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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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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姜晚枝無措的站在原地,望著陸宴辰喝著她曾喝過的那瓶水。

他可能是剛才咳嗽嗓子有些癢,也可能是沒聽清她剛才說的話, 所以才會這麽毫無避忌的急著想喝水。

但轉念一想, 剛才他喝水之前, 明明還勾唇笑了下, 那一下很勾人,分明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喝了她剛才喝過的那瓶水。

午後的微風吹過來, 夾著黏膩的熱氣,姜晚枝只覺熱的發慌, 連呼吸裏都是滾燙的熱氣。

一時間熱的發昏, 她都忘記了要轉身離開。

陸宴辰喝完水, 他擰上瓶蓋, 也沒扔掉喝空的瓶子, 就那樣懶散的捏在了指間。

他擡著眼眸,瞅了一眼臉頰漲的通紅的姜晚枝:“很熱嗎?”

姜晚枝慢吞吞的回過神:“嗯?”

陸宴辰微擡手, 微涼的指尖劃過她的臉頰,那一下漫不經心的,卻也很快,像是火柴擦過的痕跡。

也像是貓咪的爪子撓了一下,很輕, 一點都不重。

可姜晚枝還是覺得她的臉頰仿佛被那一下燒到了,亦或撓到了,又燙又癢。

陸宴辰靠回單杠上, 懶洋洋的丟過去一句:“怎麽在陰涼處都能熱成這樣, 發燒了?”

“沒發燒。”姜晚枝垂著眼睫,她擡手, 撓了撓臉。

陸宴辰垂著手臂,他松散著肩膀,輕輕的用空瓶子敲打著他的腿,一下沒一下的:“暑假過後,要去國外一年?”

見他扯開了話題,姜晚枝擡頭望向他:“嗯,作為交換生。”

說話時,她緊盯著他的眼睛,雖然可能是他隨口提起的話題,可她還是想從他的眼底尋找些,哪怕一點點的不舍也好,可望過去時,他那雙眼還是如常的淡漠清涼。

也是如常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挺好,很好的鍛煉機會。”陸宴辰又隨口回了她一句。

聽那語氣,就能聽出來他不過是在隨口敷衍她罷了。

姜晚枝好像終於回過了神,看陸宴辰的樣子,她剛才不過都是一場妄想罷了。

他沒有喝那瓶水,也沒有指尖擦過她臉頰,種種這些都是她的妄想。

似是發了一場夢,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愛逗弄她。

姜晚枝心下一陣憮然,她悶悶的吐了口氣:“謝謝宴辰哥這一年以來的照顧,明年不能見面的話,還希望你多保重身體。”

陸宴辰喉間低嗯了一聲,看起來一副沒所謂的樣子,又問她:“暑假過後,直接出國麽?”

“不是,還得先回學校辦理手續。”

“行,別墅的那個房間會一直給你留著。”

聽到他這句話,姜晚枝突然有些鼻酸:“謝謝宴辰哥。”

陸宴辰嘖了一聲:“大二那年不能照顧你,那等你回來,再讓我補償一年。”

像是在挽留,可他後面的話,令姜晚枝也不敢想太多。

“不然老爺子怪罪下來,我可擔當不起。”

到底還是怕陸爺爺怪罪他,所以才會這麽照顧她。

姜晚枝假裝無所謂道:“知道了,不會讓宴辰哥為難的。”

剛才還因為跟他喝了同一瓶水,姜晚枝的心裏鼓噪一片,可冷靜下來後,也不過是一瓶水而已,他可能是真的渴了,也就什麽都顧不上了。

也可能他只當她是妹妹,也就沒任何避嫌。

她跟他之間,也不會有任何旁的可能。

散學典禮結束之後,大一學期的暑假也跟著正式到來。

放假第二天,姜晚枝就給外公打了個電話,本來想跟外公商量著買哪天回家的機票,卻從外公那裏得知臨桑鎮這幾天,連著下了好幾天的大雨。

比之五一那會兒還要嚴重,大雨沖毀了進鎮子的那條路,現在雨勢小了,但路還沒修好,外公就讓她過幾天再買票回來。

姜晚枝答應了下來。

本來還想在電話裏,告知外公她拿到了獎學金,還有大二將要出國留學一年的消息,但怕在電話裏說不清楚,她就決定回家當面告知外公。

掛斷電話,姜晚枝點開微信,給陸宴辰發了條信息:宴辰哥,我剛才跟外公通完電話,外公說我們那邊下大雨,不方便回去,等我們那邊路修好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陸宴辰:嗯,那就在蓉城待幾天吧。

姜晚枝:好,麻煩宴辰哥了。

說完正事,姜晚枝也沒想著再跟陸宴辰聊下去,她剛收起手機,就又收到他發來的信息:祁明軒的妹妹來蓉城這邊了,要聚一下,就在後天,你要跟著我去嗎?

姜晚枝捧著手機,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去時,又跟著收到了陸宴辰給她發來的一條信息:一起過來吧,以後可能要很長時間不能跟他們見面了,離開前跟他們聚一下。

讀完陸宴辰的這條信息,想到施聖洋他們之前對她照顧有加,姜晚枝也就沒再磨蹭下去,她直接答應了下來:好,那我就跟著宴辰哥一起去吧。

兩日後,姜晚枝就跟著陸宴辰前往聚餐的地點,一處山腳的露營地。

祁念汐喜歡露營,也喜歡爬山,於是周樂彬就籌劃了這次兩天一夜t的野外露營。

姜晚枝收拾了一小袋行李,跟著陸宴辰抵達露營地時,周樂彬他們已經到了。

但祁明軒兄妹兩個還沒來。

姜晚枝走過去,乖乖的跟周樂彬,還有施聖洋打了聲招呼。

“晚枝妹妹,我們這邊有個房車,你可以先把行李放進去。”周樂彬招呼她道,“等祁明軒他們過來了,我們就可以支帳篷了。”

“好。”姜晚枝點點頭,她拎著行李袋,朝著停在空地的房車那邊走了過去。

放完行李,等她從房車裏下來時,遠遠的就看到祁明軒兄妹倆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祁念汐長得很漂亮,是很洋氣的那種,一頭金發,短T,牛仔短裙,身材很火辣。

性格也很張揚。

打老遠,她就招著手跑了過來。

她跑過來,跟周樂彬他們一一擁抱了下:“好久不見,我快想死哥哥們了。”

姜晚枝慢慢走了過去。

走到那邊,她還沒來得及打招呼,祁念汐就跳到她面前,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哎呀,這小妹妹也太可愛了。”

姜晚枝乖乖的跟祁念汐打了聲招呼:“姐姐好,我叫姜晚枝。”

“我知道你名字呀,我哥都跟我說了,哎呀,你真的好可愛,跟個洋娃娃似的。”祁念汐雙手捧著姜晚枝的臉頰不住地誇讚道。

跟姜晚枝打完招呼,祁念汐就奔著旁邊的陸宴辰過去。

擁抱著打完招呼,祁念汐卻沒撒手,她雙臂還搭在陸宴辰的肩膀上,看起來很親昵的樣子:“行啊,哥哥,怎麽比以前還帥了呢。”

姜晚枝站在一旁,她悶頭看著地上纏繞在一起的影子,心裏不免有些苦澀。

陸宴辰任祁念汐勾著肩膀,他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抖出一根,咬在了嘴邊:“哪天不帥。”

祁念汐搶過他手裏的打火機,幫他點燃了煙:“那你覺得我呢,跟以前比有什麽改變?”

“成熟了。”

“沒了,看不到其他改變?”

陸宴辰輕吐出一口煙氣:“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

祁念汐還纏著他,聲音勾著一絲魅惑:“那哥哥會喜歡上現在的我麽?”

陸宴辰輕彈指間的煙,白色的煙灰簌簌落下:“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他的話聽起來多少有些敷衍,像從前一樣沒所謂,卻也沒斷了祁念汐的念頭,就好像是在說,誰知道呢,說不定以後我會喜歡上你呢。

姜晚枝還杵在那裏,像個多餘的人。

她望著地上白花花的日光,輕嘆了口氣。

周樂彬沖著這邊喚了一聲:“我說你倆少膩歪了,快過來幫忙。”

“來啦,樂彬哥,別催嘛。”祁念汐終於不再纏著陸宴辰。

聽到周樂彬的催促,姜晚枝也不好意思再站在那裏,她也跟著過去幫忙。

陸宴辰指間夾著煙,懶散的跟了過去。

這次沒燒烤,不過有從便利店裏買來的各種吃的,擺了一桌子。

姜晚枝走過去,從袋子裏拿出水果,開始擺盤。

陸宴辰就在她旁邊。

祁念汐拿過一瓶飲料,杵到了陸宴辰的面前,他接過,幫她擰開了蓋子。

這一幕剛好被姜晚枝擡頭看到,她看到的畫面裏,很像是陸宴辰主動拿過飲料,幫祁念汐打開的。

畢竟他是個那麽細心紳士的人。

可能在祁念汐剛拿起飲料瓶時,他就已經貼心的,主動拿過她手裏的飲料,幫她擰開了瓶蓋。

就像從前很多次,他對姜晚枝那般貼心的樣子。

明知道他的那些好,她沒辦法占為己有,她也沒資格獨占他的好,可是親眼看到他對別的女生也那麽好時。

姜晚枝既難過又委屈。

暗戀一個人,甜蜜又痛苦,所有的感受如飲水般,冷暖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邊施聖洋切開了桌上的一個西瓜:“我這邊新客戶送來的無籽西瓜,特別甜,大家都嘗一下。”

可能陸宴辰覺得離祁念汐近一些,他拿起一塊西瓜,就先遞給了旁邊的她。

祁念汐接過,說了聲謝謝。

陸宴辰瞅了一眼,還在那裏悶頭幹活的姜晚枝,他又拿起一塊西瓜,走過去,遞給了她:“先吃塊西瓜,再收拾別的。”

姜晚枝垂著眼睫,她沒停下手裏的活,也不接陸宴辰遞過來的西瓜。

接近正午的日光有些曬,透過繁茂的枝葉落下來時,斑駁了一地,光影昏暗。

像她心底浮起的陰影。

從前那些委屈與難過,像是在這一刻,有了實質性的觸感,不再是她幻想出來的,亦或擔憂出來的,已經能親眼看到了。

她心裏只覺越發不得勁了。

既然他的好,也可以給其他女生,那她也不想要了。

僵持了兩三秒,她擡頭,望向他,一字一句道:“謝謝宴辰哥,我自己可以過去拿。”

說完,姜晚枝放下手裏的面包,她繞過陸宴辰,朝著切好的西瓜,走了過去。

施聖洋看她走過來,就隨手拿起一塊西瓜遞了過去:“晚枝,給你。”

姜晚枝接過那塊西瓜:“謝謝聖洋哥哥。”

陸宴辰偏頭望了過去,眼神裏帶著些微的疑惑:行,就不吃我遞給你的西瓜是吧。

他望向姜晚枝時,她始終低著頭,看都不看他一眼。

“……”

姜晚枝拿著那塊西瓜,她走到一邊,坐到了樹蔭底下的小凳子上,而後她就很乖的坐在那裏,悶頭咬了一口西瓜。

西瓜很甜,她卻食之無味。

她突然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跟著陸宴辰過來跟他們聚了,她以為她會掩飾的很好。

就像從前每一次陸宴辰逗她時,她都能很好的藏起內心的慌亂,還能忍著羞怯,亂掉的心跳故意懟他一句,不會讓他察覺到什麽。

可原來人是藏不住難過的,就算假裝的沒所謂,可從胸口那裏壓抑出的不開心,一直往上頂,壓不住時,她就連假裝沒所謂的樣子也裝不出來了。

整個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蔫的,一點都打不起精神來。

那塊西瓜吃完,姜晚枝到最後都沒感覺到西瓜有多甜,她輕微嘆了口氣,起身,準備將手裏的西瓜皮丟進垃圾袋裏。

她剛起身,還沒邁出腳步,一擡頭,就撞進了那邊陸宴辰正望著她的視線裏。

夏日的午後,日光穿過枝葉間零零散散的落了下來,斑駁的光影裏,仿佛打了一層水紋的濾鏡,他好看的眉眼,在這樣的光影裏越發勾人起來。

像是在山林剛打完瞌睡的妖精似的,看人時總帶著一股微醺的散漫,被這樣看著,就算下一秒被他吃掉,也會心甘情願。

再想起之前,他對她的那些好,姜晚枝心裏沒來由的冒出來一股急促的扭曲的占有欲,她想將這樣一個好看的妖精藏起來。

關在大玻璃缸裏,只能她一個人看到。

她也不想將他的好分給任何人,只想讓他對她一個人好,突如其來的占有欲,生的快,像是嗆口的芥末,剛含進嘴裏就嗆的眼淚差點流出來。

姜晚枝只覺一陣鼻酸。

陸宴辰單手撐桌,半個身子倚著方桌邊,他另一只手還拿著塊剛吃到一半的西瓜,見姜晚枝起身,他微挑眉:“你剛才吃的什麽?”

姜晚枝微怔,稍微反應了會兒,她擡起手腕,示意了下手裏的西瓜皮:“西瓜。”

“哦。”陸宴辰故意拉長了尾音,聲音像是從胸腔發出來的,散漫又無謂,懶懶的又丟過去一句,“我以為你吃的苦瓜呢。”

“……”

姜晚枝輕嘆了口氣,沒理他。

換做平常,她可能會懟他一句,宴辰哥不跟我吃的一樣麽,可今天她實在沒那個心情,上下嘴唇合在一起,就像是合上的貝殼,怎麽都撬不動了。

她也懶得跟他鬥嘴了。

姜晚枝垂下眼睫,她悶著腦袋,從陸宴辰身邊繞過,將手裏的西瓜皮丟進了垃圾袋裏。

陸宴辰還半倚在那裏,前面突然空了一塊,只剩地上晃動的斑駁的光影。

剛才姜晚枝不接他遞過去的西瓜,這會兒又對他愛搭不理的,他心裏不禁一陣納悶。

這小孩兒怎麽了?

一副愁眉苦臉的不開心的樣子?

是不舒服了麽?

還是他惹著她了?

可來的時候,她看起來還挺精神的,心情看著也不錯,怎麽突然就有些低落的樣子。

猜了半天,陸宴辰也猜不出個結果來,女孩子的心事還真是難以捉摸。

陸宴辰低垂下眉眼,慢慢吃完了手裏的半塊西瓜。

白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幾個人吃完午餐,搭好各自的帳篷,轉眼就到了晚上。

之前來郊外露營時,晚上幾個人總是會玩游戲,可能是玩膩了,這次周樂彬就帶了放映機過來,準備晚上一起看電影。t

“我看我們幾個喜歡的電影題材都不一樣,所以我就選了個喜劇片,老少皆宜,怎麽樣?”

施聖洋正在那裏擺椅子,他抽空回了周樂彬一句:“喜劇可以,反正也是圖個熱鬧。”

“你要是放愛情片,我可不要跟你坐一起,不合適。”祁明軒也跟著打趣了一句。

“行了吧你,要真是甜蜜的愛情片,我也不稀得跟你一起看。”周樂彬回懟道。

在他們幾個閑聊時,祁念汐拉著姜晚枝坐了過去:“晚晚,我們坐一起。”

“好。”姜晚枝悶聲應了一句。

坐下後,姜晚枝忍不住朝著周邊望了一圈,看到陸宴辰從房車裏走下來,察覺到他將要望過來時,她立馬又心虛的低下了頭。

天黑以後,郊外這邊一片漆黑,只有少許月光籠下來,在地上落下一層薄薄的光亮。

姜晚枝低垂著眉眼,因為心虛,她假裝拿起手機隨意看了起來,餘光中看到有人坐到了她右邊的位置上。

那人一落座,就飄來一股熟悉的淡香氣,她知道是陸宴辰坐了過來。

她就這樣夾在了祁念汐跟陸宴辰之間。

電影開始放映,剛播了十分鐘,陸宴辰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祁念汐發了條微信:你們女孩子會無緣無故的不開心嗎?

祁念汐的手機還沒靜音,他發過去那條,她手機就響起了新消息的提示音。

不知是不是敏感,看到祁念汐從包裏拿出手機時,姜晚枝就覺得她收到的那條信息,是來自於陸宴辰的。

不然怎麽那麽巧,兩個人同時拿起了手機。

祁念汐關了靜音,手機屏幕的藍光亮起,她回覆了陸宴辰一條:幹嘛突然這樣問。

陸宴辰:沒什麽,隨便問問。

祁念汐:鬼才信你隨便問問呢,說吧,是不是有目標了。

祁念汐:你說吧,說完讓我死心,不然我總惦記著你呢。

姜晚枝坐在那裏,她茫然的望著前方放映的大屏幕,電影放映的內容,她其實已經看不進去了。

暗夜裏,兩邊手機亮起的藍色光亮,好像占據了她所有的註意力,她有些心慌意亂。

她忍不住偏頭,望了一眼旁邊的陸宴辰,昏暗的光影裏,他還低垂著眉眼,望著手機,有光亮從他臉上劃過,能看到他唇角微勾,笑的暧昧又不正經。

那一抹笑有些刺眼,姜晚枝即刻就轉過了頭。

周邊的氣壓開始變低,空氣也似是變得稀薄,姜晚子只覺得胸口一陣發悶。

兩邊亮起的手機屏幕光亮,像是不停的在一來一回的交換信息,她夾在中間,快要窒息。

腦海裏也開始不受控的胡思亂想,陸宴辰會跟祁念汐發什麽樣的信息,他才會笑的那麽暧昧。

應該不是普通朋友的聊天。

至少可能是戀人未滿,有些暧昧的男女生之間,才會這樣黏膩又偷偷的發信息。

就像上次,在雨天昏暗的車廂裏,她也臆想過,跟陸宴辰發微信時,昏暗的車廂裏只有她跟他的手機屏幕亮起,像是情人之間在交換心事。

就像現在他跟祁念汐一樣。

祁念汐:還不說,有什麽好保密的?

陸宴辰:沒有的事。

陸宴辰:別鬧了,回答我上一個問題,你們女孩子究竟會因為什麽,情緒會突然低落。

祁念汐:別人我不知道,我反正生理期會莫名的暴躁,不開心。

聽著身旁的兩個人敲擊手機屏幕的動靜聲,打字的頻率有來有回,聊得似是很頻繁。

姜晚枝如坐針氈。

周邊昏暗一片,只有電影放映時透出的光影,撲撲滅滅的在她臉龐閃現而過,旁邊還不時傳來周樂彬他們的笑聲,姜晚枝卻無動於衷。

她心裏發堵,又發悶,恨不得逃離她的座位,可她竟沒出息的一點都使不上力氣。

仿佛置身在空氣逐漸被抽空的房間裏,呼吸開始變得緩慢,壓抑,越來越窒息,她卻逃不出。

姜晚枝只覺心如刀絞。

她裝的無所謂,在電影放映時,在笑聲的喜劇裏,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

她卻難過的哭了起來。

這樣也好。

塵埃已落定,總好過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害怕他會突然就屬於別人了,那種感覺其實一點都不好受。

好似鈍刀磨肉,一刀刀的像是淩遲一樣。

那個女孩能給他帶來開心,她還有什麽好求的。

至少以後,他都不用被陸奶奶逼著相親了,也不用夾在陸奶奶與相親對象的中間左右為難了。

應該是好事,可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難過的直掉眼淚。

電影還在放映中,喜劇片的笑點很密集,不時傳來周樂彬他們哈哈笑的笑聲。

也只有陸宴辰這邊沒人笑出來。

他剛才只顧著跟祁念汐發微信,沒註意電影放映的內容,但旁邊的姜晚枝看起來一直有認真的看電影,只是放映到現在,卻都沒聽到她笑一聲。

陸宴辰偏頭望了一眼旁邊的姜晚枝,她安靜的坐在那裏,望著前方的電影,有光影略過她臉龐,從她眼底尋不得半點笑意。

她看起來甚至還有些局促不安。

好像從來到露營地,她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

難道真的被祁念汐說中了,她生理期不舒服麽?

可如果這樣的話,她為什麽對他也愛搭不理的,還總躲著他,是不是另有心事呢?

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會不會是生理期來的太倉促,她忘記帶衛生棉了呢。

陸宴辰垂下眼睫,他對女生那方面不算太了解,但也略知一二,上學時坐在他旁邊的女生有時也會忘記帶,而互相借衛生棉。

他重新拿起手機,解鎖,退出跟祁念汐的聊天對話框,他點開了姜晚枝的頭像,而後就著手機光亮,給她發了條信息。

察覺到手機傳來振動的動靜,姜晚枝掏出來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上,是陸宴辰發來的信息:電影不看了,我帶你出去一趟。

姜晚枝哭過之後,鼻子有些悶,怕被別人聽出來她哭過,她都不敢大聲抽泣,只是很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口氣。

調整好呼吸,她拿起手機,回他:我不想去,我想看電影。

陸宴辰那邊已起了身,他站在那裏,微塌著肩膀,劈裏啪啦的打出一行字,字裏行間都透著一股不正經的混氣:是要讓我牽你手,你才起來麽。

“……”

姜晚枝乖乖的站了起來,那邊陸宴辰已經從座位後面繞過去,他跟施聖洋聊了幾句。

而後他擡頭望向姜晚枝這邊,微側頭示意她跟過來。

姜晚枝依然一頭霧水,可還是擡腳跟了過去。

離開電影放映的地方,周邊越發漆黑起來,只剩少許的月光光亮。

姜晚枝從口袋裏掏出紙巾,她擦幹眼淚,一路跟著陸宴辰走到路邊,上了他的車。

“宴辰哥要帶我去哪裏?”一上車,姜晚枝就忍不住問了一句。

陸宴辰打轉方向盤,倒車時,他看了她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怕被他看出來她哭腫的雙眼,剛跟他對視上,姜晚枝就立馬轉過了頭。

剛過夜裏八點多,郊外這邊卻寂靜幽暗一片,行駛十來多分鐘,才終於瞧見前面有光亮。

陸宴辰將車停到了一家便利店前,他打開車門下了車,而後他繞過車身,幫姜晚枝打開了車門:“下車。”

姜晚枝乖乖的下了車。

到這會兒,她還是不清楚陸宴辰幹嘛突然帶她過來。

看陸宴辰轉身擡腳朝著便利店走去,姜晚枝也只能默默的跟在了他後面。

走進便利店,陸宴辰略過食品區,他循著指示牌,一路走過去,徑直停到了便利店的一排女性用品區域。

姜晚枝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她望了一眼那些衛生棉,有些羞紅了臉,偏頭望向陸宴辰時,他剛好正看著她:“不舒服,也不知道說出來,就一直忍著?”

姜晚枝沒吭聲。

旁邊的陸宴辰壓低了聲音,又幽幽的丟來一句:“這麽大了,怎麽還難為情。”

“……”

到這時,姜晚枝好像終於明白,陸宴辰為什麽會突然帶她來便利店這裏了。

他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就以為她生理期不舒服,但也不好意思跟人講,就急哭了。

於是他就避開其他人,帶她來買衛生棉。

這一路,他似是都摸清了她所有的情緒,也怕她會在其他人面前難堪,他還故意避開了其他人。

對她,他還像從前一樣細心周到。

姜晚枝又忍不住紅了眼眶,並不想再感覺到他那麽好了。

在她沒吭聲之際,陸宴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似是收到了一條新的微信,看完他跟她說:“你先在這裏挑著,我去給念汐買些零t食去。”

看來剛才那條微信是祁念汐發給他的。

姜晚枝微塌著肩膀,心底的一聲嘆息落了底,原來陸宴辰也不是專門跑過來,為她而來的。

她剛才所有的自我感動,仿佛像個笑話。

那些還沒落下的眼淚,又生生憋了回去,姜晚枝摳著手指頭,她微點頭:“好。”

看著陸宴辰離開,姜晚枝也沒在架子前再多停留,她擡腳,走到了便利店的外面,坐到了長椅上。

陸宴辰買完祁念汐想吃的零食,他提著購物筐朝收銀臺走去時,透過落地窗,看到姜晚枝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裏。

他結完賬,走出便利店,看姜晚枝什麽都沒拿,他走過去,坐到了她的旁邊。

餘光中看到陸宴辰也跟著她坐到了長椅上,姜晚枝眼睫微顫,她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轉頭問他:“宴辰哥都買好了嗎?”

“嗯,你呢,怎麽一個人跑出來?”

姜晚枝轉頭,又望向了地面:“我不需要那些東西。”

她微嘆了口氣,像是認命了那些無能為力,她留不住他,也沒有資格占有他的好,就連吃醋的資格她都沒有。

好像情緒都被抽空了似的,姜晚枝只能用最後的那麽一點力氣,不留任何念想的,她推開了陸宴辰給過來的好:“不過還是謝謝宴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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