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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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她抿抿唇, 什麽都沒說，記在了心底。阿敖廝也未再說別的，牽著她徑直朝海邊去。
他們住的地方在島中心, 得往前走一段才能到海邊，此時天清雲淡，海天接連成一片，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藍。
海水清澈，幾乎能看見底下細白的沙, 風一吹, 波光粼粼。
“下去走走？”阿敖廝看著她。
她微微將目光躲開，佯裝看向海外的天：“嗯。”
阿敖廝彎身要給她脫鞋, 她一驚, 急忙跳開幾步：“我自己來。”
梅巖天氣熱，自打來了這裏，她就幾雙涼鞋換著, 脫也方便, 穿也方便。將環繞在腳踝上的麻繩解開，她赤腳踩進沙裏。
阿敖廝仍舊牽著她，跟她一起朝水邊走, 將腳踩進海水裏。
經過曝曬的海水沒有想象中的涼，但和沙子的溫度一對比, 清爽不少, 她走在海水裏, 時不時被小小的海浪沖打著小腿, 似乎所有的煩惱都被浪花卷走，消散在廣闊的海洋之中。
她停下, 轉過身，抱住跟前的人。
阿敖廝也抱住她。
清涼的海風吹來，她的t裙擺微揚，被海水染濕一截，然後將阿敖廝的長褲也染濕。
“我們去看看撻紗吧，看看他們如何計劃。”
“好。”
她退開兩步，一手牽著阿敖廝，一手提著自己的鞋，沿著海邊走出去好遠，依依不舍穿上鞋，離開沙灘。
奔波好些日子，好不容易可以歇息，大家都還沒開始商量正事，也沒看見身影，大概是還在休息，只有一些坦桑人在房屋後的樹林裏制作武器。
這裏資源匱乏，他們只能用石頭和木頭制作一些比較原始的武器：木頭削成的箭，石頭磨成的刀。
坦桑人發覺他們走近，都擡眼看來，其中有撻紗的外祖父小老頭霍爾。
餘渺不會坦桑話，也不知該怎麽稱呼，只沖他點點頭。
小老頭放下手中的活計，笑著朝他們走來，其餘的坦桑人隨之放下戒備，繼續拿著石塊敲敲打打。
“你們這是去海邊轉了轉？”霍爾看一眼她腿上的沙，說起梅巖話。
“海邊遼闊，看過後心中的憂慮小了不少。”她大大方方接話。
霍爾讚同點頭，引著他們朝休息的地方走：“撻紗一直跟我說你很好，她在梅巖能安穩度過，有你的功勞。”
“我什麽也沒做，不過是讓她在我身邊當侍女罷了。”
“話不能這樣說，離了家族的庇護，流落他鄉，從前的身份和榮耀便什麽也不是了。侍女和侍女之間也是有區別的，能做你的侍女，是她的福分。”
餘渺倒不知說什麽好了，握起貝殼杯抿了口水。
“不過，你們現在已不是梅巖的首領和王後了，心裏還得做好打算。”
“是。”餘渺不覺得有什麽，也不喜歡拐彎抹角，“但仇不能不報，此事還需坦桑助我們一臂之力，當然，我們也會盡力為坦桑助力。”
霍爾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但常年在權力中心斡旋，讓他不論面對何事都能面無波瀾：“這樣自然是好，只是你們也看見了，如今在這島上的坦桑人不過四五十而已，大半還都是老弱婦孺。覆國，談何容易？再看諸位，亦十分艱難。”
“梅巖人強悍，眾所周知，若能得梅巖襄助，覆國指日可待。只是梅巖被奸人掌控，如今已不在我們手中。若坦桑願意助我們奪回梅巖，屆時一切不過水到渠成而已。”
“只是我們人單力薄，不敢再有傷亡，否則將會是重創。”
餘渺幹脆直說了：“若是在躲躲藏藏一輩子才叫是無望，更何況這裏也不是什麽人間仙境，匱乏荒涼，連吃飽穿暖都保證不了，成王敗寇，不如賭這一把，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
“我亦想賭，只是我們這零零散散十幾人，恐怕與你們並未能有助力。我是這般想的。”霍爾靠近一些，低聲道，“你們先幫我們奪城，待城中穩定，兵器駿馬任你們所用，如何？”
餘渺不解：“我們這十幾人如何奪城？”
霍爾道：“我們已打探清楚，如今在坦桑城內駐守的是底斯蘭派來的大將軍。那將軍驍勇善戰，但有勇無謀，攻城尚可，守城勉強，故而奪城這樣久了，坦桑城還是全面封鎖，不敢大開城門，就是怕城內暴動。我們正面自然打不過，但坦桑城建時，有我一份，我知道一些密道，我們從密道進入，先將守城之人擒拿，再徐徐圖之。”
“可若是如此，你們自己便能謀事，要我們做什麽？”
“不怕你們笑話，你們可以在這裏走一圈，看看坦桑還有幾人能沖鋒陷陣。此計本就兇險，踏錯一步便滿盤皆輸，非要幾個武藝高強的不可。”
餘渺點了點頭：“好，我清楚了，只是如今我們說話也不算數，還要回去和其餘人商量商量。”
霍爾道：“這是自然，不過，還請你們盡快做決定，耗在這裏只能是死路一條。”
餘渺很是讚同，與人商量妥當後，便回到住處，打算再和梅巖的幾人商量。
達捺正躺在門口的地上曬太陽，看見他們來，朝門口站著的巴利亞和戈圖挑了挑眉：“我早說了，他們又混在一塊兒了，現下能信了？”
巴利亞倒沒什麽不能信的，畢竟看阿敖廝先前那副落寞的模樣，便能知曉一二了。只是他雖然不滿，但之前做錯了事，現下也沒什麽資格再說什麽了。
戈圖與他不同，一下便沖上去，低聲指責：“你忘了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了？”
餘渺就站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但顯然，戈圖並不怕得罪人。
“這只是個誤會，現下已經說清了，她仍舊是我的妻子。至於被驅逐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們，你們若要怨，怨在我頭上就是。”阿敖廝不緊不慢道。
戈圖重重嘆息一聲：“我何曾有過怨你的意思？只是覺得你這樣不值當！”
阿敖廝淡淡道：“我覺得值當便夠了。我們方才去見過霍爾，初步商定了一些事情，想跟你們商量商量，還是快些說正事吧。”
“那我去將他們都叫回來。”巴利亞轉身去尋華素他們。
雖然華素、邊沁還有埃瀾都不是梅巖人，但結伴一同走來，又流落到旁人的地盤上，他們暫且還算是一個陣營的。
阿敖廝大致將情形說了一遍，擡眸看向屋中圍坐的眾人：“你們有什麽意見和想法嗎？”
埃瀾和邊沁還好，他們身上的鐐銬是被餘渺解去的，他們只聽餘渺的話，餘渺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巴利亞和戈圖也能有商有量，只有華素，餘渺剛和他吵過，還不知他心中想法，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其餘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大致統一了意見後，餘渺找華素單獨出門說話。
“你是怎麽想的？”她問，“現在情形雖然有變，但你還是我的同鄉，我們還是盟友。”
“你只當我是盟友嗎？”華素停下，看著她。
她笑了笑：“當然不是，我們相處這樣久，在我心裏，你既是我的親人，也是我的朋友，是我為數不多可以信賴的人。”
華素沒有接話，又回到正題上：“你們和霍爾初步做的協議我同意，先前是我想簡單了，以為坦桑在這裏還留有勢力，如今看來，若是坦桑無法覆國，想借助他們的力量離開也只是幻想。”
“是，只要坦桑能覆國，我們便有回去的希望。不過，我還得和阿敖廝一起去梅巖報仇，屆時你若著急，可以先行離開。”
“著什麽急？”華素笑著搖了搖頭，“我是你救出來的，也早認定了要和你一同重返故鄉，自然是要等你一起。”
“如此也好，我們路上還能做個伴。”餘渺拍拍他的肩，“走吧，既然已經決定好了，我們得早些和霍爾達成一致，這裏風景是還不錯，但洗澡都困難，我可不想待在這裏太久。”
他終於露出些真心實意的笑容：“好，去和霍爾協定下來。”
餘渺和他並排走在路上，又像從前一般閑聊，有時會說說梅巖的見聞，有時會回想毓旒的往事。
阿敖廝和達捺一直在轉角處看著他們，達捺用手臂撞了撞阿敖廝的肩，故意挑事兒：“你看他們，多親近啊，你還不趕快追上去？”
“他們只是朋友，沒有什麽別的關系。”阿敖廝靜靜跟上去，“她對他沒什麽別的感情，只有我知道，她在我跟前和在旁人跟前完全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達捺跟上。
“她會跟我發脾氣，會跟我鬧別扭，會和我賭氣……”
達捺有些無奈：“你不會是什麽受虐狂吧？”
阿敖廝瞥他一眼：“你不懂。你不懂她，也不是真的喜歡她，只是圖個新鮮，她也不會喜歡你，你最好是盡早放棄，不要浪費時間。”
他一噎，頓時說不出話，絞盡腦汁半晌，又問：“你既然這樣放心，為何又要追上去。”
阿敖廝揚了揚唇，自信道：“要去說正事而已。”
餘渺正在和華素說話，阿敖廝從她身後出現。她回眸，眼中笑意多了一些：“你去哪兒了？我方才沒看見你。”
阿敖廝自然而然牽住她的手：“沒去哪兒，和達捺說了幾句話而已。”
她偷瞥一眼身旁的華素，被握住的指尖微微動動。其實她還是有些不習慣在旁人跟前這樣，私下裏……嗯，私下裏，她還是很喜歡抱著他的。
但t她打算等回去了再跟他說，暫時沒有掙脫，只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來。
華素臉上似乎也沒有什麽變化，接著方才的話繼續閑聊。阿敖廝也不打斷，就在一旁默默聽著。反倒是她這個中間站著的人不自在極了，走到霍爾的住處時，松了好大一口氣。
小老頭霍爾聽他們同意了，立即帶著他們加入武器制作。
“我們現在已是窮途末路，連兵器都只能制作這些原始的。入城計劃萬一失敗，還得靠著這些木箭來幫我們撤退。”霍爾為他們簡單介紹一遍，又道，“我們這邊進城的人選是我，還有帶你們進島的兩個小夥子，不知你們這邊派誰？最少要三個人，要身手好，反應快的。”
餘渺道：“他們幾個身手都不錯，不過我先推薦達捺。他身形瘦高，行動靈活，放在人群中也不紮眼。”
達捺剛好走來，他懶散往木桌上一坐，雲淡風輕道：“可以，我沒意見。”
“我也可以去。”華素主動請纓。
餘渺猶豫：“你練武也就這兩年，真要實打實的動刀子，我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放心，我心裏有數的，沒問題。我在達捺的劍下都能存活，對上底斯蘭人應當還是可以的。”
“你想好了就行。”餘渺點了點頭，“那剩下一個……”
霍爾接話：“剩下的那個我想要你身旁的這位壯士，他的身形和駐守坦桑的將軍有些像。將人拿下後，便由這位壯士暫且來扮演將軍，先將局勢穩住，你們意下如何？”
餘渺沒有回答，朝阿敖廝看去。
阿敖廝面色淡然，道：“阿敖廝。”
霍爾點點頭，重覆一遍：“阿敖廝。”
“可以，我也沒有意見。”阿敖廝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餘渺，不過戈圖在，撻紗也在，他倒是還能安心一些，他問，“島上的這些人，你打算怎麽安排？”
“老弱婦孺就在島上待著，若事成，再來接不遲，若事不成，只能在此另想它法了。”霍爾顯然是早做好了打算，說這番話時面色仍舊平靜，“至於年輕人，便去城外接應，萬一出事，我們還有機會離開。”
阿敖廝道：“好，我希望梅巖的人能分在一組行動。”
“這個自然，語言不通也難以配合。”
“我沒什麽別的問題了，你們若還有問題可以現在說明。”阿敖廝退後一步，將地方讓給他們。
達捺沒什麽想問的，他一向如此，從不關心這些，安排他做事就行了。
華素倒是還有一些細節想問，將他從桌上掃下去，和霍爾細細說來。霍爾也願意與他商議，直接拿了地圖出來，慢慢商量。
餘渺和阿敖廝坐在他們對面，餘渺會偶爾問上兩句，阿敖廝則是和達捺一樣，沒怎麽開過口，只是坐得比達捺板正些，神情也比達捺嚴肅些。
只他們幾個人商定還不行，晚上，就著透明的月色，眾人聚在一起，將各自的任務分配好，制定了一個稍詳細的計劃。
月上中天，爭議聲終於停了，所有人各自朝自己的住所離去。
土房子的門打開，阿敖廝跟著餘渺一起走進她的屋子。
達捺瞥一眼，想了想，沒有開口攔，又開始挑事兒，朝華素挑眉。
華素沒理會他，轉頭進了自己的屋子，還順手將門栓上了。
他惆悵嘆息一聲，想睡又睡不著，只能坐在門口曬月亮。
月光並未薄待任何人，也從餘渺房間的窗子照進去。她看一眼又窄又小的床，再看一眼身旁的人，小聲道：“這可能睡不下兩個人。”
“睡得下，我抱著你就能睡下。”阿敖廝進門時用門口的雨水沖過，身上還是濕漉漉的，直接往床上一坐，便要往下躺。
餘渺攔住他：“你身上還有水。”
他不在意這個，但也只能乖乖坐好。
餘渺站在他跟前距離好幾步的位置，垂眸看著他：“我有個事要和你說。”
他雙手撐在身後，擡頭回視：“什麽事？”
“就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在外面和我太親近。”
若是放在以前，阿敖廝聽到這話肯定會很生氣，可現在他似乎摸清她的脾氣了。餘渺的想法和旁人不同，他不能用普通的想法去理解她的話。
“為什麽？總要有個理由。”他語氣平靜。
“因為，華素他們雖然不是我的下屬，但也聽我的命令，我需要在他們面前有一個堅硬嚴肅的形象。”餘渺低聲解釋完，又道，“我知道，他們能忠心聽我的，也離不開你的緣故。但在外面我們還是不要摟摟抱抱拉拉扯扯，當然，回到家裏，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阿敖廝的嘴角越揚越高，她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想怎樣都可以？”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別開臉。
阿敖廝起身抱住她：“好，我答應你，”
她緩緩閉上眼，悄聲道：“謝謝。”
“謝什麽？”阿敖廝摸摸她的頭，“你總覺得我不能理解你，但我一直在努力試圖更了解你一些，可並不是我站在這裏，盯著你看就能了解你的，只有像現在這樣，你向我敞開心扉，你願意讓我理解，我才能理解。”
“嗯。”她手指動了動，沒有抓他，緊緊握起。
阿敖廝捧起她的臉，歪著頭親了她一下：“睡覺？”
她輕應一聲，睡到床裏邊，阿敖廝在床外邊躺下。
他身上的水差不多幹了，翻了個身將她緊緊摟住：“擠嗎？”
餘渺也翻身，腦袋枕在他的手臂上，鼻尖抵著他的胸膛，輕聲道：“不擠。”
她的呼吸輕輕噴灑在他身上，濕濕熱熱，酥酥麻麻的。
“你胳膊，這樣壓著，疼嗎？”她問。
阿敖廝在她腰間輕輕撫摸，低著頭，眉心放在她的發頂上：“不疼，你沒多重，而且我很喜歡這樣抱著你睡，前些日子，我們吵架分開的時候，我每天都睡不好。”
房中沒有燈，她躲在他的胸膛下，連月光也沒有，在這樣隱蔽黑暗的角落，似乎沒有什麽話再是難以啟齒的。
“我也是。”她小聲又小聲，呼出的熱氣又彈回自己臉上，“我這幾日也睡不著，我也想靠著你睡。”
“是嗎？我以為你不喜歡，是受不了我軟磨硬泡才肯讓我抱著的。”
“從前是有些不習慣，但我睡不慣你們那個枕頭，枕在你的手臂上會舒服一些。”她仰起頭，清秀的眉眼露出一些笑。
阿敖廝垂首，和她抵著鼻尖，也露出笑意：“沒關系，你可以一直枕在我手臂上入睡。”
她不好意思這樣和他對視，胡亂點了頭，又往他懷裏鉆：“睡覺了，很快要去坦桑作戰，這幾日要休息好。”
“好，我也睡了。”阿敖廝又將她懷裏摟了摟，安心閉上眼。
坦桑的事迫在眉睫，沒哪個還有閑心繼續在這裏茍存，三日之後的夜裏，他們趁著夜色乘坐幾艘小木船，在天亮前抵達了來時的海岸線。
幾人仍舊沒適應坐船，臉色都不大好，邊往前走邊緩了緩身，面上的血色才又漸漸恢覆。
餘渺還是走在中間，多了坦桑的人，撻紗不用帶路，也走在中間。
走著走著，她拿出一個東西遞過來：“對了，你拿著這個。”
餘渺接過那個像香囊一樣的物件，好奇掂了掂：“這是什麽？”
“驅蛇的香包。”撻紗笑笑，“你不是一直很怕蛇嗎？我們坦桑人對驅蛇還是有些辦法的，我早讓外祖父做好了，剛才才想起給你。”
餘渺將香囊塞進懷裏：“多謝你一直想著。”
“不用謝，其實我一直將你當做姐妹，只是從前我不過是一個奴隸，實在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餘渺突然發現，她不只是有些招架不住阿敖廝，也有些招架不住眼前的撻紗，總的來說，她大概是招架不住這樣的熱情奔放。
不過她是避不開阿敖廝，但總能想辦法應付過去別人：“在我心裏，你們從來不是奴隸，都是我的朋友，我的親人。”
撻紗揚起笑臉。雖然坦桑已算是覆滅，但能重回親人身旁，讓她看起來陽光開朗不少。
這樣也很好，餘渺打心底裏為她感到開心，但觸及到這些便不知如何開口了，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好在她也未在意，仍舊有說有笑的。
一路到了那片木屋，他們的馬正好好兒地在木屋邊的樹下吃草，餘渺心中稍松一些，快步走過去，給墨雲餵了一些草。
啟程時，她和阿敖廝還未和好，連馬都分開拴了，此時和t好了，她一解開繩，她的馬立即朝阿敖廝的馬跑去。
它們經常一起出門玩兒，早就相互熟悉，幾乎誰也離不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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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抿唇, 什麽都沒說，記在了心底。阿敖廝也未再說別的，牽著她徑直朝海邊去。
他們住的地方在島中心, 得往前走一段才能到海邊，此時天清雲淡，海天接連成一片，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藍。
海水清澈，幾乎能看見底下細白的沙, 風一吹, 波光粼粼。
“下去走走？”阿敖廝看著她。
她微微將目光躲開，佯裝看向海外的天：“嗯。”
阿敖廝彎身要給她脫鞋, 她一驚, 急忙跳開幾步：“我自己來。”
梅巖天氣熱，自打來了這裏，她就幾雙涼鞋換著, 脫也方便, 穿也方便。將環繞在腳踝上的麻繩解開，她赤腳踩進沙裏。
阿敖廝仍舊牽著她，跟她一起朝水邊走, 將腳踩進海水裏。
經過曝曬的海水沒有想象中的涼，但和沙子的溫度一對比, 清爽不少, 她走在海水裏, 時不時被小小的海浪沖打著小腿, 似乎所有的煩惱都被浪花卷走，消散在廣闊的海洋之中。
她停下, 轉過身，抱住跟前的人。
阿敖廝也抱住她。
清涼的海風吹來，她的t裙擺微揚，被海水染濕一截，然後將阿敖廝的長褲也染濕。
“我們去看看撻紗吧，看看他們如何計劃。”
“好。”
她退開兩步，一手牽著阿敖廝，一手提著自己的鞋，沿著海邊走出去好遠，依依不舍穿上鞋，離開沙灘。
奔波好些日子，好不容易可以歇息，大家都還沒開始商量正事，也沒看見身影，大概是還在休息，只有一些坦桑人在房屋後的樹林裏制作武器。
這裏資源匱乏，他們只能用石頭和木頭制作一些比較原始的武器：木頭削成的箭，石頭磨成的刀。
坦桑人發覺他們走近，都擡眼看來，其中有撻紗的外祖父小老頭霍爾。
餘渺不會坦桑話，也不知該怎麽稱呼，只沖他點點頭。
小老頭放下手中的活計，笑著朝他們走來，其餘的坦桑人隨之放下戒備，繼續拿著石塊敲敲打打。
“你們這是去海邊轉了轉？”霍爾看一眼她腿上的沙，說起梅巖話。
“海邊遼闊，看過後心中的憂慮小了不少。”她大大方方接話。
霍爾讚同點頭，引著他們朝休息的地方走：“撻紗一直跟我說你很好，她在梅巖能安穩度過，有你的功勞。”
“我什麽也沒做，不過是讓她在我身邊當侍女罷了。”
“話不能這樣說，離了家族的庇護，流落他鄉，從前的身份和榮耀便什麽也不是了。侍女和侍女之間也是有區別的，能做你的侍女，是她的福分。”
餘渺倒不知說什麽好了，握起貝殼杯抿了口水。
“不過，你們現在已不是梅巖的首領和王後了，心裏還得做好打算。”
“是。”餘渺不覺得有什麽，也不喜歡拐彎抹角，“但仇不能不報，此事還需坦桑助我們一臂之力，當然，我們也會盡力為坦桑助力。”
霍爾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但常年在權力中心斡旋，讓他不論面對何事都能面無波瀾：“這樣自然是好，只是你們也看見了，如今在這島上的坦桑人不過四五十而已，大半還都是老弱婦孺。覆國，談何容易？再看諸位，亦十分艱難。”
“梅巖人強悍，眾所周知，若能得梅巖襄助，覆國指日可待。只是梅巖被奸人掌控，如今已不在我們手中。若坦桑願意助我們奪回梅巖，屆時一切不過水到渠成而已。”
“只是我們人單力薄，不敢再有傷亡，否則將會是重創。”
餘渺幹脆直說了：“若是在躲躲藏藏一輩子才叫是無望，更何況這裏也不是什麽人間仙境，匱乏荒涼，連吃飽穿暖都保證不了，成王敗寇，不如賭這一把，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
“我亦想賭，只是我們這零零散散十幾人，恐怕與你們並未能有助力。我是這般想的。”霍爾靠近一些，低聲道，“你們先幫我們奪城，待城中穩定，兵器駿馬任你們所用，如何？”
餘渺不解：“我們這十幾人如何奪城？”
霍爾道：“我們已打探清楚，如今在坦桑城內駐守的是底斯蘭派來的大將軍。那將軍驍勇善戰，但有勇無謀，攻城尚可，守城勉強，故而奪城這樣久了，坦桑城還是全面封鎖，不敢大開城門，就是怕城內暴動。我們正面自然打不過，但坦桑城建時，有我一份，我知道一些密道，我們從密道進入，先將守城之人擒拿，再徐徐圖之。”
“可若是如此，你們自己便能謀事，要我們做什麽？”
“不怕你們笑話，你們可以在這裏走一圈，看看坦桑還有幾人能沖鋒陷陣。此計本就兇險，踏錯一步便滿盤皆輸，非要幾個武藝高強的不可。”
餘渺點了點頭：“好，我清楚了，只是如今我們說話也不算數，還要回去和其餘人商量商量。”
霍爾道：“這是自然，不過，還請你們盡快做決定，耗在這裏只能是死路一條。”
餘渺很是讚同，與人商量妥當後，便回到住處，打算再和梅巖的幾人商量。
達捺正躺在門口的地上曬太陽，看見他們來，朝門口站著的巴利亞和戈圖挑了挑眉：“我早說了，他們又混在一塊兒了，現下能信了？”
巴利亞倒沒什麽不能信的，畢竟看阿敖廝先前那副落寞的模樣，便能知曉一二了。只是他雖然不滿，但之前做錯了事，現下也沒什麽資格再說什麽了。
戈圖與他不同，一下便沖上去，低聲指責：“你忘了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了？”
餘渺就站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但顯然，戈圖並不怕得罪人。
“這只是個誤會，現下已經說清了，她仍舊是我的妻子。至於被驅逐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們，你們若要怨，怨在我頭上就是。”阿敖廝不緊不慢道。
戈圖重重嘆息一聲：“我何曾有過怨你的意思？只是覺得你這樣不值當！”
阿敖廝淡淡道：“我覺得值當便夠了。我們方才去見過霍爾，初步商定了一些事情，想跟你們商量商量，還是快些說正事吧。”
“那我去將他們都叫回來。”巴利亞轉身去尋華素他們。
雖然華素、邊沁還有埃瀾都不是梅巖人，但結伴一同走來，又流落到旁人的地盤上，他們暫且還算是一個陣營的。
阿敖廝大致將情形說了一遍，擡眸看向屋中圍坐的眾人：“你們有什麽意見和想法嗎？”
埃瀾和邊沁還好，他們身上的鐐銬是被餘渺解去的，他們只聽餘渺的話，餘渺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巴利亞和戈圖也能有商有量，只有華素，餘渺剛和他吵過，還不知他心中想法，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其餘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大致統一了意見後，餘渺找華素單獨出門說話。
“你是怎麽想的？”她問，“現在情形雖然有變，但你還是我的同鄉，我們還是盟友。”
“你只當我是盟友嗎？”華素停下，看著她。
她笑了笑：“當然不是，我們相處這樣久，在我心裏，你既是我的親人，也是我的朋友，是我為數不多可以信賴的人。”
華素沒有接話，又回到正題上：“你們和霍爾初步做的協議我同意，先前是我想簡單了，以為坦桑在這裏還留有勢力，如今看來，若是坦桑無法覆國，想借助他們的力量離開也只是幻想。”
“是，只要坦桑能覆國，我們便有回去的希望。不過，我還得和阿敖廝一起去梅巖報仇，屆時你若著急，可以先行離開。”
“著什麽急？”華素笑著搖了搖頭，“我是你救出來的，也早認定了要和你一同重返故鄉，自然是要等你一起。”
“如此也好，我們路上還能做個伴。”餘渺拍拍他的肩，“走吧，既然已經決定好了，我們得早些和霍爾達成一致，這裏風景是還不錯，但洗澡都困難，我可不想待在這裏太久。”
他終於露出些真心實意的笑容：“好，去和霍爾協定下來。”
餘渺和他並排走在路上，又像從前一般閑聊，有時會說說梅巖的見聞，有時會回想毓旒的往事。
阿敖廝和達捺一直在轉角處看著他們，達捺用手臂撞了撞阿敖廝的肩，故意挑事兒：“你看他們，多親近啊，你還不趕快追上去？”
“他們只是朋友，沒有什麽別的關系。”阿敖廝靜靜跟上去，“她對他沒什麽別的感情，只有我知道，她在我跟前和在旁人跟前完全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達捺跟上。
“她會跟我發脾氣，會跟我鬧別扭，會和我賭氣……”
達捺有些無奈：“你不會是什麽受虐狂吧？”
阿敖廝瞥他一眼：“你不懂。你不懂她，也不是真的喜歡她，只是圖個新鮮，她也不會喜歡你，你最好是盡早放棄，不要浪費時間。”
他一噎，頓時說不出話，絞盡腦汁半晌，又問：“你既然這樣放心，為何又要追上去。”
阿敖廝揚了揚唇，自信道：“要去說正事而已。”
餘渺正在和華素說話，阿敖廝從她身後出現。她回眸，眼中笑意多了一些：“你去哪兒了？我方才沒看見你。”
阿敖廝自然而然牽住她的手：“沒去哪兒，和達捺說了幾句話而已。”
她偷瞥一眼身旁的華素，被握住的指尖微微動動。其實她還是有些不習慣在旁人跟前這樣，私下裏……嗯，私下裏，她還是很喜歡抱著他的。
但t她打算等回去了再跟他說，暫時沒有掙脫，只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來。
華素臉上似乎也沒有什麽變化，接著方才的話繼續閑聊。阿敖廝也不打斷，就在一旁默默聽著。反倒是她這個中間站著的人不自在極了，走到霍爾的住處時，松了好大一口氣。
小老頭霍爾聽他們同意了，立即帶著他們加入武器制作。
“我們現在已是窮途末路，連兵器都只能制作這些原始的。入城計劃萬一失敗，還得靠著這些木箭來幫我們撤退。”霍爾為他們簡單介紹一遍，又道，“我們這邊進城的人選是我，還有帶你們進島的兩個小夥子，不知你們這邊派誰？最少要三個人，要身手好，反應快的。”
餘渺道：“他們幾個身手都不錯，不過我先推薦達捺。他身形瘦高，行動靈活，放在人群中也不紮眼。”
達捺剛好走來，他懶散往木桌上一坐，雲淡風輕道：“可以，我沒意見。”
“我也可以去。”華素主動請纓。
餘渺猶豫：“你練武也就這兩年，真要實打實的動刀子，我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放心，我心裏有數的，沒問題。我在達捺的劍下都能存活，對上底斯蘭人應當還是可以的。”
“你想好了就行。”餘渺點了點頭，“那剩下一個……”
霍爾接話：“剩下的那個我想要你身旁的這位壯士，他的身形和駐守坦桑的將軍有些像。將人拿下後，便由這位壯士暫且來扮演將軍，先將局勢穩住，你們意下如何？”
餘渺沒有回答，朝阿敖廝看去。
阿敖廝面色淡然，道：“阿敖廝。”
霍爾點點頭，重覆一遍：“阿敖廝。”
“可以，我也沒有意見。”阿敖廝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餘渺，不過戈圖在，撻紗也在，他倒是還能安心一些，他問，“島上的這些人，你打算怎麽安排？”
“老弱婦孺就在島上待著，若事成，再來接不遲，若事不成，只能在此另想它法了。”霍爾顯然是早做好了打算，說這番話時面色仍舊平靜，“至於年輕人，便去城外接應，萬一出事，我們還有機會離開。”
阿敖廝道：“好，我希望梅巖的人能分在一組行動。”
“這個自然，語言不通也難以配合。”
“我沒什麽別的問題了，你們若還有問題可以現在說明。”阿敖廝退後一步，將地方讓給他們。
達捺沒什麽想問的，他一向如此，從不關心這些，安排他做事就行了。
華素倒是還有一些細節想問，將他從桌上掃下去，和霍爾細細說來。霍爾也願意與他商議，直接拿了地圖出來，慢慢商量。
餘渺和阿敖廝坐在他們對面，餘渺會偶爾問上兩句，阿敖廝則是和達捺一樣，沒怎麽開過口，只是坐得比達捺板正些，神情也比達捺嚴肅些。
只他們幾個人商定還不行，晚上，就著透明的月色，眾人聚在一起，將各自的任務分配好，制定了一個稍詳細的計劃。
月上中天，爭議聲終於停了，所有人各自朝自己的住所離去。
土房子的門打開，阿敖廝跟著餘渺一起走進她的屋子。
達捺瞥一眼，想了想，沒有開口攔，又開始挑事兒，朝華素挑眉。
華素沒理會他，轉頭進了自己的屋子，還順手將門栓上了。
他惆悵嘆息一聲，想睡又睡不著，只能坐在門口曬月亮。
月光並未薄待任何人，也從餘渺房間的窗子照進去。她看一眼又窄又小的床，再看一眼身旁的人，小聲道：“這可能睡不下兩個人。”
“睡得下，我抱著你就能睡下。”阿敖廝進門時用門口的雨水沖過，身上還是濕漉漉的，直接往床上一坐，便要往下躺。
餘渺攔住他：“你身上還有水。”
他不在意這個，但也只能乖乖坐好。
餘渺站在他跟前距離好幾步的位置，垂眸看著他：“我有個事要和你說。”
他雙手撐在身後，擡頭回視：“什麽事？”
“就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在外面和我太親近。”
若是放在以前，阿敖廝聽到這話肯定會很生氣，可現在他似乎摸清她的脾氣了。餘渺的想法和旁人不同，他不能用普通的想法去理解她的話。
“為什麽？總要有個理由。”他語氣平靜。
“因為，華素他們雖然不是我的下屬，但也聽我的命令，我需要在他們面前有一個堅硬嚴肅的形象。”餘渺低聲解釋完，又道，“我知道，他們能忠心聽我的，也離不開你的緣故。但在外面我們還是不要摟摟抱抱拉拉扯扯，當然，回到家裏，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阿敖廝的嘴角越揚越高，她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想怎樣都可以？”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別開臉。
阿敖廝起身抱住她：“好，我答應你，”
她緩緩閉上眼，悄聲道：“謝謝。”
“謝什麽？”阿敖廝摸摸她的頭，“你總覺得我不能理解你，但我一直在努力試圖更了解你一些，可並不是我站在這裏，盯著你看就能了解你的，只有像現在這樣，你向我敞開心扉，你願意讓我理解，我才能理解。”
“嗯。”她手指動了動，沒有抓他，緊緊握起。
阿敖廝捧起她的臉，歪著頭親了她一下：“睡覺？”
她輕應一聲，睡到床裏邊，阿敖廝在床外邊躺下。
他身上的水差不多幹了，翻了個身將她緊緊摟住：“擠嗎？”
餘渺也翻身，腦袋枕在他的手臂上，鼻尖抵著他的胸膛，輕聲道：“不擠。”
她的呼吸輕輕噴灑在他身上，濕濕熱熱，酥酥麻麻的。
“你胳膊，這樣壓著，疼嗎？”她問。
阿敖廝在她腰間輕輕撫摸，低著頭，眉心放在她的發頂上：“不疼，你沒多重，而且我很喜歡這樣抱著你睡，前些日子，我們吵架分開的時候，我每天都睡不好。”
房中沒有燈，她躲在他的胸膛下，連月光也沒有，在這樣隱蔽黑暗的角落，似乎沒有什麽話再是難以啟齒的。
“我也是。”她小聲又小聲，呼出的熱氣又彈回自己臉上，“我這幾日也睡不著，我也想靠著你睡。”
“是嗎？我以為你不喜歡，是受不了我軟磨硬泡才肯讓我抱著的。”
“從前是有些不習慣，但我睡不慣你們那個枕頭，枕在你的手臂上會舒服一些。”她仰起頭，清秀的眉眼露出一些笑。
阿敖廝垂首，和她抵著鼻尖，也露出笑意：“沒關系，你可以一直枕在我手臂上入睡。”
她不好意思這樣和他對視，胡亂點了頭，又往他懷裏鉆：“睡覺了，很快要去坦桑作戰，這幾日要休息好。”
“好，我也睡了。”阿敖廝又將她懷裏摟了摟，安心閉上眼。
坦桑的事迫在眉睫，沒哪個還有閑心繼續在這裏茍存，三日之後的夜裏，他們趁著夜色乘坐幾艘小木船，在天亮前抵達了來時的海岸線。
幾人仍舊沒適應坐船，臉色都不大好，邊往前走邊緩了緩身，面上的血色才又漸漸恢覆。
餘渺還是走在中間，多了坦桑的人，撻紗不用帶路，也走在中間。
走著走著，她拿出一個東西遞過來：“對了，你拿著這個。”
餘渺接過那個像香囊一樣的物件，好奇掂了掂：“這是什麽？”
“驅蛇的香包。”撻紗笑笑，“你不是一直很怕蛇嗎？我們坦桑人對驅蛇還是有些辦法的，我早讓外祖父做好了，剛才才想起給你。”
餘渺將香囊塞進懷裏：“多謝你一直想著。”
“不用謝，其實我一直將你當做姐妹，只是從前我不過是一個奴隸，實在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餘渺突然發現，她不只是有些招架不住阿敖廝，也有些招架不住眼前的撻紗，總的來說，她大概是招架不住這樣的熱情奔放。
不過她是避不開阿敖廝，但總能想辦法應付過去別人：“在我心裏，你們從來不是奴隸，都是我的朋友，我的親人。”
撻紗揚起笑臉。雖然坦桑已算是覆滅，但能重回親人身旁，讓她看起來陽光開朗不少。
這樣也很好，餘渺打心底裏為她感到開心，但觸及到這些便不知如何開口了，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好在她也未在意，仍舊有說有笑的。
一路到了那片木屋，他們的馬正好好兒地在木屋邊的樹下吃草，餘渺心中稍松一些，快步走過去，給墨雲餵了一些草。
啟程時，她和阿敖廝還未和好，連馬都分開拴了，此時和t好了，她一解開繩，她的馬立即朝阿敖廝的馬跑去。
它們經常一起出門玩兒，早就相互熟悉，幾乎誰也離不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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