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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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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炸魚

夏蕎被戚蔓語一通電話鬧醒的時候, 她瞇著眼看向墻上掛鐘,銀冷的指針正砍向數字七與數字八的間隙,頓時讓她產生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富二代, 夏蕎的人生從來沒有早起這一說法。

她費勁兒地抓過自己手機,一看時間差點昏死過去。

夏蕎抓了一把頭發, 頂著滿頭淩亂頭發和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給她開了門。

可以連續好幾天每天只睡兩小時還能保持高度專註的自律狂魔戚蔓語穿著一身小香風套裝, 外披淺米色風衣, 她妝容精致,笑容嫵媚, 蹬著一雙足足有八公分的高跟鞋, 居高臨下地沖著夏蕎“早上好”。

夏蕎:“”

她憋了半天, 才神情恍惚地憋出一句:“戚蔓語你是不是瘋了!”

戚蔓語微微一笑,在她即將火山爆發的怒氣中理直氣壯地提起手中的食盒:“品香樓的早餐哦。說起來,你這個晝夜顛倒的陰間人應該沒什麽機會吃早餐吧。”

夏蕎滿臉生吞了蒼蠅的表情:“你、也、好、意、思?”

“我怎麽不好意思?”戚蔓語無辜地反問:“你洗漱沒?洗漱過可以直接吃了。”

當她說完這句話,一梯一戶的電梯在夏蕎那雙糅合了迷茫、懷疑和深深的錯愕的眼睛中再度打開。t

折身回停車場取打火機的周之辭和他那道貌岸然的姐姐穿著同框長風衣, 堪稱溫文爾雅地對她禮貌一笑:“早上好, 夏老板。”

“......我日。”夏蕎扶額嘆息:“今天是周六!周六啊姐姐, 你們商量好了來整我是不是?”

戚蔓語在玄關處換鞋,夏蕎家裏有為她準備的綿軟家居拖鞋,她翻找一陣,儼然主人派頭再拿出一雙男士拖鞋。

夏蕎眼睜睜地看著她牽著弟弟如過無人之境, 戚蔓語蹺著腿坐到沙發上,兩秒鐘後忽然想起夏蕎家裏有一罐頂尖的洞庭碧螺春,她駕輕就熟地打開貴子, 拿出一套一看就很貴但幾乎沒有用武之地的茶具。

夏蕎憤懣地往自己嘴裏填了一個還熱騰的水晶包, 氣鼓鼓地瞪她。

戚大小姐很少親手給別人泡茶。夏蕎轉念一想,能吃到她排隊買來的早餐、親手泡的一杯熱茶, 也算值得了。

夏蕎抽了張紙巾擦手,吊兒郎當地坐到她對面,捧著茶杯吹氣問:“說吧,你在早上六點五十分來我家,到底幹嘛?”

戚蔓語不和她打太極,直截了當道:“問你個事,你知道老城區分局為什麽會從建設二路搬到新京區?”

夏蕎瞪大眼,仿佛聽見一個玩笑:“我哪裏會知道啊!再說了,這種變動不是很正常嗎?”

“但是老城區分局確實是在最近半年才搬遷的。”戚蔓語搖著骨線勻亭的小腿,短促又充滿譏誚地笑了一聲:“半年,天啊。我真的快要對這個時間點PTSD了。”

夏蕎遲鈍地眨了眨眼,半晌才猶豫著說:“......不能吧?那位再手眼通天,也不至於動靜這麽大。”

戚蔓語眼也不擡,閑閑地飲了半口茶。

夏蕎自己琢磨半分鐘,還是覺得不靠譜:“我看就是正常變動,你也知道,老城區那塊兒早被規劃了,分局會搬遷是遲早的事情。”

“好。”戚蔓語不反駁,順著她的話繼續往下:“那你知道當年的人事變動嗎?我是說,十一年前,有什麽人調離了老城區?”

聞言,夏蕎眼錯不眨地看著她,一股邪火直沖腦門:“你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幹找我打趣來了。拜托,戚老爺子早年給你積攢的人脈全部被你吃啦?”

她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因為戚蔓語原先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已經消失殆盡。

“是。”戚蔓語平靜道:“正是因為查到了什麽,才會來找你。”

戚蔓語打開珍珠白的意大利手工公文包,從中取出了兩份厚厚的文件。

甩在雲母紋桌面的是兩份檔案。

一絲怪異中摻雜著荒唐的想法迅速在夏蕎腦海裏侵占蔓延。

夏蕎在她冷靜如霜的目光中打開第一份,董茂德,1967年1月23日出生,畢業於京北大學。

是從基層一路升上來的人,履歷完美且漂亮。唯一讓夏蕎在意的地方是,他的出生地是南城。

夏蕎擡頭看了眼戚蔓語,戚蔓語拿起夏蕎放在桌上的雪茄剪,用眼神示意她看第二份。

第二份的人她很熟悉。

如今的南城分局副局長,何晷,1970年5月9日出生,畢業於京北警校。

他是夏蕎的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表親,按照輩分,喊一聲世叔也不過分。

戚蔓語呼開一口煙氣,她算不清自己已經多少個小時沒有合眼,但是高希霸確實夠勁兒。

看完資料,夏蕎面沈如水:“難怪你會來找我......坦白說,我們家和他並不親近,最近這幾年更是沒什麽往來。”

她頓了頓,把兩份資料整理好,還給戚蔓語:“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十一年前負責周之辭母親案子的人,也不知道他在這件事情過後沒多久,就調到了南城分局。”

戚蔓語舉著雪茄,幾十個小時的不眠不休足以摧毀一個人的精神面貌,但無可否認的是,她這張臉確實扛得住輪軸轉和熬夜,依舊美得不可理喻。

......還有她的弟弟。

夏蕎有些吃味地看著這兩人,曾幾何時戚蔓語是南城最招搖的紈絝大小姐,如今大小姐也心甘情願套上了愛情的枷鎖。

戚蔓語神態慵懶地笑起來:“十一年就從一個基層民警坐到副局的位置,要是沒有人為幹預,我都想誇讚一聲紫微星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夏蕎微微嘆氣:“但他的履歷你也看了,早些年破過大案,立過功勳,現在年齡上來被提拔到這個位置也不是不可能。但——”

夏蕎話鋒一轉,眼神猝然淩厲:“戚蔓語,你有證據嗎?你知道汙蔑一個公安系統的在職人員會給你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老戚,這不是鬧著玩的。”

“唔。”

戚蔓語溢出一聲含混的笑:“小蕎同學,就算我找到何晷和周之辭母親案子的關聯,那又能證明什麽呢?”她無辜地攤開手,歪了歪頭:“那已經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十一年,足夠他們編織一條完整的證據鏈和時間線。更何況,無論是當時的監控,還是行車記錄儀,都不覆存在,我現在啊,只能寄希望於我從來都不相信的命運。”

她在夏蕎困惑不已的目光裏撩起長發,故作煙視媚行的笑意:“好在,我的運氣一向不錯。”

夏蕎哪還有一大早就吵醒的怨氣,她也剪開一支雪茄,沈默良久後說:“那你準備拿什麽當做突破口?”

戚蔓語牽住周之辭的手,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撓著他紋理分明的掌根。

“器|官|走|私。”

啪嗒一聲,剛抽一口的雪茄驀然掉到沙發上。

夏蕎胡亂掃開,瞳孔震驚放大,驚訝到語無倫次:“不是......我......你?!”

戚蔓語搭著周之辭的肩膀,冷冰冰的笑唇上挑:“這得感謝我們小辭。哦對,還有南城分局刑偵支隊的陸隊長,你的老朋友陸霖。陸霖早懷疑他這個頂頭上司,只是苦於沒有證據。”

夏蕎聽得嘆為觀止,一生順風順水的夏老板顯然沒有經歷過那麽刺激的事情,點煙的手微微顫抖。

“戚蔓語,你到底為什麽要從商啊,你這腦子,去當人民公仆不好嗎?”

戚蔓語打掉夏蕎想要勾上來的手,把廢掉的雪茄扔入打包盒總,笑笑:“我選擇從商是因為如果我不繼承家業,那我們家的所有家業只能在百年後全部捐給慈善基金,而我暫時不太想當生一塊叉燒好過生我的大孝女。”

她站起身,垂眸掃看腕表時間,彬彬有禮地微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半年前死在海津派對的女孩子名叫崔紫音,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記住她的名字,想要為她翻案,這個人一定是陸霖。”

“總之,我給警方提供線索,警方再深挖海津的同時也能給予我一些反饋。”

她朝夏蕎點了下頭:“還有些事,這就走了。”

夏蕎滿肚子話沒地說,難受道:“你幹嘛?要去體驗早八地鐵嗎?”

“那倒不至於。”戚蔓語挽起風衣,高跟鞋踩著鋥亮玄關,“我本人希望這些事情能在過年前落下帷幕。”

夏蕎被她的冠冕堂皇給驚到了,皺成一張苦瓜臉。

“哦對,有件事我得謝謝你。”戚蔓語說:“還好你當時聯系的是陸霖而不是何副局。”

夏蕎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嗨......怎麽說呢,當時你車禍那事兒我也是找的陸霖。至於何晷,早些年他拜托我爸處理一點私人事情,但最終沒有談攏,我爸幾乎和他斷絕往來,連帶著我們這些小輩都不親近了。”

戚蔓語點頭:“總之謝了。”

回到牧馬人,戚蔓語把周之辭趕到副駕,美其名曰是讓他休息一會兒。

戚總當然會開車,只不過開得少而已。

她一踩油門,龐大的牧馬人如閃電般斜切入車流,戚蔓語沒用導航,全憑腦海中記下的三點一線坐標。

先是到那個廢棄許久的公園,再到已經搬遷的分局,最後路過已經關門大吉的糖果店和已經和南城頂尖學府合並的小學。

她沿著這條既定路線來到程家,副駕上的周之辭神情愈發凝重,他透過車窗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建築物,心中掀起無聲洶湧的海嘯。

戚蔓語空出一只手,在他緊攥成拳的手背上拍了兩下。

“姐姐為什麽來這裏?”他用力咽了一下生疼的咽喉,手指在發抖。

她打過方向盤,微微一笑:“來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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