手接過晏起遞過來的茶盞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作了什麽,“啊,謝謝小師叔。”

一口溫熱的茶水,帶著不明顯的清甜,沒有想象中的苦澀,卻有著茶葉的芬芳,是她喜歡的味道。

聞雀笑了笑,終於放松下來,放下茶盞,擡眼看著白藤,輕聲道:“白藤前輩想知道什麽?”

也不等白藤問,她自己就交待了:“其實我知道得也不多,畢竟我和顧離也剛認識。啊對了,白藤前輩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吧?他說他沒有名字,因為他不會說話,也沒有學過識字,只靠著一些簡單的活計,還有偷偷去城外狩獵維持生活,倒是學了不少手藝。”

“顧離這個名字,是我幫他取的。離是妖族離厭的離,顧則是他身上有一半的血脈確實來自於顧家,而他外貌也跟我家大師兄長得一模一樣,所以我才冒昧用了顧這個姓。當然顧離也沒有反對。”

顧離不僅沒反對,還很喜歡的樣子,一個名字,讓他突然就對這個世界多了一些歸屬感。

“我知道的不多,是因為顧離也知道得不多。當時我在顧家說的那些,有一部分是顧離還在蛋中的時候,偶爾聽到的一些碎片,還有一部分是我為了詐那些人,瞎胡編的。”

說到這裏,聞雀小心翼翼偷瞄著晏起,很是心虛。

她說的那些人,當然是顧家那些人,特別是嘴硬的顧隨遠。但所謂的瞎胡編的,那倒不一定,雖然確實有一部分是她的猜測,但有更多,來源於她的提前知道。

晏起眉眼低垂,很認真在看著茶盞中的茶水,仿佛沒有看到聞雀心虛的小表情。

“顧離雖然身為妖族離厭的後代,可他是個半妖,生來就沒有妖丹。或者說,他能順利破殼,就已經是個奇跡。他剛出生那會兒,先天不足,顧家人都以為他是個死蛋,留在那裏仿佛也只是為了個念想,所以偶爾會有人在他面前說些有的沒的,因此他也知道了不少訊息,也因此在破殼之後,他選擇悄無聲息離開了顧家。”

“哦,還有,他能從毫無生機的蛋殼中蘇醒,似乎是因為有人不小心將血液滴在了蛋殼上,從而給了他一線生機。因為他破殼之後的人形長相與我大師兄長得一模一樣,我曾經懷疑是有人將我大師兄的精血不小心滴落在了蛋殼上,畢竟繈褓中的大師兄還是在顧家待了一段不短的日子。”

“不過後來我算了算,這時間差好像不對,所以應該不是大師兄的血,具體說來,在知道大師兄的身世之後,我懷疑那可能是大師兄的父親,也就是顧隨遠的兄長,顧隨寧的血,也解釋得通。”

“當然這都只是我的推測,表面看起來並不重要,只是我有一點在意,因為他那張臉跟我大師兄長得一模一樣。”

【其實不是一點在意,而是很在意。】

【之前我猜測這與大師兄長得像的人,說不定隱藏著顧家什麽陰謀,可如今看起來,只是一個意外。可我卻覺得,要是按照原本的劇情發展,在大師兄被顧家拿捏住之後,顧離是不是也難逃顧家的魔爪。】

【只可惜我知道的具體細節還太少了,這人物關系又這麽覆雜,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啊,頭禿。】

晏起斟茶的手一頓,順手將茶壺一放,巴掌就糊在了聞雀的頭頂,“你說你一個小丫頭,成天想那麽多做什麽?有什麽事不能找我?是覺得我不能處理嗎?嗯?”

聞雀頓時捂著腦袋求饒:“不是不是,沒有沒有,小師叔是最可靠的,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嗎!”

【不僅沒來得及說,更是不知道怎麽說啊,我成天在小師叔面前瞎胡侃的話,小師叔肯定直接把我從無涯峰扔下去啊!】

晏起就懷疑,自己在聞雀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麽形象,他難道還真能把這丫頭扔到山下去?

唔,仔細想想,他好像不是沒這麽考慮過。

避開晏起的襲擊之後,聞雀想了想,繼續道:“至於顧離離開顧家之後,怎麽長大的,又怎麽生活的,我沒有問,他也沒有說,不過看他的精神面貌,過得算不上好,但應該也沒有太大的災難?”

這話聞雀自己說的都不確定。

一個剛破殼的幼崽,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半妖,自保能力都沒有,要如何養活自己?這其中的艱難恐怕只有顧離自己才知道,他不說,聞雀也無從知曉。

“我能註意到他,除了驚鴻一瞥發現他長得跟大師兄一模一樣之外,更是後來在尋找的過程中,探查到他的妖氣。”

說到這裏,聞雀擡眼看著白藤,“顧離說,妖族離厭的妖氣特別,從沒經歷過妖族離厭妖氣的人,是無法察覺這妖氣存在的。而他本來妖氣就弱到幾不可見,所以就算是我小師叔這樣的化神期大能,恐怕都很難察覺到。當然,這也是他能在人類城市安然生存這麽多年最大的依仗。”

白藤卻發現了聞雀話裏隱藏的含義,“大家都感覺不到的妖氣,被你察覺了?”

說起這個,聞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能感覺到,大概是因為之前在正道大比的時候,跟顧廩他們遇上了。那時候顧廩還當我家大師兄是眼中釘,看到大師兄的時候就比較激動,當時在大街上就妖化了,那時候我就覺得他的妖氣很詭異很奇怪,雖然不明顯。”

“那時候還不明白為什麽,後來遇到顧離,才有了進一步的猜想。”

“至於那孱弱到我小師叔都有可能無法發現的妖氣,我怎麽能感覺到,這可能要歸功於我逐漸覺醒的天賦異稟?”

晏起:噗嗤。

晏起想笑的時候當然不會憋著,聞雀看到晏起那樂不可支的樣子,那不好意思的感覺就更濃重了。

“白藤前輩您別見怪啊,我真不是自賣自誇,就是這天賦覺醒得也很突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甚至還控制不了這種感覺,更多的時候是就算感覺到了,受限於我的見識,說不定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麽。”

【就比如之前我感覺到白藤前輩身上不對勁,我卻說不上來是為什麽,還要小師叔提醒才能想明白。】

【所以大部分時候這敏銳的感知除了讓我更加暈頭轉向滿臉不解懷疑人生之外,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哦,還是有的,對於危險的感知也提升了,比如小師叔可能這會兒又開始想揍我了,我就會產生一種若有似無的危機感,想要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晏起:“……”

晏起一臉憐愛地摸著聞雀毛茸茸的腦袋:“聞啾啾,想的很好,下次別想了。”

聞雀立刻求饒:“沒有沒有,小師叔你誤會了,我什麽也沒想!”

【什麽也不敢想!】

“啊對了,白藤前輩,你想見顧離嗎?”

白藤當然想見,他大老遠跑過來,顧家的什麽事都不管了,不就是為了見顧離嗎?

這會兒突然得了聞雀的準話,白藤難得生出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突然就不敢點頭了。

自從他被強制解除本命契約,勉強留下一條命,卻常年只能沈睡療傷之後,已經很少關註妖族的事,更是再也沒聽說過跟妖族離厭有關的消息。

他是真沒想到,顧家人居然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居然敢趁他沈睡之際對妖族離厭下手,即便他們解釋那一顆妖丹是個意外,而那時候他還在沈睡中,他們沒辦法驚擾他。

至於原本該繼承這顆妖丹的孩子則是胎死蛋中,所以他們才留下來這顆妖丹精心祭煉了這麽多年,以備不時之需。

甚至還說,這樣的妖丹是不是對白藤療傷也有效果。

結果這一等就是很多年,也沒等到白藤醒來,只等來顧廩身受重傷,急需一顆能夠救命的妖丹。

所有一切都解釋得通,顧家老少家主所作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順勢而為,一切都情有可原。

這對白藤來說,都不重要了,真相是什麽已經不重要,顧家打的什麽主意也不重要,顧家今後的未來更不重要了。

在拿回妖丹的那一刻,白藤甚至感覺到束縛在自己身上的枷鎖松動了些許,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壓抑了多年的傷勢也舒緩了幾分,那早就凝固的修為也傳來震蕩。

有些東西,悄然發生了改變。

再然後,他就來到了天陽宗,等在無涯峰,等到了晏起,也等到了聞雀。

在聽完聞雀這些話之後,他甚至感覺到那些枷鎖正在崩潰的邊緣不安的顫抖。

“我想顧離應該不會拒絕,他從小一個人長大,也沒享受過任何照顧和親緣。不過我想也只是我想,要是前輩不介意的話,我先去問問顧離?”

白藤猛地站起來:“他就在這裏?”

“啊?”聞雀懵了一瞬間,“小師叔沒告訴前輩您嗎?”

晏起但笑不語。

“哦,我擔心顧離留在外面會有什麽危險,畢竟他那樣一張臉,還是挺顯眼的,雖然他一直都隱藏著自己。所以在了解到他的情況之後,我就帶他回了天陽宗,如今他就在無涯峰,在我大師兄的院子裏。”

白藤:“……”

白藤的心陡然空了一瞬間,就像是什麽塵埃落定,更多的還是一種情怯。

“多謝。”他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只能茫然地跟聞雀說了一聲謝謝。

“不謝不謝,我只是順手而為,就沖著那張臉,我也不能袖手旁觀呀!”

【更別說他和大師兄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還真有些血緣關系。】

【再說了,顧離那麽乖巧聽話一個孩子,順手而為,就能幫他一把,何樂而不為。】

【倒是這白藤前輩,看起來更可憐的樣子,整個人都褪色了一般,明明才分開也沒多久啊,就像是經歷了滄海桑田一般,那如月華玉桂一般的人物,轉眼就變成這憔悴的模樣,顧家這是造了大孽啊!】

晏起也站了起來,摁住聞雀的腦袋:“你瞎說什麽大實話呢?”

然後擡眼看著白藤:“都問完了,也都知道了?”

白藤沈默片刻,眼神這才重新聚了光,“還請聞小友,幫我問問他的意思。”

聞雀彎了彎唇角,避開白藤的目光偷笑,“好,我這就去問他,前輩您稍等。”

【白藤前輩也真有意思,之前還叫我小丫頭小丫頭的,這會兒就改口聞小友了。】

【不過也足以說明,白藤前輩對於這個僥幸存活的後輩,明明還沒見過,就已經放在了心尖子上,關懷備註。為了這個小輩,在我面前都能低頭了。】

而暫時離開去尋顧離的聞雀,並不知道在她的院子裏,白藤很是感嘆地對晏起說了一番話。

“晏起,你可能不知道,雖然我只有一半的血脈來源於妖族離厭,但我有幸繼承了大部分妖族離厭的天賦。妖族離厭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隱藏天賦,那就是能夠感知同源血脈的存在。”

白藤捂著自己的心口,面色難免露出一絲倉惶。有一種無法訴諸於口的慌亂,從他這次陡然從沈睡中驚醒後,一直在心間蔓延。

“要是我的感知沒錯,這個孩子,大概就是這世間,除我之外,唯一還僅存的妖族離厭的血脈了。”

如果這個孩子沒了,如果他也在沈睡中逐漸消亡。那麽妖族離厭,在滄瀾界,就會徹底成為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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