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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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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2 章

“華商會的手竟然伸得這麽長?”小松和也不敢相信。

在他的認知裏, 身在國外的中國人一向不喜歡參與本地的政治事件,他們喜歡默默地賺錢,就算對他們特別差, 他們也只會在華人社區聚會的時候, 在餐桌上罵幾句, 大聲說要幹點什麽, 然後, 等酒醒之後, 繼續忍著, 等待別人當“出頭鳥”, 自己縮在後面等著享受當權者為了緩和矛盾而帶來的優惠。

當小松和也聽說路菲菲去了一趟附近的村子之後, 心裏的第一個想法是:“一定是哪個男人在背後給她出的主意。”

第二個想法:“她一定深愛著這個男人。”

他的理由很充分, 附近的村子就是首都治安惡劣之根本。

就算那些人有正經工作, 也架不住人家有一顆追求副業的心, 上班和下班路上拿槍隨機攔一個幸運的路人幹一票非常合理。

路菲菲一個女人, 就算身邊跟t著保鏢, 那也是深入人家的地盤, 她絕對不敢。

小松和也相信:女子雖弱, 為母則剛。戀愛腦上頭, 更是願意替男人坐牢赴死。

他認真分析了路菲菲身邊的人,跟她走得近的人就那麽幾個, 肖勇都四十多了,常年在外奔波,風吹日曬,看起來就像個剛洗腳上田的村裏人, 肯定不是他。

路菲菲不大可能是同性戀,劉姐也可以排除。

那就只有錢進了, 年輕、長得還不錯,也會收拾打扮,臉上透著剛畢業大學生的清澈,他扭傷了腳,路菲菲把這一條也寫在了對“白鞋幫”的控訴上,說中方人員受了重傷,可見她對錢進愛得有多深。

小松和也讓手下想辦法找路菲菲談談,讓她同意把華商會變成商業聯合會下屬的一個分支。

手下都傻了,現在路菲菲剛搞定了十六個村子的長老,連電視臺都要聽她的,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讓商業聯合會做華商會的下屬分支還有可能,倒過來?她瘋了才會想把權力拱手相讓。

手下小心翼翼地考慮措詞,希望老板腦子清醒一點,不要為難他這個打工人。

手下:“現在她似乎沒有想要的東西。”

小松和也微微一笑:“會有的,人只要活著,就會不斷產生新的欲望。”

對一個人下手不容易,對這個人喜歡的人下手總歸是要容易一點的。

錢進平時跟在肖勇身邊做翻譯,代表團團長身邊有一堆保鏢,不過年輕人麽,一天裏總有那麽一會兒想獨處,想要自由的生活。

特別是最近使館區的警力加強之後,錢進對異國他鄉的酒吧充滿好奇與向往。

盡管肖勇多次強調不要一個人出去,必須結伴而行,出門要帶著保鏢。

不過,有幾個年輕人會乖乖聽話。

錢進自動把“不要一個人出去”理解為“不要一個人離開使館區”,使館區,平均一分鐘一趟警車路過,到處都能看到警察,有什麽好怕的!

帶保鏢,哎,去酒吧那種地方帶保鏢,豈不是很無趣。

他堅信自己沒錢又沒色,不是老板也不是團長,劫誰都劫不著他。

於是,他大膽的溜出去了!

再然後,就沒回來。

在錢進失蹤一個小時後,肖勇收到本地礦業開采委員會發來的補充文件,上面列了一堆關於開采鈷礦時的附加條件,肖勇擦著還在滴水的頭發過來敲他的門:“”小錢小錢!過來看看這份文件……小錢你睡啦?“

敲了半天沒人應聲,屋裏也沒有水聲,肖勇問遍代表團的人,都說沒看見錢進,只有一個略年輕的人戰戰兢兢地告訴肖勇,錢進可能去酒吧了:”他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肖勇帶著人,以班主任查抄學校附近所有網吧游戲機室的氣勢,把使館區所有的酒吧都轉了一圈,都沒有看見錢進。

回到酒店後,肖勇大怒:“無組織無紀律!我說的全當耳旁風!等他回來!扣他獎金!”

等啊等,等到了一個當地孩子,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肖勇找到劉姐幫忙翻譯才知道,錢進被綁架了,對方要求一億美金的贖金,否則就把錢進的腦袋砍下來,而且還要把砍頭的錄像頭寄到電視臺,在全球播放。

肖勇楞住了,他連忙向公司請示。

公司自然希望把人救回來,誰也不想擔著一個不顧員工死活的惡名。

不過當公司領導聽說綁匪開口就要一億美金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這個價格開得著實有點嚇人,公司賬上的流動資金都沒這麽多。

更何況還要跨國轉賬。

肖勇又是急又是氣,找路菲菲和劉姐想辦法。

此前,劉姐在柬埔寨帶雇傭軍團的時候,就已經處理過中國商人被綁架的事,十分駕輕就熟了。

她告訴路菲菲綁架的固定流程:

綁架要錢——價格合理——約定給錢和放人的地點——支付。

如果價格不合理——砍價,或者找到能在中間做調解的人或者組織砍價——談好價錢——約定交換地點——支付。

遇到多疑的綁匪,也就是多換幾次交易地點,或者需要去交錢的人膽子大一點,心細一點。

基本上,真心想要錢的綁匪不會隨便傷人,也不會死咬著一個價格不放。

一億美元這種一聽就很不現實的數字,應該就是綁匪隨便一說,等著砍價。

路菲菲也覺得一億美元過於胡鬧了,肯定能砍下來。

劉姐與綁匪留下的號碼聯系,想要商議贖金的數目,但是,綁匪咬死了就要一億美元。

劉姐說一億美金數額太大了,他們要的時間又急,根本不可能拿來,劉姐都把銀行的國際匯款規則都拿出來了,真誠地告訴他們:“不是我們不想給,實在是籌錢需要時間,而且銀行也不讓啊。”

綁匪還是不願意。

劉姐皺眉;“這不對啊,如果只是圖錢,他們不可能把話咬得這麽死。”

路菲菲也覺得不對。

錢到不了,他們要是不殺人質,豈不是很沒面子。

殺了人質,那就妥妥的沒錢了。

劉姐找了本地幾個幫派、村子裏的長老,進度很慢,甚至不知道錢進是死是活,只有電話裏傳來的幾聲哭叫。

劉姐提出想要看錢進一眼,電話直接被掛斷。

另一邊,路菲菲向斯賓塞了解了這群綁匪的身份,他們是一群無國籍的流浪者,缺錢的時候就隨機綁幾個人換點錢花花,沒有政治訴求。

路菲菲:“那他們會受雇傭嗎?”

“不知道……”斯賓塞哪知道這些無國籍者怎麽過日子,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也許會吧。”

有錢賺,幹嘛不做?

現在,路菲菲堅信這群死活不肯松口的人必然有雇主,一億美元只是一個借口。

錢進被綁架後,小松和也找到路菲菲,無比真誠地對她說:“我們在這裏都是異鄉客,要團結一致,我們商業聯合會剛好在本地也有一些人脈,我願意協調營救錢進先生的事宜。”

現在,路菲菲百分之百確認,綁了錢進的幕後真兇一定是商業聯合會,就是小松和也。

不過,她沒有證據,就算直接去問,小松和也也絕對不會承認。

就像他們不會承認1931年柳條湖鐵路是他們炸的,也不會承認1937年在宛平城下走失的志村菊次郎是自己迷路。

小松和也臉上的笑容很溫文,很儒雅,不過,路菲菲越看越刺眼,覺得他就是在說:是我安排的,你能拿我怎麽樣?

路菲菲閉了閉眼睛,繼續保持著哀愁無助可憐的模樣:“我們還在努力,先試試能不能打動他們,實在不行的話,再請小松先生幫忙。”

小松和也心情大好:“沒問題,我一定會盡我所能,提供一切幫助。”

一個中國翻譯被綁架的事情,半天之內,就被媒體傳開了。

次日清晨,路菲菲拿著一個盒子,紅著眼圈找到小松和也,盒子裏有一只鮮血淋漓的人手,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再不交錢,我們每天就切下他身上的一塊肉送過來。”

那只盒子上面寫著“中國人收”。

盒子是淩晨時分被人放在酒店門口的,那個時間,巡邏的警察已經歇了,酒店前臺也在打瞌睡,沒有人看見到底是誰放的盒子。

小松和也見狀也大吃一驚,自己確實說過不要弄死錢進,但是就他們那的醫療條件,把人的手切下來,死於感染的機率很高啊,要是錢進再不被救出來,可能就活不了幾天了。

他沒想要錢進的命,人質活著才能用來威脅華商會,死了,那就徹底沒用了。

也許是錢進想逃跑,激怒了他們,讓他們幹出如此激進的事情。

小松和也一邊安慰路菲菲,一邊在緊張地思考,這事要怎麽辦,他是不是應該去確認一下這件事的真實性。

光是這麽一只手,也不知道是不是錢進的,對,派個人去看看,就算真的已經切了,至少也能送點抗生素過去,別真把人給弄死了。

路菲菲嘆了口氣,又低頭啜泣起來:“這邊的醫療條件這麽差,他被切下來一只手,說不定已經死了,嗚嗚嗚,他肯定已經死了……”

小松和也溫柔地說:“別這麽悲觀,也許只是嚇嚇你們。我會t通過我的渠道確認一下。”

“好,一切就拜托你了。”

路菲菲走出小松和也買下的辦公樓,周圍正在做著不同活計的人都將目光投向她,她微微點了點頭,便徑直上了車,向華商會總部駛去。

“就算是他幹的,我們又能做什麽?”林阿南問道,在外飄泊這麽多年,他一向都老老實實交納保護費,要是有流寇進門打劫,要什麽他就給什麽,錢還能再掙,命沒了就是真的沒了。

路菲菲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是他的話,能做的事,就太多了。”

深夜,小松和也的手下奉命前往近郊一處貧民窟,那裏的房子依山而建,全是人們隨機亂搭的房子,構造混亂,如同迷宮,正規軍進來,都施展不開,一個人被藏在裏面,根本就沒法找,除非字面意義的掘地三尺,把房子全拆了。

錢進就被反綁著雙手,蒙著眼睛,關在一處倉庫裏。

手下被帶進屋,發現錢進四肢俱全,除了挨了兩巴掌,臉上有點腫之外,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還不錯。

他才松了一口氣,也許路菲菲收到的那只手,只是另一個幫派看到新聞之後,想要詐一筆,這種事很常見。

他沒有出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在他走後,尾隨在他身後的覆仇女神安保公司成員便悄然在夜色中出現,他們沒有穿制服,蒙頭蓋臉,打扮得像電視劇裏的日本忍者,時不時還冒出一兩句仿佛日語的調調。

整個屋子裏只有四個人,其他人都在其他地方忙著打家劫舍,不在家。

安保公司的人扛著單兵火箭炮,端著AK進門的時候,那四個人正端坐在桌前打牌,為了誰是不是耍賴而互相揪領子。

錢進被順利救了出來,四具無國籍者綁匪被打成篩子的屍體被掛在傳統棄屍地——某塊空地的樹上。

有人在使館區被綁架本來就是個大新聞。

現在綁匪被打了個稀巴爛,被綁架的人毫發無傷的回來了,這是爆炸新聞。

媒體們蜂擁而至,想了解這件事背後的傳奇經過。

肖勇代表公司,路菲菲代表華商會,在電視新聞上露面,誠摯感謝小松和也先生和商業聯合會的大義援助,如果不是他們快、準、狠地出手,人質不可能這麽快被救出來。

小松和也在鏡頭上笑著,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反覆強調:“不是我派的人,我還什麽都沒有來得及做。”

路菲菲真誠地看著他:“小松先生真是太謙遜了!做好事而不留名!這是什麽精神!這是國際主義精神!我們會記住小松先生的。”

“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路菲菲:“對您來說,這可能只是一件舉手之勞的小事,可是,對錢進和他的家人來說,您挽救了他的整個家庭!他是家中獨子,新婚妻子剛剛懷孕,如果不是您!他們全家會徹底崩潰,小松先生,您一定要接受我們最誠摯的感謝!”

事到如今,小松和也也知道是誰把錢進救出來,順便把那四個綁匪給斃了。

他同樣也沒有證據,確實是他派去的人,給路菲菲的人帶了路。

何況,確實是他的人去了之後,四個人就死了。

現在有電視有廣播的地方,都在發出同一個聲音:是商業聯合會的小松和也請了雇傭兵殺了那四個無國籍者。

他們可以為雇主而死,但是不能接受被雇主背刺。

小松和也不講規矩,他們也不會講規矩。

除了正規的新聞之外,在本國人,以及各種小吃攤、路邊聊天堆裏,還流傳著這麽一個故事:日本人就是為了讓所有外國來的商人對他們心悅誠服,所以才幹得這麽一出,他們一開始就沒想要贖金,他們就是要拿這幾個無國籍的綁匪開刀,向商人們證明,他們有實力。

總之,就是為小松和也和商業聯合會全方位打造一個“背信棄義、卑鄙無恥”的人設。

上午接受新聞采訪之後,下午,小松和也和其他日本人都不見了,又過了幾個小時,商業聯合會的理事們接到通知:由於經營業務的調整,小松礦業株式會社要暫時退出,讓他們自己重新選會長。

這下把商業聯合會的理事們給弄懵了,說走就走,連個交接都沒有就跑了,現在還要重新選會長?

三千美金的會費,這才過了幾天,已經只剩下幾百美金了。

賬本記得一塌糊塗,看得人一頭霧水。

記錄清晰的地方,則讓人一頭惱火。

一位印度商人用力拍打著賬本,發出大聲的咒罵,就這麽前後兩頁的位置,記載了聯合會的一位辦事員一天吃了五頓午飯的報銷記錄。

每頓都超過五十美金,還特別標註了是商務宴請。

他們完全不敢相信,日本人竟然會貪汙。

在他們剛剛加入的時候,都見過聯合會制訂的會計制度,那叫一個嚴謹,那叫一個細致,還有那個戴著厚如酒瓶底眼鏡的老會計,看著就威嚴正義,從外觀上看,相當的讓人安心。

商業聯合會的成員們現在已經不敢相信任何人了,他們從一個牢不可破的聯盟,又變回了各人自掃門前雪的狀態,徹底變成一盤散沙。

華商會則運行穩定,互相之間通通消息,對於剛來的人提供一些幫助和提醒,就連來私挖黃金的人,也會偷偷摸摸來拜個碼頭,希望將來要是出了事,能有人幫忙撈他們一把。

由於此次綁架事件鬧很大,斯賓塞又下令對使館區及附近幾個街區進行史上最強治安整頓。

警局需要大量人手,斯賓塞不得不提高整體警察的薪資和福利待遇,讓更多的退伍軍人願意轉業去幹警察,特別是整天需要面對尊貴外國客人的使館區警察。

首都警察局的局長頭一回如此被萬眾矚目。

他在數千名衣著整齊,精神抖擻的警察面前發表誓師宣言。

他被無數媒體包圍,詢問他對未來的規劃。

以前像老鼠一樣抓不住,又管不了的本地幫派成員,見了他就好像見著了貓,客客氣氣,鞠躬行禮。

他知道這是華商會的路菲菲向斯賓塞提出安全建議後的結果,他非常喜歡路菲菲這個異國朋友。

她是多麽好的人,說要幫助他獲得權力和榮耀,就能做到。

其實,路菲菲只是想要擴大安保公司的武器持有數量而已,按照現行規定,一個安保公司只能有兩百支以下的槍械,而且很多品種的武器是民營公司不可以擁有的。

不過這次錢進被綁架事件,讓路菲菲擁有了足夠的理由,提出對治安的不信任,安保公司可以做為國家機器的補充,還能擴大就業,人多了,槍也得多,總不能讓後面進來的人掄著棍子舉著石頭跟持槍匪徒幹架。

斯賓塞被路菲菲說服了,特別是她說打算在礦區成立分公司的時候。

路菲菲提出了一個誘人的前景:“我們安保公司,會希望有父母妻兒的退伍軍人優先入職,因為我們除了有安保工作之外,還有國際貿易需要有人來做分檢和搬運的工作,這些就算是沒有上過學的人也可以勝任。一家有幾個人掙錢,總比只有一個人掙錢強。”

斯賓塞只想過退伍軍人的安置,從來沒想過他們的家人。這個國家的女人一般都是留在家裏做家務,不參與增加家庭收入的工作,偶爾會在搶劫的時候幫著搬搬東西。

路菲菲誠摯地表示:“國際社會現在對女性權益看得很重,如果你願意在這方面做些什麽,一定能得到更多的支持。不需要多,只要讓她們有就業的機會,就比以前邁出了一大步。”

斯賓塞對此表示非常讚同,也因此簽署總統特別手令,允許覆仇女神安保公司可以根據註冊的保鏢人數配備相應的武器彈藥。

華商會的理事們對於雇傭一定數量的本地婦女做一些不需要腦子的工作完全沒有異議。

現在整個華商會都以路菲菲為智囊。

在得知錢進被綁架事件的背後,可能有商業聯合會在操縱的時候,一位曾經當過兵的老哥提出的是極限一換一,也就是找人綁了小松和也,讓商業聯合會那邊嘗嘗同樣的滋味。

路菲菲否定了這個想法:“別說只是綁了不殺,就算殺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小松公t司還能再派新的人過來,接手商業聯合會,殺人不如誅心。”

然後,才有了後面一系列的操作。

現在,當路菲菲告訴他們需要雇傭一群沒文化的本地婦女的時候,他們就頓悟了,完全不需要路菲菲向他們再多說什麽。

如果安保公司的保鏢想跟人歹徒裏應外合,對雇主來說是個很大的麻煩。

有父母妻兒也在這邊工作就不一樣了,在動手之前,他們得考慮考慮,自己是不是願意拼上全家不要,也要搏一把。

有一個人對家裏人不管不顧很正常,不過要湊齊一夥全都這樣想的人,也挺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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