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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報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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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寒在默默地飲著酒,黑眸中的淚痕早就幹了,有種呆滯的空洞,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子寒!”一雙柔軟的手臂從他的身後伸過來,緊緊摟住他的健腰。嬌嫩的聲音含著淚意,勸道:“不要害怕,事情是我做的,絕不會連累你!”

身軀微微一震,他放下酒杯,握起拳頭緩緩抵住自己的額頭。長嘆一口氣,煩惱地閉起眼睛。

雷芊芊將嬌美的容顏貼在他的脊背上,哽咽道:“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整天為那個瘋女人煩惱,她太可怕了!只要她活著你就會生活在痛苦之中……你根本就不愛她,是不是?”

夏子寒緊閉著眼眸,喉節上下滾動。

“她總算死了!她早就該死了!”雷芊芊水眸中閃過一絲趁心的快意,轉而又溫柔地吻著男子的側臉,“以後你不必再整天提心吊膽,她永遠都不能再威脅你,也不能再折磨你!子寒,你發過的那些誓也會隨著她的死去而煙消雲散。你可以娶一個溫柔的女人,只知道關心照顧你而不會強求你做這做那!像你這樣優秀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來愛你!”

“嗯,說得很對!”一聲肯定的回答卻不是出自夏子寒之口,雷芊芊吃了一驚,回過頭見竟然是雷鳴過來了。

她連忙松開夏子寒,有些忐忑地看著雷鳴,打了聲招呼:“爸爸!”

雷鳴和顏悅色地看著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讚道;“你總算長大了,考慮問題也變得周到!”

雷芊芊驚喜地擡起頭來,這兩年雷鳴一直都不待見她,沒想到今天竟然這般誇讚她,馬上就猜到雷鳴很滿意她的做法,心裏便更踏實了,揚唇笑道:“我也不小了,當然要學著思考事情,難不成一輩子都那麽幼稚嗎?”

雷鳴點點頭,轉而望向夏子寒,見兒子如此頹廢有些不滿地皺皺眉頭,訓道:“多大點事兒?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有什麽好難過的?芊芊說得很對,霍菁這個女人早就該死了!活著什麽用處都沒有,還凈天天惹你煩心……”

“你滾!”夏子寒突然睜開眼睛回頭嘶吼一聲,嚇了雷氏父女一大跳。

“你讓我滾?”雷鳴定定神,怒道:“你搞搞清楚,這是誰的家!”

“那好,我滾!”夏子寒二話不說,起身就往外走。

雷芊芊見勢不妙,趕緊拽住他,“子寒,你不要生氣嘛!爸爸也是為你好,雖然他說的話有些自私,但誰不愛自己的子女呢?他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希望能有一個好女人來配你!”

夏子寒回過頭,沒有回答雷芊芊的話卻緊緊地睇向雷鳴,冷聲道:“你聽說過什麽叫做一日夫妻百日恩嗎?你說她該死?你憑什麽說她該死?你認為她該死她就該死嗎?”

雷鳴心時一動,知道夏子寒這是借機發飈。當年他害死發妻一案還在那裏懸著呢,顯然這已成為夏子寒心頭難以治愈的病痛。

想起當年的事情,雷鳴有點心虛,氣勢頓時弱了許多,收起理所當然的態度,換了副表情,悲戚地嘆道:“霍菁這孩子也不容易,唉!只是她紅顏薄命,有什麽辦法?子寒,她天生跟你八字不合啊!她剛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就讓人給你們算過,你們八字和屬相都犯沖!你不要覺得這是迷信,其實八字屬相對夫妻來說很重要!她是專門來克你的,結果你命硬,又有貴人相幫,結果她反而把她自己給克死了!”

其實夏子寒傷心的不是霍菁的死,而是當年雷鳴掐死自己親生的母親,只是他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竟然重蹈覆轍……雖說霍菁不是他指使人殺的,但雷芊芊卻是事先跟他打過招呼,得到過他的默許……

他承認他快要被霍菁逼瘋了,夫妻關系越來越僵,最後發展到他只要看她就渾身直打哆嗦。雷鳴說的沒錯,她好像是女魔頭轉世,專門來克他的。她要不死,他早晚得被她逼到再去撞車。

“子寒,不要難過了!我說過事情是我做的,如果你實在難受,我就去投案自首!”雷芊芊表面淚水涔涔,實際心裏卻非常的篤定。霍菁之案是她跟夏子寒之間永難割斷的聯系,她相信他能讓她守住秘密,為了這個秘密永遠成為秘密,他也會娶她的。

“傻孩子,你看子寒是那麽自私的人嗎?他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自首?”雷鳴愛憐地摸摸女兒的秀發,說:“放心,你的心爸爸看得很清楚,他看得也很清楚!像你這樣的好女孩子,錯過了可是一生的遺憾!”

夏子寒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冷冷地睨著雷鳴,說:“找我有什麽事?說吧!”

“子寒,你怎麽對爸爸這樣的態度?”雷鳴很傷心的樣子,其實卻也知道,在夏子寒得知是他親手殺了他的生母之後,能這樣對他已經算不錯了。“我再說一遍,那些謠傳不可信……”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哦!”雷鳴訕訕地,在夏子寒的面前坐下,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些文件,遞給他,說:“雷氏財團的周轉資金我已經解決了,從今天開始可以正常運轉。”

夏子寒瞥了一眼沒有動,眼中卻浮起一絲譏誚,問道:“是跟那個文萊的王妃借的?”

“不是她!”雷鳴知道自己再難在夏子寒的面前樹立起往日長輩的形象,也知道夏子寒以後永遠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敬重他,可他也沒辦法,誰讓他有錯在先。“子寒,爸爸獨身這麽多年……你應該理解下我……”

“我知道你是為了冥月!那段電話錄音裏你已經解釋得夠清楚!”夏子寒冷笑著嘲諷道,他翻開文件夾,大略看了一遍,有些吃驚雷鳴的本事。半年多的時間,他竟然就籌集到了天文數字的周轉資金,實在令人驚嘆。

雷鳴裝作沒聽懂兒子的冷諷熱嘲,只商量生意上的事情:“現在雷氏是暫時度過了債務危機,接下來我們不止要發展企業還要盯緊冠凰!子寒,我打算在今年冬天吃下冠凰!”

夏子寒有些吃驚,忍不住問道:“殷聖奕現在風頭更盛,我們哪有能耐吃下他?”

“你放心,爸爸這次出外半年多可是做足了準備!”雷鳴抽出一支進口雪茄,雷芊芊趕緊拿火機幫他點燃。他吸了一口,吐出煙霧,才慢慢地說:“殷聖奕的手段太狠了點,所以他惹下仇家也不少!我只要把所有跟他不對路的人聯合起來,共同對付他,你想想,他就算本事再大,雙手也敵不過四拳嘛!”

“爸爸真是太聰明了!”雷芊芊笑瞇瞇地給雷鳴按著肩膀,現在的她可謂是春風得意。不但一舉攻克夏子寒的心,而且贏得雷鳴的青睞。這父子可是雷氏的主人,她只要搞定他們,那麽她就是雷氏未來的女主人。

夏子寒心裏一動,望著雷鳴,問道:“我們的勝算大嗎?”

“那是當然!”雷鳴洋洋得意地說:“德國有名的黑手黨教父弗朗,哈哈,你說他是不是有資格跟殷聖奕抗衡?”

“啊?”夏子寒有些不解地問道:“弗朗遠在德國,他跟殷聖奕……”

“我說過殷聖奕太狠了,他們之間有很深的過節,弗朗發誓非整死他不可!這次爸爸的周轉資金就有一半是弗朗借給我的!”雷鳴彈彈煙灰,一副勝券在握的篤定模樣。“另外還有幾個人,個個都恨不得吞掉殷聖奕。我們已經在一起編好了一張大網,只等著時機成熟就把他捆起來,然後瓜分他黑白兩道的所有生意!那可是天文數字,足夠支付我們欠下的所有債務!”

轉眼又到了金秋,距離楚妍跟殷聖奕約定的一年之期沒有幾個月了。

將近一年的時間,他們保持著熱戀的狀態,每天一起去公司工作,中午去殷家探望孩子,晚上卻各回各家。

楚妍始終堅持在覆婚前不肯跟他同居,她要的不僅是一份堅持更是他對她的尊重。殷聖奕在糾結了一段時間,見她態度堅定,只好打消了跟她同居的念頭。

他就等著跟她覆婚的那天,就不信那晚她還有理由不讓他碰!

愛愛一歲半了,更加漂亮可愛,兩人對她愛若珍寶。看著這個可愛的孩子,他們誰都不再有想放棄這段感情的想法。

長時間融洽的相處,幾乎讓楚妍忘記了曾經殘酷的折磨和傷害。她臉上漸漸有了笑容,每次跟殷聖奕和愛愛相處的時候,她註視他們的目光都充滿了溫情。

這一大一小兩人已經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跟她血肉相連,她幾乎再也沒想過要如何將他剔出她的生命。

這天中午,下班後殷聖奕照列有應酬,楚妍便駕著車回殷家看小愛愛。

這個時間段可以說是楚妍跟殷聖奕唯一不同路的時間段,所以才給了夏子寒可乘之機。

看到夏子寒還停車在上次攔截她的地方,她皺了皺眉頭,就在她思量著怎麽沖過去的時候,夏子寒依然施出老招數,挺身而出攔在她的車前。

連忙踩剎車,她拉下車窗玻璃,問夏子寒:“你又想怎麽樣?”

雖然攔車的樣子有些不太瀟灑,不過見楚妍停下車之後,他還是盡量保持著儒雅紳士的禮數。“對不起,打擾了!其實這次我找你真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想當面對你說聲謝謝!”

“謝謝?”楚妍有些不解地顰起秀眉,問道:“謝什麽?”

“去年……我出車禍的時候,要不是你及時趕去醫院給我簽字做手術,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所以當然要好好謝謝你!”男子笑的時候依然露出八顆雪白整齊的牙齒,陽光而又溫柔。

“哦,原來說的是這事。”楚妍淡淡地一笑,道:“不用謝!我相信,假如是我遭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你應該也不會忍心袖手旁觀的!”

楚妍的話讓夏子寒一陣失神,他望著她,黑眸中閃過一絲神往。

“咳,我要回家看孩子了!你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請讓開一點好嗎?”楚妍盡量客氣地提醒道。

夏子寒這才醒過來,但他卻沒有閃開,只是定定是盯著楚妍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楚妍,其實我一直拿你當朋友的!希望你也一直能把我當朋友,是那種值得信賴的知心朋友!”

實在不懂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楚妍有些不耐煩,“我要回家了!看我的女兒!”

“我知道!我知道殷聖奕現在很寵愛你!也知道你有一個十分漂亮可愛的女兒!楚妍,請你厚道點,別這樣眉飛色舞地在我面前顯擺你的幸福!”男子說著說著就滿嘴醋意,竟然差點忘了他來找她的初衷。

“你就想跟我說這些話嗎?”楚妍更反感,便開始拉倒檔。

“別倒車!”夏子寒吃過一次虧,這次見她拉倒檔當然知道她想幹什麽,連忙丟掉醋意,拍著車門急聲說:“我找你真有正事!楚妍……我想對你說,殷聖奕這個人根本就是個變態狂,他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假如有一天,他再次傷害到你和你的女兒,我還會幫你的!楚妍,我還會幫你的,真的!”

“你放手好嗎?我要走了,你這樣會被車子刮倒的!”楚妍真的很無奈,夏子寒竟然將手伸進她的車窗裏揪著裏面的車把頭,假如她開動車子,他就會被車拖倒。她實在做不出如此殘忍的事情,所以只好再次停住。

“楚妍,你一定要聽我把話說完!假如有一天你發現了殷聖奕的真面目,假如你不想再跟他生活下去,想徹底擺脫他,你就把他經常用的那只微型手提電腦偷出來給我!那裏面裝著他所有非法生意的證據,我可以幫你扳倒他!我可以讓你和你的女兒脫離他的掌握,過上真正自由的生活!”夏子寒一口氣將重點全部說了出來。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突然跑來跟我說這麽些無聊的話呢?”楚妍沈下俏臉,冷冷地道:“我告訴你,我們一家人現在過得很幸福,他以前雖然不好,可他現在已經痛改前非了!他對我和孩子很好,我不想再離開他更不會再傷害他!”

“現在說這些話你還為時尚早!”夏子寒冷笑道:“也許很快他就重新原形畢露,你後悔就晚了!未雨綢繆是最好的辦法,記住,什麽時候為自己留條後路,以免將來後悔!”

實在沒有興趣聽他在這裏挑撥離間,楚妍對他反感透了,見他的大手總算松開了車子,她毫不猶豫地一踩油門,車輪緊貼著夏子寒的腳尖駛離而去。

看著飛速駛離的車子,夏子寒黑眸中湧起怨惱,嘴裏喃喃道:“淩楚妍,你很快就會後悔的!我就等著你哭著來求我!”

這件事過後,楚妍越想越覺得有些蹊蹺,她怕雷鳴會暗地裏算計殷聖奕,在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便悄悄地囑咐他:“你整天隨身揩帶的那只手提電腦……放好了嗎?”

殷聖奕怔了怔,他沒想到她竟然會突然問起他的手提電腦,棕眸微微瞇了瞇,反問;“怎麽啦?聽到什麽消息了?”

“也不是!”楚妍本能地替夏子寒掩飾,怕殷聖奕知道他來挑撥關系而報覆夏子寒。“我只是突然想到的!既然你的所有生意都在裏面都有記錄,還是小心些保管為妙,萬一落到居心不良的人手裏……你會很麻煩!”

男子緩緩睜大眼眸,他是第一次聽到楚妍說出這樣的話。她竟然在擔心他的安危,而且如此心細如發,知道他的手提電腦如果丟失會有多大的麻煩。

心裏感動不已,他將她拉過來抱進懷裏,柔聲安慰道:“放心吧,我會很小心!為了你和愛愛,我也絕不會讓任何人抓到我的把柄!”

冥夜逃到了文萊,仗著他的姐姐是文萊的王妃,竟然數次躲過了殷聖奕派出的殺手。

將近一年的時間過去了,遲遲沒有殺掉冥夜,殷聖奕便惱怒起來。

東南亞最大的殺手組織影堂,竟然還有殺不了的人,這簡直是天下奇聞。見殷聖奕生氣了,影堂的堂主幹脆就地正法了幾個出師失利的殺手,以求能平撫龍顏震怒。

後來,為了能得逞目的,影堂的殺手不惜在文萊搞恐怖活動,只是為了能將冥夜逼現身。

對於這種傷及無辜的作法,楚妍很不高興。她跟殷聖奕溝通了許久,最後才說:“追殺冥夜我不反對,可是如果你為了取他一人的性命而傷及無數人我就不讚同了!其實他跟你之間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只是跟你是生意競爭對手而已,而且綁架了我幾次。雖然吃過他的一些苦頭,還被他下了可怕的毒藥,好在我福大命大,現在還不是安然無恙嗎?所以,就算了,由他去吧!只要他別再回香港,我們也不必再浪費那麽多的人力物力搜尋他,不值得,你說是嗎?”

這一年的時間,殷聖奕早就養成了對楚妍言聽計從的好習慣。雖然痛恨冥夜幾次綁架傷害楚妍,而且還極有可能趁著她昏迷的時候迷殲了她,可這只狼不但殘忍而且狡猾,任憑他施盡手段還是怎麽都獵不到他!

跟楚妍在一起這麽久,潛移默化,他也不願再像從前那樣隨意地傷及無辜。見楚妍不願他再追殺冥夜,也就不再固執己見。只是下令整個東南亞口口,見到冥夜就殺無赦。除非他一直躲在文萊躲在他那個王妃姐姐的羽翼之下,否則一定會死無全屍。

楚妍很高興殷聖奕能有這樣的改變,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她都會順口問他一些口口上的事情,再三勸誡他做生意的時候要厚道些,就算跟其他幫派有了矛盾也盡量和氣解決,而不要輕易開殺戒。

恐怕殷聖奕是第一個任由女人指點江山的三合會會主,他對楚妍幾乎言聽計聽,將過去那些跋扈、專橫、狠辣的作風改了多半。

得饒人處且饒人,是他跟楚妍關系改善後奉行的處世原則。

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秋日晌午,在殷家的客廳裏,殷聖奕和楚妍還有愛愛一家三口正在一起吃午飯。

飯菜很豐盛而且都是楚妍喜歡的,她跟殷聖奕飲食口味很相近,小愛愛吃得也很香。

一家人正吃著飯,殷聖奕的手機卻響了。他有些不高興手機鈴聲打擾了他們進餐的興致,就拿過手機想按掉。

但他的目光在觸及到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時卻怔住,剛才還盈滿笑意的棕色眼瞳倏然變冷,抿了抿薄唇,接通了電話。

“殷少,近來過得可好?”一口流利的漢語,讓人無法相信這竟然是位地道的德國人。

“弗朗?”職業性的敏感讓他迅速意識到什麽叫無事不登三寶殿,弗朗突然給他打電話,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而且絕不會是好事。

“哈哈,謝謝殷少還記得我!”弗朗語鋒一轉,聲音突然變得陰柔:“這一年來我可是時時刻刻都惦記著殷少,整天在想著要怎麽好好報答你!”

“我正在吃午飯,有什麽話快說。”殷聖奕只覺右眼皮跳個不停,好像不是什麽好兆頭。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我就是打電話特意謝謝你把Almee送回德國。你們中國有句話叫‘落葉歸根’,將心比心,我覺得我必須也要為你做點什麽,才能對得起你的深情厚意!”弗朗說完這些,語氣又變得輕松開朗起來:“聽說你現在過得很幸福,愛妻嬌女在身側陪伴,而且生意也越做越紅火。不過你在享受天倫幸福的時候,有沒有記起你的媽媽,她只身飄泊在德國很可憐。”

心猛地一跳,他沒想到弗朗竟然把主意打到他的媽媽身上。那個跟著裴憶凡私奔到德國的女人……顯然已是兇多吉少。沈默了好像有半個世紀之久,他才冷聲說:“如果你殺了我媽……弗朗你給我聽好了,我會殺你全家!”

“哈哈哈!”弗朗大笑起來,語氣竟然極是輕松,“別緊張,我怎麽會跟你一樣呢?恰恰相反,自從裴憶凡消失不見人影之後,你媽媽在德國都要討飯了,是我收留了她!這次她剛從醫院裏出來,我親自去問她,要不要回香港,她說想回去,我就派人她送回香港了!”

殷聖奕忽地站起身,棕色的眼瞳已呈血紅色,嘶聲道:“你把她的屍體打包寄回來了?弗朗!好,你有種!你等著……”

“別急!嘖嘖,殷少,你好像越來越沈不住氣了!作為同是在道上混的人,我都有點看不起你了!淡定點好不好?”對方語氣淡然地調侃著。

“淡定?”殷聖奕可怕地冷笑著,“弗朗,等你全家死光光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什麽叫淡定!”

“唉,你這人……我都跟你說好多遍了,我把你媽媽照顧得很好,還派人送她回香港,你怎麽就認為她已經死了呢?她沒死,活得好好的,而且還有驚喜帶給你!”弗朗嘖嘖嘆息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漢語說得不標準,你怎麽老是理解不了我的意思?”

他到底在搞什麽鬼?殷聖奕深知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他還要說什麽的,竟然看到管家王媽氣喘籲籲地跑進客廳。

“少爺……”王媽的樣子很激動,她說:“太太回來了!”

手機差點滑落到地上,殷聖奕定定神,只聽裏面傳出弗朗的笑聲:“我沒騙你吧?你媽好好地活著呢!快去跟她團聚吧!”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楚妍也站起身,她轉頭向門口望去的時候,就看到喬恩娜走進來。一年多的時間不見,她看起來蒼老而又憔悴,完全沒有了以前的明艷動人。

而且讓所有人吃驚的是,喬恩娜並不是自己回來的,她的懷裏竟然抱著一個小嬰兒。

楚妍走上前去,叫了聲媽,可是喬恩娜卻毫無反應。昔日波光流轉的美眸空洞而幹澀,眼角已布滿了細細的魚尾紋,那鮮潤的紅唇變得幹癟。此時,她的嘴巴翕張,喃喃地問道:“到家了嗎?”

“到家了!”楚妍沒想到喬恩娜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心驚的同時也感到深深的酸澀。顯然裴憶凡並沒有給她幸福,居然讓她如此落魄狼狽地回來了。“媽,你懷裏抱的這是……”

“哦!”聽楚妍問及懷裏的孩子,喬恩娜空洞的眼眸才閃過一絲神采,她湊前幾步讓楚妍看她的寶貝:“你看他漂亮嗎?長得像不像憶凡?”

楚妍震驚無比,沒想到喬恩娜竟然生下了裴憶凡的兒子。

“媽媽,抱抱!”小愛愛被冷落了好長時間,她走近楚妍,抱住媽媽的腿,要求抱。

楚妍俯身抱起女兒,可是目光還是盯在那個孩子的臉上。那孩子好小,顯然是新生嬰兒,未見足月。就問道:“媽,你生下這個孩子多久了?出滿月了嗎?”

“我、我剛剛生下的……”扳著指頭數了數,喬恩娜肯定地說:“我生下他三天了!”

“啊!天,你還在月子裏哪!”楚妍知道一點女人在月子裏的保養常識,都是她坐月子的時候,婦科專家告訴她的。忙說:“你不要站在風口,快上樓吧!我讓王媽安排傭人伺候你!你暫時不要下床出房間!”說著話,她轉身望向一直沒有反應的殷聖奕,卻被他的樣子嚇住了。

殷聖奕死死盯著喬恩娜懷裏的孩子,眸底赤紅一片,雙手早就攥成拳頭,捏得關節咯咯響,好像恨不得要殺人。看到有傭人上來準備接喬恩娜懷裏的孩子,他就像負傷的野獸般嘶吼起來:“誰都不許碰那個野種!”

傭人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忙不疊退到一邊,再也不敢靠近。

楚妍有些急了,便試著勸道:“聖奕,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媽媽她還在月子裏……保養身體重要!還有這孩子不是野種,怎麽說他都是你的……”說到最後感到措詞有點困難,如果說這孩子是殷聖奕的弟弟吧,他卻又算是他的親侄子,而如果說他是他的親侄子吧,卻又都是他媽生下的。

頓時理解了殷聖奕的屈辱,但這有什麽辦法呢?孩子已經出世了,而且喬恩娜如此潦倒落魄,怎麽也不能把他們趕出家門吧!

她放下愛愛,想伸手接過孩子的時候,卻被一只大手猛地推到一邊。

殷聖奕像只狂躁的獸,一手奪過喬恩娜懷裏的嬰兒,一手就狠狠地扼上了孩子的咽喉。

“啊!你幹什麽?”喬恩娜尖叫起來,她瘋狂地撲上來解救自己的孩子,“放開他!你不要殺他!他是你的弟弟!是你的弟弟!”

這句話猶如火上澆油,殷聖奕獰惡地咬著牙,死死掐住孩子的咽喉。

“放開它!”楚妍也撲上來,她拼命撕打著殷聖奕,又掐又擰想將孩子從他的手下解救出來。可是,沒有用,男子已經完全瘋狂了。他的力氣那麽大,怎麽可能是這兩個女子能撼動得。“你殺死他了!殷聖奕,你松手,孩子要被你掐死了!”

“畜牲,你殺了你的親弟弟!”喬恩娜眼見孩子小臉鐵青已經沒有了呼吸,急痛攻心,兩眼翻白,身體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太太暈倒了!”王媽畢竟是多年的老管家,眼見女主人倒地,連忙上前扶起她,急聲喚道:“太太,你醒醒!”

殷聖奕松開手,將孩子丟棄在地上,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大口喘息著,一動不動。

楚妍趕緊撿起那個孩子,晃了晃,孩子小小的身子卻完全沒有了知覺。死了?她驚悚地喊道:“快把這個孩子送醫院搶救!”

接下來的場面混亂非常,沒有人敢送孩子去醫院,楚妍沒辦法只好抱著已經不能發出任何聲息的孩子沖出去。

她駕車飛快地駛向醫院,沒有去冠凰醫院,而是去了離家最近的和德醫院。

把那個已經發青的孩子送到醫生的手裏,醫生做了簡單的檢查,便宣布道:“這個孩子已經沒有呼吸了,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楚妍嚇得怔住了,殷聖奕竟然親手掐死了他的弟弟!接過醫生遞過來的嬰兒屍體,她慌亂起來,忙擺擺手說:“先存在這裏吧,改天我再來取!”

醫生點點頭,醫院有冷庫,可以暫時冰凍患者的遺體,有很多家屬因為種種緣由不方便立刻下葬,都是先將患者的遺體存在醫院。

辦理了有關手續,楚妍便勿勿離開醫院,駕車回到殷家。

可是,等她下車走進客廳的時候,眼前的一幕更加讓她毛骨悚然。

喬恩娜倒在地上,殷聖奕抱著頭蹲在她的身邊,好像已經傻掉。傭人站了一圈,可是卻無人敢上前。

“怎麽回事?”楚妍沖過去,扳起喬恩娜,見她臉色灰白,牙關緊閉。她伸出顫抖的手指湊向喬恩娜的鼻子,卻是氣息全無。“啊!她死了!”

呆若木雞的殷聖奕聽到這句話卻醒過來,他睜大棕色的眼眸,嘶聲問道:“什麽?死了!”

“你殺了她!”楚妍看著他,她的清眸充滿了驚恐:“你這個殺人狂魔!你親手掐死了自己的親弟弟,現在你又親手殺了你的親媽媽!”

“我沒有!”殷聖奕跳起來,他趕緊將喬恩娜攔腰抱起來,瘋狂地沖了出去。

楚妍知道他是準備送喬恩娜去醫院,她沒有跟出去。望著男子離去的背影,她的心被濃烈的恐懼占滿:殷聖奕好像瘋了,他太可怕了!

“媽媽,抱抱愛愛!”小愛愛完全弄不懂這些看起來雞飛狗跳的大人們在搞什麽,她張著小手轉到楚妍的面前要她抱。

麻木的神經頓時被孩子稚嫩的聲音驚醒回來,楚妍想到了那個活生生被殷聖奕掐死的嬰兒,她猛地將小愛愛抱到懷裏,因為極度的恐懼,她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太可怕了!殷聖奕不但發作了暴虐可怕的心理疾病,而且病情來勢洶洶,他竟然眼睛都不眨地連殺兩個親人。看著活潑可愛的小愛愛,她不敢想象,假如殷聖奕瘋病發作,也對愛愛下毒手……

她不敢再想下去,抱著孩子疾步向外面走去。

傭人見她急匆匆地往外走,也沒在意,以為她也準備一起去醫院。只有王媽趨近前阻攔道:“少奶奶,你要去醫院的話最好不要帶小姐!她太小了,那種地方她還是少去為好!”

楚妍平穩下紊亂的呼吸,冷冷地說:“沒事,我只是帶她去醫生看看她奶奶,馬上回來!”

王媽見她抱著愛愛就出去了,想阻攔可是又找不到充足的理由。再說最近一年的時間少爺對她非常的寵愛,她也不敢十分得罪她。

抱著愛愛上了車,楚妍發動開車子,調轉車頭,飛快地向著門口駛去。

出了殷家,她絲毫不敢停留,直接去了她的寓所。帶著愛愛乘電梯到了她住的樓層,打開房門進屋收拾了一個挎包,然後就帶著愛愛下了樓。

知道時間十分的緊迫,她不敢做絲毫的耽擱,再抱著愛愛上車,開車向著機場駛去。

必須馬上離開香港,至於去哪兒她還沒打算好。殷聖奕果然還是犯病了,而且病得以往任何時候都嚴重。他連殺兩個骨肉親人,她不敢想象再在他的身邊待下去,下一個是不是就要輪到她跟愛愛了!

看著可愛的孩子,她的腦海裏總是不由自主迸出那個已經氣絕身亡的小嬰兒……如果愛愛也變成那樣……她會發瘋的!她一定會瘋的!

車子風馳電掣般駛到了機場,她停穩車,抱著愛愛下車,去買機票。

買了最近的一趟航班,是飛往大陸杭州的,因為上次她就是在那裏成功脫逃,要不是遇到該死的厲君浩,她早就帶著愛愛離開這個變態魔君了。

拿著機票,她轉過身剛想去候機室的時候,卻赫然發現殷聖奕就站在她的面前。

“啊!”她失聲尖叫,驚懼地倒退著。為什麽他就跟個陰魂似的?糾纏著她怎麽都不肯離開呢?

看著楚妍驚恐萬狀的樣子,殷聖奕原本就極度狂躁心情更如雪上加霜。他開口,聲音卻已嘶啞不成聲:“你又要跑嗎?又要帶著愛愛逃離開我?”

她緊緊地抱著孩子,一步步地後退,直到撞到身後的窗口。沒有退路了,她嚇得不知要怎麽辦才好。“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我說過!”他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液,“你要走可以!我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嗎?可你不能帶走愛愛!她是我的!”說著,他已撲上來想奪過孩子!

護犢心切,楚妍化身成母獅,伸出手用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在殷聖奕的俊臉上抓了五道血痕。“不要碰她!你這個魔鬼!”

殷聖奕沒料到楚妍竟然這樣激烈的對待他,捂住被她抓傷的臉怔了怔。見她抱著孩子想跑,就趕緊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再次將愛愛奪了過來。

“不要碰她!你放開她!”楚妍瘋了一般地對著他又踢又打又抓,可是她的力氣有限,哪能爭得過殷聖奕。

愛愛第一次見到爸爸媽媽如此激烈地爭吵撕打,她嚇得哭起來。“不要打爸爸!媽媽不要打爸爸!”

“你瘋了?嚇到愛愛!”殷聖奕回身命令身後保鏢:“把這個瘋女人帶回去!”

一聲令下,那些保鏢便走上前來,抓住楚妍,將她從殷聖奕的身邊扯開,然後硬拖著她將她強行塞進了車裏。

楚妍瘋狂地拍打著車窗,只是卻毫無用處。車子發動開,那些保鏢很快就將她拉出了機場,在場那麽多的保安和巡警卻無一人敢阻攔。

楚妍又被帶回了殷家,那些保鏢將她拖上樓,直接送到她以前跟殷聖奕的臥室門口,打開房門將她推進去,再關上門反鎖。

拼命拍打著房門,她拍腫了手掌喊啞了喉嚨卻依然無人理睬。實在沒有了力氣,她頹然地趴在房門上緩緩跪下,兩行清淚便滑下腮幫。

事世無常,她沒想到就在她完全信任了殷聖奕,覺得他純良無害的時候,他竟然又給她致命的痛擊。

太可怕了!轉眼間兩條人命!她不敢想象這世上還有比他更喪心病狂的畜牲嗎?

她的心已徹底冰冷絕望,跪在地毯上,她雙手扶著房門,泣不成聲。

愛愛還落在他的手裏,他會不會狂性大發再對她……自作孽不可活,為什麽她不長記性,為什麽她總是記不住這個變態根本就沒有半分人性?

她好傻,以為野獸總算改吃素了,沒想到獸性就是獸性,他怎麽可能變人性?

她好恨自己,為什麽鬼迷心竅相信他,她死不足惜,只是可憐愛愛,那麽小的孩子。

用手狠狠扯著自己的頭發,淚水滾滾而落。

房門一直緊閉,她好像被這個世界遺忘了。她保持著呆坐的狀態,似乎變成了化石。

直到房門再次打開,她才仰起頭,只見王媽焦急地望著她,問道:“太太帶回來的那個孩子……你把他弄哪裏去了?”

楚妍連忙爬起身,她想出去,卻見王媽的身後閃出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他們如同兩座塔山般嚴嚴實實地堵住門口。

知道她逃不出去,她只能問道:“愛愛呢?我女兒呢?”開口時發現她的聲音已嘶啞不堪。

突然想起殷聖奕在機場攔截住她時,他說話時嗓音就是這樣嘶啞,難道他也歇斯底裏地哭喊過?

她帶著那個小嬰兒去醫院的過程中,殷家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喬恩娜是怎麽被殷聖奕殺死的?

這些統統都是謎,她只知道她跟愛愛還留在這個變態的身邊是極度危險的!尤其愛愛,那麽小的孩子……

“你快說啊!少爺還等著去找那個孩子呢!到底你把孩子弄哪去了?”王媽很不耐煩地追問道。

楚妍竭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說:“想知道也可以,你們必須放我出去,不然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們的!”

王媽無奈,只好對身後兩個保鏢吩咐道:“你們好好看好她,可千萬不要讓她給跑了啊!不然少爺會要你們的命!”

那兩個保鏢當然知道厲害,連忙點頭道:“王媽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看好少奶奶,絕不讓她逃出家門!”

這樣,楚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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