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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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他驀地喊了她的小名。
如石子鑿碎了隆冬天裏薄薄的河冰, 震蕩一圈又一圈漣漪。
葉薇的笑聲，戛然而止。
裴君瑯似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臉上的血色盡褪。
他不再看小姑娘，而是脊骨僵直地靠在椅背, 指骨勉力推動木輪椅, 挪到角落。
不過一瞬之間。
裴君瑯和葉薇拉開了一段距離, 咫尺，天涯。
葉薇明白了，他在躲她。
只要她靠近裴君瑯一步, 他便會立刻轉身走人。
狼崽子受驚了。
葉薇翹起唇角, 她善解人意, 故而不會逼他。
況且, 知道了真相的葉薇, 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還以為, 裴君瑯不願意再當她的朋友了……原來不是啊。
葉薇雀躍, 也不再著急和裴君瑯閑談。
這時，葉舟已將更多的山獸拎出牢籠, 他清點名單上還沒來得及進行馴山將葉家測驗的孩子：
“魯沈山、謝芙、葉心月、葉薇……還差你們四人，速來。”
“是。”
葉薇不敢耽擱, 當即馬不停蹄趕去。
人潮散開，給他們四人讓了一條道。
大廳燈火如晝, 桌椅清空, 正中央唯有一張半丈長的黑漆長案。
上擺了四個鍍銀鳥籠。
籠子裏藏的是春鷹。
這是葉家十年前培育出的一種新型鷹隼。
身形如鳥雀大小，性情卻十分兇猛, 能捕獵比自己大兩倍的山獸, 用來送信或傳遞消息再好不過。
葉家有意給三十五名學子一人一只馴養，也方便日常聯系, 遞交書信。
其實，八大世家中，唯有葉家子女遺傳了馴獸血脈。
他們的骨血能代替馴獸藥，使山獸臣服，並且飲用一次，馴化的鳥獸便會牢記於心。
不像外人，如若要馴獸，需要時常餵養馴獸藥，才能保證野性難馴的山獸，不會忽然叛變傷主。
從小養在主人身邊的山獸，若是靈智上等如蛟蛇一類，聽馴獸人的響指與口哨，便能傳召；
半道養育的山獸，則幾乎只能用法器驅動，除非遇到極其聰慧的個例。
按理說，別家的子弟壓根兒沒必要進行血脈測試，畢竟能馴化山獸的血液世間唯有葉家人持有。
奈何黃毛小子們都不信邪，一個個傲到天上去，以為自己是應天受命的奇才，非要一試。
……實話是他們除了本家資質測試能拿點級別，其他世家幾乎都是無級別或丁等，太丟人了。
魯沈山先放了一滴血，春鷹嫌他手上都是硫磺味，飲都不飲。
他氣急，只能領馴獸藥一包與長笛一根，帶回去慢慢調教。
而謝芙更絕。
她常年接觸蠱蟲，身上都是鷹隼喜歡的屍腐味。
奈何春鷹飲了她幾滴血，直接倒地，腿腳抽搐兩下不動了。
被毒死了？
眾人緘默，就連葉舟都陷入沈思。
“你……”
謝芙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哈哈，我好像從小泡藥浴，血裏有點毒。”
眾人：“……”
大家內心：那是有點嗎？那是砒.霜湯。
誰都沒想到，百蠱君家的孩子，血液裏竟也藏了毒，直接毒.殺了那只用來馴化的山獸。
葉舟痛失一只愛寵，只能把籠子推到一邊，再次拎出了另一個鳥籠。
輪到葉心月了。
世家子弟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到葉心月的身上。
他們凝望眼前艷若桃李的姑娘，一時間噤若寒蟬。
倒不是對她本人好奇，而是對她的父親與祖父報以好感。
“她就是葉塵夜的嫡孫女？繼承了葉家本家的血脈？”
“是她。”
“真厲害。我祖父到現在還會說起陽關之戰呢！”
少年人的竊竊私語不絕於耳。
葉薇好奇，忍不住隨機抓了一個世家子弟問話。
被抓的人正是險些挨打的沈如意。
沈如意見她是葉家庶出小姐，竟對自己的家族史一概不知，震驚到失語。
但世上還是好人多，小郎君還是耐心與葉薇說起了舊事。
原來，幾十年前，曾有一場大乾與蠻族的惡戰。
後人們稱為陽關之戰。
當年，蠻族人聽從附佛外道的白蓮教建議，給草原養的戰馬下了血祭蠱，威力大增。
幾乎銅筋鐵骨，刀槍不入。
大乾國邊關調動的八萬大軍，血戰三日，全數死於鐵騎足下。
眼見著異族人的騎兵大軍就要破城而入，屠殺皇城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是葉家父子兵，葉塵夜老家主與其子葉瑾，合力召出成千上萬驍勇善戰的山狼與蛟蛇，邊關助陣。
山獸野性激發，聽馴山將的指引，殺向鬼馬。
兩方激戰數個時辰，最終不敵山獸的尖銳獠牙，鬼馬們蠱蟲爆體而亡。
前線的鬼馬軍被破，又有謝家與魯家派來的傀儡兵馬助陣。終於在血月之夜，世家長者們得以摧毀外族侵略大乾國的狼子野心。
只是那一夜，老家主葉塵夜為了馴化半道誘來的山獸，提起淩冽刀刃，一寸寸淩遲肉身，割下血肉，餵養群獸。
葉塵夜的精血滋補，能護麾下山獸壽數長久，命理長存。
只可惜，他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援軍，不管不顧地揮霍血肉。
最後，自己卻落得一個失血過多而亡的下場，在此戰役隕落，永遠倒在了關外。
當時的葉瑾也是眼睜睜看著父親倒下。
他受了葉塵夜的恩惠與庇護，未傷分毫。
八大世家提起“葉塵夜”無不欽佩。
也是葉家上下為何受皇族敬重的最根本原因。
源自祖輩的赫赫戰功。
在眾人心中，葉塵夜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世家天才。
但也有人說，葉塵夜死後，葉家再無馴山將。
葉薇不免想到她帶走紅豆時，那些蛇潮的不安與蠢蠢欲動。難不成，它們也有對於陽關之戰的記憶，害怕蛟蛇王族再度陷入苦難？
葉薇胡思亂想間，眼前的葉心月已經取了刀，劃開指尖。
“啪嗒。”
一滴嫣紅的血落下，春鷹擡喙飲用。
鳥獸剛嘗了血，便撲騰朝葉心月飛來。毛茸茸的腦袋一下又一下隔著籠子挨蹭葉心月的指腹，很顯然是已經被她馴化。
圍觀的年輕人嘩然，就連師長也連連點頭，在冊子上評了個“丙”等。
對於還沒開始學習馴獸術的子弟，丙等已經是天資超群了。
畢竟……葉家的資質測試太不近人情，這種逆天的血脈，除了本家的子弟，誰還能有啊？
於是，繼周家的打擊後，除葉家子女以外其餘世家兒女，還是全員無級別。
葉舟與有榮焉：“不錯，你是葉家嫡女，果然血脈純正。”
葉心月倨傲地勾唇：“多謝老師誇讚。”
她纖纖素手挑開牢籠，春鷹迫不及待地鉆出來，乖巧地落入少女掌心。
葉心月抱走了自己的山獸。
周銘和堂弟周峰念叨了句：“如果我們有葉家女的血液，是不是就能馴化山獸，無需馴獸藥了？”
“應該是吧，我聽說只要咱們的血融入了葉家人的，再餵給山獸就成了。”周峰嘆氣，“可是葉心月怎麽可能借我們血啊，她是葉家嫡長女呢。”
周銘不屑地冷笑：“誰要借葉心月的？得罪她，不就是得罪葉家麽？”
周峰困惑地看了堂兄一眼，沒再說話。
葉心月完成了測驗，走回大皇子裴淩所在的地方。
她轉身，與葉薇錯身而過的一瞬間，美眸冷淡地瞟了庶妹一眼。
眼神不善。
葉薇看到了。
但她沒被嫡姐的挑釁影響，依舊扮演天真無邪的少女，走上前去。
“葉薇，開始吧。”葉舟喚她。
葉薇深吸一口氣。
她其實也怕疼，要靜下心動手。
葉薇下意識環顧四周。
許是廳堂熱鬧陣仗大，她看到不遠處的裴君瑯也挪動木輪椅靠近桌案。
兩人目光相接，裴君瑯先敗下陣來，避開了。
葉薇微笑，不再看他。
她取刀刃割開皮肉，血珠子一點點鉆出。
一滴血落下，春鷹聽到響動，低下小腦瓜。
奇怪的是，它沒有立即張嘴去飲血。
反倒頗有些畏懼似的，輕輕顫抖羽翼，呆楞不動。
按理說，葉家人的血肉對於山獸來說是不可抵擋的誘惑，鮮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除非葉薇的血液很下乘，香味也不馥郁。
圍觀的孩子見狀，低語——
“我記得她的母親並非世家人，而是個鄉下農女。”
“難怪了，是不是葉家女的血脈被玷汙了？沒了效力？”
“嘖，那她還當什麽葉家人啊。”
議論她可以，不能說葉薇母親壞話。
葉薇不喜這些討論，當即回頭，與身後人對望，是周家子弟啊。
葉薇以無聲口吻警告：你們是瞧不起葉家人嗎？
她的眼眸清澈，目光坦蕩，一點都沒有被奚落的怨恨，反倒讓口無遮攔說閑話的周峰，一下子面紅耳赤。
周峰沒有嫡長子周銘那樣的底氣，他只能悻悻然閉嘴。
事情平息，葉薇也不再看他。
註意力重回本身，葉薇甩了甩手指，再度凝神，擠壓出一滴新鮮血液，餵給春鷹。
幸好這次，春鷹捧場地喝了。
它緩慢地走向鳥籠門，靠近主人。
葉薇試探性地打開鳥籠，對山鷹伸出手，溫柔地哄：“過來。”
春鷹撲扇翅膀，飛入她的掌心。
成功了！
馴獸過程雖困難，卻也馴化了山鷹。
葉舟頷首，在冊子上寫了個“丁”等。
“恭喜你，丁等。”
葉薇雖然比不上葉心月的血脈，但也還算有用，沒有辱沒葉家的名譽。
七個世家的資質檢測均結束了，老師們正在統計四個等級宿舍分配的結果。
後生各個緊張兮兮，唯有裴君瑯心不在焉。
他單手撐著下顎，鳳眸滿是厭世的情緒，雪睫微垂。
少年的目光落到長案，那裏躺著一只被謝芙毒死的春鷹。
山鷹瞪著眼睛，氣息幾乎全無。
而它僵硬的鳥喙上，染了一滴葉薇甩出的血珠。
色澤艷麗，如上等紅玉。
血滴順著鳥嘴弧度緩緩下移，流入微微吐露的舌尖。
它飲下了。
就在這時，神跡降臨。
本該死透了的鳥，似乎被血肉療愈，竟抖了抖腿，又有了一絲生機。
茍延殘喘，一息尚存。
裴君瑯微微瞇眼，唇角上揚。
有趣。
看來，即便是葉家長輩對葉家女資質判斷，也有眼拙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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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他驀地喊了她的小名。
如石子鑿碎了隆冬天裏薄薄的河冰, 震蕩一圈又一圈漣漪。
葉薇的笑聲，戛然而止。
裴君瑯似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臉上的血色盡褪。
他不再看小姑娘，而是脊骨僵直地靠在椅背, 指骨勉力推動木輪椅, 挪到角落。
不過一瞬之間。
裴君瑯和葉薇拉開了一段距離, 咫尺，天涯。
葉薇明白了，他在躲她。
只要她靠近裴君瑯一步, 他便會立刻轉身走人。
狼崽子受驚了。
葉薇翹起唇角, 她善解人意, 故而不會逼他。
況且, 知道了真相的葉薇, 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還以為, 裴君瑯不願意再當她的朋友了……原來不是啊。
葉薇雀躍, 也不再著急和裴君瑯閑談。
這時，葉舟已將更多的山獸拎出牢籠, 他清點名單上還沒來得及進行馴山將葉家測驗的孩子：
“魯沈山、謝芙、葉心月、葉薇……還差你們四人，速來。”
“是。”
葉薇不敢耽擱, 當即馬不停蹄趕去。
人潮散開，給他們四人讓了一條道。
大廳燈火如晝, 桌椅清空, 正中央唯有一張半丈長的黑漆長案。
上擺了四個鍍銀鳥籠。
籠子裏藏的是春鷹。
這是葉家十年前培育出的一種新型鷹隼。
身形如鳥雀大小，性情卻十分兇猛, 能捕獵比自己大兩倍的山獸, 用來送信或傳遞消息再好不過。
葉家有意給三十五名學子一人一只馴養，也方便日常聯系, 遞交書信。
其實，八大世家中，唯有葉家子女遺傳了馴獸血脈。
他們的骨血能代替馴獸藥，使山獸臣服，並且飲用一次，馴化的鳥獸便會牢記於心。
不像外人，如若要馴獸，需要時常餵養馴獸藥，才能保證野性難馴的山獸，不會忽然叛變傷主。
從小養在主人身邊的山獸，若是靈智上等如蛟蛇一類，聽馴獸人的響指與口哨，便能傳召；
半道養育的山獸，則幾乎只能用法器驅動，除非遇到極其聰慧的個例。
按理說，別家的子弟壓根兒沒必要進行血脈測試，畢竟能馴化山獸的血液世間唯有葉家人持有。
奈何黃毛小子們都不信邪，一個個傲到天上去，以為自己是應天受命的奇才，非要一試。
……實話是他們除了本家資質測試能拿點級別，其他世家幾乎都是無級別或丁等，太丟人了。
魯沈山先放了一滴血，春鷹嫌他手上都是硫磺味，飲都不飲。
他氣急，只能領馴獸藥一包與長笛一根，帶回去慢慢調教。
而謝芙更絕。
她常年接觸蠱蟲，身上都是鷹隼喜歡的屍腐味。
奈何春鷹飲了她幾滴血，直接倒地，腿腳抽搐兩下不動了。
被毒死了？
眾人緘默，就連葉舟都陷入沈思。
“你……”
謝芙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哈哈，我好像從小泡藥浴，血裏有點毒。”
眾人：“……”
大家內心：那是有點嗎？那是砒.霜湯。
誰都沒想到，百蠱君家的孩子，血液裏竟也藏了毒，直接毒.殺了那只用來馴化的山獸。
葉舟痛失一只愛寵，只能把籠子推到一邊，再次拎出了另一個鳥籠。
輪到葉心月了。
世家子弟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到葉心月的身上。
他們凝望眼前艷若桃李的姑娘，一時間噤若寒蟬。
倒不是對她本人好奇，而是對她的父親與祖父報以好感。
“她就是葉塵夜的嫡孫女？繼承了葉家本家的血脈？”
“是她。”
“真厲害。我祖父到現在還會說起陽關之戰呢！”
少年人的竊竊私語不絕於耳。
葉薇好奇，忍不住隨機抓了一個世家子弟問話。
被抓的人正是險些挨打的沈如意。
沈如意見她是葉家庶出小姐，竟對自己的家族史一概不知，震驚到失語。
但世上還是好人多，小郎君還是耐心與葉薇說起了舊事。
原來，幾十年前，曾有一場大乾與蠻族的惡戰。
後人們稱為陽關之戰。
當年，蠻族人聽從附佛外道的白蓮教建議，給草原養的戰馬下了血祭蠱，威力大增。
幾乎銅筋鐵骨，刀槍不入。
大乾國邊關調動的八萬大軍，血戰三日，全數死於鐵騎足下。
眼見著異族人的騎兵大軍就要破城而入，屠殺皇城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是葉家父子兵，葉塵夜老家主與其子葉瑾，合力召出成千上萬驍勇善戰的山狼與蛟蛇，邊關助陣。
山獸野性激發，聽馴山將的指引，殺向鬼馬。
兩方激戰數個時辰，最終不敵山獸的尖銳獠牙，鬼馬們蠱蟲爆體而亡。
前線的鬼馬軍被破，又有謝家與魯家派來的傀儡兵馬助陣。終於在血月之夜，世家長者們得以摧毀外族侵略大乾國的狼子野心。
只是那一夜，老家主葉塵夜為了馴化半道誘來的山獸，提起淩冽刀刃，一寸寸淩遲肉身，割下血肉，餵養群獸。
葉塵夜的精血滋補，能護麾下山獸壽數長久，命理長存。
只可惜，他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援軍，不管不顧地揮霍血肉。
最後，自己卻落得一個失血過多而亡的下場，在此戰役隕落，永遠倒在了關外。
當時的葉瑾也是眼睜睜看著父親倒下。
他受了葉塵夜的恩惠與庇護，未傷分毫。
八大世家提起“葉塵夜”無不欽佩。
也是葉家上下為何受皇族敬重的最根本原因。
源自祖輩的赫赫戰功。
在眾人心中，葉塵夜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世家天才。
但也有人說，葉塵夜死後，葉家再無馴山將。
葉薇不免想到她帶走紅豆時，那些蛇潮的不安與蠢蠢欲動。難不成，它們也有對於陽關之戰的記憶，害怕蛟蛇王族再度陷入苦難？
葉薇胡思亂想間，眼前的葉心月已經取了刀，劃開指尖。
“啪嗒。”
一滴嫣紅的血落下，春鷹擡喙飲用。
鳥獸剛嘗了血，便撲騰朝葉心月飛來。毛茸茸的腦袋一下又一下隔著籠子挨蹭葉心月的指腹，很顯然是已經被她馴化。
圍觀的年輕人嘩然，就連師長也連連點頭，在冊子上評了個“丙”等。
對於還沒開始學習馴獸術的子弟，丙等已經是天資超群了。
畢竟……葉家的資質測試太不近人情，這種逆天的血脈，除了本家的子弟，誰還能有啊？
於是，繼周家的打擊後，除葉家子女以外其餘世家兒女，還是全員無級別。
葉舟與有榮焉：“不錯，你是葉家嫡女，果然血脈純正。”
葉心月倨傲地勾唇：“多謝老師誇讚。”
她纖纖素手挑開牢籠，春鷹迫不及待地鉆出來，乖巧地落入少女掌心。
葉心月抱走了自己的山獸。
周銘和堂弟周峰念叨了句：“如果我們有葉家女的血液，是不是就能馴化山獸，無需馴獸藥了？”
“應該是吧，我聽說只要咱們的血融入了葉家人的，再餵給山獸就成了。”周峰嘆氣，“可是葉心月怎麽可能借我們血啊，她是葉家嫡長女呢。”
周銘不屑地冷笑：“誰要借葉心月的？得罪她，不就是得罪葉家麽？”
周峰困惑地看了堂兄一眼，沒再說話。
葉心月完成了測驗，走回大皇子裴淩所在的地方。
她轉身，與葉薇錯身而過的一瞬間，美眸冷淡地瞟了庶妹一眼。
眼神不善。
葉薇看到了。
但她沒被嫡姐的挑釁影響，依舊扮演天真無邪的少女，走上前去。
“葉薇，開始吧。”葉舟喚她。
葉薇深吸一口氣。
她其實也怕疼，要靜下心動手。
葉薇下意識環顧四周。
許是廳堂熱鬧陣仗大，她看到不遠處的裴君瑯也挪動木輪椅靠近桌案。
兩人目光相接，裴君瑯先敗下陣來，避開了。
葉薇微笑，不再看他。
她取刀刃割開皮肉，血珠子一點點鉆出。
一滴血落下，春鷹聽到響動，低下小腦瓜。
奇怪的是，它沒有立即張嘴去飲血。
反倒頗有些畏懼似的，輕輕顫抖羽翼，呆楞不動。
按理說，葉家人的血肉對於山獸來說是不可抵擋的誘惑，鮮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除非葉薇的血液很下乘，香味也不馥郁。
圍觀的孩子見狀，低語——
“我記得她的母親並非世家人，而是個鄉下農女。”
“難怪了，是不是葉家女的血脈被玷汙了？沒了效力？”
“嘖，那她還當什麽葉家人啊。”
議論她可以，不能說葉薇母親壞話。
葉薇不喜這些討論，當即回頭，與身後人對望，是周家子弟啊。
葉薇以無聲口吻警告：你們是瞧不起葉家人嗎？
她的眼眸清澈，目光坦蕩，一點都沒有被奚落的怨恨，反倒讓口無遮攔說閑話的周峰，一下子面紅耳赤。
周峰沒有嫡長子周銘那樣的底氣，他只能悻悻然閉嘴。
事情平息，葉薇也不再看他。
註意力重回本身，葉薇甩了甩手指，再度凝神，擠壓出一滴新鮮血液，餵給春鷹。
幸好這次，春鷹捧場地喝了。
它緩慢地走向鳥籠門，靠近主人。
葉薇試探性地打開鳥籠，對山鷹伸出手，溫柔地哄：“過來。”
春鷹撲扇翅膀，飛入她的掌心。
成功了！
馴獸過程雖困難，卻也馴化了山鷹。
葉舟頷首，在冊子上寫了個“丁”等。
“恭喜你，丁等。”
葉薇雖然比不上葉心月的血脈，但也還算有用，沒有辱沒葉家的名譽。
七個世家的資質檢測均結束了，老師們正在統計四個等級宿舍分配的結果。
後生各個緊張兮兮，唯有裴君瑯心不在焉。
他單手撐著下顎，鳳眸滿是厭世的情緒，雪睫微垂。
少年的目光落到長案，那裏躺著一只被謝芙毒死的春鷹。
山鷹瞪著眼睛，氣息幾乎全無。
而它僵硬的鳥喙上，染了一滴葉薇甩出的血珠。
色澤艷麗，如上等紅玉。
血滴順著鳥嘴弧度緩緩下移，流入微微吐露的舌尖。
它飲下了。
就在這時，神跡降臨。
本該死透了的鳥，似乎被血肉療愈，竟抖了抖腿，又有了一絲生機。
茍延殘喘，一息尚存。
裴君瑯微微瞇眼，唇角上揚。
有趣。
看來，即便是葉家長輩對葉家女資質判斷，也有眼拙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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