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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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餘渺輕哼一聲, 快步朝前走。
達捺追上：“你不會是想要獨占王上吧？”
“和你有什麽關系？”餘渺停下，瞅他一眼，“就算是他收了那幾個女人, 我也還是梅巖的王後，你也別想壓我一頭。”
他挑了挑眉，反問：“你的確還是梅巖的王後，可若王上不再將心思全放在你身上，你以為你還有今日的待遇嗎？主城堡你還能住嗎？弓箭你還能學嗎？還有撻紗和華素，還能跟在你身邊嗎？”
餘渺本還在覺得爭寵這事兒很羞恥, 一聽他這話, 幡然醒悟。
是啊，她要是不搶, 這些待遇可都沒有了, 屆時別說是回毓旒，能不能在梅巖活下去都是問題了。
她沒再接話，轉身大步回到房中, 一下推開房門。
門吱呀一聲將阿敖廝吵醒, 他緩緩睜開眼：“你出去了？”
餘渺這才想起他在睡覺，有一瞬的自責。也就是一瞬而已，她走過去, 往他腿上一坐。
阿敖廝雙手摟住她的腰，擡眸看著她：“怎麽了？”
“拿拿要給你送女人。”她用梅巖話說。
阿敖廝挑了挑眉：“然後呢？”
“你要嗎？”
“你說呢？”
他托著她的手掌, 指尖在她掌心邊緣來回摩挲。
餘渺指尖動動, 隨時準備抽離：“我說什麽？不是送給你的, 我能做主嗎？”
阿敖廝好整以暇看著她：“你不能做主嗎？我若不叫你做主, 一會兒你又該生氣了。”
她有些羞惱，手立即要抽開, 被人眼疾手快握住。
“我哄你一個都哄不過來，還有閑心再多要幾個？”
她不知對話怎麽變成這樣了，在她的預想中，應該是她勾搭，阿敖廝順從，然後乖乖仰視她，發誓絕不會忤逆她，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沒有。”她微微挺直腰桿，掩飾心虛。
可阿敖廝未動，只抓住她的手來回親了親：“睡了一會兒，清醒不少，出去走走吧，順便跟戈圖說一聲，讓他回絕了。”
她只聽懂要出去走走，還沒動身，便被人抱起放在地上，又被牽著手往外走。她還在為方才的事懊惱，臉色看著不大好。
達捺以為阿敖廝真要收了那幾人，朝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她回眸一記眼刀飛去，沒再理會。
達捺想再跟她說幾句，可阿敖廝在，沒什麽機會說話，他只能默默跟著。
走至方才戈圖在的地方，阿敖廝停下，淡淡道：“你去叫剛才那人來。”
戈圖看他一眼，又看餘渺一眼，心裏已有數了：看來王後已跟王上提過這事了。
“是。”戈圖快步去辦。
不一會兒，那個拿拿人又領著那群女人來，阿敖廝看著領頭的，直接道：“多謝美意，不過梅巖已收了糧食，不用這些了。另外，我還需要一些面粉和一些種子。”
拿拿人有些驚訝：“梅巖是決定以後要耕種了嗎？”
“並非。”阿敖廝道，“我的王後是外族人，她喜歡擺弄這些，想要一些面粉和種子回去研究，不必太多。”
拿拿人都朝餘渺看去，心中明了：原來這個存在感不太強的王後並不是什麽吉祥物，相反，還很受梅巖首領喜歡。
“原是如此。”拿拿人恭敬行禮，“既這樣，我便不勉強了。不過，這幾位真心仰慕梅巖勇士……”
阿敖廝讓開一步，直接打斷：“那你問問他們有沒有願意的，梅巖一向自由，我不幹涉這些。”
拿拿人並無不滿，只道：“這樣也好，那便讓他們自己選吧。”
事已說罷，阿敖廝牽著餘渺朝遠處踱步而去。
餘渺有些好奇，回頭張望幾眼。
撻紗知曉以她的水平未必能聽明白，又解釋：“王上以拒絕了，只是那些拿拿女子自願嫁到梅巖，所以他們自信相看去了。”
“她們願意嫁到梅巖？可我覺得這裏比梅巖好多了。”剛說完，她的手就被握緊了，她沒多想，只覺得不舒服，稍稍掙了掙，接著道，“不說食物豐盛，至少不用打仗，不必每天提心吊膽。”
“拿拿的確不用打仗，也不是好戰的部落，拿拿男人保衛家園養家糊口，女人便操持家務繁育後代，或許正因如此，拿拿女人的地位遠不如梅巖女人的地位高。”
“可梅巖女人的地位是用戰鬥換來的，梅巖女人也是要上戰場的。”
撻紗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或許她們想要上戰場，也或許她們不清楚梅巖的風氣。”
餘渺嘆息一聲：“不論如何，長久的征戰總不是個好選擇。”
阿敖廝一直沒插話，默默聽著，他才知曉她不喜歡戰爭。
第二日一早，他們啟程出發，那幾個拿拿女人也跟在了隊伍中。
他們這一趟收獲很多，光馬背已馱不完貨物，還拉了好幾個板車，路上的速度放緩了許多。出門在外，梅巖人不會吃這些要帶回去的口糧，只會現捉獵物現烤了吃。
休息的時間不長，無法離隊太久t，只能就近說說話，閑聊閑聊。
聊著聊著，阿敖廝突然問：“你不喜歡打仗嗎？”
她慢慢騎著馬，反問：“打仗有什麽好的？弄得自己全身是傷？吃了這頓沒下頓？”
“戰爭是刻在梅巖人骨子裏的信仰。”
她懶得接話，將馬驅得快了一些。
阿敖廝跟上來。
她知曉甩不掉，又道：“我想弄塊農田，再養些牲畜。”
這一回，輪到阿敖廝不說話了。
稍等了會兒，她明白他不會回答後，調轉馬頭擠去撻紗達捺中間，剩阿敖廝一人，孤零零走在最前。
撻紗看她一眼，低聲問：“您和王上吵架了嗎？”
“不算什麽吵架，只是合不來，說不上什麽話，強待在一塊兒也是無趣，不如分開走。”
撻紗抿了抿唇：“王上為您做了許多，您這樣說，恐怕會傷了他的心。”
餘渺也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達捺雖未聽明白，但還是想說幾句：“沒想到王後還有些本事，能將王上哄得團團轉，都要為王後守節了。”
餘渺心情不太好，看見他更煩，瞅他一眼，沒說話。
他有些心塞，但握了握韁繩，又道：“你和他吵架了？”
回答過一遍的問題，餘渺沒興趣再回答第二遍，也不說話。
達捺看了她一會兒，自覺沒趣閉嘴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快到梅巖城時，阿敖廝勒馬，轉頭朝她看來。
“我答應你了。”
她微微擡眼，策馬上前幾步和他並排。
“我可以允許你在城外開辟一片土地，還會給你修好路，建好圍墻，但地方不會太大，也只有現下你身邊跟隨的幾個人可以任你差遣。”
餘渺也沒有想過要所有梅巖人都聽從她的命令，這也不現實，能允許她邁出第一步已經很好了。她想讓梅巖改變，總要先拿出好處讓梅巖人看看。
她一口應下：“好！”
方才臉色難看得要命，這會兒又笑起來了。阿敖廝有些堵得慌，這分明就是給他臉色，合意便哄著他，一不合意就不搭理他。
他越想越覺得生氣，可也想不出該如何更好的應對，但也不能這樣輕易放過。
回到梅巖城後，他便去忙了，餘渺也未在意，帶著撻紗和達捺回到主城堡。
華素正在城堡外練劍，一連許多日未見，他神色驚喜，當即收了劍跑來：“你回來了！”
餘渺看著他又黑了幾分的臉和強壯了一些的手臂，欣慰點點頭：“看來你一個人在時也沒落下訓練。”
“王後期許，豈敢辜負？”他笑著跟進院中。
“我們這一趟出去見識了許多新鮮的東西，正要迫不及待和你說，我去喝口水，讓撻紗先跟你講。”
撻紗一楞，轉頭看著華素，有些不自在。
華素倒是一副坦然：“那有勞撻紗姑娘為在下解答了。”
撻紗抿了抿唇，離他稍遠一些，緩聲回答。
他們正好說到拿拿人，餘渺喝完水從房中出來，插上話：“我原先還以為荒蕪海是什麽不毛之地，不想還有拿拿這種地方。我已跟王上說過，他答應在外面給我們開一片地，以後可以養殖耕種，屆時還要你們幫忙。”
“自然自然。”華素應。
餘渺往外看一眼，見沒人要來，她走過去，和華素往角落裏站一站，低聲道：“我想通過這種變革能招到一批心腹，到時我們回毓旒便有希望了。即使招不到，也能借此在這兒混個臉熟，也能有借口去荒蕪海其它部落交流學習。”
“好，這樣不成也好，總比冒險好，荒蕪海不比毓旒胡國，我們又人生地不熟。”
餘渺點了點頭，正要接話，便聽達捺陰陽怪氣：“你可是王上的女人，最好還是和別的男人保持些距離，否則王上若是生氣了，可是不會放過他的。”
“這是我和阿敖廝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一個下屬說話。”
達捺懶懶散散靠在樹幹上：“我是阿敖廝的盟衛，也是他的兄弟，我自然有義務替他看好你。”
“你再多嘴一句，一會兒我便讓他將你調走。”
“可不是誰都能像我一樣心甘情願認你做個梅巖王後的，我要是走了，便少了個人給你種地了，你還是好好想想，不要說氣話。”
餘渺嫌他煩，懶得再和他搭話，只要他能聽從命令就行。
華素倒是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怪：“他何時話這樣多了？”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餘渺有些不耐。
“不過，他說的倒是有些道理。你已與王上說清楚，和好了吧？”
餘渺輕輕呼出一口氣：“算是和好了，他也沒再說要處罰你的話。你放心，你算是我的人，我必定不會讓你受害。”
“那便仰仗王後了。”華素微微行禮。
她笑了笑，轉身往屋中走：“我們連夜趕回來的，現下真是有些困了。我先去休息，明日再與你商量外面耕地的事。”
“是。”華素應聲退下。
達捺也跟他往外走，走至門口時，突然拔出劍擋在他跟前。
他擡眸，眼中並無慌亂。
“許久不見，比比？”達捺揚揚下頜。
“好。”華素舉起自己的木劍。
達捺未想占便宜，也換了木劍，手下毫不留情與他對了幾招，隨後道：“還不錯。”
“過獎。”華素答。
他收起劍，忽然道：“你喜歡她？”
華素毫不猶豫回答：“喜歡。”
達捺臉色一變。
華素看著他緊皺的眉頭，不徐不疾問：“這話，是替王上問的，還是為你自己問的？”
達捺未回答，華素也未追問。
明艷的日光下，他舉起那把木劍繼續練習。
日光漸暗，阿敖廝逆著光從外回來，未看他們兩人，直往房門大步走去，到了門口時，卻是放慢了步伐，輕聲推開門，而後又悄聲關上。
達捺朝華素看去，華素並未看他，接著將最後一招練完，轉身離去。
窗外的樹上傳來幾聲鳥鳴，阿敖廝下意識擡眸看了眼窗，而後緩緩在床邊坐下，去牽被子裏的手。
他想和她躺在一塊兒，又想起被嫌棄不洗澡的事，便出了門去廚房沖了個涼水澡，才慢慢和她擠在一塊兒。
一觸碰到她的皮膚，便一陣氣血上湧，阿敖廝忍不住將她往懷裏摟。
餘渺被吵醒，有些不耐：“別碰我。”
阿敖廝心中一塞，想起白日她的臉色，氣得翻身而上，將她壓住。
“我要睡覺了。你下去。”她雙手用力推。
阿敖廝鉗住她的手，沈聲質問：“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有事求我時才會說幾句好聽的，我若答應了便轉頭不理會了，我若不答應便對我沒有好臉色，直到我答應為止，你對我便是這般態度。”
她稍清醒一些，瞌睡蟲也爬走，心裏沒那樣煩躁了，靜靜看看他：“你想要我做什麽？”
“我不要你做什麽，我問你愛不愛我？”
餘渺抱住他的脖子，擡頭在他臉上親一下：“愛你。我這幾天都沒睡好，一直犯困，你還吵我，我能不煩嗎？”
他眼中的怒氣一下消失殆盡，抱著她側臥下：“我沒吵你，我只是想抱著你。”
“你沒吵我？你分明抵著我了。”餘渺往下輕拍了拍。
阿敖廝心虛，不答話了。
餘渺朝他靠近一些，幾乎壓扁在他身上：“我真的好困，想睡覺。”
“好，你睡。”他雙手摟住她的腰。
其實餘渺的發音不太準，詞說得也不太對，他半懂半不懂的，但被這麽幾句哄著，他立即就不生氣了，也不忍心再折騰，生生給忍住了。
但第二日他未早起，一直等著身旁的人醒來才睜眼。
“睡好了嗎？”他問。
“嗯，怎麽了？”餘渺睡眼惺忪看著他。
他立即翻身而上，朝她脖頸上吻去。
又是晴朗的一天，阿敖廝牽著餘渺往外走，那三人自覺跟上。
“去看看，想要城外哪個地方？我來修路。”
“就想要先前我經常去的那個地方。”
他們往外去，走到那個破損城墻邊的小土丘上。
站在土丘往裏看，前方是矮小的奴隸棚和幾個廢棄的牲畜棚。阿敖廝指著奴隸棚旁的那條路道：“那便從這裏修一條路，往後從城中亦可來此。”
餘渺目光投向又破又小的土房，問：“那是奴隸棚嗎？”
“是。”阿敖廝也看去。
“那我能讓他們來給我t種地嗎？”
“可以。不過他們有一些粗活要幹，他們幹完手頭上的事，你可以命令他們種地。”
她微微揚頭，很是滿意：不論這些奴隸是否願意，但開了這個頭，她也算是有權力了。
“那行，就先這樣安排。”
確定了位置，阿敖廝便開始動手。他沒叫其他梅巖人來幫忙，只他和華素達捺三人，不出三天便將城中的道路和耕地的圍墻修建起來，還順手將地給翻了。
留給餘渺的活兒不多，撒上種子，澆些水，再將牲畜棚蓋上就是。
她打算養雞，實在是別的她也不會，養雞的話，放出來吃吃雜草應當也能活，也不需要怎麽費心打理，而且梅巖人也吃蛋。
不過這裏沒有集市，也不急這一時，慢慢來就是。
阿敖廝也有事要忙，他經常得帶領梅巖人在附近打打獵物，或者是在演武場和人比試，沒法時時刻刻待著。
這樣也好，餘渺也不希望他日日湊在這裏，一來梅巖人會不滿，二來他一在場，餘渺便會感覺不自在。
天氣正好，她給地澆完水，朝華素和達捺招招手：“走，去奴隸棚看看，我們總不能一直將時間耗費這事上。”
她大步往前走，特質的白色裙擺隨著步伐搖曳。
奴隸棚的人朝她看來，佝僂著身子緩緩跪下。
撻紗上前幾步，高聲道：“王上有令，從今往後，你們也要聽從王後的命令。現下王後在前面開辟了一塊耕地，需要人去打理，有誰願意？”
奴隸們眼睛都泛起亮光，蠢蠢欲動。
撻紗又道：“不過，這裏的雜活也不能落下。”
每天多一件活兒幹，沒誰願意，奴隸眼中的亮光又消散，將頭垂得低低的，都不願做這個倒黴鬼。
“每日打理耕地的那段時間可以將腳銬手銬暫時卸下，等耕地裏的食物成熟了可以用食物做酬勞。”
這話一出，奴隸們又將頭擡起。
他們身上的拷鏈不知帶了多久了，磨得腳腕手腕的皮肉破了又長，長了又破。能夠卸下拷鏈，哪怕只是一段時間，也足以讓他們心動。只是畢竟是要耕種，他們還是有些猶豫。
“若是做得好，往後脫去奴隸身份，跟隨王後，也不無可能。”
話音剛落，奴隸們跪移上前，紛紛投來期盼的目光。
撻紗回頭看餘渺一眼，見她點頭，繼續道：“有耕種經驗的優先，有意願者先在達捺那裏報名，經過考核後選定。”
達捺是梅巖人，武藝又還不錯，面對這些奴隸應當能得心應手。他往那兒一坐，滿眼放光的奴隸們立即老實下來，安靜有序排起隊，一個挨一個在他跟前接受考核。
餘渺不喜歡他，但不曾懷疑他的衷心，將事交待後，便帶著撻紗和華素離開。
這條路偏僻，沒住什麽人，路是新修的，又按照她的喜好鋪了石塊，路兩邊還擺放了不少花草，看著比梅巖城裏的路敞亮許多。
“這些花還是太雞肋了，要種些樹才好。有了樹，有了樹蔭，便不會這樣曬了。”她指著路面開始暢想。
雖然她現在能管的地方只有這樣一小塊兒，但足以讓她成就感滿滿。
撻紗應和一句，又道：“您不了解那些奴隸，他們長久生活在荒蕪海，思想和您的不一樣，即便是現下聽您的，也未必會衷心跟隨您，您最好還是做好防備。”
餘渺拍拍她的肩，語氣輕松：“你放心，我明白，心中也有數。”
這天底下哪有幾個不求回報衷心耿耿的人呢？人人都不是傻子，不過是皆為利來，皆為利往罷了，能用利益牽絆人心已經十分了不得了。
撻紗點點頭，沒再多說。
餘渺略過這一茬，繼續往前走，她打算去練會兒射箭。
進射箭場得經過廣場，阿敖廝正在廣場上和人比試。他身形挺拔，身材健碩，即使放在個個腱子肉的梅巖人中也是極為突出的。
但他的武藝並不高，起刀落刀沒有章法，全靠一身蠻力，相比華素來說，觀賞性差得太多。
不過，的確是強，只是往前走的這一段，已打趴下三個了。
餘渺邊看邊往前走，正要拐彎踏進廣場圍欄時，場中的男人忽然停了手中的刀，往後直直摔去，砸得咚得一聲。
她一驚，急忙提著裙子飛奔過去。
圍觀的梅巖人也被驚著，紛紛圍上來看，有些不知所措。
餘渺雙手掀開人群，直往裏擠：“讓開！都讓開！”
她提著一口氣，神色不見慌張，先探了阿敖廝的鼻息，隨後朝華素道：“快！找一塊木板！叫人將他擡回去！”
華素和撻紗一起往外望尋：“那裏有板車！”
“好，你快去推，撻紗去找戈圖或巴利亞。”她鎮定吩咐完，又朝圍觀的人揮手喊，“都散開都散開！”
他們聽不懂，但能看懂驅趕的手勢，都往外推了推。華素順利將板車推來，小心翼翼將人挪上板車，而後推車快步往主城堡去。
餘渺緊緊跟在後面，跑回主城堡時，戈圖和巴利亞也趕到，她急忙招手：“快來幫忙將人擡進屋，放到床上。”
兩人二話不說，穩穩當當將人扶好。
人是擡回來了，可沒有大夫，餘渺急得原地打轉：“怎麽辦？去哪兒找大夫？”
沒有人回答，華素默默搭上阿敖廝的脈。
餘渺一轉頭，驚喜問：“你會看病？”
“略懂一些，不知能不能看好。”華素皺著眉，神情凝重。
“好，會一些也行，你先看著，我這就叫達捺去拿拿請大夫！”她說著便往木門去。
還未到門口，門嘭一聲被推開，撻紗帶著幾個巫醫進門。
餘渺看到這些神神叨叨的人就煩，深吸一口氣，冷聲訓斥：“為何不請示便闖進來？王上還沒死呢！”
巫醫並未害怕，手中舉著拐杖，神情冷漠。
“王後。”撻紗行禮，“是撻紗將巫醫請來的，讓他們給王上看病。”
巫醫看著她，戈圖和巴利亞看著她，就連趕回來的達捺也看著她。他們都在無聲要求巫醫給阿敖廝診治。
餘渺知曉自己對抗不了，不動聲色拍拍華素的肩，讓開幾步：“你們看。”
三個巫醫挨個進門，舉起手中的拐杖，圍著床上的人，又開始念叨那些聽不懂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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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渺輕哼一聲, 快步朝前走。
達捺追上：“你不會是想要獨占王上吧？”
“和你有什麽關系？”餘渺停下，瞅他一眼，“就算是他收了那幾個女人, 我也還是梅巖的王後，你也別想壓我一頭。”
他挑了挑眉，反問：“你的確還是梅巖的王後，可若王上不再將心思全放在你身上，你以為你還有今日的待遇嗎？主城堡你還能住嗎？弓箭你還能學嗎？還有撻紗和華素，還能跟在你身邊嗎？”
餘渺本還在覺得爭寵這事兒很羞恥, 一聽他這話, 幡然醒悟。
是啊，她要是不搶, 這些待遇可都沒有了, 屆時別說是回毓旒，能不能在梅巖活下去都是問題了。
她沒再接話，轉身大步回到房中, 一下推開房門。
門吱呀一聲將阿敖廝吵醒, 他緩緩睜開眼：“你出去了？”
餘渺這才想起他在睡覺，有一瞬的自責。也就是一瞬而已，她走過去, 往他腿上一坐。
阿敖廝雙手摟住她的腰，擡眸看著她：“怎麽了？”
“拿拿要給你送女人。”她用梅巖話說。
阿敖廝挑了挑眉：“然後呢？”
“你要嗎？”
“你說呢？”
他托著她的手掌, 指尖在她掌心邊緣來回摩挲。
餘渺指尖動動, 隨時準備抽離：“我說什麽？不是送給你的, 我能做主嗎？”
阿敖廝好整以暇看著她：“你不能做主嗎？我若不叫你做主, 一會兒你又該生氣了。”
她有些羞惱，手立即要抽開, 被人眼疾手快握住。
“我哄你一個都哄不過來，還有閑心再多要幾個？”
她不知對話怎麽變成這樣了，在她的預想中，應該是她勾搭，阿敖廝順從，然後乖乖仰視她，發誓絕不會忤逆她，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沒有。”她微微挺直腰桿，掩飾心虛。
可阿敖廝未動，只抓住她的手來回親了親：“睡了一會兒，清醒不少，出去走走吧，順便跟戈圖說一聲，讓他回絕了。”
她只聽懂要出去走走，還沒動身，便被人抱起放在地上，又被牽著手往外走。她還在為方才的事懊惱，臉色看著不大好。
達捺以為阿敖廝真要收了那幾人，朝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她回眸一記眼刀飛去，沒再理會。
達捺想再跟她說幾句，可阿敖廝在，沒什麽機會說話，他只能默默跟著。
走至方才戈圖在的地方，阿敖廝停下，淡淡道：“你去叫剛才那人來。”
戈圖看他一眼，又看餘渺一眼，心裏已有數了：看來王後已跟王上提過這事了。
“是。”戈圖快步去辦。
不一會兒，那個拿拿人又領著那群女人來，阿敖廝看著領頭的，直接道：“多謝美意，不過梅巖已收了糧食，不用這些了。另外，我還需要一些面粉和一些種子。”
拿拿人有些驚訝：“梅巖是決定以後要耕種了嗎？”
“並非。”阿敖廝道，“我的王後是外族人，她喜歡擺弄這些，想要一些面粉和種子回去研究，不必太多。”
拿拿人都朝餘渺看去，心中明了：原來這個存在感不太強的王後並不是什麽吉祥物，相反，還很受梅巖首領喜歡。
“原是如此。”拿拿人恭敬行禮，“既這樣，我便不勉強了。不過，這幾位真心仰慕梅巖勇士……”
阿敖廝讓開一步，直接打斷：“那你問問他們有沒有願意的，梅巖一向自由，我不幹涉這些。”
拿拿人並無不滿，只道：“這樣也好，那便讓他們自己選吧。”
事已說罷，阿敖廝牽著餘渺朝遠處踱步而去。
餘渺有些好奇，回頭張望幾眼。
撻紗知曉以她的水平未必能聽明白，又解釋：“王上以拒絕了，只是那些拿拿女子自願嫁到梅巖，所以他們自信相看去了。”
“她們願意嫁到梅巖？可我覺得這裏比梅巖好多了。”剛說完，她的手就被握緊了，她沒多想，只覺得不舒服，稍稍掙了掙，接著道，“不說食物豐盛，至少不用打仗，不必每天提心吊膽。”
“拿拿的確不用打仗，也不是好戰的部落，拿拿男人保衛家園養家糊口，女人便操持家務繁育後代，或許正因如此，拿拿女人的地位遠不如梅巖女人的地位高。”
“可梅巖女人的地位是用戰鬥換來的，梅巖女人也是要上戰場的。”
撻紗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或許她們想要上戰場，也或許她們不清楚梅巖的風氣。”
餘渺嘆息一聲：“不論如何，長久的征戰總不是個好選擇。”
阿敖廝一直沒插話，默默聽著，他才知曉她不喜歡戰爭。
第二日一早，他們啟程出發，那幾個拿拿女人也跟在了隊伍中。
他們這一趟收獲很多，光馬背已馱不完貨物，還拉了好幾個板車，路上的速度放緩了許多。出門在外，梅巖人不會吃這些要帶回去的口糧，只會現捉獵物現烤了吃。
休息的時間不長，無法離隊太久t，只能就近說說話，閑聊閑聊。
聊著聊著，阿敖廝突然問：“你不喜歡打仗嗎？”
她慢慢騎著馬，反問：“打仗有什麽好的？弄得自己全身是傷？吃了這頓沒下頓？”
“戰爭是刻在梅巖人骨子裏的信仰。”
她懶得接話，將馬驅得快了一些。
阿敖廝跟上來。
她知曉甩不掉，又道：“我想弄塊農田，再養些牲畜。”
這一回，輪到阿敖廝不說話了。
稍等了會兒，她明白他不會回答後，調轉馬頭擠去撻紗達捺中間，剩阿敖廝一人，孤零零走在最前。
撻紗看她一眼，低聲問：“您和王上吵架了嗎？”
“不算什麽吵架，只是合不來，說不上什麽話，強待在一塊兒也是無趣，不如分開走。”
撻紗抿了抿唇：“王上為您做了許多，您這樣說，恐怕會傷了他的心。”
餘渺也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達捺雖未聽明白，但還是想說幾句：“沒想到王後還有些本事，能將王上哄得團團轉，都要為王後守節了。”
餘渺心情不太好，看見他更煩，瞅他一眼，沒說話。
他有些心塞，但握了握韁繩，又道：“你和他吵架了？”
回答過一遍的問題，餘渺沒興趣再回答第二遍，也不說話。
達捺看了她一會兒，自覺沒趣閉嘴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快到梅巖城時，阿敖廝勒馬，轉頭朝她看來。
“我答應你了。”
她微微擡眼，策馬上前幾步和他並排。
“我可以允許你在城外開辟一片土地，還會給你修好路，建好圍墻，但地方不會太大，也只有現下你身邊跟隨的幾個人可以任你差遣。”
餘渺也沒有想過要所有梅巖人都聽從她的命令，這也不現實，能允許她邁出第一步已經很好了。她想讓梅巖改變，總要先拿出好處讓梅巖人看看。
她一口應下：“好！”
方才臉色難看得要命，這會兒又笑起來了。阿敖廝有些堵得慌，這分明就是給他臉色，合意便哄著他，一不合意就不搭理他。
他越想越覺得生氣，可也想不出該如何更好的應對，但也不能這樣輕易放過。
回到梅巖城後，他便去忙了，餘渺也未在意，帶著撻紗和達捺回到主城堡。
華素正在城堡外練劍，一連許多日未見，他神色驚喜，當即收了劍跑來：“你回來了！”
餘渺看著他又黑了幾分的臉和強壯了一些的手臂，欣慰點點頭：“看來你一個人在時也沒落下訓練。”
“王後期許，豈敢辜負？”他笑著跟進院中。
“我們這一趟出去見識了許多新鮮的東西，正要迫不及待和你說，我去喝口水，讓撻紗先跟你講。”
撻紗一楞，轉頭看著華素，有些不自在。
華素倒是一副坦然：“那有勞撻紗姑娘為在下解答了。”
撻紗抿了抿唇，離他稍遠一些，緩聲回答。
他們正好說到拿拿人，餘渺喝完水從房中出來，插上話：“我原先還以為荒蕪海是什麽不毛之地，不想還有拿拿這種地方。我已跟王上說過，他答應在外面給我們開一片地，以後可以養殖耕種，屆時還要你們幫忙。”
“自然自然。”華素應。
餘渺往外看一眼，見沒人要來，她走過去，和華素往角落裏站一站，低聲道：“我想通過這種變革能招到一批心腹，到時我們回毓旒便有希望了。即使招不到，也能借此在這兒混個臉熟，也能有借口去荒蕪海其它部落交流學習。”
“好，這樣不成也好，總比冒險好，荒蕪海不比毓旒胡國，我們又人生地不熟。”
餘渺點了點頭，正要接話，便聽達捺陰陽怪氣：“你可是王上的女人，最好還是和別的男人保持些距離，否則王上若是生氣了，可是不會放過他的。”
“這是我和阿敖廝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一個下屬說話。”
達捺懶懶散散靠在樹幹上：“我是阿敖廝的盟衛，也是他的兄弟，我自然有義務替他看好你。”
“你再多嘴一句，一會兒我便讓他將你調走。”
“可不是誰都能像我一樣心甘情願認你做個梅巖王後的，我要是走了，便少了個人給你種地了，你還是好好想想，不要說氣話。”
餘渺嫌他煩，懶得再和他搭話，只要他能聽從命令就行。
華素倒是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怪：“他何時話這樣多了？”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餘渺有些不耐。
“不過，他說的倒是有些道理。你已與王上說清楚，和好了吧？”
餘渺輕輕呼出一口氣：“算是和好了，他也沒再說要處罰你的話。你放心，你算是我的人，我必定不會讓你受害。”
“那便仰仗王後了。”華素微微行禮。
她笑了笑，轉身往屋中走：“我們連夜趕回來的，現下真是有些困了。我先去休息，明日再與你商量外面耕地的事。”
“是。”華素應聲退下。
達捺也跟他往外走，走至門口時，突然拔出劍擋在他跟前。
他擡眸，眼中並無慌亂。
“許久不見，比比？”達捺揚揚下頜。
“好。”華素舉起自己的木劍。
達捺未想占便宜，也換了木劍，手下毫不留情與他對了幾招，隨後道：“還不錯。”
“過獎。”華素答。
他收起劍，忽然道：“你喜歡她？”
華素毫不猶豫回答：“喜歡。”
達捺臉色一變。
華素看著他緊皺的眉頭，不徐不疾問：“這話，是替王上問的，還是為你自己問的？”
達捺未回答，華素也未追問。
明艷的日光下，他舉起那把木劍繼續練習。
日光漸暗，阿敖廝逆著光從外回來，未看他們兩人，直往房門大步走去，到了門口時，卻是放慢了步伐，輕聲推開門，而後又悄聲關上。
達捺朝華素看去，華素並未看他，接著將最後一招練完，轉身離去。
窗外的樹上傳來幾聲鳥鳴，阿敖廝下意識擡眸看了眼窗，而後緩緩在床邊坐下，去牽被子裏的手。
他想和她躺在一塊兒，又想起被嫌棄不洗澡的事，便出了門去廚房沖了個涼水澡，才慢慢和她擠在一塊兒。
一觸碰到她的皮膚，便一陣氣血上湧，阿敖廝忍不住將她往懷裏摟。
餘渺被吵醒，有些不耐：“別碰我。”
阿敖廝心中一塞，想起白日她的臉色，氣得翻身而上，將她壓住。
“我要睡覺了。你下去。”她雙手用力推。
阿敖廝鉗住她的手，沈聲質問：“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有事求我時才會說幾句好聽的，我若答應了便轉頭不理會了，我若不答應便對我沒有好臉色，直到我答應為止，你對我便是這般態度。”
她稍清醒一些，瞌睡蟲也爬走，心裏沒那樣煩躁了，靜靜看看他：“你想要我做什麽？”
“我不要你做什麽，我問你愛不愛我？”
餘渺抱住他的脖子，擡頭在他臉上親一下：“愛你。我這幾天都沒睡好，一直犯困，你還吵我，我能不煩嗎？”
他眼中的怒氣一下消失殆盡，抱著她側臥下：“我沒吵你，我只是想抱著你。”
“你沒吵我？你分明抵著我了。”餘渺往下輕拍了拍。
阿敖廝心虛，不答話了。
餘渺朝他靠近一些，幾乎壓扁在他身上：“我真的好困，想睡覺。”
“好，你睡。”他雙手摟住她的腰。
其實餘渺的發音不太準，詞說得也不太對，他半懂半不懂的，但被這麽幾句哄著，他立即就不生氣了，也不忍心再折騰，生生給忍住了。
但第二日他未早起，一直等著身旁的人醒來才睜眼。
“睡好了嗎？”他問。
“嗯，怎麽了？”餘渺睡眼惺忪看著他。
他立即翻身而上，朝她脖頸上吻去。
又是晴朗的一天，阿敖廝牽著餘渺往外走，那三人自覺跟上。
“去看看，想要城外哪個地方？我來修路。”
“就想要先前我經常去的那個地方。”
他們往外去，走到那個破損城墻邊的小土丘上。
站在土丘往裏看，前方是矮小的奴隸棚和幾個廢棄的牲畜棚。阿敖廝指著奴隸棚旁的那條路道：“那便從這裏修一條路，往後從城中亦可來此。”
餘渺目光投向又破又小的土房，問：“那是奴隸棚嗎？”
“是。”阿敖廝也看去。
“那我能讓他們來給我t種地嗎？”
“可以。不過他們有一些粗活要幹，他們幹完手頭上的事，你可以命令他們種地。”
她微微揚頭，很是滿意：不論這些奴隸是否願意，但開了這個頭，她也算是有權力了。
“那行，就先這樣安排。”
確定了位置，阿敖廝便開始動手。他沒叫其他梅巖人來幫忙，只他和華素達捺三人，不出三天便將城中的道路和耕地的圍墻修建起來，還順手將地給翻了。
留給餘渺的活兒不多，撒上種子，澆些水，再將牲畜棚蓋上就是。
她打算養雞，實在是別的她也不會，養雞的話，放出來吃吃雜草應當也能活，也不需要怎麽費心打理，而且梅巖人也吃蛋。
不過這裏沒有集市，也不急這一時，慢慢來就是。
阿敖廝也有事要忙，他經常得帶領梅巖人在附近打打獵物，或者是在演武場和人比試，沒法時時刻刻待著。
這樣也好，餘渺也不希望他日日湊在這裏，一來梅巖人會不滿，二來他一在場，餘渺便會感覺不自在。
天氣正好，她給地澆完水，朝華素和達捺招招手：“走，去奴隸棚看看，我們總不能一直將時間耗費這事上。”
她大步往前走，特質的白色裙擺隨著步伐搖曳。
奴隸棚的人朝她看來，佝僂著身子緩緩跪下。
撻紗上前幾步，高聲道：“王上有令，從今往後，你們也要聽從王後的命令。現下王後在前面開辟了一塊耕地，需要人去打理，有誰願意？”
奴隸們眼睛都泛起亮光，蠢蠢欲動。
撻紗又道：“不過，這裏的雜活也不能落下。”
每天多一件活兒幹，沒誰願意，奴隸眼中的亮光又消散，將頭垂得低低的，都不願做這個倒黴鬼。
“每日打理耕地的那段時間可以將腳銬手銬暫時卸下，等耕地裏的食物成熟了可以用食物做酬勞。”
這話一出，奴隸們又將頭擡起。
他們身上的拷鏈不知帶了多久了，磨得腳腕手腕的皮肉破了又長，長了又破。能夠卸下拷鏈，哪怕只是一段時間，也足以讓他們心動。只是畢竟是要耕種，他們還是有些猶豫。
“若是做得好，往後脫去奴隸身份，跟隨王後，也不無可能。”
話音剛落，奴隸們跪移上前，紛紛投來期盼的目光。
撻紗回頭看餘渺一眼，見她點頭，繼續道：“有耕種經驗的優先，有意願者先在達捺那裏報名，經過考核後選定。”
達捺是梅巖人，武藝又還不錯，面對這些奴隸應當能得心應手。他往那兒一坐，滿眼放光的奴隸們立即老實下來，安靜有序排起隊，一個挨一個在他跟前接受考核。
餘渺不喜歡他，但不曾懷疑他的衷心，將事交待後，便帶著撻紗和華素離開。
這條路偏僻，沒住什麽人，路是新修的，又按照她的喜好鋪了石塊，路兩邊還擺放了不少花草，看著比梅巖城裏的路敞亮許多。
“這些花還是太雞肋了，要種些樹才好。有了樹，有了樹蔭，便不會這樣曬了。”她指著路面開始暢想。
雖然她現在能管的地方只有這樣一小塊兒，但足以讓她成就感滿滿。
撻紗應和一句，又道：“您不了解那些奴隸，他們長久生活在荒蕪海，思想和您的不一樣，即便是現下聽您的，也未必會衷心跟隨您，您最好還是做好防備。”
餘渺拍拍她的肩，語氣輕松：“你放心，我明白，心中也有數。”
這天底下哪有幾個不求回報衷心耿耿的人呢？人人都不是傻子，不過是皆為利來，皆為利往罷了，能用利益牽絆人心已經十分了不得了。
撻紗點點頭，沒再多說。
餘渺略過這一茬，繼續往前走，她打算去練會兒射箭。
進射箭場得經過廣場，阿敖廝正在廣場上和人比試。他身形挺拔，身材健碩，即使放在個個腱子肉的梅巖人中也是極為突出的。
但他的武藝並不高，起刀落刀沒有章法，全靠一身蠻力，相比華素來說，觀賞性差得太多。
不過，的確是強，只是往前走的這一段，已打趴下三個了。
餘渺邊看邊往前走，正要拐彎踏進廣場圍欄時，場中的男人忽然停了手中的刀，往後直直摔去，砸得咚得一聲。
她一驚，急忙提著裙子飛奔過去。
圍觀的梅巖人也被驚著，紛紛圍上來看，有些不知所措。
餘渺雙手掀開人群，直往裏擠：“讓開！都讓開！”
她提著一口氣，神色不見慌張，先探了阿敖廝的鼻息，隨後朝華素道：“快！找一塊木板！叫人將他擡回去！”
華素和撻紗一起往外望尋：“那裏有板車！”
“好，你快去推，撻紗去找戈圖或巴利亞。”她鎮定吩咐完，又朝圍觀的人揮手喊，“都散開都散開！”
他們聽不懂，但能看懂驅趕的手勢，都往外推了推。華素順利將板車推來，小心翼翼將人挪上板車，而後推車快步往主城堡去。
餘渺緊緊跟在後面，跑回主城堡時，戈圖和巴利亞也趕到，她急忙招手：“快來幫忙將人擡進屋，放到床上。”
兩人二話不說，穩穩當當將人扶好。
人是擡回來了，可沒有大夫，餘渺急得原地打轉：“怎麽辦？去哪兒找大夫？”
沒有人回答，華素默默搭上阿敖廝的脈。
餘渺一轉頭，驚喜問：“你會看病？”
“略懂一些，不知能不能看好。”華素皺著眉，神情凝重。
“好，會一些也行，你先看著，我這就叫達捺去拿拿請大夫！”她說著便往木門去。
還未到門口，門嘭一聲被推開，撻紗帶著幾個巫醫進門。
餘渺看到這些神神叨叨的人就煩，深吸一口氣，冷聲訓斥：“為何不請示便闖進來？王上還沒死呢！”
巫醫並未害怕，手中舉著拐杖，神情冷漠。
“王後。”撻紗行禮，“是撻紗將巫醫請來的，讓他們給王上看病。”
巫醫看著她，戈圖和巴利亞看著她，就連趕回來的達捺也看著她。他們都在無聲要求巫醫給阿敖廝診治。
餘渺知曉自己對抗不了，不動聲色拍拍華素的肩，讓開幾步：“你們看。”
三個巫醫挨個進門，舉起手中的拐杖，圍著床上的人，又開始念叨那些聽不懂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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