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025號冤種【入V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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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025號冤種【入V三合一】
第25章
四目相對, 聞雀仿佛一眼就看進晏起的眼底，腦中瞬間一片空白，什麽亂七八糟的思緒都一掃而空, 只剩下純澈的虛無, 跟著晏起的思緒, 還有他靈力的方向, 一點點牽引著自己貧瘠的靈力裹挾著那微渺的一絲劫雷之力，一頭撞入了她那枯竭又狹窄還斷斷續續的經脈中。
晏起：就，才不忍賭。
不怪聞雀老說自己不中用。
在晏起看來, 確實挺不中用的。
不過如今有晏起幫忙，還有他特意找出來的古傳功法，一舉兩得，不僅能解決殘留劫雷之力對聞雀的影響, 更能將這劫雷之力化作一場造化。
這也是明溪最初的想法，不過還沒來得及實施, 主要也是因為要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法, 還要去藏書閣的高層才行, 以他們現在的身份，根本接觸不到。
誰知道師父沒等到, 反而先等來了多年未曾歸來的小師叔, 也算是意外收獲。
眼看著聞雀在晏起的影響下, 終於是靜下心來難得一見進入修煉模式，秋錦悠也沈靜下來, 於一旁盤膝坐下，請出本命法器仙羽九弦琴, 一曲千雪清音從琴弦流淌而出，小小的院落仿佛籠罩在一層仙羽飄揚的唯美仙境中, 被柔和的光暈層層籠罩。
靜謐的空氣中，冰寒的靈力之下，星星點點的紫色雷屬性靈力在輕輕跳躍。
經由晏起帶領著靈力在經脈裏行走一個大周天之後，剩下的事就看聞雀自己什麽時候能徹底煉化那些劫雷之力。
當然，晏起也看到了，不過是抽出來的那麽一絲劫雷之力，以聞雀的實力，就這一絲消化下來估計都要十天半個月，她識海裏殘留的劫雷之力還不少，夠她努力很長一段時間了。
晏起松手站起，正好秋錦悠也一曲終，手指輕輕停在琴弦上，眼中光芒閃過，似有所悟。
晏起不由得笑了，這姑娘悟性還真不錯，跟旁邊的聞雀比起來，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師兄這收徒弟的眼光，也太隨性了。
聞雀這一入定，就是三天時間，生生被餓醒的。
畢竟還只是個煉氣期，無法以天地靈氣為食，做不到辟谷，還是要吃五谷雜糧的，能成三天入定不為外界所動，已經是她的極限，就算她有心再繼續堅持，身體也不允許。
仔細一看，好家夥，煉氣十層，她居然就這麽從煉氣九層順利進階到十層了！這進步速度，比她過去這些年加起來都要快。
她當然不會覺得自己這就是突然悟了要開啟大殺四方模式，這完全就是多虧了小師叔的出現，讓她彎道超車走上另外一條賽道。
但聞雀也很清楚，由她自己來掌握的話，唯一的結果就是翻車。
聞雀呲牙笑了笑，睜開眼睛的瞬間就被眼前的一張大臉嚇得一個趔趄。
“哎喲我去！”
【誰這麽不講武德，貼臉開大？】
“小師叔！”
湊在她面前圍觀她第一時間醒來那懵逼模樣的人，正是新鮮小師叔晏起。
撐著臉，笑瞇瞇的，一副意氣少年陽光燦爛的樣子，眼底閃爍的卻是聞雀看不懂的光芒。
“小師叔您怎麽在這裏？”
聞雀往後縮了縮，小心翼翼拉開了與晏起的距離。
【雖然小師叔也很好看，這種陽光健氣型的我也不是不能吃，可這小師叔看起來就好危險的樣子誒……】
晏起面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再好的脾氣在面對聞雀這些不走心但實際上最真心的吐槽時，他也有些笑不出來。
想起秋錦悠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他聽到的居然還真是聞雀的心聲，並不是什麽神識鏈接之後的感應或者自己的錯覺。
但聽秋錦悠的意思，這只小啾啾大概是之前被劫雷劈過之後就有了這個癥狀，可以讓其他弟子——僅限於師門的兄弟姐妹們，秋錦悠他們也求證過，除了他們幾個其他人應該都聽不到，並且距離也有一定的限制，跟聞雀吐槽的內容也有關。
與自己相關的事情，就越清晰。
聞雀的情緒越穩定，或者說是越專註集中，那聲音就越清晰，帶著穿透神魂的力量，想比不聽到也難。
不過有一點奇怪的是，他剛回來見到聞雀的時候，也只是覺得這小家夥表情豐富思維跳躍，並沒有聽到任何心聲。
一切的契機，好像就是從那時候的接觸開始，或者說，從聞雀那句【想起什麽】開始，就變得不一樣了。
晏起一邊思考，一邊看著聞雀慫得差點沒原地起飛的表情，腦子裏吐槽的聲音已經快要炸裂，但勉強維持鎮定沒有真的拔腿就跑的樣子。
真可樂。
【啊啊啊啊要瘋啦！小師叔這是怎麽了，怎麽這樣的表情，看起來好害怕啊！】
【這一副情有獨鐘一臉神情的模樣總不會是對我一見鐘情了吧？咦惹配上小師叔這英俊的臉有那麽一瞬間我都快要相信愛情了！】
【笑死但這很明顯不可能嘛！】
【一定是我想太多，所以小師叔這表情是什麽意思，啊啊啊啊好好說話不要讓人猜呀！】
“小……小師叔，啊……”
晏起一指頭戳在聞雀的眉心，“早就說了，叫我小師叔就算了，小小師叔是什麽，嗯？”
聞雀幹笑兩聲。
“你這修煉速度還真是慘不忍睹呀！”
聞雀：！！！
【雖然我知道是事實，但小師叔就這麽當面說實話，我這小心肝還挺疼的嚶！】
“小師叔啊，我覺得我已經足夠努力了，你看我這就三天時間，就做到了之前十年都沒做到的事呀！”
她可驕傲著呢！
“你還驕傲上了？”
晏起手指一動，差點就再次戳上聞雀的額頭。
【誒嘿！我躲！】
看晏起那架勢，就像是要動手的模樣，雖然戳著也不疼，但總有一種很丟臉的錯覺，所以聞雀本能就往後一縮，居然真躲開了。
【誒？我居然躲過了？】
【不過小師叔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什麽意思？晏起笑著。
“我知道你的意思，覺得混吃等死能過百年就已經是賺了，比大部分普通人都要強了是吧？”
【是這麽想的但不敢說，總覺得會挨打。】
聞雀：“嘿嘿嘿小師叔我還是有在努力的，就是不著急，不用著急嘛！”
“但是之前有一點我忘記說了。”
“誒？”
“要是你體內的劫雷之力不做處理，你可能活不到壽終正寢。”
聞雀：“……”
【小師叔你別嚇我！我會當真的！】
“別以為我在嚇你，要是這東西真這麽容易對付，古往今來也不會被劈死那麽多修仙大能了。”
聞雀：嗝兒！
晏起忍俊不禁，看著小姑娘被嚇到打嗝的樣子，“你這條命，如今已經是撿回來的，眼下看著還能和睦相處，誰也不知道這殘留的劫雷之力什麽時候會把你變得外焦裏嫩呀！小師侄，還是多努力一點吧！”
晏起伸手摁在聞雀的頭頂上，險些把她的帽子扒拉下來，小姑娘手忙腳亂保住自己最後一點顏面。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嗚嗚嗚……】
【雖然我是個鹹魚可我也是個怕死的鹹魚，不就是修煉嘛……】
【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小師叔好可怕嗚嗚！】
丟下面上還一臉倔強內心已經哭成狗的聞雀，晏起晃著手離開了。
秋錦悠帶著自家親小弟秋錦淩回來的時候，就只看到在院子角落裏龜縮成一團，渾身都被怨懟氣息包裹的，猶如陰暗小蘑菇一樣的聞雀。
秋錦悠：噗嗤。
雖然好慘，但看起來好好笑的樣子。
秋錦悠還算矜持，秋錦淩直接笑得前仰後合。
可惜聞雀就像是看不到秋錦淩一樣，直接撲到秋錦悠面前，轉眼間就哭成了狗，這會兒已經完全不在意是不是哭成狗的樣子了。
“二師姐！我的親親二師姐！我好想你啊！”
【師姐你好狠的心啊，居然就把我單獨丟給小師叔了！嗚嗚嗚】
【小師叔好可怕呀！】
雖然不知道聞雀和晏起之間發生了什麽，但以秋錦悠對晏起短暫的了解，這位剛回來沒多久的小師叔還是挺靠譜的，不僅找到了解決的方法，還成功引導了聞雀的修煉。
看著短短時間內已經從煉氣九層提升到十層的聞雀，秋錦悠就倍感欣慰。
至於聞雀在心裏哭訴的聲音，秋錦悠表示差不多習慣聞雀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之後，完全可以理所當然的無視。
“好了，別嚷嚷啦，跟你講點開心的事。”
聞雀誇張的表情一秒收住：“誒？”
秋錦悠擡手遞給聞雀一個儲物袋，“這是這次給你帶的禮物，你看看合不合心意，或者有什麽需要的，大可以跟我說，母親那邊也給你準備了不少東西，都在裏面。”
下山一趟，秋錦悠收獲不少。
聞雀：啊？
發生了什麽事？她何德何能，這儲物袋收起來燙手啊！
聞雀像是被燙到一般，手忙腳亂想把儲物袋還回去，連裏面有什麽東西都沒敢看，“二師姐你這是做什麽，無功不受祿啊！”
“做師姐的，想要送給師妹一點禮物，也需要理由嗎？”秋錦悠話鋒一轉，臉上還是溫柔的笑意，語氣卻更加理所當然，“你也常說母親喜歡你，那她給你準備一些小禮物，也是理所應當呀！”
聞雀：“額……”
話是這麽說，但說真的，在這之前，就算她相比較其他師兄妹，跟秋錦悠要熟悉一些，那也只是秋錦悠樂善好施是個大好人，可收禮物，還是用儲物袋作為計量單位的禮物，還真是第一次。
“不是什麽貴重物品，打開看看？”
聞雀這會兒已經看完了儲物袋裏的東西，確實如秋錦悠所說，並不是什麽特別貴重的東西，都是一些趁手的小玩意，比如一些常用的陣盤符箓丹藥——畢竟她只是一個煉氣期，太好的東西她也用不了——但堆積的量看起來就太嚇人了。
就這麽扔出去就能物理模式砸死不少人，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少的價值。
更別說還有一堆適合女孩子的衣物飾品，以及堆積如山的各種靈食小吃，都是她喜歡的。
誠然，也沒什麽她不喜歡的。
聞雀囧著一張臉看著秋錦悠，算是相信了秋錦悠說的，這裏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秋夫人準備的，完全拿捏住了她的喜好。
至於陣盤符箓那些，肯定就是秋錦悠準備的，完全考慮了她的現狀和實力……
“多謝二師姐……下次見面，再跟秋夫人道謝了……”
收下禮物的聞雀還有些苦惱，這麽大一份禮，以後還不知道怎麽還呢！她可窮可窮了，手裏只有每個月的那點弟子份例，只夠生活，再多的是別想了。
經常被同門遺忘，甚至親自把她帶回來的師父都時不時忘了她的存在，因為修為太低，也沒出門見過大世面的聞雀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豐盛的儲物袋。
聞雀清晰的心聲沒有半點隱瞞的把她那些小心思袒露在秋錦悠面前，惹來秋錦悠真心的憐愛，捏著聞雀柔嫩的小臉蛋，笑道：“正好錦淩也上了山，你倆修煉也可以有個伴。”
不管聞雀今後是想劍修刀修法修或者符修甚至跟她一樣音修，以秋家之力，也不過是多供養一個孩子而已，即便給聞雀最好的修煉資源，也不在話下。
“誒？錦淩？秋錦淩？”
【秋小弟？怎麽這家夥也上山了？秋夫人怎麽舍得的？】
被聞雀無視個徹底的那家夥，少年秋錦淩抱著胳膊站在不遠處，很明顯心情很不好地瞪著聞雀。
【這是什麽眼神？我最近有做什麽得罪他的事？】
【這種我欠了他八百萬靈石的表情到底是為什麽？】
聞雀以前也在秋錦悠的關愛下，去過幾次秋家做客，和秋家關系算得上很不錯，但是跟秋錦淩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熊孩子，關系真說不上好。
本就叛逆的少年，確實很看不上聞雀這個天賦不好還擺爛鹹魚的廢材。
再加上他自己愛好獨特老是被秋老爺教訓被秋夫人念叨，看著秋夫人對聞雀的疼愛秋老爺對聞雀的和顏悅色，那態度就更難了。
聞雀懂，吃醋嘛，很正常。
秋錦淩熊是熊了點，但家教很好，只是給聞雀擺臉色而已，聞雀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
但聞雀也確實沒想到，秋錦悠會想讓她和秋錦淩一起修煉。
【雖然我也是個煉氣期，可我跟秋小弟這樣的煉氣期有很大區別的呀，畢竟我的煉氣九層是十八歲，秋小弟的煉氣九層可才十四歲呢！】
【哦，不對，我已經煉氣十層了，勉強可以稍微挺直一點腰板驕傲那麽一瞬間。】
【不過……】
【也不知道秋家人現在有沒有發現秋小弟的天賦可能跟他們想的不一樣，別看這秋小弟在修煉上沒什麽盡頭和天賦，搞些亂七八糟卻很起勁的樣子，實際在馭獸上有著極高的悟性和天賦，看他那小院子裏養的奇形怪狀的小動物就知道了，就算小靈獸們脾氣都很好，一般人也做不到能讓不同的靈獸們在一起和睦相處。】
【按照常見人設來講，秋小弟這天賦，完全就是一本靠馭獸稱霸天下的爽文設定，只可惜啊，卻因為秋錦悠被某位渣男害死，整個秋家也陷入危機，秋小弟連給秋錦悠報仇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成長到稱霸天下了……】
聞雀突然而來的感嘆讓秋錦悠也是一楞，她自己就算了，沒想到秋錦淩還能有這樣的未來，卻因為自己出事戛然而止的燦爛未來。
現在好了，藍夜舟再也蹦跶不起來，她也會好好活著，秋錦淩也一定會有機會成長起來！
不過馭獸嘛……秋錦悠看一眼秋錦淩，她也是真沒想到自家小弟還能有這天賦。
秋錦淩：“姐，你看我幹嘛，怪瘆人的。還有啊，我自己修煉就行了，幹嘛要跟著聞雀一起？我可……”
秋錦悠一把捂住了秋錦淩的嘴，自家弟弟什麽德行秋錦悠無比明白，這嘴不捂住的話，他是真的什麽不中聽的話都能說出來。
就這一點還真比不上聞雀，畢竟聞雀只是在心裏吐槽一下，表面上還是很會做人的，至少該說人話的時候，那張嘴甜的，能把人膩死。
“好了，小淩，不會說話以後就少說話，實在想說話了就跟你院子裏的小夥伴們多聊天。”秋錦悠把秋錦淩把後面一扒拉，也察覺到自己想讓秋錦淩跟聞雀玩的主意好像不太合適。
本來想著同為煉氣期，一起努力修煉說不定還能互相影響，以秋錦淩那喜歡較勁的性格，這影響多半不會是正面的，是她想當然了。
“能把你的小夥伴們都帶來也不容易，你這還沒通過入門試煉呢，看它們喜歡這裏的樣子，你也不想讓它們失望吧？好了，跟我回去，好好準備過幾天的入門試煉知道嗎？你總不會以為我帶你上山，你就是天陽宗弟子了吧？咱們天陽宗可沒有後門可以走，你還得自己努力知道嗎？”
秋錦淩：“……姐，我的親姐，你別念了，頭疼！”
聞雀：“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真的，一點面子也沒給秋錦淩，完全是直接笑出了聲，而不是在心裏偷偷笑。
聞雀倒是覺得，秋錦悠現在這樣挺好的。
【真好，看二師姐這模樣，渣男的事應該也沒影響到她，哦，應該還是有影響的，進階這麽順利，氣色也變得很好，這種正向的引導和影響，完全可以多來一點。】
【按照這種節奏，以後有什麽不順氣的時候，就去揍一頓渣男，身心愉悅，還能順便進階，豈不美哉？】
秋錦悠：話說真沒這必要。
但轉念一想，聞雀這提議好像還真不錯。
把秋錦淩打發走之後，秋錦悠這才拉著聞雀的手，輕聲道：“這次下山，更多的還是跟藍家那邊有了個結論。”
聞雀“啊”了一聲，關註的問題只有一個：“藍家那邊還打算找師姐麻煩嗎？那個渣男……啊，姓藍的，還要蹦跶啊？”
秋錦悠微微笑著，順著聞雀的話點點頭，“那個姓藍的渣男還活著，我那一劍並沒要了他的命。”
藍夜舟畢竟是個金丹修士，她那一劍不過是趁虛而入，實際她和藍夜舟實力還是不小的差距，也正是因為這份差距，她一直將藍夜舟放在心目中一個很高的位置。
所以那一劍，更多的是為了毀對方的道心。
這絕對比殺了藍夜舟更讓他難受。
回想過去這麽多年，藍夜舟從藍家，秋家，還有天武宗汲取了多少養分，才養出這樣一個天子驕子。當然，藍夜舟確實有天賦，不到半百的金丹期，放哪個宗門都是值得吹捧的對象，但因為他身後站著藍家和秋家兩大家族，很容易讓人忽略他本身的天賦，只想著，那麽多那麽好的資源，換成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跟藍夜舟一樣，甚至比他出色？
如今藍夜舟被廢，過去多少年的風光，都會變成利刃刺向他。
也只有藍夜舟活著，才能享受到這一切的反噬。
慶衡尊者不只他一個徒弟，藍家也不只他一個子孫。人已經廢了，為他報仇，得罪秋家，得罪秋家背後的那些關系良好的大佬，得罪天陽宗，也不是不行，但同樣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不管是慶衡尊者還是藍家，都會權衡再為藍夜舟付出這些是不是劃算。
每一點每一分，都會計較到底。
這麽多年打交道，秋錦悠很清楚那是些什麽人。只是這麽多年的誠摯相處，對藍夜舟的信任，蒙蔽了她的判斷，直到聞雀的出現，那一聲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心音撕掉了這些浮華之外的偽裝。
她突然就醒了。
而且不管她做了什麽，她身後都有著沒有底限寵愛她的家人，還有無條件支持她的同門，她無所畏懼。
她捅了藍夜舟一劍，母親那麽溫和柔軟的人，還能把對方罵得無地自容無暇找她麻煩，父親更是絕了，不僅成功退了婚事，甚至還拿到了天陽宗和藍家給秋家，給她的補償。
她本來想拒絕的，但那一瞬間就想到了聞雀，想到聞雀要是拿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會笑成什麽樣。
大概會跟隔壁偷到靈果的小松鼠一樣，笑得眉眼彎彎，眼睛裏都是細碎的星光。
但也不能直接就把東西都給聞雀了，不是她舍不得，而是聞雀那又慫又膽小的樣子，得了這麽多東西會不會高興不知道，肯定會先嚇暈一會兒的。
跟母親商量了一下之後，秋錦悠很有計劃的打算以細水長流的模式，一點一點侵蝕聞雀的意志。
意志已經被侵蝕掉很大一部分的沒高興多久，就再次被秋錦悠摁進了修煉的漩渦裏。
沒辦法，聞雀不努力提升修為，那麽多的靈石和修煉資源，要什麽時候才能用得完？
至於聞雀哭唧唧的樣子，嗯，秋錦悠覺得，心疼著心疼著就習慣了，反倒覺得小啾啾哭唧唧撒嬌的樣子很有意思——秋錦悠絕對不承認自己學壞了。
臨春河就是在聞雀抱著秋錦悠的胳膊哭唧唧撒嬌，旁邊秋錦淩還在看笑話的時候回來的。
天陽宗這麽大，無涯峰也不小，臨春河失魂落魄就走到了聞雀的院子門口，聽到聞雀哭著喊委屈的聲音，秋錦悠柔聲安慰和鼓勵的聲音，以及秋錦淩毫不掩飾的嘲笑聲，才猛然醒過神來。
臨春河：“……”想哭。
秋錦悠也第一時間發現了臨春河的到來，順手就把秋錦淩拎到一邊，“小師弟回來了？正好，啾啾的傷勢恢覆得不錯，你來瞧瞧看。我和小淩還有事，先走一步。”
秋錦悠完全沒給聞雀拒絕的機會，也不管臨春河的樣子，拎起秋錦淩就走。
一個金丹期的修士，拎一只煉氣期的小菜鳥，那就是手拿把掐。
但即便手拿把掐了，秋錦淩也不是一個隨意被拿捏的中二少年：“姐！你幹什麽！放開我！我們能有什麽事！我什麽事都沒有！啊啊啊啊，你要帶我去哪裏！”
人都已經看不見了，院子裏似乎都還有少年響徹雲霄的回音。
【唔，果然很有活力，就是太吵了點，敬謝不敏。】
“小師弟回來了？這是怎麽了？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要不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
【小師弟自己就是醫修，身體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臉色這麽難看，肯定是遇到事了。】
【我做個大膽的猜測……】
“三師姐……”聽著聞雀吵吵鬧鬧但實則關心的心音，滿心的委屈煮著泡泡往上冒，在天靈蓋打了個轉，就湧到了眼眶裏。
【誒誒誒，這孩子不是要哭吧！】
【啊啊啊啊啊……】
臨春河：好的，哭不出來了。
至少在聽到聞雀嚷嚷出來之後，是不好意思哭了。
而且看起來聞雀好像很怕他哭的樣子，臨春河若有所思。
聞雀嘆了一口氣，看著臨春河好像打算跟自己談心的樣子，隨手拿出茶水，往旁邊的石桌上一放，招了招手。
“先過來坐會兒，休息一下吧。”
一杯滾燙的茶水下肚，冰冷的四肢才勉強回了暖，臨春河蒼白的臉色也多了一點活人樣。
“唔……”他後知後覺發現，這茶水，“清山雲霧茶？”
青山雲霧茶，有著清心凝氣的效果，雖然不是千金難買，卻也價值不菲。
不像是聞雀這裏應該有的東西。
聞雀“啊”了一聲，“二師姐帶過來的，我這裏還有不少，你大可以放心的喝。”
很多，還是二師姐帶過來的。
臨春河意識到了什麽。
他只是有些憨，並不是蠢，冷靜下來思考問題的時候，也能很快抓住關鍵。
比如他就意識到，二師姐應該是出手了，這些東西都是二師姐送給聞雀的禮物，不聲不響就做到了這種地步。
而他——
臨春河癟了癟嘴，那小表情就更委屈了，小可憐的模樣可遭人心疼。
【咦惹，小師弟這不會是要哭吧？】
【可我最怕哭唧唧的小男生了，感覺還沒斷奶一樣，我又不是小師妹，我不好這一口啊，我也不想哄孩子啊！】
臨春河：“……”
要真實算起來，他雖然入門時間比聞雀晚，排名靠後，但他真實年紀應該比聞雀還大一歲？
所以被聞雀說是沒斷奶的小男生，哄孩子什麽的——
“三師姐。”
“嗯，在呢在呢。”
聞雀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樣做好，等臨春河傾吐心聲。
臨春河捧著聞雀新給他添上的熱茶，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此刻眼眶中的熱意是心中的委屈還是眼前的熱茶帶來的了。
“我又回家了一趟。這次我誰也沒告訴。”
聞雀：【哦豁！】
【看小師弟這模樣，是終於知道真相了？】
【掐指一算，也就比原本早了那麽一點？】
【其實重要的不是小師弟知道不知道真相，而是在知道真相之後該怎麽選擇，怎麽正確定位自己的身份呢！】
【是了，之前我還吐槽小師弟的小青梅不厚道，這麽忽悠小師弟給人當備胎，但換個角度想，小師弟自己的處理方式就有問題。】
【雖然給人當備胎，還一路當做踏腳石提供各種丹藥資源確實挺冤種的，小青梅和她那對象也挺惡心人的，可對內教訓自家人，還是要說，但凡小師弟腦子稍微清醒一點，或者有足夠的自知之明，就不會攪和進這個無聊的漩渦裏，彌足深陷。】
聞雀心聲裏的話，算不上好聽，聲音也不大，帶著感嘆和惋惜，還有著恨鐵不成鋼，一句一句都戳在臨春河的心坎上。
臨春河：嗚嗚嗚我不能哭，哭了三師姐就更嫌棄我了！
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我回去的時候，就正好看到聶白萱訂親宴，她笑得很開心，我從沒見過她笑得那麽漂亮……”
【咦惹，都這個時候了，小師弟對小青梅的評價還是這樣，果然神仙也救不了戀愛腦。】
“三師姐還不知道吧？聶白萱，就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姑娘，她小時候圓乎乎白嫩嫩的格外可愛，總喜歡跟在我身後，喊我哥哥……”
【……】聞雀的心聲徹底熄滅了。
好像這時候不管說什麽想什麽，都沒有了意義。
聽著臨春河唧唧咕咕講述了個青春懵懂青梅竹馬的小甜餅故事，聞雀還有些恍惚。
【果然竹馬總是敵不過天降。】
別看臨春河平時話都說不清楚一臉社恐的樣子，還挺有講故事的天賦的，語調輕緩，用詞細膩，情感充沛，聞雀聽得津津有味。
臨春河卻是一楞。
是啊，他還是太自以為是了，以為他和聶白萱從小的情誼，今後不管如何，都能順其自然，他連以後孩子叫什麽名字都想好了。
可現實給了他致命一擊。
聶白萱說她是喜歡他的，但那種細水長流相守相伴的時光，太久了，讓她覺得少了什麽。直到遇到現在的未婚夫，那充滿刺激色彩斑斕的生活，讓她的心真正跳動起來，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她還說，她是後來才想明白，在她心目中，他的存在就跟親人一樣，就像哥哥一樣，是親人間的喜歡。
在他失魂落魄離開時，她還說——
“她卻說，她拿我當哥哥，那種喜歡是不一樣的。我走的時候，她還說，今後還是朋友，還能做兄妹，問我是不是就不要她了……”
聞雀倒吸一口涼氣。
是她小看了這小青梅的手段和威力，畢竟能把臨春河捏在手裏這麽多年，甚至未來還為她付出一切，這手段肯定是不簡單的。
【忍不了一點了！】
“小師弟你是不是傻？”聞雀一擼袖子就爬上石桌，蹲在臨春河面前，居高臨下地瞪著這個小傻子，“她說什麽你就信？我是不認識聶白萱，我都不知道她長了幾只眼睛，但我知道一句話說的很有道理，看一個人，別看她說了什麽，要看她做了什麽！”
【這句話，不管放在誰身上都適用。】
臨春河嘟囔著：“她就長了兩只眼睛……”
“你還幫她講話呢！你這孩子懂事不懂事！知不知道聽師姐的話？”
臨春河：“……”他不是幫聶白萱講話，只是糾正一下而已。
“還有，我們不說你家小青梅那邊是什麽打算。我只問你，她說她拿你當哥哥，你就能拿她當妹妹嗎？”
【就算願天下有情人都是兄弟姐妹，但不是誰都有那個緣分當異父異母的親兄妹的。】
臨春河：嗯？？？
雖說話糙理不糙，但聽起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感情這回事，又不是買賣不成仁義在，你倆湊不到一對，以後還能做朋友？到底是膈應你自己還是膈應別人？咱們換個角度想，要是你家小青梅真跟你在一起了，身後還有個對她無微不至言聽計從傾囊相助甚至還有過那麽一段的異父異母的哥哥，你是什麽心情……”
臨春河：“心情……很酸爽……”
“所以傻孩子……”
“師姐……三師姐！”臨春河沒忍住打斷了聞雀的話，“能不能，能不能別叫我孩子了？”
臨春河尷尬的腳趾摳地，嘟囔著：“哪有怎麽大的孩子啊……”
“你也知道哪有這麽大的孩子啊？”聞雀忍無可忍一指頭戳在臨春河的額頭上，少年很配合地偏了偏腦袋，“就你這樣……”
聞雀嘴上忍住了，心裏卻沒忍住：【就小師弟這一副沒長大的模樣，也不怪小青梅不選他了。】
【算了我就站小青梅一秒鐘。】
【不過咱們天陽宗無涯峰統一傳承護短的特性，我還是要護短的，畢竟吃虧的是咱小師弟，可憐兮兮的。】
話到嘴邊換了一頭：“其他的不說了，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我沒想好……”臨春河眼巴巴地望著聞雀，“師姐覺得我應該怎麽辦？”
“真要聽我的？”
臨春河乖巧點頭。
“那就徹底斷了。不管對方說什麽，你都當做不知道。只要你不心軟，不心動，就沒人能撬動你。但是你自己要心軟，忍不住心動，甚至暗戳戳有期待，那誰也幫不了你！”
“沒了。”臨春河聲音有些幹澀，“沒有期待了……”
“哦，只是沒有期待，但還是會心軟是吧？”
【啊啊啊啊我戳死你個不爭氣的家夥！】
少年聲音軟軟的，滿是討饒：“師姐我錯了，不會了，我不會再心軟了！”
“嗯哼，那我拭目以待。”聞雀瞇眼笑著，“反正這個師弟不乖的話，扔掉就好了。”
臨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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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四目相對, 聞雀仿佛一眼就看進晏起的眼底，腦中瞬間一片空白，什麽亂七八糟的思緒都一掃而空, 只剩下純澈的虛無, 跟著晏起的思緒, 還有他靈力的方向, 一點點牽引著自己貧瘠的靈力裹挾著那微渺的一絲劫雷之力，一頭撞入了她那枯竭又狹窄還斷斷續續的經脈中。
晏起：就，才不忍賭。
不怪聞雀老說自己不中用。
在晏起看來, 確實挺不中用的。
不過如今有晏起幫忙，還有他特意找出來的古傳功法，一舉兩得，不僅能解決殘留劫雷之力對聞雀的影響, 更能將這劫雷之力化作一場造化。
這也是明溪最初的想法，不過還沒來得及實施, 主要也是因為要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法, 還要去藏書閣的高層才行, 以他們現在的身份，根本接觸不到。
誰知道師父沒等到, 反而先等來了多年未曾歸來的小師叔, 也算是意外收獲。
眼看著聞雀在晏起的影響下, 終於是靜下心來難得一見進入修煉模式，秋錦悠也沈靜下來, 於一旁盤膝坐下，請出本命法器仙羽九弦琴, 一曲千雪清音從琴弦流淌而出，小小的院落仿佛籠罩在一層仙羽飄揚的唯美仙境中, 被柔和的光暈層層籠罩。
靜謐的空氣中，冰寒的靈力之下，星星點點的紫色雷屬性靈力在輕輕跳躍。
經由晏起帶領著靈力在經脈裏行走一個大周天之後，剩下的事就看聞雀自己什麽時候能徹底煉化那些劫雷之力。
當然，晏起也看到了，不過是抽出來的那麽一絲劫雷之力，以聞雀的實力，就這一絲消化下來估計都要十天半個月，她識海裏殘留的劫雷之力還不少，夠她努力很長一段時間了。
晏起松手站起，正好秋錦悠也一曲終，手指輕輕停在琴弦上，眼中光芒閃過，似有所悟。
晏起不由得笑了，這姑娘悟性還真不錯，跟旁邊的聞雀比起來，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師兄這收徒弟的眼光，也太隨性了。
聞雀這一入定，就是三天時間，生生被餓醒的。
畢竟還只是個煉氣期，無法以天地靈氣為食，做不到辟谷，還是要吃五谷雜糧的，能成三天入定不為外界所動，已經是她的極限，就算她有心再繼續堅持，身體也不允許。
仔細一看，好家夥，煉氣十層，她居然就這麽從煉氣九層順利進階到十層了！這進步速度，比她過去這些年加起來都要快。
她當然不會覺得自己這就是突然悟了要開啟大殺四方模式，這完全就是多虧了小師叔的出現，讓她彎道超車走上另外一條賽道。
但聞雀也很清楚，由她自己來掌握的話，唯一的結果就是翻車。
聞雀呲牙笑了笑，睜開眼睛的瞬間就被眼前的一張大臉嚇得一個趔趄。
“哎喲我去！”
【誰這麽不講武德，貼臉開大？】
“小師叔！”
湊在她面前圍觀她第一時間醒來那懵逼模樣的人，正是新鮮小師叔晏起。
撐著臉，笑瞇瞇的，一副意氣少年陽光燦爛的樣子，眼底閃爍的卻是聞雀看不懂的光芒。
“小師叔您怎麽在這裏？”
聞雀往後縮了縮，小心翼翼拉開了與晏起的距離。
【雖然小師叔也很好看，這種陽光健氣型的我也不是不能吃，可這小師叔看起來就好危險的樣子誒……】
晏起面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再好的脾氣在面對聞雀這些不走心但實際上最真心的吐槽時，他也有些笑不出來。
想起秋錦悠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他聽到的居然還真是聞雀的心聲，並不是什麽神識鏈接之後的感應或者自己的錯覺。
但聽秋錦悠的意思，這只小啾啾大概是之前被劫雷劈過之後就有了這個癥狀，可以讓其他弟子——僅限於師門的兄弟姐妹們，秋錦悠他們也求證過，除了他們幾個其他人應該都聽不到，並且距離也有一定的限制，跟聞雀吐槽的內容也有關。
與自己相關的事情，就越清晰。
聞雀的情緒越穩定，或者說是越專註集中，那聲音就越清晰，帶著穿透神魂的力量，想比不聽到也難。
不過有一點奇怪的是，他剛回來見到聞雀的時候，也只是覺得這小家夥表情豐富思維跳躍，並沒有聽到任何心聲。
一切的契機，好像就是從那時候的接觸開始，或者說，從聞雀那句【想起什麽】開始，就變得不一樣了。
晏起一邊思考，一邊看著聞雀慫得差點沒原地起飛的表情，腦子裏吐槽的聲音已經快要炸裂，但勉強維持鎮定沒有真的拔腿就跑的樣子。
真可樂。
【啊啊啊啊要瘋啦！小師叔這是怎麽了，怎麽這樣的表情，看起來好害怕啊！】
【這一副情有獨鐘一臉神情的模樣總不會是對我一見鐘情了吧？咦惹配上小師叔這英俊的臉有那麽一瞬間我都快要相信愛情了！】
【笑死但這很明顯不可能嘛！】
【一定是我想太多，所以小師叔這表情是什麽意思，啊啊啊啊好好說話不要讓人猜呀！】
“小……小師叔，啊……”
晏起一指頭戳在聞雀的眉心，“早就說了，叫我小師叔就算了，小小師叔是什麽，嗯？”
聞雀幹笑兩聲。
“你這修煉速度還真是慘不忍睹呀！”
聞雀：！！！
【雖然我知道是事實，但小師叔就這麽當面說實話，我這小心肝還挺疼的嚶！】
“小師叔啊，我覺得我已經足夠努力了，你看我這就三天時間，就做到了之前十年都沒做到的事呀！”
她可驕傲著呢！
“你還驕傲上了？”
晏起手指一動，差點就再次戳上聞雀的額頭。
【誒嘿！我躲！】
看晏起那架勢，就像是要動手的模樣，雖然戳著也不疼，但總有一種很丟臉的錯覺，所以聞雀本能就往後一縮，居然真躲開了。
【誒？我居然躲過了？】
【不過小師叔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什麽意思？晏起笑著。
“我知道你的意思，覺得混吃等死能過百年就已經是賺了，比大部分普通人都要強了是吧？”
【是這麽想的但不敢說，總覺得會挨打。】
聞雀：“嘿嘿嘿小師叔我還是有在努力的，就是不著急，不用著急嘛！”
“但是之前有一點我忘記說了。”
“誒？”
“要是你體內的劫雷之力不做處理，你可能活不到壽終正寢。”
聞雀：“……”
【小師叔你別嚇我！我會當真的！】
“別以為我在嚇你，要是這東西真這麽容易對付，古往今來也不會被劈死那麽多修仙大能了。”
聞雀：嗝兒！
晏起忍俊不禁，看著小姑娘被嚇到打嗝的樣子，“你這條命，如今已經是撿回來的，眼下看著還能和睦相處，誰也不知道這殘留的劫雷之力什麽時候會把你變得外焦裏嫩呀！小師侄，還是多努力一點吧！”
晏起伸手摁在聞雀的頭頂上，險些把她的帽子扒拉下來，小姑娘手忙腳亂保住自己最後一點顏面。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嗚嗚嗚……】
【雖然我是個鹹魚可我也是個怕死的鹹魚，不就是修煉嘛……】
【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小師叔好可怕嗚嗚！】
丟下面上還一臉倔強內心已經哭成狗的聞雀，晏起晃著手離開了。
秋錦悠帶著自家親小弟秋錦淩回來的時候，就只看到在院子角落裏龜縮成一團，渾身都被怨懟氣息包裹的，猶如陰暗小蘑菇一樣的聞雀。
秋錦悠：噗嗤。
雖然好慘，但看起來好好笑的樣子。
秋錦悠還算矜持，秋錦淩直接笑得前仰後合。
可惜聞雀就像是看不到秋錦淩一樣，直接撲到秋錦悠面前，轉眼間就哭成了狗，這會兒已經完全不在意是不是哭成狗的樣子了。
“二師姐！我的親親二師姐！我好想你啊！”
【師姐你好狠的心啊，居然就把我單獨丟給小師叔了！嗚嗚嗚】
【小師叔好可怕呀！】
雖然不知道聞雀和晏起之間發生了什麽，但以秋錦悠對晏起短暫的了解，這位剛回來沒多久的小師叔還是挺靠譜的，不僅找到了解決的方法，還成功引導了聞雀的修煉。
看著短短時間內已經從煉氣九層提升到十層的聞雀，秋錦悠就倍感欣慰。
至於聞雀在心裏哭訴的聲音，秋錦悠表示差不多習慣聞雀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之後，完全可以理所當然的無視。
“好了，別嚷嚷啦，跟你講點開心的事。”
聞雀誇張的表情一秒收住：“誒？”
秋錦悠擡手遞給聞雀一個儲物袋，“這是這次給你帶的禮物，你看看合不合心意，或者有什麽需要的，大可以跟我說，母親那邊也給你準備了不少東西，都在裏面。”
下山一趟，秋錦悠收獲不少。
聞雀：啊？
發生了什麽事？她何德何能，這儲物袋收起來燙手啊！
聞雀像是被燙到一般，手忙腳亂想把儲物袋還回去，連裏面有什麽東西都沒敢看，“二師姐你這是做什麽，無功不受祿啊！”
“做師姐的，想要送給師妹一點禮物，也需要理由嗎？”秋錦悠話鋒一轉，臉上還是溫柔的笑意，語氣卻更加理所當然，“你也常說母親喜歡你，那她給你準備一些小禮物，也是理所應當呀！”
聞雀：“額……”
話是這麽說，但說真的，在這之前，就算她相比較其他師兄妹，跟秋錦悠要熟悉一些，那也只是秋錦悠樂善好施是個大好人，可收禮物，還是用儲物袋作為計量單位的禮物，還真是第一次。
“不是什麽貴重物品，打開看看？”
聞雀這會兒已經看完了儲物袋裏的東西，確實如秋錦悠所說，並不是什麽特別貴重的東西，都是一些趁手的小玩意，比如一些常用的陣盤符箓丹藥——畢竟她只是一個煉氣期，太好的東西她也用不了——但堆積的量看起來就太嚇人了。
就這麽扔出去就能物理模式砸死不少人，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少的價值。
更別說還有一堆適合女孩子的衣物飾品，以及堆積如山的各種靈食小吃，都是她喜歡的。
誠然，也沒什麽她不喜歡的。
聞雀囧著一張臉看著秋錦悠，算是相信了秋錦悠說的，這裏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秋夫人準備的，完全拿捏住了她的喜好。
至於陣盤符箓那些，肯定就是秋錦悠準備的，完全考慮了她的現狀和實力……
“多謝二師姐……下次見面，再跟秋夫人道謝了……”
收下禮物的聞雀還有些苦惱，這麽大一份禮，以後還不知道怎麽還呢！她可窮可窮了，手裏只有每個月的那點弟子份例，只夠生活，再多的是別想了。
經常被同門遺忘，甚至親自把她帶回來的師父都時不時忘了她的存在，因為修為太低，也沒出門見過大世面的聞雀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豐盛的儲物袋。
聞雀清晰的心聲沒有半點隱瞞的把她那些小心思袒露在秋錦悠面前，惹來秋錦悠真心的憐愛，捏著聞雀柔嫩的小臉蛋，笑道：“正好錦淩也上了山，你倆修煉也可以有個伴。”
不管聞雀今後是想劍修刀修法修或者符修甚至跟她一樣音修，以秋家之力，也不過是多供養一個孩子而已，即便給聞雀最好的修煉資源，也不在話下。
“誒？錦淩？秋錦淩？”
【秋小弟？怎麽這家夥也上山了？秋夫人怎麽舍得的？】
被聞雀無視個徹底的那家夥，少年秋錦淩抱著胳膊站在不遠處，很明顯心情很不好地瞪著聞雀。
【這是什麽眼神？我最近有做什麽得罪他的事？】
【這種我欠了他八百萬靈石的表情到底是為什麽？】
聞雀以前也在秋錦悠的關愛下，去過幾次秋家做客，和秋家關系算得上很不錯，但是跟秋錦淩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熊孩子，關系真說不上好。
本就叛逆的少年，確實很看不上聞雀這個天賦不好還擺爛鹹魚的廢材。
再加上他自己愛好獨特老是被秋老爺教訓被秋夫人念叨，看著秋夫人對聞雀的疼愛秋老爺對聞雀的和顏悅色，那態度就更難了。
聞雀懂，吃醋嘛，很正常。
秋錦淩熊是熊了點，但家教很好，只是給聞雀擺臉色而已，聞雀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
但聞雀也確實沒想到，秋錦悠會想讓她和秋錦淩一起修煉。
【雖然我也是個煉氣期，可我跟秋小弟這樣的煉氣期有很大區別的呀，畢竟我的煉氣九層是十八歲，秋小弟的煉氣九層可才十四歲呢！】
【哦，不對，我已經煉氣十層了，勉強可以稍微挺直一點腰板驕傲那麽一瞬間。】
【不過……】
【也不知道秋家人現在有沒有發現秋小弟的天賦可能跟他們想的不一樣，別看這秋小弟在修煉上沒什麽盡頭和天賦，搞些亂七八糟卻很起勁的樣子，實際在馭獸上有著極高的悟性和天賦，看他那小院子裏養的奇形怪狀的小動物就知道了，就算小靈獸們脾氣都很好，一般人也做不到能讓不同的靈獸們在一起和睦相處。】
【按照常見人設來講，秋小弟這天賦，完全就是一本靠馭獸稱霸天下的爽文設定，只可惜啊，卻因為秋錦悠被某位渣男害死，整個秋家也陷入危機，秋小弟連給秋錦悠報仇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成長到稱霸天下了……】
聞雀突然而來的感嘆讓秋錦悠也是一楞，她自己就算了，沒想到秋錦淩還能有這樣的未來，卻因為自己出事戛然而止的燦爛未來。
現在好了，藍夜舟再也蹦跶不起來，她也會好好活著，秋錦淩也一定會有機會成長起來！
不過馭獸嘛……秋錦悠看一眼秋錦淩，她也是真沒想到自家小弟還能有這天賦。
秋錦淩：“姐，你看我幹嘛，怪瘆人的。還有啊，我自己修煉就行了，幹嘛要跟著聞雀一起？我可……”
秋錦悠一把捂住了秋錦淩的嘴，自家弟弟什麽德行秋錦悠無比明白，這嘴不捂住的話，他是真的什麽不中聽的話都能說出來。
就這一點還真比不上聞雀，畢竟聞雀只是在心裏吐槽一下，表面上還是很會做人的，至少該說人話的時候，那張嘴甜的，能把人膩死。
“好了，小淩，不會說話以後就少說話，實在想說話了就跟你院子裏的小夥伴們多聊天。”秋錦悠把秋錦淩把後面一扒拉，也察覺到自己想讓秋錦淩跟聞雀玩的主意好像不太合適。
本來想著同為煉氣期，一起努力修煉說不定還能互相影響，以秋錦淩那喜歡較勁的性格，這影響多半不會是正面的，是她想當然了。
“能把你的小夥伴們都帶來也不容易，你這還沒通過入門試煉呢，看它們喜歡這裏的樣子，你也不想讓它們失望吧？好了，跟我回去，好好準備過幾天的入門試煉知道嗎？你總不會以為我帶你上山，你就是天陽宗弟子了吧？咱們天陽宗可沒有後門可以走，你還得自己努力知道嗎？”
秋錦淩：“……姐，我的親姐，你別念了，頭疼！”
聞雀：“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真的，一點面子也沒給秋錦淩，完全是直接笑出了聲，而不是在心裏偷偷笑。
聞雀倒是覺得，秋錦悠現在這樣挺好的。
【真好，看二師姐這模樣，渣男的事應該也沒影響到她，哦，應該還是有影響的，進階這麽順利，氣色也變得很好，這種正向的引導和影響，完全可以多來一點。】
【按照這種節奏，以後有什麽不順氣的時候，就去揍一頓渣男，身心愉悅，還能順便進階，豈不美哉？】
秋錦悠：話說真沒這必要。
但轉念一想，聞雀這提議好像還真不錯。
把秋錦淩打發走之後，秋錦悠這才拉著聞雀的手，輕聲道：“這次下山，更多的還是跟藍家那邊有了個結論。”
聞雀“啊”了一聲，關註的問題只有一個：“藍家那邊還打算找師姐麻煩嗎？那個渣男……啊，姓藍的，還要蹦跶啊？”
秋錦悠微微笑著，順著聞雀的話點點頭，“那個姓藍的渣男還活著，我那一劍並沒要了他的命。”
藍夜舟畢竟是個金丹修士，她那一劍不過是趁虛而入，實際她和藍夜舟實力還是不小的差距，也正是因為這份差距，她一直將藍夜舟放在心目中一個很高的位置。
所以那一劍，更多的是為了毀對方的道心。
這絕對比殺了藍夜舟更讓他難受。
回想過去這麽多年，藍夜舟從藍家，秋家，還有天武宗汲取了多少養分，才養出這樣一個天子驕子。當然，藍夜舟確實有天賦，不到半百的金丹期，放哪個宗門都是值得吹捧的對象，但因為他身後站著藍家和秋家兩大家族，很容易讓人忽略他本身的天賦，只想著，那麽多那麽好的資源，換成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跟藍夜舟一樣，甚至比他出色？
如今藍夜舟被廢，過去多少年的風光，都會變成利刃刺向他。
也只有藍夜舟活著，才能享受到這一切的反噬。
慶衡尊者不只他一個徒弟，藍家也不只他一個子孫。人已經廢了，為他報仇，得罪秋家，得罪秋家背後的那些關系良好的大佬，得罪天陽宗，也不是不行，但同樣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不管是慶衡尊者還是藍家，都會權衡再為藍夜舟付出這些是不是劃算。
每一點每一分，都會計較到底。
這麽多年打交道，秋錦悠很清楚那是些什麽人。只是這麽多年的誠摯相處，對藍夜舟的信任，蒙蔽了她的判斷，直到聞雀的出現，那一聲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心音撕掉了這些浮華之外的偽裝。
她突然就醒了。
而且不管她做了什麽，她身後都有著沒有底限寵愛她的家人，還有無條件支持她的同門，她無所畏懼。
她捅了藍夜舟一劍，母親那麽溫和柔軟的人，還能把對方罵得無地自容無暇找她麻煩，父親更是絕了，不僅成功退了婚事，甚至還拿到了天陽宗和藍家給秋家，給她的補償。
她本來想拒絕的，但那一瞬間就想到了聞雀，想到聞雀要是拿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會笑成什麽樣。
大概會跟隔壁偷到靈果的小松鼠一樣，笑得眉眼彎彎，眼睛裏都是細碎的星光。
但也不能直接就把東西都給聞雀了，不是她舍不得，而是聞雀那又慫又膽小的樣子，得了這麽多東西會不會高興不知道，肯定會先嚇暈一會兒的。
跟母親商量了一下之後，秋錦悠很有計劃的打算以細水長流的模式，一點一點侵蝕聞雀的意志。
意志已經被侵蝕掉很大一部分的沒高興多久，就再次被秋錦悠摁進了修煉的漩渦裏。
沒辦法，聞雀不努力提升修為，那麽多的靈石和修煉資源，要什麽時候才能用得完？
至於聞雀哭唧唧的樣子，嗯，秋錦悠覺得，心疼著心疼著就習慣了，反倒覺得小啾啾哭唧唧撒嬌的樣子很有意思——秋錦悠絕對不承認自己學壞了。
臨春河就是在聞雀抱著秋錦悠的胳膊哭唧唧撒嬌，旁邊秋錦淩還在看笑話的時候回來的。
天陽宗這麽大，無涯峰也不小，臨春河失魂落魄就走到了聞雀的院子門口，聽到聞雀哭著喊委屈的聲音，秋錦悠柔聲安慰和鼓勵的聲音，以及秋錦淩毫不掩飾的嘲笑聲，才猛然醒過神來。
臨春河：“……”想哭。
秋錦悠也第一時間發現了臨春河的到來，順手就把秋錦淩拎到一邊，“小師弟回來了？正好，啾啾的傷勢恢覆得不錯，你來瞧瞧看。我和小淩還有事，先走一步。”
秋錦悠完全沒給聞雀拒絕的機會，也不管臨春河的樣子，拎起秋錦淩就走。
一個金丹期的修士，拎一只煉氣期的小菜鳥，那就是手拿把掐。
但即便手拿把掐了，秋錦淩也不是一個隨意被拿捏的中二少年：“姐！你幹什麽！放開我！我們能有什麽事！我什麽事都沒有！啊啊啊啊，你要帶我去哪裏！”
人都已經看不見了，院子裏似乎都還有少年響徹雲霄的回音。
【唔，果然很有活力，就是太吵了點，敬謝不敏。】
“小師弟回來了？這是怎麽了？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要不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
【小師弟自己就是醫修，身體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臉色這麽難看，肯定是遇到事了。】
【我做個大膽的猜測……】
“三師姐……”聽著聞雀吵吵鬧鬧但實則關心的心音，滿心的委屈煮著泡泡往上冒，在天靈蓋打了個轉，就湧到了眼眶裏。
【誒誒誒，這孩子不是要哭吧！】
【啊啊啊啊啊……】
臨春河：好的，哭不出來了。
至少在聽到聞雀嚷嚷出來之後，是不好意思哭了。
而且看起來聞雀好像很怕他哭的樣子，臨春河若有所思。
聞雀嘆了一口氣，看著臨春河好像打算跟自己談心的樣子，隨手拿出茶水，往旁邊的石桌上一放，招了招手。
“先過來坐會兒，休息一下吧。”
一杯滾燙的茶水下肚，冰冷的四肢才勉強回了暖，臨春河蒼白的臉色也多了一點活人樣。
“唔……”他後知後覺發現，這茶水，“清山雲霧茶？”
青山雲霧茶，有著清心凝氣的效果，雖然不是千金難買，卻也價值不菲。
不像是聞雀這裏應該有的東西。
聞雀“啊”了一聲，“二師姐帶過來的，我這裏還有不少，你大可以放心的喝。”
很多，還是二師姐帶過來的。
臨春河意識到了什麽。
他只是有些憨，並不是蠢，冷靜下來思考問題的時候，也能很快抓住關鍵。
比如他就意識到，二師姐應該是出手了，這些東西都是二師姐送給聞雀的禮物，不聲不響就做到了這種地步。
而他——
臨春河癟了癟嘴，那小表情就更委屈了，小可憐的模樣可遭人心疼。
【咦惹，小師弟這不會是要哭吧？】
【可我最怕哭唧唧的小男生了，感覺還沒斷奶一樣，我又不是小師妹，我不好這一口啊，我也不想哄孩子啊！】
臨春河：“……”
要真實算起來，他雖然入門時間比聞雀晚，排名靠後，但他真實年紀應該比聞雀還大一歲？
所以被聞雀說是沒斷奶的小男生，哄孩子什麽的——
“三師姐。”
“嗯，在呢在呢。”
聞雀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樣做好，等臨春河傾吐心聲。
臨春河捧著聞雀新給他添上的熱茶，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此刻眼眶中的熱意是心中的委屈還是眼前的熱茶帶來的了。
“我又回家了一趟。這次我誰也沒告訴。”
聞雀：【哦豁！】
【看小師弟這模樣，是終於知道真相了？】
【掐指一算，也就比原本早了那麽一點？】
【其實重要的不是小師弟知道不知道真相，而是在知道真相之後該怎麽選擇，怎麽正確定位自己的身份呢！】
【是了，之前我還吐槽小師弟的小青梅不厚道，這麽忽悠小師弟給人當備胎，但換個角度想，小師弟自己的處理方式就有問題。】
【雖然給人當備胎，還一路當做踏腳石提供各種丹藥資源確實挺冤種的，小青梅和她那對象也挺惡心人的，可對內教訓自家人，還是要說，但凡小師弟腦子稍微清醒一點，或者有足夠的自知之明，就不會攪和進這個無聊的漩渦裏，彌足深陷。】
聞雀心聲裏的話，算不上好聽，聲音也不大，帶著感嘆和惋惜，還有著恨鐵不成鋼，一句一句都戳在臨春河的心坎上。
臨春河：嗚嗚嗚我不能哭，哭了三師姐就更嫌棄我了！
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我回去的時候，就正好看到聶白萱訂親宴，她笑得很開心，我從沒見過她笑得那麽漂亮……”
【咦惹，都這個時候了，小師弟對小青梅的評價還是這樣，果然神仙也救不了戀愛腦。】
“三師姐還不知道吧？聶白萱，就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姑娘，她小時候圓乎乎白嫩嫩的格外可愛，總喜歡跟在我身後，喊我哥哥……”
【……】聞雀的心聲徹底熄滅了。
好像這時候不管說什麽想什麽，都沒有了意義。
聽著臨春河唧唧咕咕講述了個青春懵懂青梅竹馬的小甜餅故事，聞雀還有些恍惚。
【果然竹馬總是敵不過天降。】
別看臨春河平時話都說不清楚一臉社恐的樣子，還挺有講故事的天賦的，語調輕緩，用詞細膩，情感充沛，聞雀聽得津津有味。
臨春河卻是一楞。
是啊，他還是太自以為是了，以為他和聶白萱從小的情誼，今後不管如何，都能順其自然，他連以後孩子叫什麽名字都想好了。
可現實給了他致命一擊。
聶白萱說她是喜歡他的，但那種細水長流相守相伴的時光，太久了，讓她覺得少了什麽。直到遇到現在的未婚夫，那充滿刺激色彩斑斕的生活，讓她的心真正跳動起來，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她還說，她是後來才想明白，在她心目中，他的存在就跟親人一樣，就像哥哥一樣，是親人間的喜歡。
在他失魂落魄離開時，她還說——
“她卻說，她拿我當哥哥，那種喜歡是不一樣的。我走的時候，她還說，今後還是朋友，還能做兄妹，問我是不是就不要她了……”
聞雀倒吸一口涼氣。
是她小看了這小青梅的手段和威力，畢竟能把臨春河捏在手裏這麽多年，甚至未來還為她付出一切，這手段肯定是不簡單的。
【忍不了一點了！】
“小師弟你是不是傻？”聞雀一擼袖子就爬上石桌，蹲在臨春河面前，居高臨下地瞪著這個小傻子，“她說什麽你就信？我是不認識聶白萱，我都不知道她長了幾只眼睛，但我知道一句話說的很有道理，看一個人，別看她說了什麽，要看她做了什麽！”
【這句話，不管放在誰身上都適用。】
臨春河嘟囔著：“她就長了兩只眼睛……”
“你還幫她講話呢！你這孩子懂事不懂事！知不知道聽師姐的話？”
臨春河：“……”他不是幫聶白萱講話，只是糾正一下而已。
“還有，我們不說你家小青梅那邊是什麽打算。我只問你，她說她拿你當哥哥，你就能拿她當妹妹嗎？”
【就算願天下有情人都是兄弟姐妹，但不是誰都有那個緣分當異父異母的親兄妹的。】
臨春河：嗯？？？
雖說話糙理不糙，但聽起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感情這回事，又不是買賣不成仁義在，你倆湊不到一對，以後還能做朋友？到底是膈應你自己還是膈應別人？咱們換個角度想，要是你家小青梅真跟你在一起了，身後還有個對她無微不至言聽計從傾囊相助甚至還有過那麽一段的異父異母的哥哥，你是什麽心情……”
臨春河：“心情……很酸爽……”
“所以傻孩子……”
“師姐……三師姐！”臨春河沒忍住打斷了聞雀的話，“能不能，能不能別叫我孩子了？”
臨春河尷尬的腳趾摳地，嘟囔著：“哪有怎麽大的孩子啊……”
“你也知道哪有這麽大的孩子啊？”聞雀忍無可忍一指頭戳在臨春河的額頭上，少年很配合地偏了偏腦袋，“就你這樣……”
聞雀嘴上忍住了，心裏卻沒忍住：【就小師弟這一副沒長大的模樣，也不怪小青梅不選他了。】
【算了我就站小青梅一秒鐘。】
【不過咱們天陽宗無涯峰統一傳承護短的特性，我還是要護短的，畢竟吃虧的是咱小師弟，可憐兮兮的。】
話到嘴邊換了一頭：“其他的不說了，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我沒想好……”臨春河眼巴巴地望著聞雀，“師姐覺得我應該怎麽辦？”
“真要聽我的？”
臨春河乖巧點頭。
“那就徹底斷了。不管對方說什麽，你都當做不知道。只要你不心軟，不心動，就沒人能撬動你。但是你自己要心軟，忍不住心動，甚至暗戳戳有期待，那誰也幫不了你！”
“沒了。”臨春河聲音有些幹澀，“沒有期待了……”
“哦，只是沒有期待，但還是會心軟是吧？”
【啊啊啊啊我戳死你個不爭氣的家夥！】
少年聲音軟軟的，滿是討饒：“師姐我錯了，不會了，我不會再心軟了！”
“嗯哼，那我拭目以待。”聞雀瞇眼笑著，“反正這個師弟不乖的話，扔掉就好了。”
臨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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