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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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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路菲菲最初的夢想是讓女人在酒店的幫助下, 擁有一段自由自在的快樂時光。

孩子們的追求很樸素,有沙坑,有水坑, 有魚可以追, 他們就很滿足了。

男人們的出息則可以再刺激一點, 畢竟……方圓不過五平方米的小池塘, 有那麽多釣竿, 魚的壓力也很大。

李騰飛在路菲菲公司的建議下, 除了酒店之外, 還拓展了海釣業務。

初期用的照片就是國外的外國人坐在游艇上比劃自己釣上來的大海魚。

釣魚佬激動了, 不是釣魚佬但追求冒險的男人們也激動了, 剩下的暈船小可憐正好可以坐在酒店裏的小池塘, 平靜地釣魚, 要是不幸“空軍”了, 還能脫鞋跟小朋友們一起在水渠裏抓魚, 保住顏面。

當酒店又升級了一回, 最便宜的獨棟小樓從一千五升到兩千二的時候, 路菲菲又去過一次, 看見他們的小池塘也從五平方米超級翻倍到了十平方米, 兩個男人靜靜對坐。

遮陽篷是酒店的,裝魚的小桶是酒店的, 剩下的家夥事兒都是他們自己的,包括小椅子。

路菲菲以前只知道電腦有人體工學椅什麽什麽的講究,沒想到釣魚佬的椅子也升級了。

椅子倒還在其次,他們人均擁有六根釣竿。

十平方米的池塘, 六根釣竿……

要不是親眼見過這個池塘沒水的樣子,路菲菲幾乎要以為池塘底部連接著一個異次元空間, 裏面裝著吞天之鯨、虛空之鯤、克蘇魯、奈亞子……

其中一個釣上來一條大魚,心情正好,路菲菲便向他打聽,這漁竿是有什麽說法嗎?

“當然有了……”釣魚佬對專業無比熱情,充滿分享欲。

他告訴路菲菲單是浮漂就分好幾種,每一種用的材料都不一樣,鵝毛管鴨毛管都落了下乘,孔雀毛的管子做的才好。

然後,還有漁竿本身的材料有什麽什麽區別,漁線的材料又如何如何。

最後他驕傲地向路菲菲展示自己的漁竿最強能釣上來多重的魚,最強的那一根兩千塊錢,能釣幾十斤重的大魚。

路菲菲掂了掂重量,漁竿很輕,她忍不住問:“這不會斷嗎?”

男人超~級驕傲:“讓你看看!”

他把釣竿別在一根鋼制燈柱後面,雙手在釣竿的左右用力拉,細細的釣竿迅速彎折成了一個可怕的形狀,好像一根別針,男人一松手,釣竿又彈了回去。

“咦?”路菲菲睜大眼睛,現在釣魚竿這麽牛逼的嗎?

男人得意地甩了甩釣竿:“這可是我們廠的明星產品!碳素纖維做的!釣幾百斤的魚都行~”

接著,一個小男孩興沖沖地拎著一個小桶過來,大聲嚷嚷:“爸爸爸爸,看我抓的魚。”

他剛在水渠那裏跟幾個小朋友合力搭壩,抓到了七八條小魚。

他把頭往他爸的水桶裏一瞧:“爸爸,你抓的魚呢?”

男人的臉色瞬間紅了又白:“爸爸剛才釣上來好大一條,然後,它哭著求爸爸把它放走,它還要給它的寶寶做飯,講故事,所以,爸爸就把魚都放生了。”

“噢……”小男孩清澈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懷疑,然後男人對小男孩說:“你抓的小魚說不定就有它的寶寶,你要不要把它們放走啊?”

小男孩舍不得,哼哼唧唧猶豫不決:“……”

男人循循善誘:“要是你回家看不到媽媽,會不會哭呀。”

“會……”小男孩點點頭。

男人繼續說:“媽媽看不到你也會哭的,魚媽媽在家裏做好飯飯,叫寶寶回家吃,但是它叫啊叫啊……等了很久很久,沒有一個寶寶回家吃飯,它到處找,游啊游,怎麽都找不到寶寶。你看,它的寶寶在小桶裏也圍在一起哭呢。”

小男孩低頭看小桶,桶裏不知什麽時候掉了一小片樹葉,小魚圍著那片樹葉,嘴巴不住一張一合。

硬要說它們在張著嘴哇哇哭,也沒什麽問題。

小男孩心疼與媽媽分離的小魚,他紅著眼眶,拎起小桶走到水邊,把桶裏的魚都倒進了池塘,還對水裏的小魚揮了揮手:“小魚再見,你們要跟媽媽好好的!”

不一會兒,酒店裏負責帶孩子們去海灘瘋玩的安全員就過來了,大聲問:“有沒有人要跟我去海邊找貝殼?”

孩子們歡呼一聲,向他跑去。

路菲菲問道:“讓他放生,是因為魚不好養也不容易帶走嗎?”

男人繼續擺弄著他的漁竿:“是因為他媽回來問我為什麽沒釣著的時候,有個好解釋的理由。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樣對釣魚有興趣的,她老是問我釣不著有什麽好玩的,還不如去菜市場,出手必有收獲。”

路菲菲恍然大悟,他是忽悠兒子把捉到的魚倒掉,這樣老婆問他為什麽沒釣著魚的時候,他可以說是釣到了,又放走了,還能讓兒子作證。

孩子才四五歲,他能說什麽謊。

真是一個詭計多端的永不空軍的釣魚佬。

路菲菲對他哄騙兒子的道德問題興趣不大,對用來做漁竿的碳纖維覆合材料興趣很大,反覆研究了半天,還問到了這家碳纖維廠的名字。

正好路菲菲以前跟生物相關的學校研究過化妝品業務,聽他們說“生化環材”是四大天坑就業單位,他們學校材料相關專業的學生很煩惱就業問題。

路菲菲跟那個理工學校合作多次,建立了良好的友誼,這個公司看起來挺厲害,也許能幫忙解決一下就業問題?

路菲菲找到公司,發現它的名字不叫什麽什麽體育運動公司,而叫覆合材料廠。

聽起來更高大上了。

接待的人說他們的產品是百分之百的國產碳纖維,並展示了大量的漁竿樣品給路菲菲看,還有羽毛球拍等等。

都是小東西……而且還是挺結實的小東西……

且不說不是每戶人家都有一個t釣魚佬,路菲菲記得自己家的羽毛球拍還是二十多年前爸媽結婚的時候買的……最大消耗量的體育用品是乒乓球,不是被抽壞了,就是被踩扁了。

小區裏的人民群眾對乒乓球的感情明顯高於羽毛球。

路菲菲的夢想是幫材料行業的同學們找個穩定的去處,但是這家公司現在的計劃就是做體育休閑類的碳纖維制品,使用的技術是被稱為“小絲束碳纖維”,且沒有計劃往大絲束碳纖維發展。

對持續不斷投入研發沒有需求,自然也不會需要持續不斷的研發人員。

不過他們介紹了一個更大的碳纖維廠,讓路菲菲可以跟他們聊聊。

這家碳纖維廠致力於大絲束和高強度拉伸的碳纖維材料,一直在努力,不過由於經費問題,他們也像賣釣竿的公司那樣,在賣山地自行車、滑板、高爾夫球桿之類的小東西,出貨快,回款也快。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小本經營也有小本經營的好處。

他們的老板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著茶杯蓋,神色悠閑從容:“不求大富大貴,平平淡淡才是真。”

路菲菲心裏好笑,你開企業是為了平平淡淡才是真?別逗了。

路菲菲認真地看著他:“你真的沒考慮做一些比較貴的東西?比如飛機?”

“哈哈哈哈哈……”陳老板笑起來,“我想啊,技術性能達不到啊。”

“那就換一個,飛機不行,車應該可以吧?”

陳老板看傻外行的表情:“可以是可以,但是,沒有車企想要,現在都是金屬的,我們試著推了幾次,都說不行,消費者不接受。”

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合金板跟碳纖維板,聽起來就是合金板更厲害一點,碳纖維就透著那麽一絲柔弱。

“那你們的產品參數能符合汽車需要的強度標準嗎?”

陳老板:“應該是夠的,但是沒有經過實際測試……沒有機會測試。”

車企不會閑得蛋疼忽然決定把合金改成碳纖維,除非證明它有市場。

碳纖維在沒有車企要的情況下,也不會生產車身。

路菲菲問了一個關鍵問題:“那你們想做車身的生意嗎?還是就想賣體育用品?”

這就是個廢話了,車的客單價高多了,車也有報廢年限,每年都有這麽多車銷售出去,而且越來越多。

陳老板恨不得公司能時不時就簽個幾億的單子。

本來他還有些猶豫,在得知路菲菲就是參與把開口式鉛酸電池給搗鼓沒了的人,頓時肅然起敬:“原來您就是萬蕓身後的高人啊,久仰久仰,我早就聽說了……”

他說了一大堆客氣話。

當初兩大電池企業聯手訂立行業標準,五部委同時禁了開口式鉛酸電池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罵想出這個主意的人喪盡天良,下手太狠,不給別人留活路,讓那麽多電池企業一下子癱瘓了。

陳老板也不例外,在各種社交場合沒少跟人說萬蕓背後的這個軍師伏毒了,跟三國時代的賈詡一樣,堪稱“毒士”。

等他見到路·賈詡·菲菲,且對方表示願意幫他的時候,他就不覺得自己是被坑了的王允,而是得到輔助的曹操了。

現在他生怕路菲菲覺得他們廠的態度不堅定,轉身去別家了。

定條款,簽合同,付首款,一氣呵成。

然後,路菲菲打聽到車企老板們每周六會約在一起打打高爾夫,順便談談行業內八卦。

路菲菲企圖混進去,可是……她根本就不會打高爾夫球,對高爾夫球也一丁點興趣都沒有。

在她看來,揮桿打高爾夫球還不如趴在地上打玻璃彈子有趣一點……

她報了一個高爾夫球速成班,但是高爾夫球速成班的教練就是老老實實教人怎麽打高爾夫的,路菲菲需要一些可以當做吹牛裝逼的小談資。

上了兩節課之後,路菲菲記住規則以後,就不想去了,反正她已經可以一桿開球出去,不會像毛利小五郎那樣,揮來揮去,什麽都打不中。

然後,她就想辦法混進這個車企老板的高爾夫球周六興趣小組,但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介紹。

“這事有什麽難的?找我啊?”段風對路菲菲拋棄他這麽久,是為了學打高爾夫早已頗有微詞,現在才知道,她居然只是進周末興趣班,不是因為愛高爾夫勝過愛他。

路菲菲:“啊?你喜歡高爾夫?”

“我爸喜歡,或者說,這些假裝高貴的玩意兒,我爸都喜歡。年輕的時候就號稱百科全書缺個角。”

老段同志,一生要強,最大的愛好就是除了自己的專業繪畫相關要專精,其他的各種高貴或是不高貴的愛好,都要懂一點,避免社交的時候因為不懂而無法插入話題,或是惹出笑話。

土老板們本來就喜歡裝風雅,以跟老段同志認識為榮,段風有這麽一層關系,想要混進哪個圈子都不難。

不過老段同志聽說段風想參加周末高爾夫興趣班,生怕兒子揮來揮去打不著球,丟他段會長的臉。

於是,在家裏擺了小型高爾夫球道,強壓著段風每天必須練多少個球,並且由他親自監督。

段風嘀嘀咕咕抱怨:“就是去玩玩嘛,又不是參加奧運會。”

老段會長嚴肅地對他說:“幹就要幹出個樣子,玩就要玩出個彩頭,我們家從來就沒有隨便混混的事!就算是玩,也要認真的玩!”

段風沒辦法,只得認真苦練,打五十球能進四十九個球之後,才同意幫段風推薦。

段風把好消息告訴路菲菲的時候,還伸出手給路菲菲看:“都是為了幫你,我被我爸強迫天天打兩個小時的高爾夫。”

這雙手配得上段風的身高,手掌很大,手指長而有力,關節那裏骨節分明,右手的食中指上有一層厚厚的筆繭,摸起來很硬。

路菲菲摸著他的右手中指上的厚繭,用指尖戳戳,企圖把那塊繭拎起來。

段風是在求路菲菲誇獎他、給他吹吹、摸摸,結果路菲菲的重點完全跑偏,對他手上的筆繭興趣更大。

“你就不……”段風想抱怨的話剛出口,忽然,路菲菲拿著他的右手,在自己的臉上輕輕蹭了蹭。

路菲菲臉軟軟的,皮膚細細嫩嫩,摸起來手感極好,段風的話就這麽被噎回了喉嚨,嗐,還要什麽自行車啊,她高興不就好了……別停,還想再多摸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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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電池之後,路菲菲跟各大車企的往來頗密,不過這次她和段風兩人還出現在燃油車企業組織的高爾夫球會場,讓在場的人都有些意外。

段風負責打球,路菲菲負責聊天。

一位車企老板問道:“路總,你也喜歡打高爾夫球?”

“哦,我今天是來給我一位客戶的產品做個市場調研。”路菲菲拿起一根高爾夫球桿:“就是這家。”

另一個老板看了一眼:“國產的啊……我這是日本的。”

他舉起手裏的球桿,上面寫著大大的一個G,以及後面一連串的潦草英文。

路菲菲掃了一眼:“呀,這可是碳纖維的老前輩,Globeride公司的產品吧,這家設計師真有想法,把高爾夫球桿的桿頭插在碳素釣魚竿上,帶動了整七十年代的日本高爾夫球熱……”

“我覺得還是中國人更了解中國人,這個國產品牌我用著比用日本牌子順手。”段風順手從路菲菲手裏把那根球桿抽到自己手裏,對著腳下的小白球用力一抽,高爾夫球從發球臺高高飛起,飛上果嶺,滾著滾著,掉進了洞裏,是漂亮的一桿進洞。

旁邊的人無不讚嘆:

“好球!”

“good ball!”

“揮桿漂亮!”

前面剛說用著順手,後面就真的一桿進洞,這簡直就是高爾夫球之神。

就算是老虎伍茲,都未必能百分之百的做到。

再看段風,他完全不為剛才的戰績而激動,神情雲淡風清,就好像本應如此,沒有什麽好吹的。

路菲菲趁著這一揮竿的機會,把話題從高爾夫球桿的日產國產,扯到了現在的碳纖維科技水平,再扯到輕型材料對燃料的消耗。

路菲菲:“國際原油價格從147美元一桶開始一路走跌,但是國內的汽油價格卻在走高,像六十升的油箱,加滿一桶,就漲了一百多塊錢,現在買車的人不買新能源而買油車,就是因為油車能跑得遠,勁大。他們對燃料的價格可是非常敏感的……”

自從新能源汽車的電池升級、國家補貼之後,瘋狂鯨吞短途家用車型的市場,燃油車公司t的老板們嘴上說不急,心裏怎麽可能不急。

新能源汽車最囂張的賣點就是:“百公裏燃油的價格貴死啦!我們用電,我們便宜!”

要是能把油耗降一降,再加上油車本身的優勢,應該還是能聊一聊的。

當然,也有老板並不認為碳纖維有什麽用:“現在要換,成本增加,收益不一定,才能省多少油出來?買油車的人看的都是性能,早就對油價有預期,少那麽幾百塊錢,會對他們的購車決策影響多少?”

路菲菲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到肯定會有人說:“開油車的都是款爺,人家根本就不在乎燒不燒油,人家有錢的車主拿剎車當喇叭用呢。”

為此,她早就準備好了:“吳總,您知道北京已經禁止在京銷售沒安裝OBD系統的新車了嗎?”

OBD系統,就是車載診斷系統,說直接一點,就是盯著汽車尾氣排放的。

要是尾氣裏面噴出來的汙染物超標,系統就會報警。

吳總做為車企老板,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路菲菲繼續說:“兩年前,全國執行國三排放標準,今年已經準備推國四了,國五國六的標準肯定也在路上,中國簽了那麽多大氣環境相關的承諾書,這些事情肯定是要做給全世界各個國家看的。”

在場的車企老板都沈默了,他們不會像傻子一樣說“中國就不能強勢一點,管其他國家是什麽態度幹什麽”,事可大了,國家高層不可能像傻子一樣無知,簽的各種承諾,都會實現。

有人已經打聽到,今年將要舉行的哥本哈根氣候變化大會,是要討論全球減排協議的。

不出意外的話,中國絕對會簽。

節能減排,工廠第一個跑不掉,汽車第二個跑不掉。

路菲菲用一根手指托著高爾夫球桿:“如果汽車使用碳纖維覆合材料,應該比使用傳統鋼材減重百分之五十以上。每減重一百公斤,油耗能降百分之六左右。”

她在高爾夫球上揮動兩下球桿,淡淡地說:“秦總說得沒錯,有錢的客戶根本就無所謂省那麽一點錢。像悍馬,百公裏油耗就要三十升,開得起悍馬的客戶根本就不在乎那三瓜倆棗的油耗。怕就怕國家對普通車型下手,不降低排放,根本就不許出廠呢。”

在場的各位老板瞬間就想到了開口鉛酸電池之死。

活了三個世紀的開口鉛酸電池,在中國說禁就禁。

誰敢保證國家不會突然出政策,限制家用型轎車的百公裏油耗呢?

有錢人確實不在乎油耗,可是買車人也不是人均富豪,油價再漲一漲,電池的性能再強一強……說不定準備買車的客戶就跳槽去新能源車那裏去了。

就算國家不主動出,說不定同行裏就有叛賊,偷摸著去送行業標準了。

打了一會兒球,陽光越來越曬,地上的熱氣蒸騰上來,主辦方招呼大家去休息一會兒。

路菲菲去水吧轉悠,想看看有什麽有趣的飲料,她決定挑戰一下現泡奶茶。

高端會所的玩法就是花樣比較多,奶茶裏用什麽茶都可以選。

服務員建議路菲菲使用斯裏蘭卡紅茶:“沖奶茶的有三種不同粗細的茶葉,能保證不同的層次與口感。”

“喝過了,我想試試別的。”相比於確定的已知事物,路菲菲對莫名其妙沒聽過的東西更有興趣。

比如……“我想試試這個。”

路菲菲的手指點在“正山小種”上面。

服務員真心實意地勸她:“這個品種配奶茶不是很搭,一般我們建議喝清茶的。”

“沒事,應該難喝不到哪裏去,我就想嘗嘗新。”路菲菲堅持自己的選擇。

“給我一杯黑咖啡,熱的。”段風也跟著過來。

服務員依舊問他要什麽豆,段風說:“你伸手摸到什麽豆就用它,反正是熱的就行了。”

服務員看著他走到路菲菲的身邊坐下,心想:“這兩個人還真是絕配,一個喜歡怪東西,一個一點都不講究。”

路菲菲一把抓住他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你什麽時候背著我練得這麽強了?”

段風左看看,右看看,伸手示意路菲菲湊過來,壓低聲音:“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是個天才~”

路菲菲揉了揉他的頭:“是像櫻木花道那種天才嗎?”

“對~”

路菲菲:“那我只好拋棄你了。”

“啊,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流川楓、藤真健司,還有水戶洋平。”

段風大為震驚:“這也行!”

路菲菲笑起來:“哈哈哈,那你快說,你為什麽能一桿進洞,是不是昨天你偷偷收買了高爾夫球,還是在高爾夫球裏裝了小馬達和遠程遙控系統?”

段風又來勁了:“想知道?”

“嗯。”

“真的想知道?”

路菲菲懷疑地看著他:“你有什麽陰謀快說!”

“沒有陰謀,只有陽謀。你想知道的話,下周就陪我去參加裝腔作勢晚會。”

“啊?那是什麽?”

段風懶洋洋地扯扯嘴角:“就是一幫吃飽了撐的有錢人在一起分享消息,說八卦,炫炫富的晚宴。”

他是真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他爸非得要他去,不然他爸就得去了,或者他媽得去。

老段同志表示:“我都這麽大歲數了,應該擁有穿著老頭背心躺在家裏的自由。”

老徐同志表示:“兒啊,你長大了,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應該出席這些活動,讓別人知道你的存在。”

段風據理力爭,不想去,老徐同志索性亮出底牌:“古有二十四孝,我都不要求你臥冰求鯉,現在就出席一個活動都不願意,唉。”

段風說著,就學起老徐同志悲傷委屈的樣子,擡手擦了擦眼睛:“以後可怎麽辦哦……”

路菲菲笑起來:“哎,你沒跟她說,臥冰求鯉那是後媽的要求?親媽怎會如此。”

段風嘆了口氣:“要是後媽就更不得了了,我媽肯定會說,看人家,對後媽都這麽好。”

路菲菲:“那就得說,這整件事,根本就是政治作秀啊,王祥是東漢末年的人,那會兒正忙著舉孝廉呢,後來王祥就當上大官了。”

段風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那就更不能說了,我媽會說那不是正好?這種晚會上都是有錢有權的,去好好表現一下。

我媽可是老一輩表演藝術家,她不想去,但一定得有人去時候,她有一百種手段讓我或者我爸去。”

段菲菲想起自己家:“我家也差不多,小時候在吃飯的時候如果臨時需要拿個什麽調料,媽媽會讓爸爸去,爸爸會讓自己去,傳說中的“大懶使小懶”,但凡家裏有只邊牧,最後肯定是邊牧去了。”

段風搖搖頭:“那可不一定,狗是狗,邊牧是邊牧。”

路菲菲還是很好奇:“對了,你爸媽叫你去,你叫我幹什麽?是進去的人必須二人成行,否則會被槍斃?”

“差不多吧……我以前跟我爸去過一次,那會兒我高中剛畢業,那些人就圍過來問我有沒有女朋友,還把他們女兒叫過來。還有兩個不小心扭到腳往我身上倒的女人,我跟她們說我還未成年,扶不動她們,她們的腳立馬就好了。”

段風眼巴巴地看著路菲菲:“你就忍心我被那個兇殘的世界吃掉嗎?我這麽無助、柔小又可憐,陪我去好不好。”

“好!”路菲菲答應地特別痛快,“我只在電視劇裏看過往人身上倒呢!會不會有潑紅酒,好期待啊!”

段風:“……請註意你的身份!”

“註意了,我會以正牌女友的身份出現,要求她賠衣服,我給你多準備幾套襯衫,讓人多潑幾次,五十塊錢一件,嗯,要她們賠五千應該沒什麽問題,到時候賠的錢,你一半,我一半!”

段風恨恨地擰她的鼻尖:“掉到錢眼裏了……才給我一半!被潑的是我!重勞力,不行,得三七開,我七你三。”

兩個人正笑得燦爛,服務員把奶茶和咖啡端過來,在小茶幾上放下。

路菲菲小小地啜飲一口,正山小種加奶的味道,果然很怪,有一種迷幻的煙熏火燎味,而且加在裏面的奶,似乎是脫脂奶,就是毫無奶香、清湯寡水的詭異口感。

整個搭配都很怪。

水吧的服務員似乎往這裏看了一眼,做為一個固執己見不聽勸,又要臉的人,路菲菲假裝無事發生,平靜地又喝了一口。t

另一邊,段風喝了一大口咖啡,看起來沒有什麽異常。

路菲菲覺得嘴裏那股煙熏火燎味實在不舒服,咖啡……應該還是不錯的吧。

她忽然身子向段風靠了靠,同時伸出右手,將段風面前的咖啡拿到自己面前:“我要喝一口。”

她的手正好蓋在段風的手背上,兩人雖然接過吻,但平時彼此的工作都太忙,不是天天都能膩歪在一起的,今天往前數,已經有快兩個星期沒見面了。

即使是這麽簡單地碰一碰手,都能讓段風心潮澎湃,心底升起一股酥酥麻麻,段風的手猛然一抖。

路菲菲笑道:“反應這麽大呀。”

段風“哼”了一聲:“有些人搶我的咖啡,還說我反應大,菲菲,壞!”

說著,他不甘示弱,把路菲菲面前的那杯正山小種奶茶拿過來,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然後……他沈默了,把奶茶杯放回到路菲菲面前。

他喝的那個位置,正是路菲菲剛才喝過的那一側杯沿。

兩人已經互相親吻過多次,但是這點小暧昧,還是讓兩人之間的溫度變高。

路菲菲覺得自己的耳尖有點熱,喝點咖啡冷靜冷靜。

她學著段風剛才的樣子,喝了一大口……現在,她忽然領悟,為什麽段風剛才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這咖啡……酸酸酸酸酸!!!

路菲菲忍不住問服務員:“這咖啡是哪裏的豆子?”

服務員回答:“哥倫比亞的,我們一般建議喝冰的,因為會比較酸,但是這位先生堅持要喝熱咖啡。”

路菲菲內心覆雜,擡頭看了一眼努力抿著嘴唇,快要繃不住笑的段風,惱怒:“段風,壞!”

段風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我哪裏壞啦,我什麽都沒做,你也沒告訴我奶茶是什麽味道呀。”

路菲菲把奶茶和咖啡折到一杯裏:“來,嘗嘗港式鴛鴦奶茶,說不定會比剛才好喝一點。”

段風看著杯子裏的液體:“女士優先。”

路菲菲推到他面前:“貴客先嘗。”

段風再推回來:“做河豚的都知道得廚師先吃。”

路菲菲繼續推:“你說我做的鴛鴦奶茶是河豚?是不是看不起我!”

段風:“應該沒有河豚好吃。”

路菲菲:“你連我做的奶茶都不敢喝,還敢說愛我!”

段風委委屈屈地拿過來喝了一口,然後放到路菲菲面前:“不如我們包剪錘,誰輸了誰喝。”

“好呀!”路菲菲欣然答應。

第一把,路菲菲輸了:“先存著。”

第二把,路菲菲又輸了:“先存著。”

……

段風:“其實,你是不是想自己喝,才會輸這麽多次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連輸二十把的人,我還以為趙老師連輸十把已經是人類記錄了。”

路菲菲惡狠狠地盯著那杯詭異的奶茶,“我要去找趙老師,跟他比一次!我就不信了!!!”

段風:“……趙老師做錯了什麽……哎,這麽難喝,就不要喝了嘛,勤儉節約也不必這樣。”

“不行,輸了就是輸了,我不是賴賬的人!”路菲菲站起身,端起鴛鴦奶茶,一氣喝到嘴裏。

味道是挺怪的,不過比起小時候喝過治咳嗽的覆方甘草合劑還是要好喝很多,倒也不至於難喝到噴出來。

路菲菲放下杯子,一眼瞥見段風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笑,頓時不樂意了。

她捧著段風的臉,對著他的嘴印下去,段風促不及防,門戶大開,震驚地之餘,被灌下了不少,路菲菲身上沒有用香水,但有一股溫暖的淡淡香氣。

段風的鼻腔裏都是這股香氣,整個人暈暈乎乎地與路菲菲糾纏在一起,一股暖流從身體的下端直沖頭頂。

被放開的時候,一瞬間他的心好像空了,下意識握住路菲菲的手,希望她不要離開自己的懷抱。

秦總的聲音突然在水吧門口響起:“哈,原來你們在這裏,馬上再開一局,換那邊的場地,走啊~”

“好,我們馬上來。”路菲菲大聲回答,她順勢拉起段風:“走走走。”

段風被她拉著手,看著她的背景,感受著舌根上殘留的味道,他在很多地方喝過鴛鴦奶茶,包括最正宗的蘭桂園……都沒有今天喝的這個味道好。

這次的主角是本次活動身份最高的一位車企齊老板。

他在八十年代的時候下海,靠邊境走私起家,曾被海關緝私追了一年多不敢回家,後來托了重重關系,把身家洗白,如今是利稅大戶,各部門的座上賓。

如今他說起自己賺到原始積累的違法亂紀往事,就像戰士驕傲地數著自己身上的傷疤。

他身旁的女伴們聽著他說著的那些故事,時不時發出“哇”“真的嗎”“好嚇人”“我不信”“天哪,好厲害”之類的驚嘆。

不說女伴,就連在場的幾位男老板都是一種向往和羨慕的眼神。

秦老板是真心很羨慕,輕聲說:“他真是趕上好時候了,那個時候抓的都不嚴,我聽別人說啊,那個時候軍隊允許經商,他是用的軍艦……”

秦老板是真的靠政策,加一擲豪賭的膽子,以及老天賜他成事的運氣才一點一點起來的,不像齊老板,九零年就身家千萬,然後徹底開放,原地起飛。

路菲菲壓低聲音:“你也不用羨慕,這跟時代沒關系,跟投胎有關。”

秦老板不解:“他家也不是特別有錢。”

路菲菲:“他剛才說,他是七零年上大學的。”

“啊,那怎麽了?”

“七八年才恢覆高考,七零年是工農兵大學生,是推薦制,這事我可太熟了,說是群眾推薦、領導批準,其實嘛……你看東漢時候的舉孝廉,就知道群眾推薦是什麽意思了。沒點根基,哪來的推薦。除非他的運氣特別好,所有的長們、支書們的兒女剛好下鄉時間都不夠,或者這些兒女們剛好一心等招工、入伍,就是不想去。那這運氣,可真是太逆天了。”

路菲菲又繼續說:“然後,才是進了北大,然後才能遇到能幫他平事的同學。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風口,齊老板有齊老板的風口,你也是抓住你所在的時代風口了,已經很厲害啦,不像我,房地產的風口沒了,股票的風口也沒了,只能開一個小公司,幫各位老板們出出主意,賺點小錢為生。”

秦老板笑道:“路總,你這也太謙虛了,你在新能源汽車行業都已經封神了,大家都知道,沒有你,五色做不到那麽大,如果你是萬蕓,肯定比她做得還好。”

“哎喲,秦總不要亂講,我最多就是個謀士罷了,最終做決定,還得看小萬總。她要是不願意聽,那我磨破了嘴皮子也沒用啊。”

那邊齊老板看著他們幾個在說話,大聲問:“哎,你們在說什麽吶?也帶我們聽一聽啊?”

秦老板朗聲說:“我在問路總如果用碳纖維,那車得賣多少錢,買車的人願不願意買賬。”

齊老板搖搖頭:“現在中國的碳纖維不行,不能自主研發,價格太貴了,消費者不認的。”

路菲菲笑道:“正巧,秦老板也是這麽說的,我跟他說,賭T700的碳纖維價格能在半年內降40%。”

“哦???”齊老板來了興致,“要是能降百分之四十,那我就做碳纖維車了。”

路菲菲一雙眼睛含笑看著他:“那齊老板要打賭嗎?”

齊老板笑著擺擺手:“我老了,不愛賭,我也不想做行業技術的領頭羊,只要做萬年老二就行,再過二十年,等我們這批老家夥都退了,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

說罷,看著秦老板。

今年三十三歲的秦老板臉上帶笑,心裏MMP:“再過二十年,我跟你現在一樣大了,等你退了才輪到我啊?”

路菲菲在本次高爾夫球周六興趣班上的最大收獲,是秦老板同意造碳纖維概念車,如果宣傳效果超過預期,他會考慮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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