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76 章
毓旒王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很想告訴自己餘渺是在裝腔作勢，可一看一旁乖覺坐著的阿敖廝，突然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那可是真是好。”他咬了咬牙, 道，“堂姐到底是毓旒人，如今已掌控了梅巖，不該率領梅巖眾人向毓旒俯首稱臣？以慰毓旒祖先？”
“唉。”餘渺無奈一聲，“那你堂姐現在還沒這樣大的本事，你多給他們些好處, 將來必定會有他們向你俯首稱臣的一日。”
“孤突然有些頭痛, 先不招待堂姐了。”毓旒王再坐不住，匆匆離去。
餘渺挑了挑眉, 屁股都沒從椅子上離開一下, 只扯著嗓子朝外喊：“恭送王上，王上多註意身體。”
阿敖廝抓住她的手：“你不會把他氣死吧？”
“日日吃喝玩樂，紙醉金迷, 哪兒舍得死？放心, 他好著呢。”
她剛說完，外面便進來幾個隨從，引著他們出宮, 給他們安排住所。
在城中專門接待官員使臣的宅子裏，雖沒有王宮那樣氣派,t 但也不差, 宅子裏應有盡有, 不用人操一點兒心。
“只可惜, 毓旒周圍戰事不斷，原先的夜市不許開了, 不然我們還可以出去逛逛，現在只能明日上街去了。”
“明日去也行，今日也該好好休息。”
餘渺牽著他往臥室走：“我們這一身太紮眼了，明日我們可以穿毓旒的衣裳出去逛，便不會太招惹目光了。”
“這要怎麽穿？”他套上上衫，不會系了。
餘渺給他系好，又按著他坐下，將他的辮子拆散，梳成馬尾，戴上發冠，貼著他的臉，從鏡子裏看他：“這樣，還挺不一樣的，眼睛捂住，看不出來是梅巖人還是毓旒人。”
“你呢？”他輕輕拉開她的手，轉頭看她。
餘渺坐在他身旁，也將辮子拆散，隨意梳了個髻垂在腦袋後。
“你怎麽不戴這個？”他從桌上拿起一個簪，比比劃劃半天，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簪入她的發髻中，然後仔仔細細欣賞一番，“好美。”
“底斯蘭的衣裳不好看嗎？”
“有好看的，貴族們也會穿華麗的裙子，戴精致的首飾，但是你不是不能戴嗎？”
“也是，不過不要緊，我們可以私下穿，不穿出去就行。”
“可以。”阿敖廝牽起她的手，在她手背親了親，“底斯蘭比這邊熱很多，這樣厚實的裙子，那邊也穿不了。”
她蹙了蹙眉：“不能總叫底斯蘭了，我們就改今日的底斯蘭為梅巖，如何？”
“拿拿人恐怕不會願意。”
“給他們封爵，總歸拿拿也出了力，拿拿首領又不肯留下來，我正愁給他們什麽封賞好。他們現在住的地方不算太好，我們給他們劃一塊地方，歸他管，爵位世代承襲。”
“可這樣，拿拿人也不一定願意，他們在原部落，不受拘束管制，若是收了你的東西，以後就要朝你俯首稱臣了。”
“我會給他們援助，幫他們開墾荒地，建立主城，他們敢不願意嗎？”
阿敖廝揚起唇：“所以，你到底是想給他們賞賜，還是想加強自己的控制權？”
餘渺擡了擡眉：“兩者都有，依附我有什麽不好？一個小部落，將來其餘人想打，輕輕松松便拿下來。若是依附我，誰敢輕易動他？況且，他一開始那樣輕易同意結盟，還想將女兒嫁給你，後來又率先提議追擊底斯蘭，不就是在賭你能打贏，入主底斯蘭？只是沒料到後續發生的事。”
她點點頭，來回踱步幾趟，又想了幾遍，覺得十分有道理：“沒錯，就這樣辦，河對面我們也不能放棄，原先的梅巖城，改名為小梅巖城，由巴利亞管理。”
“你這是想統一荒蕪海嗎？”阿敖廝仰頭看著她。
她搖了搖頭：“我還沒有這樣的想法，那裏本來就是我們的地盤，不能去了一個更好的地方，就把原來的地方丟了，好壞都是我的。”
阿敖廝笑了笑：“好，我們回去時，路過梅巖城，我會跟巴利亞交代，他大概會聽我的，不過我也不太確認。大家打過這幾仗後，想法都有了變化，不一定還像從前一樣。”
“你放心，我有辦法讓他答應。”餘渺志在必得，立即拿出紙筆，“我現在就要修書一封，從此後，底斯蘭再也不是底斯蘭。”
阿敖廝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激情昂揚對著簡易的地圖演講，打算以後將這裏建成什麽模樣。他也坐下，和她一起商討，直至夜半。
果不其然，第二日，他們起遲了，磨磨蹭蹭到中午才出門。
這會兒城中正熱鬧著，街道上全是小攤小販，和底斯蘭不同，這裏更多是售賣熟食蔬果的，煙火氣濃厚許多。
街道幾乎和以前一模一樣，連地方位置擺設都幾乎沒變過，餘渺將從前愛去的地方都逛了個遍。
阿敖廝雖然換了裝扮，但還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而餘渺換了裝扮，以前常光顧的小攤攤主卻認不出她了。
她在這裏真的沒什麽什麽可留戀的了，也沒有人留戀她。
他們從城頭逛到城尾，又在城外的稻田逛了一圈，才打道回府。
他們的花銷不算大，但帶來的那群士兵開銷不少，還都要由宮裏花費，毓旒王本就有些想趕他們走，看著賬面上的銀錢，更是將謄抄書冊的人催了又催。
幾日後，他們終於載著琳瑯滿目的幾大車東西，從毓旒城門離開。
出門後，餘渺轉頭朝城樓上看去，對上毓旒王陰鷙的目光，忍不住瞇了瞇眼，低聲道：“他不會是想對我們動手吧？”
“應該是。”阿敖廝答一句，看向前方不遠處，“不過，現在應該不敢想了。”
城外，馬占帶領著他們的人站成了一排，他們個個人高馬大，穿著鎧甲，拿著長劍，氣勢恢弘。
餘渺笑著朝城樓上的人擺了擺手，騎著馬揚長而去。
侍衛們自覺上前，看守好隨行的馬車，一個又一個跟在她身後離去。
走出去不遠，其中一輛馬車裏動了動，侍衛驚覺上前匯報，餘渺才想起來有一輛車裏裝了人。
天色已不早，是該休息了時間了，她吩咐人將車裏的人先關起來，打算進了沙漠在處置，這裏離沙漠還有兩三日的距離，她能在這裏稍稍放松一下。
“這裏的草地和梅巖的是不是很像？”她策馬在草原上奔跑。
“比梅巖大很多，路也平坦很多。”阿敖廝慢慢跟在她身後。
她跑了一圈，又轉回來：“這裏太大了，我們又不認識路，不敢跑出去太遠，等回去了，我們去打獵吧。”
“你想去遠一點打獵嗎？我上回說的在外面看到了狐貍是真的。”
“回去還有很多事要忙，等忙完後有空了可以去。”
“好。”阿敖廝往前走了幾步，舉著弓四處望了一圈，“這裏沒有獵物的痕跡，我還想著能打兩頭鹿帶在路上吃，你很喜歡那個烤肉。”
餘渺也舉著弓望了一圈：“回去再吃也是一樣的。”
阿敖廝張了張口，突然頓住，悄聲道：“前面好像來人了。”
“哪兒？”餘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聲音也放低了些，“看著人不多，不過無冤無仇，我們還是不要和他們起沖突的好，往後避一避吧。”
他們一起調轉馬頭，往回跑了跑，躲在不遠處的樹後，打算等人走了再走。雖然對方未必不能發現他們，但這樣誠心地避讓，只要不是好事之人，一般都會當做沒有看見。
遠處的隊伍越來越近，很快要越過他們的視線，餘渺忽然道：“打頭的那個像不像華素？”
阿敖廝瞇起眼：“太遠了，看不清。”
“不管是不是，都不能放過。”說罷，她一拍馬背，疾馳而出，阿敖廝隨即跟上。
兩匹馬在草地上狂奔，踏地聲震耳欲聾，不遠處的隊伍立即警覺停下，虎視眈眈看向他們。
“籲——”餘渺徑直跑進，用力抓住韁繩，看著對面馬上的老熟人，挑了挑眉，“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上，你我之間緣分真是不淺。”
“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我還以為你再不打算回來了。”華素似笑非笑道。
看著像領頭的男人看他們一眼，沒瞧出他們到底是仇敵還是好友，一時沒有作出應對：“這位是？”
“沙漠那頭的首領。”華素答。
他們倆說的不是毓旒話，餘渺沒能聽懂，又道：“看來你比我想象的更深藏不露。”
“你也比我想象中更工於心計。”華素道，“如此見過最後一面，也算是此生無憾了，我還有事要做，不能奉陪，就此別過。”
說罷，他向身旁的男人解釋一句，轉身要走。
餘渺拿起弓，對準他，語氣一下淩冽起來：“誰準許你走了？”
他微微回眸，未置一詞，身後的十幾個大漢立即抽出彎刀。
阿敖廝也抽出長劍，劍尖直指華素喉嚨。
“這個人，我們要了。”餘渺從腰間拽下錢袋子，扔給領頭的男人。
男人掂了掂，聽見裏面銀錢碰撞的聲音，似乎明白了，磕磕絆絆問：“你們、要他？”
有些像毓旒話。餘渺道：“是，我們和他有仇，也只是來找他麻煩的，和你們無關。”
說完，她怕他們聽不懂，又問阿敖廝要了個錢袋子扔出去。
領頭的男人一把抓住，打開袋子往裏看了一眼，朝後擡手示意，瞬間，十幾把彎刀收回，男人們後退幾步。
餘渺沒想到這樣容易，警惕朝他們扔了t根麻繩，示意他們將人綁起來。
領頭的二話沒說，便將華素綁了個結結實實。
華素此刻才有些急了，低聲道：“送我去胡國，到了胡國，你們想要什麽我給你們什麽。”
“他們給的不少，武藝也很不錯的樣子，抱歉，這些錢夠我們用一陣子了。”
華素咬了咬牙，看著領頭將麻繩的另一端遞給餘渺，最終還是沒有乞求。
這些漢子很懂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後，便先行離開，絕不逗留。
餘渺拽了拽麻繩，坐在馬背上俯視被綁著的人，輕蔑道：“你故意拖住坦桑軍隊行程時，有沒有想過有這一天？”
他踉蹌幾步，面色卻仍舊鎮定：“我們一起在梅巖藥田邊的樹下乘涼時，我的確沒想過有這一天。”
“事到如今，裝模做樣還有什麽意思呢？”
“你以為我是裝模做樣？我若真是裝模做樣，便不會在聽見你也被困在關隘時，急急率兵趕去。”
“你的意思是，我還要感謝你？”
“我在梅巖的奴隸棚待了一年多，你若是看過他們是怎麽羞辱我的，你也不會質疑我的所作所為。”
“我只記得，你是如何在關隘裏羞辱我的。”
華素頓了頓，沒有說話。
餘渺又拽了拽韁繩，騎著馬轉身朝回走。
阿敖廝跟在她身旁，低聲詢問：“發生什麽了？他對你做什麽了？”
她沒回答，拍了拍馬背，走得快了一些，牽在後面的人逐漸跟不上馬步，要往前摔去。
“我如何羞辱你？若如你所說，這是羞辱，你被迫嫁到梅巖，早就被你身旁的人羞辱得體無完膚了，為何今日只針對我一人？”華素高聲喊。
阿敖廝眉頭一緊，躍下馬，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聲質問：“你對她做什麽了！”
他沒有說話，只看向餘渺，似乎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餘渺也未回答，騎著馬繼續往前走。
阿敖廝大步追上去，攔住她：“他對你做什麽了？”
她微微垂眼，對上他的目光，仍舊不做回答。
“從前一直寄人籬下，我不知是否能回到故土，只能一直忍耐，也從不敢與你說明我的身份，如今不知你還是否願意聽？”華素又問。
餘渺回眸，冷冷道：“我從來不在乎你到底是何身份。”
華素看著她：“可我想讓你知道，我從未想過要害你，我只是想針對梅巖人，我不知道你懷孕了，我也以為他不會將你牽入戰事中。故意拖延行軍後，我並未離去，而是帶著軍隊在菲比塞河不遠住駐紮，底斯蘭人才遲遲沒有再派人攻打梅巖城。我以為，我的心意已經十分明顯了。”
“你的心意關我屁事。”她收回眼。
“你說過我們是親人，還在關隘內那樣主動，你對我，一點兒也不在乎嗎？我以為我們不至於走到這一步，你對一個強行占有你的野蠻人都能這樣輕易放過，為何要這樣對我？”
阿敖廝再聽不下去，又質問他：“你對她做了什麽！”
他輕飄飄瞥回去：“她沒告訴你嗎？她當初是如何哄騙你的，在關隘就是如何哄騙我的，否則你以為她憑何能支開我，帶著坦桑人圍攻底斯蘭城……”
話音未落，阿敖廝一拳砸在他臉上。
他被牽拽著跑了一路，早有些體力不支，這一拳更是將他砸得頭暈眼花，半晌回不神來。可他太清楚餘渺是什麽樣的人，深知自己此次已是插翅難逃，只能以此做最後反擊。
“你以為她有多在意你嗎？不過是因為你還有些用處罷了，等你像我一樣，在她眼裏沒用了，你也會像我一樣，被她這樣綁在馬後。”
“我問你。”阿敖廝又是一拳砸下，“對她做了什麽！”
華素緩了緩神，又道：“我不知道我對她做了什麽，是她主動牽我的手，主動抱我，跟我說她恨你……”
阿敖廝怒氣上湧，眼前發黑，狠狠幾拳下去，將人砸倒在地，昏迷不醒。
他一把將人扔下，大步跨上餘渺的馬，掰回她的臉狠狠咬下去，卻不想被人反咬一口，血腥味漫延，他疼得下意識松了口。
“啪！”餘渺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他咬了咬牙，將她的手鉗在馬頭上，低頭咬了她好幾口，又道：“說不說？不說在這裏幹你。”
“你要是現在敢動我一下，以後就給我滾。”餘渺冷冷瞥他一眼。
他別開眼，松開手，勒住馬，輕聲道：“對不起。”
餘渺整了整衣裳，扭過身去。
阿敖廝有些慌，立即從身後抱住她，委屈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做了什麽而已，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他草.我了幹.我了，所以我才能活到現在？”
阿敖廝低下頭，抵在她後頸，眼淚順著她的脊骨往下淌。
她忍住眼淚：“在你眼中，我有沒有和別人睡過比我的命重要。”
“我沒有這樣想……”身後的人哽咽，“我只是覺得，我對不起你，我該將你送走，我該再慎重一些，否則也不會讓你受辱。”
她緩緩閉上眼，淚珠從臉上滾落，被日光照得發光：“沒有，他沒有對我怎麽樣，我那時身體不太好，他沒機會做些什麽。”
阿敖廝微怔。
“但的確如他所說，我主動抱了他，我們同床共枕好多日，他摸過我的肚子，還親過我的臉。”
“好了好了，不用說了，只要你還活著就好，我不該問這些，不該提起這些讓你傷心的事。”阿敖廝胡亂在她臉側親吻。
她反手推開他：“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傷心的，沒有因此傷心，我難過，是因為你只在意我有沒有和他怎麽樣過，不在意我那些日子是如何過來的。”
“我沒有這樣想。”阿敖廝著急解釋，“我也擔心你，可你一直不說話，我心急，我著急起來就有些控制不住。”
餘渺抿了抿唇，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你再生氣也不能在這裏對我做這種事。”
他低著頭道：“我錯了。你以後生氣了，能不能不要一直不說話？”
“嗯，我盡量。”
“那……”他回頭看一眼地上拖拽著的人，“他怎麽辦？”
“帶著，回荒蕪海前殺了。他很聰明，我們不能把他帶回去，以免他想出什麽方法跑了。”
阿敖廝下頜放在她肩上，輕聲又問：“你一開始是騙我的，是不是？”
她輕輕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你這是這裏的首領，我想在這兒活下去，只能討好你。我只想活下去，換誰來，我都會討好的。”
“那你後來就不是在討好我了吧？你總沖我發脾氣，還跟我動手。”
“是，你把我慣壞了，我知道你看上去沒有我想象中那樣危險，所以才會沖你發脾氣，跟你動手。”
“他說我羞辱你，你覺得嗎？你先前還說過，和我同房覺得惡心。”
“我沒想那麽多。”她偷偷看他一眼，“我當時就覺得，你年輕，力氣大，那兒也長得挺大，我不虧。”
阿敖廝楞了一下：“噢，原來是這樣。”
餘渺覺得有點兒尷尬，看著前方的隊伍，指著道：“我們快回去吧，離開這樣久，他們肯定都擔心了。”
“好。”阿敖廝下馬，將身後傷痕累累的人扔上自己的空馬，和餘渺公乘一騎飛奔回隊伍中。
走過草原，前方就是沙漠，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回來，餘渺用手擋住眼上的刺目的光線，嘆息一聲：“又要曬人幹了。”
阿敖廝打馬停在她身邊，笑著看她：“等穿過去了，到新梅巖城就好了，那裏比梅巖涼快很多。”
“也只能這樣盼望著，總得有個盼頭。”她調轉馬頭，回到隊伍中的馬車前，擡手吩咐，“將馬車裏的幾個人弄醒。”
侍衛打開車門，一人給了一腳，馬車裏的三人都醒了。
餘洛看見她，立即嚇得要求饒，她那個便宜老爹和後娘還一臉茫然，弄不懂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樣？”她一腳踩在車轅上，“沙漠美不美？”
“你、你想幹什麽？”餘洛咽了口唾液，哆哆嗦嗦看著她。
“不幹什麽，就是讓你們體會下我的感受，看。”她指著遠處一望無際的黃沙，“你們知道我一睜眼看到這副場景，心裏有多絕望嗎？”
餘洛朝她鼓湧挪近一些：“我錯了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辦法啊，我現在還不是被推出來了，誰叫我們倒黴，是王室的公主……t”
“你愛倒這個黴你倒去。”她拽了拽麻繩，將人從馬車上拽下來，又將剩下的兩人也拽下來。
沙漠中的熱浪襲來，兩人腦子清醒一些，指著她罵：“你這個不孝子，你會遭報應的。”
“噢，你的嘴要是這麽有能耐，還是先保佑保佑自己能從這裏活著出去吧。”餘渺掃他們一眼，牽著三根麻繩，緩緩朝前走。
她走得不快，但後面的人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哪兒遭受過這樣的酷刑，沒走幾步就哭天喊地起來，她全當沒聽見。
那幾人見求饒不管用，又罵起來，什麽“小賤人”“白眼狼”那都是輕的。
餘渺也不生氣，慢悠悠解下腰間的水袋，倒了口水，看著他們：“罵了那樣久，渴了吧？想喝嗎？”
“渴了渴了，給我喝一口。”餘洛都快給她跪了。
“不給你。”她笑著將水袋收回腰間，又往前走。
她那後娘一個勁兒對著她老爹又打又罵，說什麽都怪她爹在外面找的死狐貍精生了個小狐貍精，把他們一家人都禍害了。只有餘洛還算識相，只苦苦哀求：“好妹妹，求求你，給我喝一口水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毓旒王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很想告訴自己餘渺是在裝腔作勢，可一看一旁乖覺坐著的阿敖廝，突然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那可是真是好。”他咬了咬牙, 道，“堂姐到底是毓旒人，如今已掌控了梅巖，不該率領梅巖眾人向毓旒俯首稱臣？以慰毓旒祖先？”
“唉。”餘渺無奈一聲，“那你堂姐現在還沒這樣大的本事，你多給他們些好處, 將來必定會有他們向你俯首稱臣的一日。”
“孤突然有些頭痛, 先不招待堂姐了。”毓旒王再坐不住，匆匆離去。
餘渺挑了挑眉, 屁股都沒從椅子上離開一下, 只扯著嗓子朝外喊：“恭送王上，王上多註意身體。”
阿敖廝抓住她的手：“你不會把他氣死吧？”
“日日吃喝玩樂，紙醉金迷, 哪兒舍得死？放心, 他好著呢。”
她剛說完，外面便進來幾個隨從，引著他們出宮, 給他們安排住所。
在城中專門接待官員使臣的宅子裏，雖沒有王宮那樣氣派,t 但也不差, 宅子裏應有盡有, 不用人操一點兒心。
“只可惜, 毓旒周圍戰事不斷，原先的夜市不許開了, 不然我們還可以出去逛逛，現在只能明日上街去了。”
“明日去也行，今日也該好好休息。”
餘渺牽著他往臥室走：“我們這一身太紮眼了，明日我們可以穿毓旒的衣裳出去逛，便不會太招惹目光了。”
“這要怎麽穿？”他套上上衫，不會系了。
餘渺給他系好，又按著他坐下，將他的辮子拆散，梳成馬尾，戴上發冠，貼著他的臉，從鏡子裏看他：“這樣，還挺不一樣的，眼睛捂住，看不出來是梅巖人還是毓旒人。”
“你呢？”他輕輕拉開她的手，轉頭看她。
餘渺坐在他身旁，也將辮子拆散，隨意梳了個髻垂在腦袋後。
“你怎麽不戴這個？”他從桌上拿起一個簪，比比劃劃半天，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簪入她的發髻中，然後仔仔細細欣賞一番，“好美。”
“底斯蘭的衣裳不好看嗎？”
“有好看的，貴族們也會穿華麗的裙子，戴精致的首飾，但是你不是不能戴嗎？”
“也是，不過不要緊，我們可以私下穿，不穿出去就行。”
“可以。”阿敖廝牽起她的手，在她手背親了親，“底斯蘭比這邊熱很多，這樣厚實的裙子，那邊也穿不了。”
她蹙了蹙眉：“不能總叫底斯蘭了，我們就改今日的底斯蘭為梅巖，如何？”
“拿拿人恐怕不會願意。”
“給他們封爵，總歸拿拿也出了力，拿拿首領又不肯留下來，我正愁給他們什麽封賞好。他們現在住的地方不算太好，我們給他們劃一塊地方，歸他管，爵位世代承襲。”
“可這樣，拿拿人也不一定願意，他們在原部落，不受拘束管制，若是收了你的東西，以後就要朝你俯首稱臣了。”
“我會給他們援助，幫他們開墾荒地，建立主城，他們敢不願意嗎？”
阿敖廝揚起唇：“所以，你到底是想給他們賞賜，還是想加強自己的控制權？”
餘渺擡了擡眉：“兩者都有，依附我有什麽不好？一個小部落，將來其餘人想打，輕輕松松便拿下來。若是依附我，誰敢輕易動他？況且，他一開始那樣輕易同意結盟，還想將女兒嫁給你，後來又率先提議追擊底斯蘭，不就是在賭你能打贏，入主底斯蘭？只是沒料到後續發生的事。”
她點點頭，來回踱步幾趟，又想了幾遍，覺得十分有道理：“沒錯，就這樣辦，河對面我們也不能放棄，原先的梅巖城，改名為小梅巖城，由巴利亞管理。”
“你這是想統一荒蕪海嗎？”阿敖廝仰頭看著她。
她搖了搖頭：“我還沒有這樣的想法，那裏本來就是我們的地盤，不能去了一個更好的地方，就把原來的地方丟了，好壞都是我的。”
阿敖廝笑了笑：“好，我們回去時，路過梅巖城，我會跟巴利亞交代，他大概會聽我的，不過我也不太確認。大家打過這幾仗後，想法都有了變化，不一定還像從前一樣。”
“你放心，我有辦法讓他答應。”餘渺志在必得，立即拿出紙筆，“我現在就要修書一封，從此後，底斯蘭再也不是底斯蘭。”
阿敖廝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激情昂揚對著簡易的地圖演講，打算以後將這裏建成什麽模樣。他也坐下，和她一起商討，直至夜半。
果不其然，第二日，他們起遲了，磨磨蹭蹭到中午才出門。
這會兒城中正熱鬧著，街道上全是小攤小販，和底斯蘭不同，這裏更多是售賣熟食蔬果的，煙火氣濃厚許多。
街道幾乎和以前一模一樣，連地方位置擺設都幾乎沒變過，餘渺將從前愛去的地方都逛了個遍。
阿敖廝雖然換了裝扮，但還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而餘渺換了裝扮，以前常光顧的小攤攤主卻認不出她了。
她在這裏真的沒什麽什麽可留戀的了，也沒有人留戀她。
他們從城頭逛到城尾，又在城外的稻田逛了一圈，才打道回府。
他們的花銷不算大，但帶來的那群士兵開銷不少，還都要由宮裏花費，毓旒王本就有些想趕他們走，看著賬面上的銀錢，更是將謄抄書冊的人催了又催。
幾日後，他們終於載著琳瑯滿目的幾大車東西，從毓旒城門離開。
出門後，餘渺轉頭朝城樓上看去，對上毓旒王陰鷙的目光，忍不住瞇了瞇眼，低聲道：“他不會是想對我們動手吧？”
“應該是。”阿敖廝答一句，看向前方不遠處，“不過，現在應該不敢想了。”
城外，馬占帶領著他們的人站成了一排，他們個個人高馬大，穿著鎧甲，拿著長劍，氣勢恢弘。
餘渺笑著朝城樓上的人擺了擺手，騎著馬揚長而去。
侍衛們自覺上前，看守好隨行的馬車，一個又一個跟在她身後離去。
走出去不遠，其中一輛馬車裏動了動，侍衛驚覺上前匯報，餘渺才想起來有一輛車裏裝了人。
天色已不早，是該休息了時間了，她吩咐人將車裏的人先關起來，打算進了沙漠在處置，這裏離沙漠還有兩三日的距離，她能在這裏稍稍放松一下。
“這裏的草地和梅巖的是不是很像？”她策馬在草原上奔跑。
“比梅巖大很多，路也平坦很多。”阿敖廝慢慢跟在她身後。
她跑了一圈，又轉回來：“這裏太大了，我們又不認識路，不敢跑出去太遠，等回去了，我們去打獵吧。”
“你想去遠一點打獵嗎？我上回說的在外面看到了狐貍是真的。”
“回去還有很多事要忙，等忙完後有空了可以去。”
“好。”阿敖廝往前走了幾步，舉著弓四處望了一圈，“這裏沒有獵物的痕跡，我還想著能打兩頭鹿帶在路上吃，你很喜歡那個烤肉。”
餘渺也舉著弓望了一圈：“回去再吃也是一樣的。”
阿敖廝張了張口，突然頓住，悄聲道：“前面好像來人了。”
“哪兒？”餘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聲音也放低了些，“看著人不多，不過無冤無仇，我們還是不要和他們起沖突的好，往後避一避吧。”
他們一起調轉馬頭，往回跑了跑，躲在不遠處的樹後，打算等人走了再走。雖然對方未必不能發現他們，但這樣誠心地避讓，只要不是好事之人，一般都會當做沒有看見。
遠處的隊伍越來越近，很快要越過他們的視線，餘渺忽然道：“打頭的那個像不像華素？”
阿敖廝瞇起眼：“太遠了，看不清。”
“不管是不是，都不能放過。”說罷，她一拍馬背，疾馳而出，阿敖廝隨即跟上。
兩匹馬在草地上狂奔，踏地聲震耳欲聾，不遠處的隊伍立即警覺停下，虎視眈眈看向他們。
“籲——”餘渺徑直跑進，用力抓住韁繩，看著對面馬上的老熟人，挑了挑眉，“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上，你我之間緣分真是不淺。”
“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我還以為你再不打算回來了。”華素似笑非笑道。
看著像領頭的男人看他們一眼，沒瞧出他們到底是仇敵還是好友，一時沒有作出應對：“這位是？”
“沙漠那頭的首領。”華素答。
他們倆說的不是毓旒話，餘渺沒能聽懂，又道：“看來你比我想象的更深藏不露。”
“你也比我想象中更工於心計。”華素道，“如此見過最後一面，也算是此生無憾了，我還有事要做，不能奉陪，就此別過。”
說罷，他向身旁的男人解釋一句，轉身要走。
餘渺拿起弓，對準他，語氣一下淩冽起來：“誰準許你走了？”
他微微回眸，未置一詞，身後的十幾個大漢立即抽出彎刀。
阿敖廝也抽出長劍，劍尖直指華素喉嚨。
“這個人，我們要了。”餘渺從腰間拽下錢袋子，扔給領頭的男人。
男人掂了掂，聽見裏面銀錢碰撞的聲音，似乎明白了，磕磕絆絆問：“你們、要他？”
有些像毓旒話。餘渺道：“是，我們和他有仇，也只是來找他麻煩的，和你們無關。”
說完，她怕他們聽不懂，又問阿敖廝要了個錢袋子扔出去。
領頭的男人一把抓住，打開袋子往裏看了一眼，朝後擡手示意，瞬間，十幾把彎刀收回，男人們後退幾步。
餘渺沒想到這樣容易，警惕朝他們扔了t根麻繩，示意他們將人綁起來。
領頭的二話沒說，便將華素綁了個結結實實。
華素此刻才有些急了，低聲道：“送我去胡國，到了胡國，你們想要什麽我給你們什麽。”
“他們給的不少，武藝也很不錯的樣子，抱歉，這些錢夠我們用一陣子了。”
華素咬了咬牙，看著領頭將麻繩的另一端遞給餘渺，最終還是沒有乞求。
這些漢子很懂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後，便先行離開，絕不逗留。
餘渺拽了拽麻繩，坐在馬背上俯視被綁著的人，輕蔑道：“你故意拖住坦桑軍隊行程時，有沒有想過有這一天？”
他踉蹌幾步，面色卻仍舊鎮定：“我們一起在梅巖藥田邊的樹下乘涼時，我的確沒想過有這一天。”
“事到如今，裝模做樣還有什麽意思呢？”
“你以為我是裝模做樣？我若真是裝模做樣，便不會在聽見你也被困在關隘時，急急率兵趕去。”
“你的意思是，我還要感謝你？”
“我在梅巖的奴隸棚待了一年多，你若是看過他們是怎麽羞辱我的，你也不會質疑我的所作所為。”
“我只記得，你是如何在關隘裏羞辱我的。”
華素頓了頓，沒有說話。
餘渺又拽了拽韁繩，騎著馬轉身朝回走。
阿敖廝跟在她身旁，低聲詢問：“發生什麽了？他對你做什麽了？”
她沒回答，拍了拍馬背，走得快了一些，牽在後面的人逐漸跟不上馬步，要往前摔去。
“我如何羞辱你？若如你所說，這是羞辱，你被迫嫁到梅巖，早就被你身旁的人羞辱得體無完膚了，為何今日只針對我一人？”華素高聲喊。
阿敖廝眉頭一緊，躍下馬，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聲質問：“你對她做什麽了！”
他沒有說話，只看向餘渺，似乎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餘渺也未回答，騎著馬繼續往前走。
阿敖廝大步追上去，攔住她：“他對你做什麽了？”
她微微垂眼，對上他的目光，仍舊不做回答。
“從前一直寄人籬下，我不知是否能回到故土，只能一直忍耐，也從不敢與你說明我的身份，如今不知你還是否願意聽？”華素又問。
餘渺回眸，冷冷道：“我從來不在乎你到底是何身份。”
華素看著她：“可我想讓你知道，我從未想過要害你，我只是想針對梅巖人，我不知道你懷孕了，我也以為他不會將你牽入戰事中。故意拖延行軍後，我並未離去，而是帶著軍隊在菲比塞河不遠住駐紮，底斯蘭人才遲遲沒有再派人攻打梅巖城。我以為，我的心意已經十分明顯了。”
“你的心意關我屁事。”她收回眼。
“你說過我們是親人，還在關隘內那樣主動，你對我，一點兒也不在乎嗎？我以為我們不至於走到這一步，你對一個強行占有你的野蠻人都能這樣輕易放過，為何要這樣對我？”
阿敖廝再聽不下去，又質問他：“你對她做了什麽！”
他輕飄飄瞥回去：“她沒告訴你嗎？她當初是如何哄騙你的，在關隘就是如何哄騙我的，否則你以為她憑何能支開我，帶著坦桑人圍攻底斯蘭城……”
話音未落，阿敖廝一拳砸在他臉上。
他被牽拽著跑了一路，早有些體力不支，這一拳更是將他砸得頭暈眼花，半晌回不神來。可他太清楚餘渺是什麽樣的人，深知自己此次已是插翅難逃，只能以此做最後反擊。
“你以為她有多在意你嗎？不過是因為你還有些用處罷了，等你像我一樣，在她眼裏沒用了，你也會像我一樣，被她這樣綁在馬後。”
“我問你。”阿敖廝又是一拳砸下，“對她做了什麽！”
華素緩了緩神，又道：“我不知道我對她做了什麽，是她主動牽我的手，主動抱我，跟我說她恨你……”
阿敖廝怒氣上湧，眼前發黑，狠狠幾拳下去，將人砸倒在地，昏迷不醒。
他一把將人扔下，大步跨上餘渺的馬，掰回她的臉狠狠咬下去，卻不想被人反咬一口，血腥味漫延，他疼得下意識松了口。
“啪！”餘渺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他咬了咬牙，將她的手鉗在馬頭上，低頭咬了她好幾口，又道：“說不說？不說在這裏幹你。”
“你要是現在敢動我一下，以後就給我滾。”餘渺冷冷瞥他一眼。
他別開眼，松開手，勒住馬，輕聲道：“對不起。”
餘渺整了整衣裳，扭過身去。
阿敖廝有些慌，立即從身後抱住她，委屈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做了什麽而已，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他草.我了幹.我了，所以我才能活到現在？”
阿敖廝低下頭，抵在她後頸，眼淚順著她的脊骨往下淌。
她忍住眼淚：“在你眼中，我有沒有和別人睡過比我的命重要。”
“我沒有這樣想……”身後的人哽咽，“我只是覺得，我對不起你，我該將你送走，我該再慎重一些，否則也不會讓你受辱。”
她緩緩閉上眼，淚珠從臉上滾落，被日光照得發光：“沒有，他沒有對我怎麽樣，我那時身體不太好，他沒機會做些什麽。”
阿敖廝微怔。
“但的確如他所說，我主動抱了他，我們同床共枕好多日，他摸過我的肚子，還親過我的臉。”
“好了好了，不用說了，只要你還活著就好，我不該問這些，不該提起這些讓你傷心的事。”阿敖廝胡亂在她臉側親吻。
她反手推開他：“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傷心的，沒有因此傷心，我難過，是因為你只在意我有沒有和他怎麽樣過，不在意我那些日子是如何過來的。”
“我沒有這樣想。”阿敖廝著急解釋，“我也擔心你，可你一直不說話，我心急，我著急起來就有些控制不住。”
餘渺抿了抿唇，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你再生氣也不能在這裏對我做這種事。”
他低著頭道：“我錯了。你以後生氣了，能不能不要一直不說話？”
“嗯，我盡量。”
“那……”他回頭看一眼地上拖拽著的人，“他怎麽辦？”
“帶著，回荒蕪海前殺了。他很聰明，我們不能把他帶回去，以免他想出什麽方法跑了。”
阿敖廝下頜放在她肩上，輕聲又問：“你一開始是騙我的，是不是？”
她輕輕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你這是這裏的首領，我想在這兒活下去，只能討好你。我只想活下去，換誰來，我都會討好的。”
“那你後來就不是在討好我了吧？你總沖我發脾氣，還跟我動手。”
“是，你把我慣壞了，我知道你看上去沒有我想象中那樣危險，所以才會沖你發脾氣，跟你動手。”
“他說我羞辱你，你覺得嗎？你先前還說過，和我同房覺得惡心。”
“我沒想那麽多。”她偷偷看他一眼，“我當時就覺得，你年輕，力氣大，那兒也長得挺大，我不虧。”
阿敖廝楞了一下：“噢，原來是這樣。”
餘渺覺得有點兒尷尬，看著前方的隊伍，指著道：“我們快回去吧，離開這樣久，他們肯定都擔心了。”
“好。”阿敖廝下馬，將身後傷痕累累的人扔上自己的空馬，和餘渺公乘一騎飛奔回隊伍中。
走過草原，前方就是沙漠，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回來，餘渺用手擋住眼上的刺目的光線，嘆息一聲：“又要曬人幹了。”
阿敖廝打馬停在她身邊，笑著看她：“等穿過去了，到新梅巖城就好了，那裏比梅巖涼快很多。”
“也只能這樣盼望著，總得有個盼頭。”她調轉馬頭，回到隊伍中的馬車前，擡手吩咐，“將馬車裏的幾個人弄醒。”
侍衛打開車門，一人給了一腳，馬車裏的三人都醒了。
餘洛看見她，立即嚇得要求饒，她那個便宜老爹和後娘還一臉茫然，弄不懂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樣？”她一腳踩在車轅上，“沙漠美不美？”
“你、你想幹什麽？”餘洛咽了口唾液，哆哆嗦嗦看著她。
“不幹什麽，就是讓你們體會下我的感受，看。”她指著遠處一望無際的黃沙，“你們知道我一睜眼看到這副場景，心裏有多絕望嗎？”
餘洛朝她鼓湧挪近一些：“我錯了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辦法啊，我現在還不是被推出來了，誰叫我們倒黴，是王室的公主……t”
“你愛倒這個黴你倒去。”她拽了拽麻繩，將人從馬車上拽下來，又將剩下的兩人也拽下來。
沙漠中的熱浪襲來，兩人腦子清醒一些，指著她罵：“你這個不孝子，你會遭報應的。”
“噢，你的嘴要是這麽有能耐，還是先保佑保佑自己能從這裏活著出去吧。”餘渺掃他們一眼，牽著三根麻繩，緩緩朝前走。
她走得不快，但後面的人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哪兒遭受過這樣的酷刑，沒走幾步就哭天喊地起來，她全當沒聽見。
那幾人見求饒不管用，又罵起來，什麽“小賤人”“白眼狼”那都是輕的。
餘渺也不生氣，慢悠悠解下腰間的水袋，倒了口水，看著他們：“罵了那樣久，渴了吧？想喝嗎？”
“渴了渴了，給我喝一口。”餘洛都快給她跪了。
“不給你。”她笑著將水袋收回腰間，又往前走。
她那後娘一個勁兒對著她老爹又打又罵，說什麽都怪她爹在外面找的死狐貍精生了個小狐貍精，把他們一家人都禍害了。只有餘洛還算識相，只苦苦哀求：“好妹妹，求求你，給我喝一口水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