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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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妍覺得自己太沒用了,這種危急時刻,她什麽都幫不上殷聖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涉險,而她連他的蹤影都找尋不到。
心裏凝結著一個很深的愧疚,讓她沈重到幾乎無法呼吸,她感覺自己都要崩潰了。
帶著愛愛生活的日子裏,她並沒有找到以前向往的自由和歡樂,每天都是在苦澀糾結和孤獨寂寞中度過。
她真的很盼望有一天,他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酷酷地對她命令道:“自由的日子過夠了吧?跟我回去!”
她一定會乖乖跟他回家的,而且永遠不會再逃!
可是,男子仿佛根本聽不到她的祈禱,仍然如同人間蒸發般毫無音迅。
他到德國了嗎?是不是已經埋首異國他鄉……每當腦子裏轉過這樣可怕的念頭時,她就會失控地揪自己的頭發!
心情糟透了,精神也變得恍惚,甚至有時候她會出現幻聽幻覺,居然聽到男子熟悉好聽的嗓音在喊他:“楚妍!”
每次她發瘋般沖到門口打開房門,可是門口都是空空的。
他在哪裏?她明明聽到他喊她,他到底在哪裏?
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假設:是不是他的魂魄已經歸來,就在她的屋子裏,所以她才經常聽到他喊她,或者迷糊間看到他站在她的眼前?
這種猜測更是摧毀了她最後的理智,她想她必須要幹點什麽,不然她會瘋掉的!
她要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
先將愛愛送到寄宿的貴族幼兒園,再將小可憐送到寵物所寄養,這樣她才能騰出心力來想想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首先是查閱威斯特口口州的當地新聞,看看有沒有什麽恐怖事件發生。資料並不詳細,畢竟地域遼遠,用中英文可查找的當地新聞並不多,除非是極其重大的新聞。
只是,楚妍還是看到了威斯特口口州的新聞,是用英文報道的,據說是一起亞裔恐怖分子用自殺式的襲擊,對威斯特口口州的一幢建築物進行轟炸,整幢大樓炸成廢墟,裏面的人員無一生還。而那些襲擊的恐怖分子也都同歸於盡,現場慘不忍睹。
楚妍的身體顫抖起來,她將手攥成拳頭抵進嘴巴來,這樣才不至於嚎啕大哭起來。
殷聖奕竟然真跟弗朗同歸於盡了……她死死地盯著電腦圖片上的廢墟,那就是穆雪馨曾經跟她描述過的基地,那裏是弗朗的老窩!
當時沈浩軒和穆雪馨就被困在那幢樓前的空地上,直升機停在一旁卻無法起飛,因為早就有射炮瞄準了它。
弗朗在基地的勢力驚人,擁有最先進的武器裝備,足以媲美軍隊。在威斯特口口州,如果沒有弗朗的許可,任何人都休想全身而退。
關鍵時刻如果不是冷波率武裝人員半勸解半威脅地攔截住弗朗,沈浩軒和穆雪馨早就雙雙客死異國他鄉!
殷聖奕顯然明白這點,所以他去德國的時候就抱著必死之心,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再活著回來!
“嗚嗚……”楚妍渾身顫栗著,斷續的嗚咽哽在喉嚨裏,聲噎喉堵。
是她害了他!假如她在他最需要她安慰和鼓勵的時候,她沒有在背後狠狠捅他一刀,他應該不會如此絕決!
為喬恩娜報仇也不必他親自去跟弗朗同歸於盡,可他卻去了!這個笨蛋!他是不是對人生沒有了希望和期盼才一了百了?
他走了!就這樣無情地走了,留下她跟孩子該如何面對以後的人生?
他是不是存心讓她一輩子都活在悔恨和愧疚裏?這個無情的混蛋!
她哭到肝腸寸斷,可是再多淚水都沖刷不掉她的罪惡,也挽回不了她的過失!
殷聖奕,這個曾經睥睨天下的軍火王,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決絕地沖向死亡?
那一瞬間他有沒有想起她想起孩子?他對她是不是恨透了失望透了?不然為何都沒有一絲猶豫和眷戀?
握緊的拳頭又緩緩松開,纖細的手指捂上滿是淚痕的臉,她幾乎沒有勇氣再面對眼前這幅狼籍遍地的廢墟瓦礫。
剎那間她真有以死謝罪的沖動,只是想到愛愛,不忍讓她在失去父親之後再失去母親。
她哭得太投入,以至於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都沒有察覺。
鈴聲響了許久之後停止,然後再響,這次她聽到了,以最迅捷的速度跳起身。
家裏的電話只有殷聖奕知道她的號碼,可以說除了殷聖奕再也沒有其他人打過這個電話。
近乎於踉蹌地沖到電話機前,她握起電話的時候,手在不停地打顫。
“餵,是殷愛愛的媽媽嗎?”電話裏卻響起女子的聲音。
楚妍這才想起,原來她在給愛愛寄宿的幼兒園留電話時留的是家裏的號碼,滿腔希望瞬間化成了烏有,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餵,請問你在聽嗎?”幼兒園的老師問道。
“是的,我在聽,愛愛有什麽事嗎?”她聽到自己的嗓音已經嘶啞。
“是這樣的,愛愛在幼兒園裏很不適應!她總是哭,我們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行。主要是,她不吃東西也不喝水,孩子太小我們怕她……萬一身體出現狀況我們也承擔不起!”
“啊?”楚妍懊惱地揪揪自己的頭發,她好像把愛愛送到寄宿幼兒園裏就再也沒問過,天,她真是暈頭了,居然把孩子忘到腦後。“哦,我馬上開車去接她!”
來到幼兒園,老師抱出了僅在幼兒園呆了一天就精神萎靡的愛愛,在看到楚妍的時候,孩子哇的一聲哭起來。
楚妍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趕緊抱起她,拍撫著柔聲安慰道:“乖乖,不哭!都是媽媽不好,不該把你丟在幼兒園就不管不問!都是媽媽不好……”說到最後,娘倆一起抱頭大哭。
一位幼兒老師不停地勸說著,另一位趕緊拿出了楚妍預繳的學費,說:“殷太太,您的學費我們園長全額退給你!孩子有可能餓壞了,而且一點水都不肯喝,你得趕快帶她回家吃點東西!”
再次帶著愛愛去餐廳吃飯的時候,楚妍終於下定決心要為愛愛請一位保姆。她不能再讓孩子三餐不繼了,可憐的孩子,那麽乖,只要不是餓極了,她幾乎從不哭鬧。
可是這次吃飯的時候,愛愛卻一個勁地哭鬧著要找爸爸。
“愛愛想爸爸了!嗚……找爸爸抱!”她都沒吃多少東西,楚妍怎麽哄她都不肯吃。搖晃著小身子,任性地非要找殷聖奕。“嗚嗚……找爸爸!爸爸……嗚嗚……”
看到其餘餐桌上的人都投來不悅的目光,她知道愛愛如此驚天動地的嚎哭打擾了其他人用餐的興致,可是她真的毫無辦法。
怎麽都哄不好孩子,她只好起身抱起她,讓服務生給打了包,帶回家吃。
回家後,她給孩子承諾,只要她表現乖,過幾天爸爸就會回來的!
小家夥眨巴著大大的眼睛,棕色的眼瞳裏閃著希翼的光,問道:“爸爸去哪裏了?”
“出國……工作去了!”楚妍聲音禁不住再次哽咽,“只要愛愛乖,他會……回來的!”
“愛愛會很乖!”愛愛趕緊老老實實地吃飯,大口地吃著,晃晃小腦袋,問:“媽媽,愛愛乖嗎?愛愛乖乖吃飯,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楚妍無法回答孩子的問題,直到此時她才發現,以前的她考慮問題實在太簡單了。孩子在繈褓中的時候,她並沒有想這麽多,此時她才明白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爸爸媽媽都是缺一不可的!她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何那麽執著的非要帶著愛愛離開殷聖奕,對孩子來說,這麽小就失去父親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
吃飽了肚子孩子也沒等到楚妍的回答,她揉了揉眼睛,說:“媽媽,回家!”
楚妍知道她說的是殷家,在孩子的心裏,這裏只是暫居地,而殷家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家。
依然無法回答她,因為孩子心目中的那個“家”如今已人去樓空,可憐的孩子將永遠見不到她最深愛的爸爸。
“愛愛,媽媽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爸爸……都是我的錯,我……”她抱著孩子泣不成聲。
娘倆再次抱頭痛哭,直到哭累了,她將孩子抱進浴室裏洗了澡,安頓睡上床,給她講故事,直到哄睡著後才下床出了臥室。
給裴憶凡打電話也是出於無奈,因為在德國她真的找不到其他認識的人。
電話撥通後響了兩聲,很快就接通了,裴憶凡很禮貌地問候了一句:“餵,你好,哪位?”
承認他的修養極好,對待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禮的,既使對陌生人也是如此。
她用的是家裏的電話,除了給殷聖奕打過電話,這是第一次給別人打電話。
沈默了一會兒,直到電話那邊響起詢問聲:“請問是哪位?不說話我要掛了。”
她突然就想到殷聖奕,她給他打電話,也是不說話,他二話不說就扣掉,哪裏像裴憶凡這樣有教養,還要確定一下?可是,為什麽現在她連他的壞脾氣都那麽思念呢?
握著電話,她輕輕地抽噎著,泣不成聲。
“楚妍!”裴憶凡已經從壓抑的哭泣中聽出是她的聲音,趕緊問道:“怎麽啦?不要哭!有什麽事情對我說,只要我能幫到你!”
哽咽了好久,楚妍才抽抽嗒搭地問道:“你在德國嗎?”
“什麽事?”他不答反問。
“聖奕……已經跟弗朗同歸於盡了,你知道嗎?”楚妍老是懷疑此事裴憶凡也有份,所以她得探探他的口風。
“我知道,威斯特口口州發生了一起很嚴重的爆炸事件,沒想到是殷聖奕做的!”裴憶凡淡淡地說:“我沒想到他會親自去做,不知道他是受什麽刺激!”
提起這事楚妍心裏就一陣難受,她知道殷聖奕難以幸免,只是不知道他的願望可曾實現。“弗朗呢?他死了嗎?”
假如殷聖奕搭上性命,而弗朗還逍遙地活著,那她……她非想辦法去德國殺了弗朗不可!這也算她能為殷聖奕做的一點事情,多少贖回一點自己的罪過……
“當時爆炸的時候弗朗並不在大樓裏,所以,他還活著!”裴憶凡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一個最殘忍的結果。
心臟在剎那間似乎已經停止跳動,她睜大清眸,張大嘴巴,似乎胸腔裏的氧氣不夠用。這……未免太殘忍了吧!殷聖奕客死異國,屍首無存,竟然沒有完成他的願望!弗朗竟然還好好地活著!
“楚妍,你怎麽啦?”許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他不禁擔心地問道。
什麽話都沒有再說,她輕輕掛斷了電話,虛脫般伏在電話旁,連流淚都沒有了力氣。
心被一種悲慟絕望充斥著,她木然呆坐良久,最後卻突然笑了。這是一種絕望而淒然的笑,她凝望著虛無的空氣,卻好像看到那個漠然清冷的男子就立在她的面前。
她對著“他”喃喃地說:“你很恨我是嗎?否則你就不會這樣絕情地丟下我們母女,專程跑到德國去送死!你這個家夥還是那麽陰狠,明明很生我的氣,卻硬要裝作寬宏大度的樣子!你不動手打我,你跑去德國自殺,你真行啊!殷聖奕,你這招比什麽折磨我的損招都毒!你折磨得我靈魂不得安寧,你讓我口口夜夜忍受愧疚和自責,我恨你,我恨透了你!”
“他”依然淡漠地睨著她,任憑她聲嘶力竭也無動於衷。
“你現在是不是很趁意?跟到德國自殺躲著我,不願再看到我!哼,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我偏也去德國找你,非當面問清楚,你為什麽這麽狠心!”下定了決心,她要去德國!
她跟殷聖奕的婚姻一直是處在追逐的狀態中,她跑殷聖奕在後面追。她以為他會追她一輩子,沒想到他會中途突然停下,而且義無反顧地轉身離去!
他轉身走了,那她就去追逐他吧!
追到德國去,她將這條命還他!從此他們之間,不管是情緣還是孽債,都算兩清了。
下定決心就不會再改變,當沈浩軒夫婦來香港的時候,楚妍便將愛愛托付給他們。
穆雪馨不敢置信地問道:“真的死了嗎?這太不可思議了吧!殷聖奕是突然腦子進水還是受什麽重大刺激了?”
“是受重大刺激了!”楚妍黯然道,“具體何事我也不想再說,畢竟聖奕不願家醜外揚!反正他媽媽傷透了他的心,然後被弗朗殺了,所以他就去德國找弗朗報仇……其實也算半個自殺吧!”
“什麽算半個自殺!”沈浩軒擰起濃眉,“完全就是整個自殺!這小子突然間活膩歪了嗎?或者腦子進水了!否則他怎麽會因為他媽媽死了就去自殺?”
楚妍難堪地擰著手指,猶豫了半晌,到底還是沒有勇氣坦白她在殷聖奕最困難時刻的無情背叛和出賣。她怕說出來沈浩軒會當場掐死她,也怕穆雪馨會鄙視她無情無義,而失去這個最好的朋友。
“楚妍,你也準備去德國嗎?”穆雪馨正色勸阻道:“你可不要犯傻,我不允許你去!”
“我已經決定了!”楚妍的笑容雲淡風輕,“愛愛就交給你們撫養了,如果她長大後跟麟麟投緣,就給你們家做兒媳婦,如果……她沒福分,也希望你能給她挑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記住……不要殷聖奕那樣的!”
“呵!”沈浩軒忍不住笑起來,揶揄道:“不要殷聖奕那樣的?那你怎麽拼了命也要去德國陪他一起死?他不好你會對他這麽癡情?”
楚妍有些懊惱地瞪他一眼,冷冷地說:“聖奕把你當成他最好的朋友,可你怎麽這樣無動於衷呢?他死了跟你來說是不是跟死一個路人沒有什麽區別?”
沈浩軒挑了挑濃眉,道:“這小子早就該死了……”
“楚妍!”穆雪馨趕緊攔住楚妍,雖然是好朋友,可她依然無法眼睜睜看著楚妍動手打她心愛的老公,“浩軒喜歡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楚妍甩開穆雪馨的手,對著穆雪馨說話卻失望地望著沈浩軒,“我沒想到你老公是這樣的人!雪馨,你說等我死在德國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樣無動於衷呢?”
“呸、呸!說什麽呢?好好的,老是死啊死啊地掛在嘴邊不吉利!”穆雪馨拉住楚妍,耐心地勸慰道:“你先別急,這事很蹊蹺,等浩軒弄明白了再說!”
楚妍聽穆雪馨這樣一說才有些動搖,便坐下來,試探著問道:“聖奕……他……”
“具體怎麽樣我也不知道,不過!”穆雪馨瞧了丈夫一眼,悄悄地對楚妍說:“我看浩軒的表情好像殷聖奕應該沒事!”
心裏騰起一絲希翼,可是沈浩軒的一句話頓時又讓她沮喪不已。
沈浩軒說:“事情究竟如何還不清楚,不過我總覺得聖奕不會如此犯傻吧!他只要沒被人灌迷魂藥,應該不至於因為他媽去世就難受到跑去德國跟弗朗同歸於盡,這怎麽都不像他的風格和脾氣!沒錯,他肯定會殺了弗朗,可絕不會用這種笨法子!”
楚妍眼中剛剛亮起的希翼又黯下去,她喃喃地道:“你不知道……他已經生無可戀!”
沒錯,殷聖奕是個很精明的男人,可是他已經被她的背叛打擊到心灰意冷。
“什麽生無可戀?”沈浩軒終於感覺出這個吞吞吐吐的女人好像有什麽事情瞞著他,便沈下俊臉,問道:“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難道還信不過我跟雪馨?”
“哦,不是信不過你們……”楚妍想了想,便道:“是這樣的,咳,聖奕有一只很重要的手提電腦你知道嗎?”
沈浩軒黑眸中閃過寒光,厲聲問道:“那只電腦丟了嗎?”
她咽了口唾液,點點頭。
這下連沈浩軒都亂了方寸,他突然意識到事情真的很嚴重。“怎麽會這麽不小心?是不是內賊幹的?”
是,但她沒勇氣承認。
“MD,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揪出這個內賊來,不將他全身骨頭打斷再抽筋扒皮點天燈,我沈浩軒誓不為人!”男子狠狠地發著毒誓。
楚妍聽得渾身發冷,心底拔涼。
“你發什麽狠呢,看嚇著楚妍!”穆雪馨拍了丈夫一把示意他別再說了,她則拉過楚妍端詳了一會兒,便對沈浩軒說:“你先忙你的去吧!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跟楚妍單獨說一會兒話!”
沈浩軒當然也坐不住了,開始的時候縱然看到德國的爆炸新聞他也不以為意,覺得除非殷聖奕瘋了,否則不可能做出這樣的傻事來。現在才發現事情遠遠不止這麽簡單,假如那只關系到整個三合會生死存亡的手提電腦真的丟了,那麽殷聖奕有可能真會孤註一擲,以死謝罪。
他知道三合會幫規森嚴,凡是連累幫會造成重大損失的會主都要自殺謝罪……越想越可怕,真不敢再想下去。
趕緊起身走出去,忙著聯系安淳風等人,調查整件事情的始末根底去了。
見沈浩軒走了,穆雪馨這才拉住楚妍的手,正色問道:“楚妍,你跟我說實話,那只手提電腦是不是你偷的?”
楚妍渾身一震,她沒料到穆雪馨竟然這麽精明,只憑對她神色的揣摩就能猜出事情的大概。心裏越發羞愧,低垂著頭,默默地垂淚。
“同是女人,從你的表情裏我就發現不對勁!難怪你一個勁地要去德國找弗朗報仇,原來跟殷聖奕一樣,也是存心去自殺謝罪的!”穆雪馨輕輕搖頭,嘆道:“傻丫頭,我想不到……居然有人比我還傻!”
“我沒想到後果如此嚴重,我真的並不是有意要置他於死地!都是夏子寒,他騙我……”楚妍擡起滿是淚痕的臉,哽咽著道:“事已至此,我就算悔青了腸子也沒用了!是我害了他,害了冠凰和三合會,他說冠凰和三合會很快就變成昨日雲煙!他的媽媽也是因為被他連累才被弗朗害死,所以他必須去德國殺了弗朗……”
“別哭!”穆雪馨皺起秀眉,但她並沒有責怪楚妍什麽。她理解她的,當初她也曾經偷過沈浩軒的軍火交易密件,結果沒整倒沈浩軒倒讓殷聖奕被判了兩年獄外監禁,然後直接導致楚妍跟殷聖奕離婚,這就是為何殷聖奕始終不待見她的原因。“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用!不過我總覺得這些男人吧……思想比我們要覆雜!又沒有見到殷聖奕的屍首,現在就斷定他死了好像有點太草率!要我說,你先別忙著去德國,等浩軒的消息。如果他說沒希望了,殷聖奕確實死了,你再去德國自殺殉情也不算晚!”
怎麽聽著穆雪馨的話有點怪怪的,不過因為心裏有愧,楚妍只是靜靜地聽著,雖然穆雪馨說得很有道理,但她依然無法釋懷。
沈默的時候,門又推開了,麟麟牽著愛愛的小手走進來,每人手裏拿一支波板糖。
“媽媽,看哥哥給我買的超級棒棒糖!”愛愛獻寶般跟楚妍炫耀著,舔兩口就滿臉崇拜地望著麟麟。
“這叫超級無敵棒棒糖!”麟麟認真地更正道。
雪馨吃了一驚,問麟麟:“你帶著妹妹下樓買東西了?”
“是啊!”麟麟很自豪地挺了挺小胸膛,“麟麟是男子漢,會保護妹妹的!”
“保護你個大頭啊!”穆雪馨大怒,一巴掌拍向兒子的腦袋,訓斥道:“你知不知道這是香港?人多地方亂,我讓你不要亂跑,你居然還敢帶著妹妹跑到超市去買東西,萬一丟了怎麽辦?”
“好了,不要怪孩子!也怪我們只顧著說話,沒註意他們!”楚妍也有些後怕,忙拉過愛愛,將她抱到懷裏,問道:“跟哥哥玩得開心嗎?”
“嗯,開心!”愛愛點點小腦袋,小臉上綻放的光芒毫不掩飾地告訴大家,她心情非常好。
好久沒見到愛愛臉上有笑容了,楚妍心裏頓時很欣慰。看到麟麟很喜歡愛愛,她安心不少,起碼等她離開後,不用擔心兩個小家夥朝夕相處而性格不投,那穆雪馨整天為兩個孩子斷官司也要累死。
兩人又在一起聊了會兒家常,楚妍起身去廚房裏做飯,穆雪馨當然也不會閑坐著,兩人囑咐兩個孩子在客廳裏玩,不許再跑出去。
做好飯,穆雪馨便打電話給沈浩軒,問他回不回來吃午飯,沈浩軒卻說,他剛剛找到安淳風,正在談事情。
掛了電話,穆雪馨安慰楚妍:“別擔心,找到安淳風就好了,他可是殷聖奕多年的心腹,一定可以打聽到殷聖奕的具體下落!”
楚妍點點頭,其實殷聖奕出事的時候,她想過要去找安淳風的,不過因為安淳風素日就不待見她,而她又做賊心虛,再加上安淳風行跡飄忽詭異,所以她才一直沒去。
沒想到沈浩軒輕易的就可以找到他,這讓她又看到一絲希望。她真是太沒用,害得殷聖奕這麽慘,而她卻除了哭鼻子什麽作用都起不了。
穆雪馨又將她勸慰了一番,楚妍心情稍稍晴霽起來。也是,沒有把事情搞清楚之前,她也不能認定殷聖奕死定了,也許事情還有轉機說不定。
兩大兩小一起坐到飯桌上,面對著豐盛的午餐,孩子們發出歡呼。
看著小愛愛終於胃口大開,也不再總是哭哭啼啼地跟她鬧著要爸爸,楚妍的心情好多了。
穆雪馨順手打開了電視,播的是本地臺,可她只看了一眼就失笑道:“這個夏子寒還真是風雲人物,怎麽我每次開電視都能看到他?”
楚怔了怔,擡頭望向電視屏幕,果然見夏子寒在電視上。清眸閃過厭惡,她才要轉過頭去,卻被夏子寒的講話驚住了,趕緊再轉回頭。
夏子寒似乎在開記者招待會,他代表雷氏宣布正式開始收購冠凰,從此香港將不會再有冠凰財團,而雷氏將在國際財團上的排名位置再次上躍一個名次。
開始收購冠凰了!夏子寒,你這個卑鄙小人!楚妍恨不得砸碎電視機屏幕或者在他的俊臉上吐一口唾液,這個小人真是太無恥了!騙她偷殷聖奕的電腦,然後他再利用裏面的機密數據吞並冠凰!
世界還有比他夏子寒更無恥的男人嗎?她沒見過!當然,世界也沒有比她淩楚妍更笨的女人!好像她也沒見過!
她在鄙視夏子寒的同時也深深地鄙視她自己!當時,她怎麽就被鬼迷了心竅相信他的鬼話!說什麽殷聖奕不會有事,頂多也就坐幾年牢,她居然信了!
其實她內心深處也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只是她被心底根深蒂固的恐懼迷了眼,覺得殷聖奕發瘋了,只有將他制住她和孩子才能安全,卻不曾想過她將他置於如此地步,他該如何應對危機。
她太自私了,也太愚蠢了,也許是從小到大都是媽媽幫她打理一切,她失去了獨立思考和判斷的能力,總覺得殷聖奕那麽強大,任何力量都無法打倒她。
而她被他束縛得太久,多年積攢的壓抑一起爆發,她只想掙脫他的鉗制,找回失去多年的自由。
只是她想不到會是這樣結果,她倒是徹底自由了,可是自從殷聖奕離開之後,她卻沒有一刻開心快樂過!
兩個孩子吃得很飽,而她簡直食不知味,懨懨地聽著夏子寒胡擂海吹,感覺自己真是蠢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當然,夏子寒逮住個表現的機會是不會輕易錯過的,只是宣布收購冠凰那多單調,他肯定會再爆出點新花樣不可!
果然,夏子寒的講話剛剛結束,記者掌聲雷動的時候,雷芊芊便妝容精致地出現在鏡頭前。
矜持的姿態,高貴的名媛氣質,她什麽話都不說往夏子寒的身邊一靠,就引起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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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凝結著一個很深的愧疚,讓她沈重到幾乎無法呼吸,她感覺自己都要崩潰了。
帶著愛愛生活的日子裏,她並沒有找到以前向往的自由和歡樂,每天都是在苦澀糾結和孤獨寂寞中度過。
她真的很盼望有一天,他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酷酷地對她命令道:“自由的日子過夠了吧?跟我回去!”
她一定會乖乖跟他回家的,而且永遠不會再逃!
可是,男子仿佛根本聽不到她的祈禱,仍然如同人間蒸發般毫無音迅。
他到德國了嗎?是不是已經埋首異國他鄉……每當腦子裏轉過這樣可怕的念頭時,她就會失控地揪自己的頭發!
心情糟透了,精神也變得恍惚,甚至有時候她會出現幻聽幻覺,居然聽到男子熟悉好聽的嗓音在喊他:“楚妍!”
每次她發瘋般沖到門口打開房門,可是門口都是空空的。
他在哪裏?她明明聽到他喊她,他到底在哪裏?
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假設:是不是他的魂魄已經歸來,就在她的屋子裏,所以她才經常聽到他喊她,或者迷糊間看到他站在她的眼前?
這種猜測更是摧毀了她最後的理智,她想她必須要幹點什麽,不然她會瘋掉的!
她要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
先將愛愛送到寄宿的貴族幼兒園,再將小可憐送到寵物所寄養,這樣她才能騰出心力來想想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首先是查閱威斯特口口州的當地新聞,看看有沒有什麽恐怖事件發生。資料並不詳細,畢竟地域遼遠,用中英文可查找的當地新聞並不多,除非是極其重大的新聞。
只是,楚妍還是看到了威斯特口口州的新聞,是用英文報道的,據說是一起亞裔恐怖分子用自殺式的襲擊,對威斯特口口州的一幢建築物進行轟炸,整幢大樓炸成廢墟,裏面的人員無一生還。而那些襲擊的恐怖分子也都同歸於盡,現場慘不忍睹。
楚妍的身體顫抖起來,她將手攥成拳頭抵進嘴巴來,這樣才不至於嚎啕大哭起來。
殷聖奕竟然真跟弗朗同歸於盡了……她死死地盯著電腦圖片上的廢墟,那就是穆雪馨曾經跟她描述過的基地,那裏是弗朗的老窩!
當時沈浩軒和穆雪馨就被困在那幢樓前的空地上,直升機停在一旁卻無法起飛,因為早就有射炮瞄準了它。
弗朗在基地的勢力驚人,擁有最先進的武器裝備,足以媲美軍隊。在威斯特口口州,如果沒有弗朗的許可,任何人都休想全身而退。
關鍵時刻如果不是冷波率武裝人員半勸解半威脅地攔截住弗朗,沈浩軒和穆雪馨早就雙雙客死異國他鄉!
殷聖奕顯然明白這點,所以他去德國的時候就抱著必死之心,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再活著回來!
“嗚嗚……”楚妍渾身顫栗著,斷續的嗚咽哽在喉嚨裏,聲噎喉堵。
是她害了他!假如她在他最需要她安慰和鼓勵的時候,她沒有在背後狠狠捅他一刀,他應該不會如此絕決!
為喬恩娜報仇也不必他親自去跟弗朗同歸於盡,可他卻去了!這個笨蛋!他是不是對人生沒有了希望和期盼才一了百了?
他走了!就這樣無情地走了,留下她跟孩子該如何面對以後的人生?
他是不是存心讓她一輩子都活在悔恨和愧疚裏?這個無情的混蛋!
她哭到肝腸寸斷,可是再多淚水都沖刷不掉她的罪惡,也挽回不了她的過失!
殷聖奕,這個曾經睥睨天下的軍火王,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決絕地沖向死亡?
那一瞬間他有沒有想起她想起孩子?他對她是不是恨透了失望透了?不然為何都沒有一絲猶豫和眷戀?
握緊的拳頭又緩緩松開,纖細的手指捂上滿是淚痕的臉,她幾乎沒有勇氣再面對眼前這幅狼籍遍地的廢墟瓦礫。
剎那間她真有以死謝罪的沖動,只是想到愛愛,不忍讓她在失去父親之後再失去母親。
她哭得太投入,以至於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都沒有察覺。
鈴聲響了許久之後停止,然後再響,這次她聽到了,以最迅捷的速度跳起身。
家裏的電話只有殷聖奕知道她的號碼,可以說除了殷聖奕再也沒有其他人打過這個電話。
近乎於踉蹌地沖到電話機前,她握起電話的時候,手在不停地打顫。
“餵,是殷愛愛的媽媽嗎?”電話裏卻響起女子的聲音。
楚妍這才想起,原來她在給愛愛寄宿的幼兒園留電話時留的是家裏的號碼,滿腔希望瞬間化成了烏有,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餵,請問你在聽嗎?”幼兒園的老師問道。
“是的,我在聽,愛愛有什麽事嗎?”她聽到自己的嗓音已經嘶啞。
“是這樣的,愛愛在幼兒園裏很不適應!她總是哭,我們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行。主要是,她不吃東西也不喝水,孩子太小我們怕她……萬一身體出現狀況我們也承擔不起!”
“啊?”楚妍懊惱地揪揪自己的頭發,她好像把愛愛送到寄宿幼兒園裏就再也沒問過,天,她真是暈頭了,居然把孩子忘到腦後。“哦,我馬上開車去接她!”
來到幼兒園,老師抱出了僅在幼兒園呆了一天就精神萎靡的愛愛,在看到楚妍的時候,孩子哇的一聲哭起來。
楚妍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趕緊抱起她,拍撫著柔聲安慰道:“乖乖,不哭!都是媽媽不好,不該把你丟在幼兒園就不管不問!都是媽媽不好……”說到最後,娘倆一起抱頭大哭。
一位幼兒老師不停地勸說著,另一位趕緊拿出了楚妍預繳的學費,說:“殷太太,您的學費我們園長全額退給你!孩子有可能餓壞了,而且一點水都不肯喝,你得趕快帶她回家吃點東西!”
再次帶著愛愛去餐廳吃飯的時候,楚妍終於下定決心要為愛愛請一位保姆。她不能再讓孩子三餐不繼了,可憐的孩子,那麽乖,只要不是餓極了,她幾乎從不哭鬧。
可是這次吃飯的時候,愛愛卻一個勁地哭鬧著要找爸爸。
“愛愛想爸爸了!嗚……找爸爸抱!”她都沒吃多少東西,楚妍怎麽哄她都不肯吃。搖晃著小身子,任性地非要找殷聖奕。“嗚嗚……找爸爸!爸爸……嗚嗚……”
看到其餘餐桌上的人都投來不悅的目光,她知道愛愛如此驚天動地的嚎哭打擾了其他人用餐的興致,可是她真的毫無辦法。
怎麽都哄不好孩子,她只好起身抱起她,讓服務生給打了包,帶回家吃。
回家後,她給孩子承諾,只要她表現乖,過幾天爸爸就會回來的!
小家夥眨巴著大大的眼睛,棕色的眼瞳裏閃著希翼的光,問道:“爸爸去哪裏了?”
“出國……工作去了!”楚妍聲音禁不住再次哽咽,“只要愛愛乖,他會……回來的!”
“愛愛會很乖!”愛愛趕緊老老實實地吃飯,大口地吃著,晃晃小腦袋,問:“媽媽,愛愛乖嗎?愛愛乖乖吃飯,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楚妍無法回答孩子的問題,直到此時她才發現,以前的她考慮問題實在太簡單了。孩子在繈褓中的時候,她並沒有想這麽多,此時她才明白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爸爸媽媽都是缺一不可的!她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何那麽執著的非要帶著愛愛離開殷聖奕,對孩子來說,這麽小就失去父親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
吃飽了肚子孩子也沒等到楚妍的回答,她揉了揉眼睛,說:“媽媽,回家!”
楚妍知道她說的是殷家,在孩子的心裏,這裏只是暫居地,而殷家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家。
依然無法回答她,因為孩子心目中的那個“家”如今已人去樓空,可憐的孩子將永遠見不到她最深愛的爸爸。
“愛愛,媽媽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爸爸……都是我的錯,我……”她抱著孩子泣不成聲。
娘倆再次抱頭痛哭,直到哭累了,她將孩子抱進浴室裏洗了澡,安頓睡上床,給她講故事,直到哄睡著後才下床出了臥室。
給裴憶凡打電話也是出於無奈,因為在德國她真的找不到其他認識的人。
電話撥通後響了兩聲,很快就接通了,裴憶凡很禮貌地問候了一句:“餵,你好,哪位?”
承認他的修養極好,對待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禮的,既使對陌生人也是如此。
她用的是家裏的電話,除了給殷聖奕打過電話,這是第一次給別人打電話。
沈默了一會兒,直到電話那邊響起詢問聲:“請問是哪位?不說話我要掛了。”
她突然就想到殷聖奕,她給他打電話,也是不說話,他二話不說就扣掉,哪裏像裴憶凡這樣有教養,還要確定一下?可是,為什麽現在她連他的壞脾氣都那麽思念呢?
握著電話,她輕輕地抽噎著,泣不成聲。
“楚妍!”裴憶凡已經從壓抑的哭泣中聽出是她的聲音,趕緊問道:“怎麽啦?不要哭!有什麽事情對我說,只要我能幫到你!”
哽咽了好久,楚妍才抽抽嗒搭地問道:“你在德國嗎?”
“什麽事?”他不答反問。
“聖奕……已經跟弗朗同歸於盡了,你知道嗎?”楚妍老是懷疑此事裴憶凡也有份,所以她得探探他的口風。
“我知道,威斯特口口州發生了一起很嚴重的爆炸事件,沒想到是殷聖奕做的!”裴憶凡淡淡地說:“我沒想到他會親自去做,不知道他是受什麽刺激!”
提起這事楚妍心裏就一陣難受,她知道殷聖奕難以幸免,只是不知道他的願望可曾實現。“弗朗呢?他死了嗎?”
假如殷聖奕搭上性命,而弗朗還逍遙地活著,那她……她非想辦法去德國殺了弗朗不可!這也算她能為殷聖奕做的一點事情,多少贖回一點自己的罪過……
“當時爆炸的時候弗朗並不在大樓裏,所以,他還活著!”裴憶凡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一個最殘忍的結果。
心臟在剎那間似乎已經停止跳動,她睜大清眸,張大嘴巴,似乎胸腔裏的氧氣不夠用。這……未免太殘忍了吧!殷聖奕客死異國,屍首無存,竟然沒有完成他的願望!弗朗竟然還好好地活著!
“楚妍,你怎麽啦?”許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他不禁擔心地問道。
什麽話都沒有再說,她輕輕掛斷了電話,虛脫般伏在電話旁,連流淚都沒有了力氣。
心被一種悲慟絕望充斥著,她木然呆坐良久,最後卻突然笑了。這是一種絕望而淒然的笑,她凝望著虛無的空氣,卻好像看到那個漠然清冷的男子就立在她的面前。
她對著“他”喃喃地說:“你很恨我是嗎?否則你就不會這樣絕情地丟下我們母女,專程跑到德國去送死!你這個家夥還是那麽陰狠,明明很生我的氣,卻硬要裝作寬宏大度的樣子!你不動手打我,你跑去德國自殺,你真行啊!殷聖奕,你這招比什麽折磨我的損招都毒!你折磨得我靈魂不得安寧,你讓我口口夜夜忍受愧疚和自責,我恨你,我恨透了你!”
“他”依然淡漠地睨著她,任憑她聲嘶力竭也無動於衷。
“你現在是不是很趁意?跟到德國自殺躲著我,不願再看到我!哼,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我偏也去德國找你,非當面問清楚,你為什麽這麽狠心!”下定了決心,她要去德國!
她跟殷聖奕的婚姻一直是處在追逐的狀態中,她跑殷聖奕在後面追。她以為他會追她一輩子,沒想到他會中途突然停下,而且義無反顧地轉身離去!
他轉身走了,那她就去追逐他吧!
追到德國去,她將這條命還他!從此他們之間,不管是情緣還是孽債,都算兩清了。
下定決心就不會再改變,當沈浩軒夫婦來香港的時候,楚妍便將愛愛托付給他們。
穆雪馨不敢置信地問道:“真的死了嗎?這太不可思議了吧!殷聖奕是突然腦子進水還是受什麽重大刺激了?”
“是受重大刺激了!”楚妍黯然道,“具體何事我也不想再說,畢竟聖奕不願家醜外揚!反正他媽媽傷透了他的心,然後被弗朗殺了,所以他就去德國找弗朗報仇……其實也算半個自殺吧!”
“什麽算半個自殺!”沈浩軒擰起濃眉,“完全就是整個自殺!這小子突然間活膩歪了嗎?或者腦子進水了!否則他怎麽會因為他媽媽死了就去自殺?”
楚妍難堪地擰著手指,猶豫了半晌,到底還是沒有勇氣坦白她在殷聖奕最困難時刻的無情背叛和出賣。她怕說出來沈浩軒會當場掐死她,也怕穆雪馨會鄙視她無情無義,而失去這個最好的朋友。
“楚妍,你也準備去德國嗎?”穆雪馨正色勸阻道:“你可不要犯傻,我不允許你去!”
“我已經決定了!”楚妍的笑容雲淡風輕,“愛愛就交給你們撫養了,如果她長大後跟麟麟投緣,就給你們家做兒媳婦,如果……她沒福分,也希望你能給她挑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記住……不要殷聖奕那樣的!”
“呵!”沈浩軒忍不住笑起來,揶揄道:“不要殷聖奕那樣的?那你怎麽拼了命也要去德國陪他一起死?他不好你會對他這麽癡情?”
楚妍有些懊惱地瞪他一眼,冷冷地說:“聖奕把你當成他最好的朋友,可你怎麽這樣無動於衷呢?他死了跟你來說是不是跟死一個路人沒有什麽區別?”
沈浩軒挑了挑濃眉,道:“這小子早就該死了……”
“楚妍!”穆雪馨趕緊攔住楚妍,雖然是好朋友,可她依然無法眼睜睜看著楚妍動手打她心愛的老公,“浩軒喜歡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楚妍甩開穆雪馨的手,對著穆雪馨說話卻失望地望著沈浩軒,“我沒想到你老公是這樣的人!雪馨,你說等我死在德國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樣無動於衷呢?”
“呸、呸!說什麽呢?好好的,老是死啊死啊地掛在嘴邊不吉利!”穆雪馨拉住楚妍,耐心地勸慰道:“你先別急,這事很蹊蹺,等浩軒弄明白了再說!”
楚妍聽穆雪馨這樣一說才有些動搖,便坐下來,試探著問道:“聖奕……他……”
“具體怎麽樣我也不知道,不過!”穆雪馨瞧了丈夫一眼,悄悄地對楚妍說:“我看浩軒的表情好像殷聖奕應該沒事!”
心裏騰起一絲希翼,可是沈浩軒的一句話頓時又讓她沮喪不已。
沈浩軒說:“事情究竟如何還不清楚,不過我總覺得聖奕不會如此犯傻吧!他只要沒被人灌迷魂藥,應該不至於因為他媽去世就難受到跑去德國跟弗朗同歸於盡,這怎麽都不像他的風格和脾氣!沒錯,他肯定會殺了弗朗,可絕不會用這種笨法子!”
楚妍眼中剛剛亮起的希翼又黯下去,她喃喃地道:“你不知道……他已經生無可戀!”
沒錯,殷聖奕是個很精明的男人,可是他已經被她的背叛打擊到心灰意冷。
“什麽生無可戀?”沈浩軒終於感覺出這個吞吞吐吐的女人好像有什麽事情瞞著他,便沈下俊臉,問道:“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難道還信不過我跟雪馨?”
“哦,不是信不過你們……”楚妍想了想,便道:“是這樣的,咳,聖奕有一只很重要的手提電腦你知道嗎?”
沈浩軒黑眸中閃過寒光,厲聲問道:“那只電腦丟了嗎?”
她咽了口唾液,點點頭。
這下連沈浩軒都亂了方寸,他突然意識到事情真的很嚴重。“怎麽會這麽不小心?是不是內賊幹的?”
是,但她沒勇氣承認。
“MD,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揪出這個內賊來,不將他全身骨頭打斷再抽筋扒皮點天燈,我沈浩軒誓不為人!”男子狠狠地發著毒誓。
楚妍聽得渾身發冷,心底拔涼。
“你發什麽狠呢,看嚇著楚妍!”穆雪馨拍了丈夫一把示意他別再說了,她則拉過楚妍端詳了一會兒,便對沈浩軒說:“你先忙你的去吧!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跟楚妍單獨說一會兒話!”
沈浩軒當然也坐不住了,開始的時候縱然看到德國的爆炸新聞他也不以為意,覺得除非殷聖奕瘋了,否則不可能做出這樣的傻事來。現在才發現事情遠遠不止這麽簡單,假如那只關系到整個三合會生死存亡的手提電腦真的丟了,那麽殷聖奕有可能真會孤註一擲,以死謝罪。
他知道三合會幫規森嚴,凡是連累幫會造成重大損失的會主都要自殺謝罪……越想越可怕,真不敢再想下去。
趕緊起身走出去,忙著聯系安淳風等人,調查整件事情的始末根底去了。
見沈浩軒走了,穆雪馨這才拉住楚妍的手,正色問道:“楚妍,你跟我說實話,那只手提電腦是不是你偷的?”
楚妍渾身一震,她沒料到穆雪馨竟然這麽精明,只憑對她神色的揣摩就能猜出事情的大概。心裏越發羞愧,低垂著頭,默默地垂淚。
“同是女人,從你的表情裏我就發現不對勁!難怪你一個勁地要去德國找弗朗報仇,原來跟殷聖奕一樣,也是存心去自殺謝罪的!”穆雪馨輕輕搖頭,嘆道:“傻丫頭,我想不到……居然有人比我還傻!”
“我沒想到後果如此嚴重,我真的並不是有意要置他於死地!都是夏子寒,他騙我……”楚妍擡起滿是淚痕的臉,哽咽著道:“事已至此,我就算悔青了腸子也沒用了!是我害了他,害了冠凰和三合會,他說冠凰和三合會很快就變成昨日雲煙!他的媽媽也是因為被他連累才被弗朗害死,所以他必須去德國殺了弗朗……”
“別哭!”穆雪馨皺起秀眉,但她並沒有責怪楚妍什麽。她理解她的,當初她也曾經偷過沈浩軒的軍火交易密件,結果沒整倒沈浩軒倒讓殷聖奕被判了兩年獄外監禁,然後直接導致楚妍跟殷聖奕離婚,這就是為何殷聖奕始終不待見她的原因。“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用!不過我總覺得這些男人吧……思想比我們要覆雜!又沒有見到殷聖奕的屍首,現在就斷定他死了好像有點太草率!要我說,你先別忙著去德國,等浩軒的消息。如果他說沒希望了,殷聖奕確實死了,你再去德國自殺殉情也不算晚!”
怎麽聽著穆雪馨的話有點怪怪的,不過因為心裏有愧,楚妍只是靜靜地聽著,雖然穆雪馨說得很有道理,但她依然無法釋懷。
沈默的時候,門又推開了,麟麟牽著愛愛的小手走進來,每人手裏拿一支波板糖。
“媽媽,看哥哥給我買的超級棒棒糖!”愛愛獻寶般跟楚妍炫耀著,舔兩口就滿臉崇拜地望著麟麟。
“這叫超級無敵棒棒糖!”麟麟認真地更正道。
雪馨吃了一驚,問麟麟:“你帶著妹妹下樓買東西了?”
“是啊!”麟麟很自豪地挺了挺小胸膛,“麟麟是男子漢,會保護妹妹的!”
“保護你個大頭啊!”穆雪馨大怒,一巴掌拍向兒子的腦袋,訓斥道:“你知不知道這是香港?人多地方亂,我讓你不要亂跑,你居然還敢帶著妹妹跑到超市去買東西,萬一丟了怎麽辦?”
“好了,不要怪孩子!也怪我們只顧著說話,沒註意他們!”楚妍也有些後怕,忙拉過愛愛,將她抱到懷裏,問道:“跟哥哥玩得開心嗎?”
“嗯,開心!”愛愛點點小腦袋,小臉上綻放的光芒毫不掩飾地告訴大家,她心情非常好。
好久沒見到愛愛臉上有笑容了,楚妍心裏頓時很欣慰。看到麟麟很喜歡愛愛,她安心不少,起碼等她離開後,不用擔心兩個小家夥朝夕相處而性格不投,那穆雪馨整天為兩個孩子斷官司也要累死。
兩人又在一起聊了會兒家常,楚妍起身去廚房裏做飯,穆雪馨當然也不會閑坐著,兩人囑咐兩個孩子在客廳裏玩,不許再跑出去。
做好飯,穆雪馨便打電話給沈浩軒,問他回不回來吃午飯,沈浩軒卻說,他剛剛找到安淳風,正在談事情。
掛了電話,穆雪馨安慰楚妍:“別擔心,找到安淳風就好了,他可是殷聖奕多年的心腹,一定可以打聽到殷聖奕的具體下落!”
楚妍點點頭,其實殷聖奕出事的時候,她想過要去找安淳風的,不過因為安淳風素日就不待見她,而她又做賊心虛,再加上安淳風行跡飄忽詭異,所以她才一直沒去。
沒想到沈浩軒輕易的就可以找到他,這讓她又看到一絲希望。她真是太沒用,害得殷聖奕這麽慘,而她卻除了哭鼻子什麽作用都起不了。
穆雪馨又將她勸慰了一番,楚妍心情稍稍晴霽起來。也是,沒有把事情搞清楚之前,她也不能認定殷聖奕死定了,也許事情還有轉機說不定。
兩大兩小一起坐到飯桌上,面對著豐盛的午餐,孩子們發出歡呼。
看著小愛愛終於胃口大開,也不再總是哭哭啼啼地跟她鬧著要爸爸,楚妍的心情好多了。
穆雪馨順手打開了電視,播的是本地臺,可她只看了一眼就失笑道:“這個夏子寒還真是風雲人物,怎麽我每次開電視都能看到他?”
楚怔了怔,擡頭望向電視屏幕,果然見夏子寒在電視上。清眸閃過厭惡,她才要轉過頭去,卻被夏子寒的講話驚住了,趕緊再轉回頭。
夏子寒似乎在開記者招待會,他代表雷氏宣布正式開始收購冠凰,從此香港將不會再有冠凰財團,而雷氏將在國際財團上的排名位置再次上躍一個名次。
開始收購冠凰了!夏子寒,你這個卑鄙小人!楚妍恨不得砸碎電視機屏幕或者在他的俊臉上吐一口唾液,這個小人真是太無恥了!騙她偷殷聖奕的電腦,然後他再利用裏面的機密數據吞並冠凰!
世界還有比他夏子寒更無恥的男人嗎?她沒見過!當然,世界也沒有比她淩楚妍更笨的女人!好像她也沒見過!
她在鄙視夏子寒的同時也深深地鄙視她自己!當時,她怎麽就被鬼迷了心竅相信他的鬼話!說什麽殷聖奕不會有事,頂多也就坐幾年牢,她居然信了!
其實她內心深處也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只是她被心底根深蒂固的恐懼迷了眼,覺得殷聖奕發瘋了,只有將他制住她和孩子才能安全,卻不曾想過她將他置於如此地步,他該如何應對危機。
她太自私了,也太愚蠢了,也許是從小到大都是媽媽幫她打理一切,她失去了獨立思考和判斷的能力,總覺得殷聖奕那麽強大,任何力量都無法打倒她。
而她被他束縛得太久,多年積攢的壓抑一起爆發,她只想掙脫他的鉗制,找回失去多年的自由。
只是她想不到會是這樣結果,她倒是徹底自由了,可是自從殷聖奕離開之後,她卻沒有一刻開心快樂過!
兩個孩子吃得很飽,而她簡直食不知味,懨懨地聽著夏子寒胡擂海吹,感覺自己真是蠢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當然,夏子寒逮住個表現的機會是不會輕易錯過的,只是宣布收購冠凰那多單調,他肯定會再爆出點新花樣不可!
果然,夏子寒的講話剛剛結束,記者掌聲雷動的時候,雷芊芊便妝容精致地出現在鏡頭前。
矜持的姿態,高貴的名媛氣質,她什麽話都不說往夏子寒的身邊一靠,就引起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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