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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點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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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點煙

雨聲掩蓋了失序的心跳, 整個世界如同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被暴雨渲染成五光十色的迷離幻景。

戚蔓語微微閉眼,耳鼓傳來毫無章法的雨點和他清晰可聞的呼吸。

太近了。

鼻息與鼻息勾繞, 心跳與心跳糾纏。

他們從未打破年齡和身份帶來的固有界線,就算生死相依的那一刻, 也不曾靠得那麽近。

明明今夜沒喝多少酒, 戚蔓語竟覺得有些微醺。

她被周之辭控在懷裏, 沒有衣料阻隔的修長胳膊用力掐著她的腰。

周之辭的手指還抵著她兩頰,戚蔓語清空腦海亂七八糟的想法, 擡手拍向他。

她冷嗆一聲:“沒大沒小。”

周之辭眸光沈沈, 他順著戚蔓語心意松開手, 從她的唇角滑落,再到嶙峋的肩骨,瘦削的腰。

最後改成雙手環抱的姿勢。

周之辭呼吸平緩,垂眼斂睫, 落地燈映著他側臉, 一道明暗交織的光影切割而過, 襯得鼻骨鋒利。

他忽然雙手使勁,將她往身上一提。

戚蔓語被迫淩空,尖銳的高跟鞋斜斜擦過地面,發出一聲銳響。

因為忽如其來的動作, 戚蔓語雙手搭上周之辭的肩,將自己全身重心壓在他橫進兩腿中央的膝彎。

她的裙擺沒有幹透,貼抵的瞬間, 逼出潮濕的雨跡, 瞬間洇濕他垂墜感很好的黑色西褲。

戚蔓語點綴著碎亮閃片的眼尾閑閑看過來,她眼神玩味, 含著些不清不白的笑意。

他在反客為主。

多有趣。

戚蔓語歪頭打量,等待他接下來的動作。

盡管是這麽個被動的姿勢,戚蔓語也從容不迫,反倒是周之辭有幾分無措地避開她過於審視的目光。

隨著她打量的神態,柔順豐盈的長卷發落入他的肩窩和臂彎,周之辭沈沈看了會兒,從她腰間空出一只手撩開,露出她纖細如月的漂亮鎖骨。

戚蔓語一直覺得周之辭擁有一雙很標志的手,此刻這只手從她的腰游移而上,冰涼掌心貼在她鏤空後背的隱形扣。

指尖撥弄兩下,笨拙的不知從何下手。

周之辭剛洗過澡,身上染了沐浴液的味道。他沒擦幹頭發,背頭些許的亂,不羈的幾綹擋著黑沈眉眼,幾分誘人的性感。

她不知道和這兒合作的品牌方是哪一家,但是她很喜歡周之辭沐浴過後的味道。

像是午夜時分,下著暴雨的漲潮海岸。

滾燙篝火被澆滅,銀白細沙被卷走,海面一輪月光模糊而破碎。

可能是氣氛太好,她又有些思維發散。

戚蔓語想起車禍那晚,無意間聞到的香水味。

自十五歲以後,戚蔓語就不再用甜膩的少女香,她不喜歡橘果、奶油蜜桃、海鹽或者丁香。

戚蔓語覺得夏蕎有句話說的沒錯。她天生就該是重權重利的商人,若不然在這個隨時會擦槍走火的時刻,還能夠分神思考直接把這個香氛品牌收購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她絕對不可能承認的是,她喜歡的並非是這個味道,而是喜歡它留存在周之辭身上。

隱形扣比數學題還要無解,周之辭額邊濕了細汗,戚蔓語微微仰脖,在他耳邊送上一聲散漫的輕笑。

戚蔓語沒制止他的動作,甚至換t了個姿勢,獻上自己如油畫般筆觸靡|艷的光|裸後背。

她任由自己的衣帶從前肩滑落,一身冰肌玉骨,毫不掩飾地暴露在他眼前。

銀色珍珠細鏈蕩開雪月皎潔的光暈,戚蔓語垂頭低眼,正見自己這身波光粼粼的黑色魚尾高定已經褪到了腰部的位置。

像是要找回主場,周之辭貼著她修長白皙的天鵝頸,嗓音沈啞,吐出溫熱黏糊的氣音:“......姐姐不阻止嗎?”

潮濕未幹的黑發掃過戚蔓語下頜,她偏了下頭。

如果周之辭能夠在此刻迎上她的視線,就能發現,她的眼中,不染一絲一毫的情|欲,也不起一絲一毫的漣漪。

她的目光沒有焦距,隨意地落在某處溫緩光帶下的虛無。

戚蔓語不覺得自己的處境有多麽危險,也不覺得小狗真敢做什麽......或想做什麽。

她雙手交扣,用力拉過他。

周之辭沒戴眼鏡,用水洗過的眼珠更深更黑。

很奇怪,明明望不盡底,卻總覺得,他眼裏分明有她。

黑發下通紅的耳廓暴露他所有想法,戚蔓語故意欺身貼近,溫熱呼吸纏綿。

“剛剛為什麽提成洛?”

她明顯感覺到周之辭脊背一僵,旋即笑意加深,湊近他耳邊,先是呼出一口氣,繼而揚著尾音:“嗯?”

周之辭呼吸漸急,他埋頭在戚蔓語肩窩,久久不動。

戚蔓語是游刃有餘的情場老手,從沒有讓別人帶著節奏的一天。

周之辭仍不說話,可戚蔓語沒打算輕易放過他。

她輕輕擡了擡下巴,白凈纖長的手指碰了下他的臉,笑著反問:“因為成洛而不高興的人,是你,不是我。”

說話聲還帶著笑音,可到最後蓋棺定論,笑音又淡了下來。

戚蔓語實在猜不透小孩的想法,為什麽高興,又為了什麽不高興,她通通猜不到。也不想猜。

問題的答案並不重要。

周之辭在她淡下的笑容中,看明白這個提示。

他聲音低了幾分,灌了冷風似的沙啞:“......他拍戲時受了傷,好像是傷到了臉。”

戚蔓語原以為他會順水推舟岔開這個話題,不料卻應了,當即眉梢輕擡,一二分淺淡的詫異。

跟在戚蔓語身邊這些年,他再了解不過她是個怎樣的性子,她喜歡所有漂亮的玩意兒,用當下流行的話來說,戚蔓語是個不折不扣“顏控”。

“所以。”戚蔓語掰正他的臉,強迫視線交互:“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周之辭輕輕地抿了下唇。

那句“你不是喜歡成洛麽”還是沒能莽撞出口,岌岌可危的理智懸崖勒馬。

戚蔓語覺得他的反應實在可愛,並著兩指捏了下他的臉,扯著他的唇角擠出一個不三不四的笑。

“看來你想聽的不是這個。”戚蔓語靠近他,明艷動人的眼尾眨了下,扮出嬌媚的無辜:“多謝你......告訴我?”

她的手指如一尾調皮的游魚,指尖鮮紅蔻丹,甲蓋貼著粉晶石。戚蔓語不輕不重捏著他的喉結,周之辭避了下,讓她的動作落空。

他繃著聲線:“我以為你在乎他。”

“哈?”

戚蔓語莫名其妙,反應片刻,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他的意有所指。

她微微瞇了眼,借著淺色月光打量他。

戚蔓語不止一次聽過成洛和周之辭相像的說法。

像麽?

她伸出手,被冷風凍得冰涼的指腹摁上他的眉骨。

周之辭下意識要避開,不知為何,動作硬生生停住。

她眼中帶了幾分意味深長,眉心微蹙起。

戚蔓語想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似乎自從車禍過後,周之辭就一直戴著戚蔓語送他的眼鏡。

她的手指拂過周之辭薄薄的眼皮,心念一動。

難怪,那副眼鏡孤零零地擱在裝飾畫旁邊。

戚蔓語單手捧著他的臉,沈默片刻,才淡淡道:“小辭,你弄錯了。我不在乎任何事情,也不在乎任何人。”

她把他也歸納為“不在乎”的範圍,但事實是否真的如此,只有戚蔓語明白。

周之辭無話可說,氣氛僵滯沈默,雨聲越來越密集喧囂,破碎的水痕在玻璃墻上蜿蜒。

可房間沒有開窗,所以她點起的香薰蠟燭仍然平緩地燃燒。

壁鐘跳過一格,還不到一夜中最熱鬧的時刻,可他們這裏,仿佛播放的電影已經走到尾聲。

戚蔓語漫不經心地發散神思,拇指滑到唇角,繼而不費力氣地探進去,柔軟指腹深深切進他藏在齒列中的一顆犬齒。

周之辭空出一只手摁上她的腕骨,把她那只不安分的手摁到頭頂。

他禁錮的地方很巧妙,正是戚蔓語先前受傷的位置。

周之辭閉上眼,偏過臉,繃起側頸嶙峋筋骨。

他近乎虔誠地吻上戚蔓語的傷疤。

戚蔓語怔了怔。

他冷薄的眼皮動了下,一尾弧光從狹長的眼尾漏下來。

周之辭吻著凹凸不平的肌理,啞著聲音:“......為什麽不做手術?”

蘇醫生平時沒少對她狂轟濫炸,讓她一定要抽時間去做祛疤手術。

戚蔓語當然知道如今的醫療手段有多麽先進,但她自始至終,沒有動過這個念頭。

平日出席重要場合,要麽戴一塊貴價驚人的腕表,要麽用鬼斧神工的化妝技術遮掩。

總之,確實沒想過一勞永逸的辦法。

戚蔓語挑眉,懶聲道:“怎麽?你覺得不好看?”

能有人覺得好看才怪。

周之辭還有托辭,戚蔓語單手推了推他:“放我下來,我去拿支煙。”

她輕盈落地,赤|裸的後背完全暴露在陳舊的燈光下,蝴蝶骨展翅欲飛。

戚蔓語不急著整理衣裙,她背靠著吧臺,從煙盒中抖出一支煙,銜著,端起香薰點燃。

周之辭撈起襯衫,正展臂穿上,卻見她半天點不起煙,從玄關的西服口袋中摸出長柄打火機。

他沒扣紐扣,三兩步走過來,微低著頭,一手攏著打起的火光,替她點著了煙。

煙草捱上火苗,一縷白渺的細煙悠長。

他高大身影罩下來,溫緩光帶錯落交織,正巧將她的一雙眼藏進暗處。

周之辭在為她點煙。

戚蔓語多年身居高位,為她點過煙的人數不勝數。

但是......

她沒急著抽,讓煙靜靜燃燒著,目光苛刻地落在他身上。

因為弓著身的緣故,肩周線條繃緊,壁壘分明的腹肌顯眼。

這種討好的事情由周之辭做來,竟然無端端地。

多了一種獻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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