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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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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

覃桉心中莫名郁悶, 她下了樓,與他相隔幾仗遠。

萬岐註意到她的面色變化,便伸手推了下江澈。

江澈一怔,手中簪子差點沒拿穩, 他轉頭瞧了他一眼, 這才反應道:“是這樣的, 我帶他去剿暗門, 所以沾了點血。我負責動手剿,他負責收尾。”

覃桉聞言, 目光狐疑的在他身上打量。

萬岐對上她的目光,莫名想到覃桉白日在車廂內誇他漂亮。

可現在的他是衣袍殘破,束發散亂,渾身血漬,怎麽都跟漂亮搭不上邊, 甚至連幹凈都稱不上。

他突然有點後悔在這遇見她。

他們的相遇應該美好一些, 或者再體面一些。

也不知,她會不會嫌棄他。

萬岐看著她, 神色淡然自若,他噙著笑。

也沒問覃桉為什麽在這, 反倒撇開話題,說道:“我去換身衣裳。”

覃桉看著他笑, 此刻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你流了好多血。”

萬岐眸色微怔,這話聽起來像是在關心他。

“不是我的血, 他們可傷不到我。”

萬岐見她軟了臉色, 便轉身入了隔間, 準備換衣服。江澈緊隨其後,跟他走了進去, 人剛進去,下一秒就被踹了出來。

江澈怔怔的看著門,一臉懵的站在那。

他什麽毛病,又不是沒見過。怎麽,見姑娘在外邊,倒矜持起來了。

他隨即瞧了眼覃桉,又抖了抖肩膀,只得轉身入了另一間。

萬岐在隔間脫下外衣,露出精瘦的臂膀和一截勁腰,臂膀上有不少劍傷,纖細的傷口滲出鮮血,是江澈攔他時留下的新傷。

不過只是些皮外傷,對萬岐來說不足掛齒,養幾日也就愈合了。

他拿濕毛巾簡單擦拭了身子,擦到腰腹時,手微顫了一下。

幾道狠絕的舊疤在腹部縱橫交錯,顯得格外刺眼。

他本以為這些東西早就消失了,不曾想傷的太重,至今醜陋的留在腹部。

他低頭撇到了心口的鳶印,嘆了口氣。

之後還是問萬禾清拿點藥去去疤,這東西實在不好看。

他將身子擦凈,拿隔間的藥給自己簡單處理了一下,隨之換上玄色暗紋衣袍,出了隔間,轉身上了二樓。

覃桉正在拿藥,見人來了,便給他讓了個位置。

萬岐沒坐下,只是叫了聲萬禾清,二人對視,覃桉咳了一聲。

“什麽事,我不能知曉。 ”

萬禾清瞧了眼萬岐的神色,也沒避諱,直接伸手一絲靈力入了腕口,再次收回時,靈力被她捏碎在掌間。

“是喝了藥血,還是沾到藥血。 ”

“沾了點。 ”

萬禾清笑而不語,這沾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她揚手拿了兩個瓷瓶,隨手遞給他。

跟以往一般,紅色的藥瓶抑制反噬的疼痛,白色的則是對付藥血的毒性。

萬岐收了藥瓶,便問道:“她如何。”

萬禾清瞧了覃桉一眼,心道:她來找你的,能有什麽事。

“無礙,就是身子有點虛弱,整頓作息即可。”

此話一出,就是沒事。

但萬岐卻聽的眉頭蹙起。

棲遲客棧離這不近,這個點附近的醫館也都閉館了,若不是身體有佯,肯定不會到處找醫館,甚至尋到這來。

他一時想到阿莎所言的話語,此刻不忍道:“你再仔細診斷一下。”

萬禾清聞言,沖他支起一個和藹的笑容。

“少主,你希望覃姑娘生什麽病,我都能給你診出來。是壽命縮短只有兩年,還是無藥可醫,病入膏肓。”

萬岐聽到這話,眉眼輕輕瞇起。

她這樣子不像是在說假話。

他瞧了眼覃桉的淡然的表情,便沒有多問了,反正再問也問不出什麽頭緒來。

覃桉對上他的目光,眼神在他身上流轉,見人拿了藥,便沒有多問了。

二人下了樓,馬車正在醫館門口候著。

漆黑的夜閃著星光,覃桉走在前頭上了馬車,萬岐頓住了腳步停在下面,沒有上去。

覃桉坐在馬車裏,見人沒有上來,便掀開簾子向下看。

夜深了,道路清靜。

他微昂著頭,月色映在他俊美的臉上,打下一層薄薄的銀輝,顯得清冷異樣,置人於千裏之外。

“你怎麽不上來。”

覃桉問道。

萬岐望著她彎彎的眉眼,揚了揚眉,語氣輕佻。

“我在車廂外幫小姐守馬車。”

他沒有沐浴,此刻身上還沾著血腥味,他不想讓她聞見,他甚至都不想坐在前室。

覃桉支著縐紗,微微頷首,白皙的臉被月凈透,冗長的黑睫撲閃。風吹拂著她額前的發絲,還像極了哪家的小姐。

她眸色微怔,略過一絲覆雜,隨即她漾著笑容,輕聲道:“我不是小姐,你快上來吧。”

萬岐微昂著頭,仰視著她,柔聲笑道:“你是我的覃小姐,萬侍衛得守好你,不能上去。”

覃桉看著他站在馬車下,玄色暗紋的衣袍在風中卷起。

他的目光平淡如水,沒了先前挑逗的意味。

此刻二人的距離總覺得被拉遠了,像是被那侍衛小姐的身份給阻礙了。

覃桉看著他,似乎是拿他沒辦法。

她眼眸流轉,將鬢角的碎發撩在耳後,下巴抵著窗檐上,目光繾綣,柔柔的喚了聲。

“萬侍衛。”

萬岐聞言,擡起頭輕輕的應了聲。

覃桉將手放在嘴的旁邊,眨了眨眼,小聲說道:“你知道嗎?侍衛是沒辦法親小姐的,因為他們身份不對等。”

萬岐聽到這話時,不自覺的挑了挑眉,方才的不愉快被這動作沖散。

他微昂著頭,嘴角勾著笑,眼睛微微瞇起,語調低沈散漫。

“不對等也沒關系,侍衛想得到小姐,能做的有很多。”

他一邊說著,一邊壓著步子朝她走近。

“比如上位,比如搶親,再比如私奔。”

說罷,他轉身踩上木板,坐在前室。t

萬岐拉動韁繩,示意車夫將人送回棲遲客棧。

長夜漫漫,道路無人,車軲轆壓的道路吱呀作響。

萬岐坐在前室,胳膊搭在屈膝的腿上,他蹙著眉,似是在思索。

過了會,他後傾著身子,掀起車簾,轉頭問道:“你來醫館真沒診出什麽?”

覃桉透過掀起的縫隙,看向他修長的指尖,說道:“真沒什麽。”

萬岐眼波流轉,看著她的衣角,沒換衣裳,急匆匆的出來,肯定是遇到什麽事。

“你在天樊那受傷了?”

覃桉本想和他說祭壇內的場景,此刻忽被問起,好像聽到了擔憂之意。

她想到萬岐血淋淋的模樣,又將一些話收了回去。

她挑挑揀揀,三言兩語將過程敘述一遍,大致意思說了,但重要的場景和疼痛略了過去。

萬岐聽罷,這不像是受傷奔去醫館,他眉間微蹙,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馬車的車軲輪碾壓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他的指尖捏緊了簾子,除去平日挑逗的語氣,此刻要問些想知道的,竟是這麽艱難。

盡管知道概率很低,但還是抱了一絲僥幸。

不知維持這個姿勢多久,他才緩緩問出口。

“你是來尋我的嗎?”

此話一出,迎來的是良久的沈寂。

覃桉坐在車內,昏暗的車廂沒有點燈。

她看向被掀起的車簾,見到他泛白的指尖,一時答不上話來。

她稱不上來找他,就是沒見到他人影,心裏莫名的不舒服,然後出來“順路”到了萬禾清的醫館,碰巧診完脈,遇見他了。

確實挺巧的,她想著。

覃桉不善言辭,就像覃四爺那般,沒說過什麽掏心窩子的話。

她不知怎麽表達這麽長一段話,這怎麽聽起來都像是廢話,沒什麽重要信息。

良久的沈默,萬岐便知道她是個什麽意思。

既不是來尋他,身子也沒事,那她出來做什麽?來尋誰的,白無雙?還是別人。

別人又是誰?

萬岐開始鉆牛角尖了,好似她出來一定要有個理由,不然心裏不舒服。

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再次出現,就像柳澤清的那句“誆騙”,狠狠的紮在他心裏。

馬車平穩的走在揚長大道上,甩去了一身的灰塵。

覃桉感到這氣氛怪異,此刻心裏很是郁悶。

真是奇了怪了,這種小事平日都沒人問她,也根本沒人在乎。

她去哪做什麽,除了重要的事,覃四爺壓根不會聽。

此刻,她竟要冒出一大段廢話講給他聽。

她嘆了口氣,開始慢慢吐字,清晰的話語在夜間浮現。

“我在祭壇遇到點事,從祭壇那帶出了東西,在外頭也沒看到你。

我自己在馬車內消化完後,心裏莫名不舒服。

然後路過客棧,我告訴瓊,就又順路去了萬禾清的醫館。

我在那診脈,診完後,正好碰巧遇到你。就這樣,真沒什麽事。”

她算是將這一段話都說出來了,這到底有什麽好說的。

萬岐眉間微蹙,聽完了這段話,從中挑挑揀揀,提煉出重要的信息。

半晌,他撲哧一笑,將車簾掀起,側頭看她。

“你是特意來尋我的。”

“.......”

覃桉看著他的表情,指尖捏緊了衣角,昏暗的車廂中,看不清她的緋紅的臉。

真是個厚臉皮的人,她只是順路過來的,誰特意來找他了。

“不是特意,是順路。”

萬岐才不管這些,剛剛那劈裏啪啦的一堆話中。

他就聽見,她沒見著他,她不高興,然後去找他了。看來,她有點口是心非,說的話不能全信。

銀色的手鏈在她腕間搭著,萬岐無意撇見,剛揚起的笑,又淡了下來。

他抿著唇,眉間微蹙,恍惚間,他嗅到自己的血腥味。

萬岐展開自己的雙手,看了一眼,隨之掏出兩個藥瓶,將藥吞了下去。

風吹起車簾,覃桉看著他的堅實的背影,忽的出聲。

“你去絞暗門,真沒受傷?”

萬岐背著她,用手指敲打著車板,散漫的低笑著。

“是的,我受了很重很重的傷,需要你親近我,才能痊愈。”

覃桉又聽到這輕佻的聲音,此刻便放下心來。

她沒答他的話語,反倒靠著軟墊,合上了眼,平日她並不會輕易入睡,但許是今天太累了。

又或許,是萬侍衛在,所以覃小姐能睡個好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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