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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相聚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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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冥夜跑得太倉促,他來不及帶走楚妍?或者說他嫌將楚妍帶在身邊影響他逃跑的速度?

這些都有可能,只是他真的無法想通為什麽冥夜就這麽放過了楚妍。

說實話,殷聖奕真的很害怕冥夜為報覆他而傷害她。

當初那般殘忍地弄死了馮茹,他知道已經埋下了跟冥夜之間仇恨的種子。

假如冥夜也那般對待楚妍……他不敢想象。

第一次他開始反省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殘忍。一個男人在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那般傷害是會發瘋的,以前的他只知用血腥殘酷的手段清除前行的一切障礙,卻從未想過退路。

假如有一天他的親人或者女人遭遇到同樣的慘狀,他該如何承受?

輕輕摘下了束縛楚妍四肢的皮索,他再次將她摟到懷裏,這次他絕不會放開她!

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下午,楚妍很虛弱,但她已經恢覆了神智。

睜開惺忪的睡目,看到自己仍然躺在那張病床上,不同的是她手腕上的皮索已經被摘掉。

身邊傳來男子酣聲,她側過身子看到殷聖奕躺在她的身邊熟睡。他睡得很沈,眉宇間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倦怠。健臂搭在她的身上,圈住她的纖腰,似乎怕她趁他睡夢的時候消失。

所有記憶開始覆蘇,她記起了上午驚魂的一幕。她被他用皮索鎖在病床上忍受著錐心刺骨的劇痛……他給她下了藥,他又開始折磨她。

猛地坐起身,動作有些急切驚醒了熟睡的男子,他睜開棕眸連忙四處找尋,直到確定女子還在他的身邊才放下心來。

午後的陽光特別明凈,透過敞亮的玻璃窗照射進病床,感覺可以驅散心底所有的陰霾。可是此時,楚妍心底的陰影卻是再明亮溫暖的光線都無法驅除的。

她依靠在床背上,註視著眼前的男子,目光冰冷到不含絲毫的感情。

殷聖奕知道她誤會他了,也知道她現在心底有多麽悲涼和荒蕪。輕輕伸出大手握住她冰冷的纖手,在她急欲抽出的時候握緊。

“聽我解釋!”他急急地說道。

“我不想聽!”她扭過頭,不爭氣的淚水盈滿眼眶。他總是這樣,在傷害過她之後再取悅她,重覆無數遍這樣的過程,如今的她已是心身俱碎。

見她態度如此惡劣,他幹脆省略了那套“你聽我說”,直截了當地道:“冥夜給你下了藥,上午你的毒性發作那麽痛苦全是因為他!為了配合醫生給你解毒,我才把你捆起來的!”

他還沒傻到為冥夜背黑鍋,這件事情他可要解釋清楚。

楚妍怔了怔,是冥夜給她下了毒藥?突然想起昨晚,冥夜先後將兩粒白色的糖丸送入她的口中,當時她就覺得這不是什麽好東西,沒想到竟然是毒性如此可怕的毒藥。

“這種毒藥……是有點可怕,但並非無藥可醫!只要你挺過四十八個小時就可以完全擺脫它。”殷聖奕一直沒說她吃下的是毒品,而是說毒藥,就為讓她的心理完全對毒品沒有概念。

“四十八小時?”楚妍有些吃驚,“現在過多少小時了?”

看著她驚懼的模樣,他習慣性地將她圈進他的臂彎,柔聲道:“已經過了十二個小時,接下來的三十六個小時,你發作時的痛苦會慢慢減輕。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緊張的心慢慢松懈下來,也許是因為他說的會一直陪著她。

在得知讓她如此痛苦的毒藥並不是他餵她吃下去的而是冥夜,她的心竟然輕松起來。

毒性發作時的痛苦雖然錐心刺骨,可那是可以忍受的,她不是已經挺過來了嗎?更何況,他說過,她的毒性是可以解的,只要再撐過三十六個小時。

戒備心消除,她無力地依偎在他結實的懷抱裏,輕聲問道:“愛愛還好嗎?”

“好,她在家裏呢,等你病好了,我們回去看她!”他愛憐地吻吻她的唇,因為虛脫,她素日裏鮮潤的菱唇都有些幹燥起皮。輕聲問道:“餓嗎?我讓人給你熬了小米粥,想吃?”

“嗯。”她的確又渴又餓,可是比起饑渴更讓她難以忍受的是渾身汗濕,衣服都被汗水粘在身上,別提多難受。“我想洗澡,洗幹凈了再吃飯!”

“空著肚子洗澡會頭暈,先吃點東西。”殷聖奕摁了下床頭的按鈕,馬上有護士推門進來,他便吩咐道:“去把午餐端來!”

看看墻上掛的鐘表,已是午後三點了。楚妍苦笑,再過一個鐘頭的話,這午餐可以當晚餐吃了。

不一會兒功夫,護士端來了早就準備好的午餐,仍然熱氣騰騰。黃澄澄的小米粥散發著清香氣,一碟剝好皮的煮雞蛋,一碟清炒豆芽,一碟清炒萵苣,一碟熏肉,四只花卷。

太香了,楚妍忍不住連連咽口水。不過這次她沒有立即大快朵頤,而是拿起筷子先遞到了殷聖奕的手中,說:“一起吃吧!”

只是個很尋常的動作而已,可男子卻不禁挽起唇角,眉眼間流露出欣慰滿足的笑意……她終於知道心疼他了!

他的楚妍終於知道他不是鐵人,也會肚子餓。還沒喝粥呢,心田就潤津起來。

楚妍吃得津津有味,她跟殷聖奕雖然性格不太合,不過好在飲食習慣卻很相似。他們在渴極餓極的時候都喜歡喝粥吃清淡小菜,而不是選擇那些西餐。

兩人片刻間如同風卷殘雲般,將盤子裏的飯菜一掃而空,連保溫壺裏的粥都喝得幹幹凈凈。

撫著圓鼓鼓的肚子,精神一振。

護士進來收拾了桌子,楚妍下床想進浴室沖澡,殷聖奕拉住她的纖手,試著問道:“我陪你一起洗?”

俏臉一紅,她甩開他的大手,嗔道:“不要臉,誰要你陪!”

“怎麽不要臉?”男子揚眉問道。

“我們離婚啦!”她扔下這句便轉身去了浴室。

“離婚怎麽啦?”悻悻地去了另一間浴室,他很為她的刻意生疏而不高興。

兩人洗完澡一起走出來,楚妍裹著浴巾走到衣櫥前翻找衣服,她不想穿病號服。

選好了衣服,轉身對正用熱辣辣的目光緊盯著她的男子說:“我要換衣服,回避下好嗎?”

他一時興起,大步走過去,在她察覺到不妙想躲避的時候搶先將她抓住。大手一揮,就扯掉了她身上的浴巾。

“啊,不要臉!臭流氓!”楚妍索性也不躲避了,她搶過浴巾拼命地抽他。“打流氓、打流氓!”

被他推到衣櫥前,光滑的脊背靠在櫥門的鏤花玻璃上,有種冰涼的觸感。他深深地吻住她。

熟悉的味道讓楚妍的心慢慢安定下來,她從被動的承受慢慢變成主動的回應,玉臂攀附上男子結實的鐵臂,摟住他的脖子,笨拙地回吻他。

得到她的鼓勵,他喜出望外,這個吻便愈加溫柔,充滿了誘哄的味道。戀戀不舍地松開她的唇舌,他附在她的耳邊,柔魅低語:“楚妍,給我吧!”

這句話好像有點耳熟,楚妍突然想起昨晚他好像也說過同樣的話。可是,她現在很清楚昨晚跟她在一起的人是冥夜。

所有興致都消失得幹幹凈凈,她嬌羞的俏臉頓時變得灰白。高漲的情緒瞬間失落到極點,沖動地推開他。

沒想到她的情緒如此不穩定,前一秒鐘還那麽熱情,下一秒鐘就冷若冰霜,實在讓某人承受不住這麽巨大的落差。

他沒敢強迫她,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她迅速穿上衣服,自己也走過去拿出衣服,慢吞吞地換上。

楚妍已經獨自走到病床前坐下,默默垂淚。

殷聖奕平穩了情緒也走過去,坐到她的身邊,伸手輕撫她的香肩,道謙:“對不起!剛才有點沖動。”

她倒不是怪他,只是想起昨夜的事情,想起她有可能被冥夜迷殲了,心情便低落到極點。抹了把淚,她哽咽道:“我、我……昨晚……”

殷聖奕知道她想說什麽了,可他不想再深究這個問題,也不想讓她再為此事糾結。便將她摟進懷裏,嘆道:“過去的事情別再想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他!”

伏在他的懷裏,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末了才抽噎著問道:“你為什麽還要管我?”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動物,殷聖奕苦笑:“因為你是愛愛的媽媽!”

“哦!”她用紙巾揩幹淚水,沒有擡頭看他,只是說:“我想愛愛了,現在想見她!”

殷聖奕略略猶豫了下,便痛快地點點頭,說:“可以,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真的?”楚妍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心裏又是歡喜又是覆雜。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怎麽你老喜歡質疑我說的話?”男子小小的郁悶了一下。

楚妍笑起來,偷眼重新打量他。沐浴換衣後,他更英俊了,那麥色的無瑕肌膚,那完美精致的五官輪廓,那英挺健碩的矯軀,都跟昨夜“幻影”中出現的他一樣迷人。

想起昨夜的事情,她又一陣黯然,便搖搖頭,想將被冥夜劫持的事情從腦海中抹去,權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殷聖奕讓人叫來了主治醫生,當他向醫生說明意思,想帶楚妍回家之後,醫生考慮了許久才有些為難地說:“也可以回家,只是……她毒性發作的時候有些危險……這樣吧,你把這些皮索都帶上!一定要在她發作之前將她困縛起來!”

楚妍見那醫生摘下了病床上的皮索鏈,不由大驚,趕緊後退幾步。

知道楚妍對這些繩索鎖鏈之類的東西很懼怕,殷聖奕不想再加深她的恐懼,便揮了揮手說:“算了,不用這些東西!”

“那怎麽行?”醫生正色道:“你不能只為了心疼她,要知道發作的時候她會失去本性,不但有可能自殘,她也可能傷害身的人!”

楚妍聽得暗暗心驚,她中的什麽邪門的毒竟然如此恐怖?冥夜這個混蛋!

“我知道,放心,有我看著她沒事的!”殷聖奕抿了抿薄唇,義無反顧地帶著楚妍,開車離開醫院回到殷家。沒想到她跟殷聖奕離婚後不到一個星期又回來了,想到馬上就可以看到朝思暮想愛愛,走下車的時候,她隱隱有點興奮。

男子目光何等犀利,當然也洞悉了她小臉上難掩的喜悅。彎起唇角,棕色眼瞳浮起暖暖的笑意。

邁著輕快的腳步,楚妍如輕盈的小鳥般飛上二樓,進到嬰兒室。

恰好愛愛醒著,保姆正在逗她玩。

楚妍見愛愛在柔軟的地毯上活潑的爬來爬去,開心地追逐著眼前飛翔的遙控飛機。她心裏一陣柔軟,俯下身就抱起了那個讓她日思夜想的小人兒。

小家夥突然間被人抱起,怔了怔望向楚妍,記起她是誰之後就高興地搖了搖小身軀,開心地撲到她懷裏。那模樣竟然跟小可憐見到她時的反應差不多。

想起小可憐,楚妍趕緊回過頭,殷聖奕隨後走進來。她劈頭就問:“你看沒看到我的那只小狗?”

殷聖奕撇撇嘴,說:“我發現你對一只狗的掛念也比對我的掛念多。”

哪有人跟一只狗爭風吃醋的?楚妍又好氣又好笑,便說:“小可憐被我鎖在車裏呢,它不會開車也不會說話,在裏面要餓壞了!你不跟它不同,你會說話也會開車,肚子餓了也能自己找吃的,我當然掛念它不必掛念你了!”

他望著她,咬牙笑道:“好你個淩楚妍,敢變著法兒罵我!”

幾位保姆有些吃驚,她們實在想不到這位已經被掃地出門的女主人竟然又被男主人帶回來了,而且看他們打打鬧鬧的樣子竟然十分親密。

看來真是夫妻沒有隔夜仇,幸好她們沒有對女主人另眼相看。

兩人在孩子的房間裏陪著愛愛玩了一會兒,楚妍興致勃勃地說:“我買的房子裏也專門為愛愛布置了房間,非常漂亮!等改天你帶愛愛去吃飯的時候去看看!”

男子挑了挑眉梢,很淡很淡地看她一眼,似是隨意地問道:“你還打算回去啊?”

“當然啦!”楚妍憧憬著說:“我總算有一個專屬於我自己的家了!沒有人可以將我趕出去,也沒有人可以隨便叫我滾!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任意布置裝扮它,可以邀請同事、朋友還有小愛愛去家裏玩,我會做好吃的給他們吃!想想就好開心!”

男子原本晴霽的俊臉頓時拉長,因為他沒在她的邀請名單裏面聽到他的名字,便悻悻地說:“你又沒工作,哪來的同事?至於朋友……我看你一直交友不慎,老是被‘好友’坑害,狐朋狗友還是少交為好!”

楚妍高昂的興致受到打擊,因為她記起了裴憶凡對她的欺騙和陷害,記起了夏子寒的負心和薄幸,便嘟起嘴巴不吭聲了。

見她不高興,他也不再提這個話題,只說:“我專門給愛愛在院子裏造了個小型的兒童游樂場,你要不要去看看?”

心情正煩悶,楚妍便點點頭,抱著愛愛跟著殷聖奕走出房門,下了樓梯,來到院子裏。

雖然已是傍晚,不過天氣很好,沒有風,所以帶著孩子出來玩也不冷。

殷家的院子很大,被草坪、假山、花園和雕塑分割成幾個區域。在采光條件最好的廣場上真的新建起一座小型的游樂場。

各種玩具應有盡有,什麽木馬、跳球、滑梯、兒童電動小汽車、小型摩天輪……真讓人眼花繚亂。整座游樂場都是用厚厚的大塊泡沫磚鋪建的,又幹凈又柔軟又保暖,寶寶在上面滾、爬、跳都不會摔傷。

只是愛愛還太小了,她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玩具,卻什麽都玩不了,只能依靠大人的幫助了。

楚妍看中了那架小火車,寬度剛好可以坐進兩個大人中間夾一個孩子,火車軌道是圓形的,大約有幾百米的圓徑,恰好將整座游樂場圈起來。

殷聖奕見楚妍喜歡小火車,就搶先走過去坐到最前的那排座位。楚妍菱唇含笑,卻抱著愛愛坐上了男子身後的那排座位。

這個小東西!殷聖奕又好氣又好笑,便回過頭咬牙命令道:“過來!”

“偏不!”她歪了歪腦袋故意氣他。

“為什麽?”男子牙根癢。

“因為不喜歡跟你坐一起唄!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想不通,真笨!”楚妍毫不客氣地搶白他一句,便低下頭逗懷裏的愛愛玩,笑道:“愛愛,看前面坐著一只大笨熊!”

為了不成為她口中的大笨熊,也為了跟她坐一起,殷聖奕只好起身離開座位,然後擠進她坐的座位裏,用腿蹭蹭她,說:“往邊靠靠,給我挪點地方!”

楚妍不跟他計較,就往旁邊挪了挪,沒想到男子又不依不饒的加了句:“這麽占地方,你得減肥了!”

“我這麽苗條的身材用得著減肥嗎?”楚妍不服氣地辯白了一句。

火車已經開動,扣好了安全帶,按理說應該好好體驗火車奔馳的樂趣了。可男子為了驗證剛才未果的問題,就動手用觸感測量。“我試試你的腰圍跟離開我之前是不是變粗了!”

“殷聖奕,你手往哪裏放?那是腰嗎?”女子可不是那麽好糊弄。

“我先測下胸圍,再測腰圍!”男子一本正經地聲音。

“討厭,愛愛在看你呢,大色狼!”

“她現在不懂,等她懂事的時候就不當著她的面了!”

火車飛速奔馳起來,載著這一家三口繞著幾百米的軌道劃起了同心圓。

夕陽最美的那一刻,這裏的笑聲也最甜美。

在游樂場玩了一個多小時,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們才意猶未盡地回到屋裏。

楚妍幾乎忘記了昨夜的遭遇和上午的痛苦,她俏臉紅彤彤的,就像剛剛落下去的晚霞。

將愛愛交給奶媽,她便回頭對殷聖奕說:“我該回去了!”

殷聖奕看著她可愛的小臉,當著傭人的面伸手將她抓到懷裏。柔聲哄道:“今晚先不回去了!”

“我們離婚了,我不要再在你家過夜!”楚妍微微咬唇,堅持道。

“我知道!”雖然下午跟她在一起玩的很開心,可是……看看墻上的覆古金殼自鳴鐘,時針已快指向七點。喜悅的心情頓時消失了大半,俊臉籠上一層陰霾。思忖了片刻,他才說:“你的病還沒治好……今晚需要我的陪伴!放心,沒有你的同意,無論什麽時候我都不會碰你的!”

楚妍這才記起那痛死人不償命的毒性發作,紅潤的小臉瞬時變得煞白,身體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感受到她的顫抖,心猛的抽疼,緊緊擁住她,嗓音因為心疼而沙啞:“別怕,有我呢!”

“可不可以跟醫生要點止痛藥?”她感覺自己心跳速度在加快,身體顫栗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而且倦怠感和嗑睡感也開始襲擊她。天,也不知道冥夜給她付了什麽毒藥,每當毒性發作的時候都這麽猛烈可怕。上午,她被毒性摧殘折磨的昏死過去,難道晚上還要再承受一次這樣的痛苦嗎?

“不能用止痛藥!”他狠下心攔腰抱起她,邊往樓梯走,邊耐心地解釋:“醫生說只有在你清醒的狀態下熬過毒性發作,才能徹底……痊愈。放心,晚上的發作比上午略輕些,沒有那麽難受了!”

真的嗎?可是為什麽她感覺病情再一次來勢洶洶呢?

被殷聖奕抱上樓,進到他們的臥室裏,楚妍感到一陣緊張壓抑。

他將她放在他們的大床上,蓋上蠶絲被,泡了杯清茶遞給她。

楚妍接過茶杯,捧著茶杯喝水的時候,她感覺茶杯裏的水在不停地顫抖,幾乎都要潑出來。

她沒敢聲張,喝了幾口就拼盡最後的平衡將茶杯放到床頭櫃上,躺下不停地喘息著。

殷聖奕放了張鋼琴曲CD,都是有著鎮定情緒作用的慢節奏曲子。然後他拉上窗簾,去衣櫥邊換上了睡袍。

忙完這一切的時候,他再走回到床邊,就看到楚妍已經蜷縮在床上抖成了一團。

毒癮開始發作了,他的心猛的一抽。爬上床,將顫栗不已的楚妍抱到懷裏,大手輕輕拍撫著她的脊背。

顫抖、惡寒、眩暈……種種感覺都排山倒海般地襲來。雖然醫生信誓旦旦地說這次發作會比上午要輕一些,但楚妍還是感到不能忍受。

牙齒打顫,她最懼怕的骨骼疼痛開始襲擊她。她好害怕,緊緊抓住殷聖奕的大手,問道:“會像上午一樣疼嗎?”

“不會!”他緊緊摟住她,聲音低柔地安慰:“忍耐一下,很快就過去了!這次比上午要輕許多,保證不會那麽疼!”

聽著男子的保證,她安心不少。只是為什麽越來越難受呢?眼淚鼻涕又開始不聽使喚地滴落,全部都抹到男子柔軟的睡袍上。她緊緊咬著他的睡袍,不敢松口,生怕一張口就哭喊出來。

恬美悠揚的鋼琴曲在室內靜靜地流淌著,像春雨落進池塘,像珍珠敲擊玉盤,曼妙動聽。

可是她卻聽不到了,視力聽力嗅覺還有觸覺統統開始麻木,她嘴角的涎液越流越多,打濕了男子的睡袍。

他摟著她,在她耳邊一遍遍地鼓勵著:“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只要挺過一個鐘頭,我們就勝利了!”

堅持,堅持,堅持……楚妍模糊的腦海裏只有這一個念頭。只是堅持半個多鐘頭後,她還是失控了。

針紮火炙般的痛楚又席卷全身,她慘叫著推開殷聖奕,跳起身,抓自己的胸膛。

“楚妍!”殷聖奕見她已撕開了自己的對襟毛衣,扯開了紋胸,指甲劃破了白皙細膩的胸口,趕緊抓住她的雙手,喊道:“再忍耐點,不要自殘!”

他讓她忍耐,她怎麽能忍耐得了?楚妍有苦不能言,因為除了痛苦的嘶喊,她已經說不出任何完整的話來。

“救、救我……”她跪在床上哀求殷聖奕,“求……你救救我……”

看著她失控的痛苦樣子,殷聖奕心痛欲裂,他再次將她抱進懷裏,聲音哽咽道:“楚妍,堅強點!會過去的!”

“不!啊……”劇疼讓她完全失去了理智,雙手被殷聖奕抓住,她無法自殘,便俯到他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他。

他咬牙忍住,沒有推開她,就任憑她瘋狂地啃咬著他的手腕、手臂、肩膀……

是不是以前對她太狠了,所以今晚她才連本帶利地一起討還?他在心裏苦澀地自嘲著。強忍著痛楚,他將她壓在身下,將她的手腕舉到頭頂固定住,讓她無法起身。

楚妍不再咬他了,她眼珠凸起的時候,便準備緊咬牙關。殷聖奕早就防著這一手,他眼疾手快地將一塊手絹塞進她的嘴裏。

這是醫生囑咐的,為了防止她劇痛難忍時不小心咬斷自己的舌頭,看她失控的時候需要往她的嘴裏塞一點柔軟的東西。

她緊緊咬著手絹,再不松口。身體間歇性地抽搐著,好像得了瘧疾似的。

見她總算不再狂喊亂叫,殷聖奕便知道毒癮發作的高峰期已經慢慢過去了。他換了個角度將她擁到懷裏,使她可以枕著他的手臂稍作休息。

十幾分鐘的抽搐之後,她吐出了嘴裏咬的手絹,蜷縮起身子好像怕冷般窩進殷聖奕的懷裏再也沒有了動靜。

總算過去了!殷聖奕輕輕籲出口氣,一顆心才算恢覆原位。

擡頭看看鐘表已是九點鐘,懷裏的女子早就體力虛脫,昏昏睡去,他也沒有了力氣。也懶得起身去沖洗,就抱著渾身被冷汗浸透的楚妍一起睡去。

天還沒有亮的時候楚妍就醒過來了,她感覺渾身都酸軟無力。摁開燈,看到殷聖奕睡得正香。他睡覺的模樣非常好看,濃密纖長的睫毛就像兩把扇子在英挺的鼻梁處投下一點誘人的陰影,平日裏習慣緊抿的薄唇微微張啟,似是在誘人品嘗。

只是他烏亮的頭發有些淩亂,而且身上的睡袍也被撕扯得七零八亂。扯開的睡袍衣襟處露出男子結實的麥色胸膛,上面赫然有好幾枚半月形的牙印。

於是,昨晚的記憶開始覆蘇,她想起了毒性發作時的情形:她被他抓住雙手,壓在他的身下,無法動彈就瘋狂地用牙齒撕咬他的全身。

嬌軀一顫,她緊緊咬住下唇,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扯下他身上的睡袍。於是便看到男子手腕、手臂、肩膀……到處布滿了牙印。

天,要不是親眼所見,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對他下這樣的“死口”。難怪醫生不讓他帶她回家,難怪醫生讓他臨走時把皮索帶上,難道醫生說她在毒性發作的時候,不但會自殘而且還有可能傷害身邊的人。

可是,他這個笨蛋卻完全把醫生的囑咐當耳旁風,一點防護措施都不做就跟她這個危險分子在一起。

看著他被她咬到傷痕累累的身體,她的鼻子酸澀,眼眶麻痛,淚水便模糊了視線。

狠狠推醒了酣睡中的男子,她惡狠狠地責問道:“你這個笨蛋!醫生讓你拿那套皮索的,你為什麽不帶回來?看你傷成這個樣子,真是活該!”

男子剛剛醒過來就面對她這通劈頭蓋臉的指責,不由有些莫名其妙,便實話實說:“你不是害怕那些東西嗎?我怎麽還敢往我們的臥室裏拿那些東西?”

哦,原來如此。他怕那些皮索會勾起她對往日不堪的回憶,寧願被她咬也不肯把她束縛起來。

心便在一瞬間變得柔軟,原來感情這東西真的很微妙。苦苦尋覓它的時候,它避而不見,可當完全放下的時候,它竟然又突然而至地回到他們之間。

她什麽話都沒有再說,重新躺回他的懷抱裏,閉上眼睛,菱唇卻揚起,說:“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兒吧!”

在殷家住了三天,她毒癮發作的反應越來越輕,最後一次,她只是感到惡寒顫栗,完全沒有疼痛感了。

每次發作的時候,男子都會陪著她,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柔聲安慰她鼓勵她,直到她挺過發作的煎熬。

每次,她趴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惶恐不安的心便也安寧下來。

有他陪在她的身邊,可怕的毒性發作也變得可以忍受。這幾天的時間,殷聖奕的身上添了無數的傷口,有抓傷有咬傷,全是她的傑作。

清醒的時候,她看著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不禁感到內疚,而他卻輕松地調侃道:“我知道你心裏一直記恨著我呢!這次正好借機報仇!”

聽著他半真半假的話,她心裏一陣覆雜,說不清是酸還是甜。過去的一切的確在她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只是這些天的患難於共讓她又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

他對她如此不離不棄,是不是因為他愛她呢?以前從不敢深究這個問題,現在她卻總是忍不住這樣想。

不過她表面上仍然跟平時一樣,並沒有跟他多說什麽。太多次的傷害已讓她感到疲憊倦怠,也許他們都需要一段休養的時期。

三天後,楚妍基本上痊愈,在她的堅持下,她到底還是搬回了自己買的那套公寓居住。

面對男子失落的沈默,她只是挽唇道:“這幾天你忙著陪我治病一定耽誤了不少工作,正巧我在家閑著沒事,要不要我去公司幫你?”

此話當然正中男子的下懷,不過他卻佯裝考慮的樣子,表示兩天後再給她答覆。

這樣,兩人在離婚後,卻再次開始了戀愛關系。

既使回到家裏,男子的電話也不間斷。楚妍在不勝其煩的同時也感到被關心被追逐的幸福和甜蜜,她感覺他越來越坦率越來越直白,不像過去那樣總喜歡作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讓她捉摸不透。

“想我了沒有?”這是每晚睡前必通的電話,男子每次的問句都差不多,看似漫不經心實際卻充滿了期望和緊張。

她知道,只要她說一聲想他了,他立馬就會爬起床開車趕到她這裏來。

既然開始戀愛了就要按照戀愛的正常順序來,先戀愛再做,楚妍堅持先結婚後同居的原則。

雖然很享受他的追逐和熱烈,不過經歷了這麽多,她也很了解男人的劣根性。在他對她狂熱追求的時候,那是有求必應;等過了那股狂熱勁,就平淡了。

她決定認真考核下殷變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徹底醫好了他的心理毛病,是不是真的完全戒掉了暴力傾向。

同時,她還要他學會理解她尊重她,學會為她保留自己的私人空間學會尊重她的一切。

過去那個霸道蠻橫跋扈的殷變態真的能徹底洗心革面嗎?有時候她感覺像做了個夢般不靠譜,有時候她又相信他可以為她做到。

在她最醜陋的時候他都沒有嫌棄她,他那樣耐心地細致地照顧她,如果沒有愛,他怎麽可能做到這一切?

荒蕪的心好像註入了一泓清泉,滋潤著她的心田。

她每天的日程表是這樣安排的:早晨,男子的電話鈴聲作為她起床的鬧鐘,然後她起床洗漱為自己弄早點,再開車去冠凰上班。

到了冠凰,基本都是她在處理公司的業務,而殷聖奕則在他的筆記本電腦上處理三合會的生意。

兩人各司其職,倒也很和諧。

中午,如果殷聖奕有應酬她就回殷家吃飯順便看看孩子,如果他沒有應酬,他們就一起到外面吃飯。

下午,基本是楚妍一人在公司工作,殷聖奕則開車出去。晚上,兩人再次會合。殷聖奕一般晚上都不應酬,他說夜晚是完全屬於他們倆的。

兩人一起出去玩,或去夜店或去商店或咖啡館茶館談天說地,她向他匯報下午公司的工作,他則跟她匯報他的行蹤。

等楚妍感到困了,兩人才開車一起回楚妍買下的寓所。

剛開始,他將她送到樓下就乖乖地駕車回去。過了一段時間,他就沒那麽聽話了。他開始找各種借口上樓,楚妍看透了他的居心,便笑著拒絕:“你回家喝吧,相信應該渴不死!”

面對女子的拒絕,他是又咬牙又無奈,可是又毫無辦法。這個小東西,這段時間是徹底被他寵上天去了!很悲哀的,他的地位卻節節後退,大有被她壓倒之勢。

他發現這個女人是天生來克他的,所有的氣性火性剛性遇到她全部化成了繞指柔。

不過他也慶幸,經歷了這麽多之後,他們依然還是走到了一起。雖然暫時還沒有覆婚,但他們的感情卻比婚後任何時候都堅固。

沈浩軒的主意確實好!他在跟穆雪馨覆婚之前就告訴過他,如果實在過不下去了就離吧!離婚後重新追求她,才有挽回的可能。

有時候退一步反而比步步緊逼更有效果,離婚後,他終於看到屬於他們倆的海闊天空。

楚妍接到穆雪馨回國的電話,著實興奮了好久。

穆雪馨跟沈浩軒還有兒子麟麟在法國度完了蜜月,回大陸時路過香港,說想過來看看她。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楚妍掛了電話就開始忙碌準備。

既然這次穆雪馨遠道而來專門奔她來了,她當然要好好招待。馬上開車去商場置買生活物品,準備留那一家三口多住幾天。

殷聖奕找到她公寓前的那座商場,見她手推車裏的物品已經多到盛不下,其中赫然有男人的拖鞋和浴袍。

內心一陣激動,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過去,問道:“要過節了?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楚妍仰起興高采烈的小臉,說:“雪馨帶著她的老公和兒子來看我,我想留他們住幾天?”

男子直接無語。

“我給麟麟買了小浴袍,只是幾年沒見他也不知道穿著合不合適!”她說著拿起一件小孩子的浴袍展示給他看。

噢,鬧了半天購物車裏的男式拖鞋和浴袍是給沈浩軒買的!俊臉頓時晴轉多雲,將裏面的男式浴袍和拖鞋全部揀出來隨手一丟,說:“沈浩軒能住得慣你那個小狗窩?他肯定住酒店!”

楚妍有些不高興,說:“他住不慣拉倒,反正雪馨一定會住我那裏的!”

“嗯,那就只準備穆雪馨的東西吧!”殷聖奕陪著她一起逛著,試探著說:“你買這麽多都是給外人買的,怎麽不見你給我跟愛愛買什麽?”

“愛愛也有份啊!”楚妍從購物車的底下拽出一只大免子,沖他一晃,笑著問道:“可愛嗎?”

“哦!”棕色的眼瞳直直地盯著她,語氣平仄地問道:“那我的呢?”

“你的?”楚妍怔了怔,反問:“你還需要什麽?”

他什麽話都不再說,轉身就走。

“餵!”楚妍連忙松開購物車追上去拉住他,哄道:“你說你想要什麽,我給你買!”

他止住腳步,轉回身,說:“算了,你沒有心,我要的有什麽意思!”

兩人一起逛著,楚妍又隨手往購物車裏扔了幾件東西,不過卻統統跟殷聖奕無關。

男子暗暗咬牙:“淩楚妍,你要什麽都不給我買……我三天不同你講話!”

看著男子陰沈的俊臉,楚妍暗暗好笑,不過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走到收銀臺結帳的時候,她順手從貨物架上拿了瓶口香糖,在他眼前晃了晃,問道:“想不想要?”

殷聖奕和楚妍各自開車一起去機場接沈浩軒一家,他們一家走在前面,後面還跟著隨行的四名保姆和六名保鏢。

“雪馨!”楚妍沖著蜜月歸來的穆雪馨揮手,俏臉上是深深的喜悅。

穆雪馨也看到她了,歡呼一聲,丟下老公和孩子,撒腿就沖她跑過來,見面就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新婚愉快!”楚妍揶揄道。

“咳!”穆雪馨有些不好意思,“什麽新婚啊,孩子都這麽大了!只是一家人一起出去游玩幾天而已!”

說起孩子,楚妍這才註意到麟麟,驚嘆道:“哇,雪馨,你兒子越長越帥了!”

“呵呵,就是頑皮得讓人頭疼!”穆雪馨拉過兒子,讓他跟殷聖奕和楚妍打招呼。

“殷叔叔好,淩阿姨好!”麟麟童聲童氣地問候道。

沈浩軒見殷聖奕挑眉,便糾正道:“不要叫淩阿姨,要叫嬸嬸!她是殷叔叔的老婆,明白嗎?”

“可是!”小麟麟弱弱地發表意見:“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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