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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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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市的人越來越多,太陽也漸漸升高,阿標已經賠了殷聖奕摔碎的那只陶瓷小老虎。

殷聖奕和溫婉並肩走著,兩人的腳步很緩慢,卻都沒有開口說話。

十幾年的別離已經在這對曾經親密的戀人之間劃下一道深深的鴻溝,一時間他們誰都無法逾越。

殷聖奕沒有再看溫婉,也許是他無法面對她那張完全被市儈庸俗化的臉。空靈美麗的少女早就被歲月摧毀得幹幹凈凈,眼前這個化著媚俗妝容,散發著廉價脂粉氣息的女人,讓他整顆心都沈到深淵裏。

溫婉則不時偷偷地打量著殷聖奕,他更英俊了,十幾年的歲月除了給他增添了幾分成熟的男子陽剛氣息,除此之外真的沒有給他俊美無鑄的容顏留下任何痕跡。

她幾乎是以一種仰望天神般地姿態望著他,在風塵混了這麽多年,她骯臟而醜陋,不敢想象重新跟他並肩而立是什麽樣的感覺。

可是如果說她完全無奢求,拼命想回到香港又是為了什麽呢?現在他就站在她的身邊,跟她並肩而行,就算明知已經不配,她還是本能地想抓住他。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她張開嘴巴,剛要出聲,卻見男子從衣袋裏拿出手機,只好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殷聖奕見是黎安東的電話,知道他是報告德國邊鏡的消息,連忙接通了。

“少爺……攔截不住裴憶凡,因為少奶奶在他的飛機上,又不敢開火!”黎安東開口先不忘為自己開脫。

“廢話別說,你就說救回來楚妍沒有?”殷聖奕急急地打斷他。

“我們找到少奶奶了,還把她帶回了香港,不過……”黎安東戰戰兢兢地報告道:“不過已經……死……了!”

“什麽?”殷聖奕眼前頓時一黑,腳步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穩。

溫婉連忙扶住他,問道:“怎麽啦?出什麽事了?”

殷聖奕顧不上回答她,只是嘶聲對著電話問道:“怎麽回事?裴憶凡殺了她?”

“沒殺她,只是把她從飛機上丟了下去,讓我轉告你,人已經還給你了!”黎安東只希望殷聖奕盛怒之下不要把他當成出氣筒。

殷聖奕喉節滾動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他好像失聲了。

“少爺!”黎安東硬著頭皮說:“少奶奶的遺體已經運回香港,等著你回來處理!”

說遺體還勉強了點,其實叫遺肉還差不多。千米高的飛機上摔下去,根本就面目全非了。

扣掉電話,他等待眩暈過去,轉身快步向著不遠處的車子走去。他要立馬飛回香港,他要見到楚妍!他不信她就這樣走了,不相信!

“聖奕!”溫婉見殷聖類接完電話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由大吃一驚。拔腿追上來,拉住他的手臂,泫然若泣:“聖奕,你要走嗎?”

恍惚地回過頭,殷聖奕才省起溫婉還在身旁。他現在五內俱焚,六神無主,連自己都不知身置何處,更勿提外人。

不對,溫婉怎麽是外人呢?他有些自責停住步子,穩穩神,說:“我要馬上回香港,你跟我回去吧!”

“跟你回香港?”溫婉眼角劃落一滴淚,在晨光的映射下閃著淒迷的光,“那我跟你回去算什麽呢?”

殷聖奕怔了怔,他還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覺得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在這種情形下棄她於不顧!現在他心系楚妍,只想趕緊回去證實黎安東的消息是真是假,只能先把溫婉也一起帶回去。

“跟我回去吧!我有急事!”殷聖奕拉起她的一只手,認真地請求道。

傾刻間,溫婉淚流滿面,因為她發現殷聖奕好像並沒有改變,他對她還是那樣溫柔!

他是她在這世上最溫柔的王子,可是她卻……千回百轉之後,她哭得肝腸寸斷。

殷聖奕見溫婉哭得這麽傷心,以為她不願跟他走,他心急如焚,再也耗不起,只能叫過阿標,讓他把她帶到新加坡的分會,好生照看著,不許再讓她走丟,等他回來再作處置。

溫婉沒想到殷聖奕竟然要把她留在新加坡,嚇得眼淚頓時停了,連忙抹著眼角哽咽道:“聖奕,我不想再留在新加坡,我想跟你回香港!”

“好,快上車!”殷聖奕顧不上跟她多說,便將她拉進副駕駛座,他則從另一邊進了駕駛室。

驅車去了機場,那裏有他的私人飛機,他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香港。

溫婉看著男子緊鎖的眉頭,看著他眸底的焦灼和憂慮,看著他恨不得直接飛到機場的狠勁,美眸一陣黯然。良久,她才幽幽地問道:“楚妍是你的太太嗎?”

也許是她的聲音太小,也許是男子神游太空,他竟然沒有回答她。

她怔了怔,想到過去她在他的身邊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冷落,這樣的落差配上她現在的身份一時間讓她有種即將被遺棄的恐懼。

他還愛她嗎?她已經不敢奢望他還能像曾經那樣深愛現在的她,只是他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吧!

她跟他現在已是雲泥之別,像他這樣優秀的男人身邊當然不缺乏美女追逐。那個淩楚妍她有聽說過的,是前任冠凰總裁淩宵的女兒,跟他真是門當戶對。

一步踏錯終生錯,她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車子在沈默中飛馳到機場,停下車,殷聖奕淡淡地說了聲:“下車!”

很輕,卻讓溫婉心裏一陣舒緩,原來他還沒忘記她的存在。

殷聖奕的私人飛機停在那裏,他大步向已經打開機艙的階梯走過去。溫婉連忙跟過去,因為她發現男子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艙門兩旁站著許多彪悍的保鏢,見殷聖奕同溫婉上了飛機,他們也魚貫而上。

飛機起航,沖天而上,一個多小時後就可以到達香港。

殷聖奕這輩子幾乎沒有怕過什麽人什麽事,可是自從喬恩娜死後,他開始變得恐懼親人的離去。

他幾乎無法想象面對楚妍殘破屍體時會是怎樣的絕望心痛,可他必須要親眼看到她!

他不相信她已經離去了,除非親眼所見。腳步踉蹌地沖進太平間,他看到的是一張掩蓋的白布,血汙浸透了白布,滲出一個黑紅色的人形印跡。

心臟好像被硬物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他怔忡了幾秒鐘,然後就發瘋般地沖上去,一把扯下了那張沾染了血汙的白布。

一具破碎的女屍現在他的眼前,慘不忍睹!

棕色的眼瞳驟然收縮,屏住呼吸,他定定地望著她,一動不動。

黎安東慢慢走過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顫聲解釋:“裴憶凡二話不說就把她推下飛機,我實在回天乏術啊……”

半晌,殷聖奕才收回目光,他將白布蓋回原來的位置,再從口袋裏掏出手絹擦了擦手,沒有說話,只是俊臉陰沈如雨前的天空。

“少爺,節哀順變!”黎安東搜腸刮肚地想著安慰詞:“也許少奶奶就是這樣壽數吧!至於裴憶凡,我不一定不會放過他的。我就守在德國邊境,除非他永遠不離開德國,否則……”

“麻煩讓一下!”溫婉推開黎安東,走到殷聖奕的身邊,柔聲說:“人死不能覆生,別太難過了!”

這是天意嗎?她剛回到他的身邊,他的老婆竟然就死了!溫婉的心裏騰起一絲欣喜。

這次殷聖奕照例又沒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的電話又在這時很湊巧地響了。

看了看是裴憶凡的電話,他的棕眸森冷如冰,慢慢將手機舉到耳邊。

“餵,殷少,看到我送你的禮物了嗎?有沒有給你驚喜?”裴憶凡的聲音優雅如故。

“沒意思,裴憶凡你TMD能不能別玩這些幼稚的游戲?很有趣嗎?”殷聖奕的聲音陡然下降好幾個冰點,問:“楚妍呢?”

“這麽快就穿幫了?”裴憶凡有些遺憾的語氣:“真不好玩!”

“你打電話就想說這些?”殷聖奕邪佞挑眉。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裴憶凡慢條斯理地說:“我再送你一份大禮,估計下午能到香港,註意查收!”

殷聖奕心猛地一跳,他本能地以為裴憶凡把楚妍以另一種形勢給寄回來了!還沒有開口警告裴憶凡不要對楚妍亂來,對方已經掛掉電話。

溫婉見殷聖奕總算忙完了,連忙再跨近一步,說:“聖奕,我……”

“少爺!”王軍大步走進來,報告道:“少奶奶回來了!”

幸好殷聖奕的心臟夠強壯,不然真禁不起這樣大喜大悲的起伏。

穩穩神,他走出了存放屍體的冰庫,來到外面的屋子裏。

這裏是三合會的另一個秘密據點,地方不是很大。如果不是聽說楚妍的“遺體”運到這裏,他根本不會過來。

溫婉見殷聖奕走了,她忙也跟過去,美眸含著一縷怨意……為什麽回到香港之後他都沒有再牽她的手,難道他嫌棄她了嗎,連碰她的手都覺得臟!

進到一間敞亮華麗的房間裏,殷聖奕走到沙發邊坐下,這才擡眸望向溫婉。打量許久,就在她在他的註視下有些無措的時候,他突然對她招招手,柔聲說:“過來坐!”

原本忐忑不安的溫婉聞言頓時喜出望外,她幾乎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她知道殷聖奕準備在這裏見他的太太,可是他卻在這種時候讓她坐到他的身邊去,這無疑有著重大意義。

她剛走到殷聖奕的身邊坐下的時候,楚妍便在王軍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殷聖奕凝睨著她,深邃的眼眸看不清裏面起伏的情緒。她總算回來了,雖然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不過外表上至少沒看到什麽損傷。

楚妍是被孟加拉國的警方遣送回香港的,為了辦理遣送手續,她只能等到當地的簽證局上班。

辦妥一切手續,她乘飛機到香港時,只比殷聖奕晚到半個小時。

下飛機後,她直接去找安淳風,要求安淳風帶她去見殷聖奕。

安淳風見她居然毫發無損地回來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瞪著她看了一會兒,才說了句:“禍害一千年!”然後就不願再理她,只讓王軍來帶走她。

幾經周折,楚妍總算被帶到了殷聖奕的面前。見到他的剎那間,她聽到自己的心在歡欣雀躍,瞥到那抹熟悉的英挺身影時,她眼睛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沒有任何言語的交流,她免去了所有旁枝末節,直接撲進了殷聖奕的懷裏。

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她渴望他的懷抱到迫不及待的程度。她只想緊緊抱住他,依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傾聽他心臟強而有力的搏動,只想用肢體真切地感受他的溫度他的存在,感受他所有真實的一切,讓她確定她還沒有失去他!

“你這個壞蛋!我恨你!”她喉嚨裏發出一聲低似於小獸嗚咽的埋怨,然後就窩在他的懷裏再不肯起來。

殷聖奕俯首,靜靜地看著懷裏這個喜極而泣的女人,眼眸裏的波瀾卻慢慢地平覆。伸出一只大手溫柔地輕拍著她的脊背,沒有勸她不哭,而是讓她痛痛快快地哭個夠。

胸口被她滾燙的淚水打濕,暖暖地侵襲著男子冰冷的心。

她緊緊地抱著他,心裏被失而覆得的巨大喜悅充斥著,滿足幸福到不著邊際!

他活著就好,此生足矣!罵了他幾句壞蛋,其實他應該懂得這些日子她的惶然和絕望。他那麽狠心地拋下她,讓她以為自己被世界遺棄了,像只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只為尋找他!而他卻不知道躲到什麽地方,哪怕連個平安的口信都吝嗇給她,他真是太狠了!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借機報覆她對他的無情背叛和傷害!

好吧,她承認是她有錯在先,但這種懲罰也太殘酷了吧,還不如讓他抽她一頓更好受些!

壞蛋!她在心裏甜蜜地罵了一聲,更緊地將小臉整個埋到他的懷裏。

殷聖奕實在舍不得推開這個緊緊窩在他懷裏的小東西,所有沈著冷靜見到她就像冰雪見到了矯陽,那是致命的,讓他毫無還手之力。

忍了這麽多天,他實在不想讓自己的計劃泡湯,可是怎麽推開她?大手終於移到她孱弱的肩頭,溫柔如羽地拍撫著她,卻竭力讓自己的心腸冷硬起來。

“楚妍,起來。”他柔聲喚道。

“不!偏不!”她更緊地抱住他,賴皮般地昵著他。

剛剛硬起的心腸不爭氣地一軟,他幾乎就要在她的眼淚和賴皮下繳械投降。

“聖奕,這位就是你的太太嗎?”旁邊的溫婉很適時地給這對火熱到旁若無人的男女降溫了。

慶幸有溫婉在側,還能讓他拉回早就隨著懷裏女子眼淚和嬌嗔一起飛走的理智。殷聖奕大手握住楚妍的肩膀,輕輕扳起她,說:“別哭了,我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溫婉見自己的話再次被男子忽略,不由心生挫敗。她知道殷聖奕已經不打算重拾舊歡了。想想也是,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怎麽可能娶一個長期混跡在花柳街裏的暗娼呢!

沮喪爬滿了心,她望向殷聖奕懷裏的新寵,美眸閃過嫉恨。可是就在她完全不抱希望的時候,卻聽殷聖奕對楚妍介紹道:“這位是我以前的大學同學溫婉,這次我去新加坡碰巧遇到她,因為她在那裏無親無故又無依無靠,我就把她帶到香港來了!”

失望的心頓時又騰起希望,溫婉馬上刻意地靠近殷聖奕,並且竭力作出款款大方的表情望向楚妍,微笑著說:“見到你很高興!”

她故意省略稱呼,不想叫楚妍殷太太,只因為她根本不想承認她的身份!

“溫婉,這位是我的前妻淩楚妍,雖然已經離婚了,不過我們現在還是朋友!”殷聖奕不動聲色繼續為溫婉介紹楚妍。

什麽?前妻?

溫婉聞言一喜,原來是前妻!

楚妍聞言一驚,他這是什麽意思?

不著痕跡地將楚妍推離開他的懷抱,讓目光發直的她坐到他的身邊,而他坐在兩女中間,居然雲淡風輕。

楚妍依稀想起了殷聖奕好像愛過一個名叫溫婉的女子,是他大學時的同學。她是聽誰說起來過?想了半天,終於記起好像是沈浩軒跟殷聖奕聊天的時候提起一點,當時她一心只想逃離開殷聖奕,哪裏會有興趣記這些陣年的舊情債,更加不會想到,有一天溫婉真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她轉過頭,怔怔地打量著溫婉,表情由震驚慢慢轉變成訝然,這個女人怎麽看起來……請恕她不厚道,也許是情敵眼裏出東施,這個溫婉怎麽看起來這麽媚俗?雖然跟白冰瑩長得挺像,但神韻氣質差遠了,尤其這身打扮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怎麽看怎麽像個洗頭妹!

這位真的就是殷聖奕的那位……傳說中美艷不可方物的初戀?

被楚妍驚訝的目光打量得有些訕訕地,溫婉很後悔自己沒有換下這身坦胸露背的裝束。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當時殷聖奕走得那麽急,她生怕他會將她丟在新加坡,哪裏顧得上換衣服呢。

不過,現在殷聖奕肯鄭重其事地把她介紹給他的前妻,說明自己在他眼裏的地位是很特別的。不然他為什麽要特意點明淩楚妍是他的“前妻”呢?難道不是為了給她暗示?

想到這裏,便將自卑心驅祛了一大半,挺直身子,深吸一口氣,美眸頓時盈滿淚水,哽咽道:“淩小姐,謝謝你這些年為我照顧聖奕!跟他分開的口口夜夜,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他!只是可恨我身陷泥沼,無法自拔,空有一副牽掛他的心,卻不能陪在他的身邊!其實,我知道他是個很孤獨的男人,也是個讓人心疼的男人!我……”說到這裏她又哽住了,擡手擦淚。誰知不擦還好些,這一擦眼淚便成串地砸落下來。

殷聖奕聽得一陣黯然,他喉節滾動,眸底騰起傷痛。那段跟她分開的日子,明明是生離,當時在他的眼裏卻已是死別!

原本,傷痛已經淡了,可是此時被溫婉重新提起,他竟然也紅了眼眶。

遞給溫婉一疊紙巾,在她接過後試淚的時候,第一次伸手撫上她裸露的肩。

深冬的季節,香港比新加坡的氣候要冷得多,她這身清涼的打扮不但讓她瑟瑟發抖無地自容,就連他都如鯁在喉。

然後很突然地,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他脫下了自己的風衣,披上溫婉的肩膀,將她的身體嚴嚴實實地裹起來。

楚妍在旁邊看怔了,她是第一次看到殷聖奕對一個女人溫柔,就算以前她跟他感情最好的時候,他都難得如此露骨地體貼。

而溫婉還對她說什麽謝謝她這些年代她照顧他,這是什麽意思?是說現在她溫婉回來了,她這個前妻應該徹底退位讓賢?

於是,楚妍的喉嚨也被卡住,什麽話都說不出,憋悶到喘不過氣來。

“聖奕!”溫婉手緊緊抓著殷聖奕親手為她披上的風衣,突然哭喊一聲,便撲進了他的懷裏,將自己的臉埋到他剛剛被楚妍靠過的地方,把自己的淚水擦在那片濕痕之上。

只是她臉上的殘妝卻被淚水沖刷後盡數抹到了殷聖奕的銀灰色襯衣上,男子的高檔浪梵襯衫成了她的卸妝布。

看著殷聖奕慘不忍睹的襯衫,楚妍沒打算同情,她瞪大噴火的雙眸,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對擁抱在一起的男女。

好感人的舊愛重溫,完全將她忽略到局外!她見殷聖奕用剛才溫柔拍撫過她肩頭的大手同樣溫柔地拍撫著溫婉,幾乎要氣暈過去。

他就這樣不將她看在眼裏嗎?楚妍怒了,想站起身轉頭就走!有什麽了不起?不就炫耀他的初戀來了嗎?誰還沒有初戀?要不是他當初蠻橫的霸占了她,她也有初戀的!

只是該死的,她的雙腳卻像被粘到了地板上,完全站不起身。僵坐一會兒,覺得自己像個尷尬的二百五,於是便惱羞成怒了,狠狠推一把殷聖奕。

男子似乎才想起她,轉過頭,卻依然沒有推開懷裏的溫婉,只是有些迷惑地望著她,好像不明白她突然而至的怒氣是怎麽回事。

“你什麽意思?”楚妍覺得好委屈,她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回來了,他竟然當著她的面跟初戀摟摟抱抱!他是打算變心了吧!在她愛上他的時候,決意跟他同生共死的時候,他竟然如此不仗義地移情別戀,她恨不得咬他一口!

“什麽意思?”殷聖奕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你沒看到溫婉如此傷心?我在安慰她!”

楚妍咬起唇,而且很用力的咬!只用噴火的目光來向他表達自己的憤怒!

“唔!”男子在如此憤怒的目光久久註視之下,總算後知後覺了,眼眸中一片明了的釋然,可是卻毫無愧疚,淡淡地說了句話,算作給她的解釋:“楚妍,我們已經離婚了!”

很淡然的語氣,卻讓楚妍胸口猛地一滯!是的,他們已經離婚了!可這就是理由嗎?

為什麽他總是這樣不公平地對待她?在他們離婚後的一年多時間裏,她都沒有跟任何男人暧昧過,他卻堂而皇之地當著她的面“安慰”他的初戀!這個無恥的男人!

楚妍恨聲提醒道:“你忘了,你曾經跟我說過的話!”

“說過什麽?”殷聖奕語氣溫淡地問道,這時溫婉總算肯從他的懷裏起來了,她有些歉意地看著被她摧殘到慘不忍睹的襯衫,卻被男子一記溫柔眼神堵住,他用目光告訴她沒關系的,然後才轉頭繼續對楚妍說:“我以為我說過的任何話都等於對牛彈琴,你不會在意!”

“誰說我不在意!我記得你說過給我們倆一年的時間,一年後我們覆婚!”楚妍忿然提醒道。男人的記性都有問題嗎?為什麽她記得他卻忘了!

“噢!”男子點點頭表示他還記得,不過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窖:“在你偷我的手提電腦交到夏子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假如我被你害死了,一年之期滿後,你要跟誰覆婚?”

清眸中的忿然全部變成了歉疚,她的氣勢頓時弱下去。低頭沈默了好久(殷聖奕以為她在懺悔),才小聲地說:“我現在不是知道錯了嘛!”

男子抿緊薄唇,鼻翼翕張,似乎很不滿意她的回答。

“聖奕,我累了,你能不能陪我去休息?離開香港這麽久,我都近鄉情怯,心裏好空,你陪我好嗎?”溫婉將自己的頭靠在殷聖奕的肩膀上,如同小鳥依人。

殷聖奕馬上轉過目光,對她微微一笑,說:“好,我們現在就走!”

楚妍看著殷聖奕和溫婉雙雙站起,他的大手攬在她的腰上,竟然連看都不看她就往外走。

“殷聖奕!你走吧!我再也不會理你!”楚妍心涼透了,她搶先快步走到前面,只想盡快離開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

“楚妍!”殷聖奕終於出口喊住她。

她以為他知道錯了,便停下腳步。雖然殷變態這家夥很可恨,不過現在情敵在側,虎視耽耽,不太適合起內訌,她還是先將殷聖奕拉過來再跟他算這筆帳。

半側過身子,她依然板著俏臉,問道:“什麽事?”

“愛愛呢?”這是殷聖奕牽掛了一整夜的事情。

原來不是跟她道歉,他只是惦記他女兒!楚妍鼻子一酸,哽咽道:“你還問她幹什麽?反正你有初戀了,讓她給你多生幾個好了!”

醋意橫生的時候,大該任何女人都沒什麽風度可言的。楚妍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此時多麽尖刻。

沒問出下落,殷聖奕隱隱焦急,但他又不想表現出來,只是冷冷地點頭,說:“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離開這麽久,愛愛在家裏要急壞了!”

這個笨女人,回香港都不知道先回家看看女兒嗎?先跑這裏來找他,雖然讓他感到窩心,卻很不踏實。當下便吩咐王軍趕緊把她送回家去,再看看愛愛怎麽樣。

楚妍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殷聖奕竟然如此厭惡她,不但不肯親自送她回家,只是讓王軍送她,而且還要王軍“趕緊”把她送走!他什麽意思?這麽不願看到她?或者說生怕她站在他的面前妨礙他跟初戀親熱?

回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適合砸到他俊臉上的東西,便只好作罷,狠狠瞪他一眼,怒道:“誰希罕讓你的人送?省省吧!”說完轉身就走。

王軍站著沒動,反正到了香港,這個女人又不是不認識路,由她去!她不願他送,他還不希罕送呢!

“怔著幹什麽?快去看看愛愛!”殷聖奕蹙起俊眉,寒聲道。

王軍渾身一凜,馬上就轉過身,不明白他的少爺怎麽突然又這麽大的火氣。

氣鼓鼓地回到家裏,就連愛愛親熱的糾纏,她都沒有了心情應對。抱著對她親熱不夠的孩子,她卻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說:“愛愛,你爸爸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變心了!他不要咱們娘倆了!”

愛愛瞪大眼眸,雖然還不太懂媽媽的話,但她卻看懂了媽媽的傷心。再也沒有心情玩鬧了,也抱著媽媽大哭起來。

小香見這娘倆突然抱頭痛哭,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麽大事,連忙走過來勸慰,“姐,出什麽事了?是愛愛的爸爸出事了嗎?”

她還記得楚妍跟她提起愛愛爸爸時的幸福和甜蜜,現在見她傷心欲絕的樣子,似乎……

“不要提他!我們以後誰都不要提他!這個混蛋變心了!小香,你談過戀愛嗎?你遇到的男人也都像他那樣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嗎?”

“啊?”變心了?小香怔了怔,不敢相信像楚妍這樣漂亮的女子竟然也會被男人拋棄。眨眨眼眸,她也流下淚,哽咽道:“我怎麽沒談過戀愛?可是我戀的那個男人也變心了!他愛上了富家小姐,可以讓他少奮鬥二十年!”

“男人……忘恩負義的東西!”楚妍咬牙責罵著,“我們不要理他!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他!讓他去找他的初戀!我跟愛愛都不要他了!”

“嗚嗚……愛愛要爸爸!嗚……愛愛想爸爸!”顯然在要不要殷聖奕這個問題上,母女的意見並沒有達成一致。

“想他幹什麽?他看上別的女人,等不久就會讓那女人給他生孩子!”楚妍突然就想到他讓人結紮了她,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恨聲道:“難怪他不再讓我給他生孩子,原來他早就打算好要讓他的初戀給他生孩子!”

愛愛可憐兮兮地眨巴著大眼睛,她聽不懂媽媽在說什麽,她只關心一個問題:“爸爸什麽時候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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