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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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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擺脫

相裏淮擊穿巫輕雲心臟的那一日,也是他將鬼王之心的心頭血,悄然註入進巫輕雲心臟的那一日。

然後是求親、逼迫,令巫輕雲對同族徹底失望,甚至是生恨。最後,擁有鬼王之心的相裏淮,會以丈夫的身份,牽動心頭血,令巫輕雲徹底墮鬼

等到了那一天,鬼族踏遍天下,人、妖盡皆滅絕。而扶桑,自然也不足為懼。

就像眼前這兩個......卑微如蟻的人族一樣。

相裏淮勾起唇,嗤笑著摟住懷中的阿姐,漸漸升空。霎時間,懾人的威壓睥睨著下方那所謂的人族領袖。

他沒什麽耐心了。

令人膽寒的陰氣如同深淵中翻湧的巨獸,橫貫在一望無際的夜色天穹之上,它露出蟄伏的利爪,宛如不經意的呼吸之間,就能爆發出難以想象的絕對破壞力。

已然燃至最炙烈的劍光如同游龍般接連翻湧,微妙的角度查不出一絲差錯,一道道地全部繞過了沒有意識的巫輕雲,向相裏淮斬去!

同時,夾雜著霜雪一般殺意的水色靈力與之齊頭並進,磅礴的水氣渾然天成,帶著萬古流轉的波濤,似要湮滅天地間所有不詳之物!

所有人都在關註著他們,這是司十一和顧青識最後殊死一搏……

“阿姐。”相裏淮湊近了懷中人的耳畔,陶醉地蹭了蹭她柔軟的鬢發,一時間,那陰寒的氣息像是要凍住她碎落的發一般,森冷入骨。

“我們一人殺一個,好嗎?”

巫輕雲沒有回答,更無法回答。相裏淮微微一笑,隨即,松開了環抱的雙臂。

“走吧。”

他與巫輕雲,同時急射而出!

“顧青識!”

“輕雲!”

“阿……阿姐。”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

穿透胸膛的血手微微顫抖著,劇痛的慘白在一瞬間爬上了巫輕雲的臉。就像是在交河鎮一樣,她擡起已然有些僵硬地小臂,死死地拽住了身後那只想要抽離的手。

“咳!”

猛然噴湧的鮮血似乎令天地都變作了猩紅,巫輕雲渾身輕顫著,北地的寒風,似乎更加凜冽了。

司十一抖著手,此時此刻,他根本無法理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看著相裏淮將顧青識逼至高空邊緣,他撲身去救,卻被妹妹一招一式逼至到同樣的險境;

他看著重傷虛弱的顧青識就要被挖出心臟,他看著妹妹……突然對自己彎了彎唇角。

眨眼間,她已將自己置身於顧青識與相裏淮之間!

“公主!”峭岐撕心裂肺地呼喊道。

北疆的狂風,更加凜冽了。

巫輕雲仍舊是素日的一襲青衣,沾濕的袖口處繡著的幾支綠竹更加深邃。她的身邊,瑩綠色的光芒湧動,似仙境般光輝燦爛,似雲朵般縹緲沈浮。

可是……仙境和白雲,又哪裏經得起殺戮的血腥呢?

她在流血。

胸口的那只手被她牢牢拽住,傷口無法愈合,鮮血遍染衣衫……她已渾身浴血。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奇幻又可怖的一幕吸引,無論是人,還是鬼,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所有動作。就連相裏淮也不見有任何攻擊,也不知是不向,還是不能。

一上,一下。

咫尺之間的距離,幾乎是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靠著寶劍支撐才沒有徹底癱倒的顧青識,陡然生出了一種極為可怕的不詳之感。

輕……雲……

“別怕……”巫輕雲口中含血,那似皎月般的銀眸,終於恢覆了昔日的光華璀璨。她彎了彎唇,無聲安撫道,“別難過。”

“不要!”顧青識已顧不得自己重傷的險境,或者說,心中的痛意已令他無法感知到任何來自身體的傷重。

他掙紮著起身,僅剩的靈力在瞬間全然傾瀉,他無法多想,僅憑直覺地想要將她周身滿溢的獨屬於神樹扶桑的光輝壓制下去!

可那帶著神性的光輝,似井噴一般止不住,也……它的主人,也沒想過止住。

巫輕雲溫柔地看著他:“青識,相信我。”

相信我可以為你們,創造一個真正安全的未來。

“不要。”顧青識忍住太陽穴炸裂般地跳動,他伸出手,就想要去扼住她手中已然成型的法決:“輕雲,你聽話……”

忽然,他只覺肩頭倏然一重,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襲來,竟將他整個人推出了近百米的高控!

“別怕。”

墜落前,他看見她推落他的那只手,鮮血淋淋。

“老顧!”

“顧家主!”

急轉而下的變故令眾人驚愕不已,重明焦急之下化出鳥身飛身而上,與此同時,巫輕雲雙手使力,大喝一聲道:“扶桑!”

轟隆——!

巨大的轟鳴令整個結界不住震顫,就在眾修者以為又是鬼王的手段時……無數破土而出的強壯根系似巨蟒般蜿蜒而上,它們兇狠地攪動著了狂妄的血海,牢牢紮根在邪祟之上,重建大地的威嚴。

但最令人矚目的,仍是那盛大舒展的恢弘樹影。

高聳的樹幹仿佛可直達雲霄,翠郁的枝葉似雲霧般無限舒展著身體,自頂部而下依次有序的分列著十顆耀目的驕日,一日居上,九日居下。

“扶桑……神樹。”

司十一鋒利的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他像是同樣意識到了那股極為不詳的預感。他爬起來,飛身就要向妹妹的方向奔去!

“扶桑,攔住他。”

巫輕雲話音剛落,一根正在蔓延的枝葉就像是有了意識一般,將司十一整個人都掀翻了出去!

“輕雲!”

就這樣,在這個用冥月化作的高臺上,只剩下了巫輕雲,還有她背後不知為何,一點攻擊意思都沒有的相裏淮。

“阿姐把他們都清走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是嗎?”巫輕雲拽住他的手沒有一絲移動,可另一只手上的法決,已然發揮出了應有、或者該說是更大的威力。

半空中,呼嘯的北風停滯了。

不是消失,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停滯了。

即便不仔細看,卻依然可以瞧見那些被無休止的攻擊拍打的起起伏伏、本該隨風起、又隨風落的花瓣草葉,靜靜地懸在半空中,一動,也不動了。

眾人正驚疑中時,蒼茫的天穹,開始落下了似鵝毛般的瑩綠光輝。

“是下雪了嗎?”

那些被主城王宮的爭鬥嚇得坐立不安的鬼市百姓,正驚恐地望著眼前的異變。

同一片天空下,一個瘦弱的人族幼童,正捧著落在手心的光輝,天真地說道:“阿娘,下雪了。”

疲憊的女子輕柔著他的腦袋,搖了搖頭:“這不是雪。”但卻能帶給他們一陣極為舒適的緩解。

慢慢的,似樹葉摩擦的沙沙聲由遠及近,茂密的枝葉似游龍一般蜿蜒而上,圍著正在對峙的一人一鬼,一圈圈地形成了最牢固的屏障。

在場無論人還是鬼,皆是驚訝無比的望著眼前這個陣中陣。

元度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低聲道:“司十一,你也真是放心啊~”扶桑對鬼王,他以為這是巫輕雲和兄長商量好的。

誰知,司十一竟青白著一張臉,狠狠地回了句:“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何時又設下了一個結界!”

在他們的計劃中,是他和顧青識先去攻擊相裏淮,而巫輕雲則需要等扶桑找回三代、激發大陣,然後是她和扶桑之力的徹底融合。

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有更大的把我,一舉拿下相裏淮。

可眼下,巫輕雲將自己和相裏淮一起圈住,而他和顧青識,竟被摒除在了戰鬥之外。

“說不定是你和顧兄都受傷了,所以輕雲才……”

“不是。”

司十一打斷了元度的勸說,不知為何,他胸腔中的那顆心臟,一直在極為不穩定的跳動著。

如今,他也只能先全神貫註地盯緊了上方的動靜。

“怎麽樣?這可是我為了能困住你,專門用扶桑之力演化而成的五方五行陣。”高聳的樹影之上,炙熱的十輪驕日正散發出最耀眼的光;樹影之下,巫輕雲正抓緊傷勢漸漸恢覆的心口,將將緩過一口氣來,“你還沒感覺出不對了嗎?”

“比如……你召喚不了那具軀殼了。”

或許是她咧開嘴的笑容格外得意了些,陰森的血月前,相裏淮已察覺到自身運轉晦澀的力量,臉色越發黑沈。

“你做了什麽?”他問道。

巫輕雲一聳肩:“沒做什麽。你能把丹亓的心頭血挖給我,我送你點扶桑的生機做回禮,也算是很有教養了。”

可相裏淮不信。

巫輕雲哼笑一聲:“我都能察覺出你是丹亓那一魂一魄的轉世,還不能有點法子拿捏住你了?”

四目相對之時,她眼裏是說不盡的厭惡,“不殺你,我不是白受罪了!”

實際上,當她點上那具軀殼的眉心,發現一魂一魄早已失蹤的那一刻起,相裏淮的真實身份,已然被她察覺。

也不知是巫楮和珩燚的道行不到家,還是當年的丹亓未雨綢繆,總之,峪山下壓著那個,只是單純的一個空殼罷了。

巫輕雲不是傻子,相反,她其實足夠聰明。

不管是相裏淮為了討她信任而去封存孟九安的魂魄,還是他能用心頭血汙染她,卻叫她也能出手保下狼崽瀟瀟的魂魄……

還有他對萬年舊事的了解,對相裏君清和幹流突然的趕盡殺絕,對鬼土的掌控。甚至,是突然差點淹沒了遺地的冥月血海,和他對鬼王昔日絕技的掌控。

僅憑一句“被嵌入了鬼王之心”……巫輕雲表示,根本無能解釋他所有的疑點。

再加上扶桑對鬼王的了解……

他們不得不懷疑,峪山大戰時丹亓能破封,就是感應到了對他最重要的鬼王之心,而相裏淮,也恰巧就是在那之後,恢覆了屬於鬼□□亓的記憶。

可他又不想真正的變回丹亓。所以,峪山的那具空殼,才成為了他引誘巫輕雲進入南疆的手段,而非徹底恢覆身份的重要一份。

“那阿姐可曾想過,我為何不願變回去?”

當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於巫輕雲說出的事實時,相裏淮卻轉而問向了另一個點。一個對他,十分重要的點。

旁人不知緣由,但他相信,她一定明白。

果然,巫輕雲雖然被問得一哽,但還是難得順了他的意:“因為你只想做相裏淮。”至於他缺失的鬼王軀殼……

“只要加以時日,在鬼王之心和魂魄的加持下,你必然一日千裏,終會再度成王。”

可誰知,相裏淮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認同,或者說,還不夠滿意。

他搖了搖頭,道:“阿姐明明知道全部,卻非要隱瞞下極重要的那一份。”

他隨意地掃了一眼下方,看見自家被或是被擊殺,又或是被捆做一團的鬼將們,毫不在意地移開目光,望向了被重明和應珣一同壓制住,正在療傷的顧青識。

“我不想愛別人,吾之所願,只有阿姐。望天下,周知。”

四目相對,他看見顧青識從擔心悲傷,到暴怒掙紮,他笑得開心極了,就算視線重新回轉到巫輕雲身上,都壓抑不住那全身的得意和挑釁意味。

“阿姐,你不敢承認嗎?”

巫輕雲差點沒一個白眼翻上天去!

她是不敢嗎?她明明是不想好吧!

“非我所愛者之中意,皆我之負擔。”巫輕雲冷聲道,“特別是你,相裏淮。”

“你所謂的衷情,只會令我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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