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614補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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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0614補更新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小孩子忘性大, 兜兜從幼兒園出來之後就不見異常了，還避著原野和穆瑤偷偷商量著晚飯後要吃冰淇淋。
但天氣越發涼爽了，穆瑤自然也溫柔地拒絕了他, 不過答應他周末的時候可以在家給他烤小餅幹。
看著孩子樂呵呵的樣子, 穆瑤胸口還是很悶，像是有一口氣順不下來一般。
睡覺前, 她準備去房裏給孩子講睡前故事，路過虛掩著門的書房，聽見了原野在打電話。
“郝園長，您的意思我明白。”
說得應該是下午那件事, 穆瑤的腳步一頓。
原野的語氣有些淩厲：“我剛才問過孩子了, 他確實不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話, 童言無忌, 但是引導孩子是老師的職責所在。”
“他們現在雖然小，但世界觀和價值觀是在潛移默化中形成的, 育兒方面的道理您比我懂，類似的不正當的言論，無論是誰說，或者對誰說，都應該引起老師的重視, 您說對吧？郝園長。”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 原野的聲線放緩了些：“嗯，好的。從十一月開始, 原裕要請四個月的假，第一學期結束前趕不回來了。”
“不是因為這件事, 是我和孩子媽媽的工作安排。”
……
之後的話穆瑤沒有繼續聽了，只是邁向房間的步伐變得更加沈重。
和昨天一樣, 兜兜抱著他的毛絨玩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乖乖等著她來講故事。
但今天穆瑤沒有從書架上拿起他的故事書，她摸了摸兜兜的頭，小孩子主動送上了自己肉乎乎的臉頰，蹭了蹭她的手。
“下午你的同學說你沒有……”穆瑤停頓了幾秒，聲音有些艱澀，“說媽媽不在你的身邊，之前聽過很多次類似的話嗎？”
原野沒有當著她的面這樣問過孩子，估計是父子倆在洗澡的時候交流的。
他要避開她，而她卻偏要自虐一般地去問小孩。
想起了爸爸的叮囑，兜兜扯了扯巴塞羅熊的耳朵，有些猶豫地說道：“沒有很多次……只有幾次。”
見穆瑤沒有接上他的話，他伸出兩只手，笑著說道：“不到十次噢，一雙手就可以數出來了。”
穆瑤之前從沒想過能從一個不到四歲的孩子臉上看到強顏歡笑的表情，她牽過他軟乎乎的小手，說道：“兜兜，對不起。”
穆瑤知道她這個問題是在揭兩人的傷疤，但她覺得自己始終是欠他一個鄭重的道歉，即使他還很小。
她明白原生家庭的苦難很多都來源於和父母之間的隔閡，她能做的只有盡力彌補。
她三年前在奧川時可以不去咬原野拋的餌，現在在原野面前也可以說自己不後悔。
但在孩子面前卻說不出這種話，在她和原野的婚姻鬧劇裏，孩子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只不過，或許孩子聽不出來，但她知道她道歉的聲音有些局促不安，她對他的反應害怕又期待。
“沒關系的媽媽。”兜兜用肉乎乎的小手捧著她的手，“媽媽除了要當媽媽，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呀。”
小孩子反過來安慰她：“你不要聽那些人胡說，媽媽是我最喜歡的媽媽。”
穆瑤之前覺得命運總愛和她對著幹，但這個當初在她計劃之外的孩子，卻是她在二十多年的人生裏，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她的眼眶有些濕潤，挪坐到他的小床邊，彎下腰親了親他的額頭，啞著嗓子說道：“兜兜也是我最愛的寶寶。”
兜兜笑了，在柔和的燈光下就像是小天使一樣。
穆瑤問他：“今天不聽故事，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媽媽也會唱歌嗎？”兜兜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爸爸唱歌很好聽，但他不經常給我唱。”
穆瑤低下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說道：“爸爸很專業，我可能沒有你爸爸唱得那樣好聽。”
“沒關系。”兜兜抱住她的胳膊，“媽媽唱歌我也愛聽。”
穆瑤唱的是是奧川的一首童謠，在她小的時候，蘇歆經常唱給她聽。
她從來沒有刻意去學，但那旋律就如同刻進了她的腦海中一般，她現在也能唱給自己的孩子聽了。
看著孩子恬靜的睡顏，穆瑤終於拿起開了靜音，屏幕卻一直閃爍不止的手機。
她輕手輕腳地將房門關上，一邊朝著客廳走去一邊接起電話。
隔著聽筒，穆瑤都能感受到申斯蕊的憤怒：“靠！星航那個垃圾，龔奇正官宣了新劇，下個月進組。”
穆瑤的腳步一頓，她知道助理為什麽這麽生氣，也知道為什麽星航要之前要放出那種消息了。
“哪部劇啊？”
申斯蕊報了一個劇名，穆瑤知道，這部劇的導演和編劇都是小有名氣的，和他們也算是競品，只不過……
“男一？”
“怎麽可能啊，瑤姐，就他還能在那部劇裏當男一。”申斯蕊恨得牙癢癢了，語氣不屑，“是個男三。”
之前的消息是警告，也是威脅，只要他們劇組妥協，龔奇正進組《春華引》，之前的傳聞就不攻自破。
現在他們執意不讓，明白人當然知道合作是劇組和演員的雙向選擇，但龔奇正占盡先機，就會讓人有他寧可去當男三，也不給他們當男一的想法。
但這件事情一環扣一環，不得不讓穆瑤懷疑他們是不是有意而為之。
在宴會上，黃總聽到她和陳雯雯想要棄龔奇正的想法，那時候星航或許就已經沒有合作的意願了。
當初黃總約她獨自赴宴，大概也是心裏明白，在宴會上對他冷眼的穆瑤不可能會答應他輕浮的交易，無非是想把這件事往他頭上推罷了。
畢竟，一個大型影視公司的二把手，怎麽可能真的會是精蟲上腦的草包。
現在星航是踩在《春華引》的頭上，把新宣的劇捧得高高的。
引流、宣傳，站在星航的角度，確實是一手好牌。
穆瑤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到島臺上，走到酒櫃前，開了一瓶酒。
將酒倒入酒杯後，穆瑤才後知後覺，她這舉動也太過於流暢熟稔了，明明她現在才是客人。
算了，總不能再倒回去吧，大不了待會兒拉著原野一塊喝兩杯。
申斯蕊安靜了幾秒，也發現了不對勁：“瑤姐，我總覺得不對勁，他們不會是在借這件事拉踩打壓我們吧，大家都知道我們大概率是要打擂臺的……”
沒聽見穆瑤說話，小助理繼續嘟囔：“這還沒開拍呢，就搞這種手段，平時愛看圈裏人打架，現在落在自己的頭上，那是真真生氣。”
穆瑤抿了口酒，說道：“是啊，我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殺雞焉用牛刀。”
“瑤姐，你別這麽說，既然他們這樣做，那說明還是怵我們的，也擔心我們劇會爆呢。”
穆瑤知道他們的想法，倒不是怵，只是他們探不清她的底，她之前做副導演的時候就當過名導的二把手，三年後再次回來，誰也不知道她現在的風格和能力。
“好啦。”穆瑤說道，“想清楚就早點睡吧。”
“瑤姐，你給我透個底唄。”申斯蕊磨磨蹭蹭不肯掛電話，“你們是不是找到接盤俠了。”
穆瑤失笑道：“你這詞用的……總之，相信我們的制片。”
掛斷電話之後，穆瑤看了眼社媒平臺。
兩部劇果然又上熱搜了，只不過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或許是有底氣吧，穆瑤反倒樂見其成，她可舍不得花投資人的錢去買熱搜，現在送上門免費的熱度不要白不要。
在這點上她和陳雯雯的想法不謀而合，先不理會也不回應，關於原野遞來橄欖枝的消息也被捂得嚴嚴實實。
利劍出鞘必見血。
現在他們被踩得越狠，之後的翻身仗只會越漂亮。
穆瑤點開熱搜榜，邢茗事件的動靜越鬧越大，工作室已經報案了，相關部門也介入調查，她知道公司已經開始行動了。
離他們周六被拍已經過去兩天了，但熱度還是居高不下，各種虛虛實實的消息層出不窮，原野好不容易又出現在公眾面前，大家也討論得熱火朝天。
原野處理完工作，從書房走出來，就看見穆瑤一個人坐在島臺旁喝酒。
她一手舉著酒杯，一手拿著手機，已然是有些醉了，眼睛濕潤，臉上泛著潮紅。
他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還未摘，見她醉態，淡淡道了句：“大晚上還喝這麽烈的酒，穆導實在好興致。”
看見從樓梯上走下來的男人，她倒也還記得之前的思忖，朝他晃了晃酒杯：“要不要一起來喝一杯？”
她的手肘擱在桌面上，睡袍寬大的袖口滑落，層疊著堆積在手肘處，露出了一截白皙細膩的小臂。
見她神色混沌，原野挑眉道：“我以為你應該對在龍園喝酒有心理陰影了。”
話雖這麽說，但他依舊走到酒櫃前，拿了一個幹凈的酒杯。
只不過他晚上不喝烈酒，他從酒櫃裏拿出另一瓶酒，從瓶口傾瀉而下的酒液落進了杯中，冰塊沈沈浮浮。
“為什麽會有心理陰影？”穆瑤撐著腦袋看向他，聲線帶著醉後獨有的懶倦，“不是得了一個我兒子這麽可人的寶貝嗎？”
“看來還沒有完全醉。”
冰涼的酒液入喉，原野臉色未變。
他擡了擡下巴，視線落在穆瑤尚未黑屏的手機屏幕上，他剛才自然也是看到了網上的新風波。
穆瑤舉著手機，有些搖晃地走向她對面的男人，拇指在社媒的界面上翻動著。
“原野兒子和我小外甥一個幼兒園，上次幫我姐接娃的時候見過，是個軟萌的小帥哥。”
“原野的老婆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吧，姐妹吃真好，妥妥人生贏家。”
以為她在刷對家劇宣tag的原野面色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手機和酒杯被一通放在酒櫃上，玻璃和木頭磕碰，發出有些沈悶的鈍響。
原野靠在酒櫃上，穆瑤一只手撐著臺面，醉眼迷蒙地伸出一根手指，從他的鬢角劃到喉結。
“不過不得不說，你的基因確實優質，在找人生孩子這方面，我好像確實是人生贏家。”
好一個找人生孩子這方面……
原野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喝了酒的人完全沒有安全距離，她聲音綿軟，帶著酒意的熱氣也噴灑在他的耳廓，原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攥住她作亂的手。
“怎麽不繼續念了。”他側頭看向手機，讀出了下一條動態，“雖然我不知道嫂子是誰，但肯定不差，父母都是這麽優秀的基因，不多生幾個真可惜。”
原野也放下手中的酒杯，另一只手擱在她腰側的睡袍帶子上。
“怎麽？穆導也是覺得優質的基因不能浪費了？”原野一偏頭，兩人的鼻尖幾乎相抵，“需要我幫你覆習一下？”
他手上稍一用力，睡袍腰側的結就有要散掉的趨勢。
穆瑤身子微僵，她此刻的思緒再遲鈍，也能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鏡片反光，她看不清原野眼底的神色。
她剛想後退，原野就松開了她的手腕，抵住了她的後腰。
“原總喝得是假酒嗎？”穆瑤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怎麽才喝了一口就開始說胡話了。”
“是不是假酒我不清楚，要不然請穆導幫忙品鑒一下？”
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穆瑤的思維遲滯了一瞬，還是伸手去夠原野的酒杯。
只不過還未等她將酒送到自己的唇邊，原野就著她的手，將杯中的最後一口酒一飲盡。
穆瑤神色有些迷茫：“你不是想讓我喝嗎？”
“突然想起來，混酒喝更容易醉。”原野笑了笑，“但如果你真想嘗，也不是沒有辦法。”
原野將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取下，捏住了穆瑤的下巴，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兩唇相隔不過一寸。
印在他眼底的自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穆瑤著急忙慌地偏過頭去，發熱的臉頰擦上了他冰涼的唇。
見她眼底的慌亂，原野低笑了一聲，幫她把睡袍的帶子重新系好。
不讓碰又要撩。
“喝了幾年的洋墨水，酒量倒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敢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時候讓自己喝成這樣。”
“穆導是對所有男人都這麽放心嗎？”原野貼著她的耳朵，低啞的聲音撩過她的耳膜，“還是說，我是例外？”
“是啊。”穆瑤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我相信原總是正、人、君、子。”
原野攤了攤手：“既然穆導都這麽說了，我再為難倒是顯得我不懂事了。”
沒有了他的桎梏，穆瑤後退了一步，拿起自己的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原野抱著手臂看她：“正人君子可不會把醉鬼抱回房間，帶會兒你睡在地板上，我考慮一下要不要給你蓋被子。”
穆瑤捏著酒杯晃去了島臺，倒酒的手有點抖，潑了一點在臺面上。
見她這種毫不顧忌的喝法，原野在心中嘆了口氣：“剛才你對原裕說的話我聽見了。”
他剛才接完電話，見時間到了，只是習慣性地想去看一眼孩子睡著沒。
既然她憋在心裏不開口，總要有人挑破。
穆瑤放下酒杯，手壓在杯口：“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特別虛偽，簡直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混蛋。”
“那些明明是我自己小時候聽過的話，受過的傷，同樣的刀子，卻還是紮在了我的孩子身上。”
穆瑤用力點了點自己的心口，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只不過，我由受害人變成了持刀人。”
“行了。”見她這樣說，原野皺了皺眉頭，上前走了幾步攥住了她的手。
“你沒有必要把那些熊孩子的話放在心上，或者等明年回來之後，我可以給他換一家幼兒園。”
“我討厭穆家，用上我所有的勇氣，想要和穆家決裂。”穆瑤的聲音變得尖銳，“但是到頭來，我和只顧著自己利益的穆良炎有什麽區別，我把我的孩子變成了第二個我。”
原野打斷她：“穆瑤，夠了，不要再說了。”
“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不是一直想看我低頭嗎？”穆瑤微微外歪頭看她，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整個人看上去都很破碎。
“現在好了，我承認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兒子沒顧上，事業最終也要靠你來救場，但我不能拒絕你，因為我也知道這是我唯一的翻身的機會。”
“穆瑤，你給我聽好了。”原野握住了她的肩膀，“你之前不是覺得自己是被穆家關在籠子裏的鳥嗎？我和原裕用了三年的時間，是希望能換來你展翅高飛的機會。”
“你現在這樣自怨自艾地貶低自己，才是真的對不起他。”
見穆瑤的神色有些怔然，原野在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
不破不立，這一天早晚會來的，她今天把心中的情緒全部發洩出來也好。
“與其糾結往事，你不如想一想要在他面前做一個怎樣的母親。”
“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穆瑤推開他的手。
“穆良炎說你當初和我結婚，只因為我穆家人的身份。”
“那現在呢？”穆瑤問他，嗓音有些抖，“我成功或者失敗和你有什麽關系？”
原野看著她，久未開口。
二人之間僵持著，不止過了多久，他開口道：“因為你是原裕的母親，因為我馬上要給你註大額的投資，我們即將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原野低頭，看進了她的眼中，“是你想要聽到的回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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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天氣越發涼爽了，穆瑤自然也溫柔地拒絕了他, 不過答應他周末的時候可以在家給他烤小餅幹。
看著孩子樂呵呵的樣子, 穆瑤胸口還是很悶，像是有一口氣順不下來一般。
睡覺前, 她準備去房裏給孩子講睡前故事，路過虛掩著門的書房，聽見了原野在打電話。
“郝園長，您的意思我明白。”
說得應該是下午那件事, 穆瑤的腳步一頓。
原野的語氣有些淩厲：“我剛才問過孩子了, 他確實不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話, 童言無忌, 但是引導孩子是老師的職責所在。”
“他們現在雖然小，但世界觀和價值觀是在潛移默化中形成的, 育兒方面的道理您比我懂，類似的不正當的言論，無論是誰說，或者對誰說，都應該引起老師的重視, 您說對吧？郝園長。”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 原野的聲線放緩了些：“嗯，好的。從十一月開始, 原裕要請四個月的假，第一學期結束前趕不回來了。”
“不是因為這件事, 是我和孩子媽媽的工作安排。”
……
之後的話穆瑤沒有繼續聽了，只是邁向房間的步伐變得更加沈重。
和昨天一樣, 兜兜抱著他的毛絨玩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乖乖等著她來講故事。
但今天穆瑤沒有從書架上拿起他的故事書，她摸了摸兜兜的頭，小孩子主動送上了自己肉乎乎的臉頰，蹭了蹭她的手。
“下午你的同學說你沒有……”穆瑤停頓了幾秒，聲音有些艱澀，“說媽媽不在你的身邊，之前聽過很多次類似的話嗎？”
原野沒有當著她的面這樣問過孩子，估計是父子倆在洗澡的時候交流的。
他要避開她，而她卻偏要自虐一般地去問小孩。
想起了爸爸的叮囑，兜兜扯了扯巴塞羅熊的耳朵，有些猶豫地說道：“沒有很多次……只有幾次。”
見穆瑤沒有接上他的話，他伸出兩只手，笑著說道：“不到十次噢，一雙手就可以數出來了。”
穆瑤之前從沒想過能從一個不到四歲的孩子臉上看到強顏歡笑的表情，她牽過他軟乎乎的小手，說道：“兜兜，對不起。”
穆瑤知道她這個問題是在揭兩人的傷疤，但她覺得自己始終是欠他一個鄭重的道歉，即使他還很小。
她明白原生家庭的苦難很多都來源於和父母之間的隔閡，她能做的只有盡力彌補。
她三年前在奧川時可以不去咬原野拋的餌，現在在原野面前也可以說自己不後悔。
但在孩子面前卻說不出這種話，在她和原野的婚姻鬧劇裏，孩子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只不過，或許孩子聽不出來，但她知道她道歉的聲音有些局促不安，她對他的反應害怕又期待。
“沒關系的媽媽。”兜兜用肉乎乎的小手捧著她的手，“媽媽除了要當媽媽，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呀。”
小孩子反過來安慰她：“你不要聽那些人胡說，媽媽是我最喜歡的媽媽。”
穆瑤之前覺得命運總愛和她對著幹，但這個當初在她計劃之外的孩子，卻是她在二十多年的人生裏，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她的眼眶有些濕潤，挪坐到他的小床邊，彎下腰親了親他的額頭，啞著嗓子說道：“兜兜也是我最愛的寶寶。”
兜兜笑了，在柔和的燈光下就像是小天使一樣。
穆瑤問他：“今天不聽故事，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媽媽也會唱歌嗎？”兜兜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爸爸唱歌很好聽，但他不經常給我唱。”
穆瑤低下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說道：“爸爸很專業，我可能沒有你爸爸唱得那樣好聽。”
“沒關系。”兜兜抱住她的胳膊，“媽媽唱歌我也愛聽。”
穆瑤唱的是是奧川的一首童謠，在她小的時候，蘇歆經常唱給她聽。
她從來沒有刻意去學，但那旋律就如同刻進了她的腦海中一般，她現在也能唱給自己的孩子聽了。
看著孩子恬靜的睡顏，穆瑤終於拿起開了靜音，屏幕卻一直閃爍不止的手機。
她輕手輕腳地將房門關上，一邊朝著客廳走去一邊接起電話。
隔著聽筒，穆瑤都能感受到申斯蕊的憤怒：“靠！星航那個垃圾，龔奇正官宣了新劇，下個月進組。”
穆瑤的腳步一頓，她知道助理為什麽這麽生氣，也知道為什麽星航要之前要放出那種消息了。
“哪部劇啊？”
申斯蕊報了一個劇名，穆瑤知道，這部劇的導演和編劇都是小有名氣的，和他們也算是競品，只不過……
“男一？”
“怎麽可能啊，瑤姐，就他還能在那部劇裏當男一。”申斯蕊恨得牙癢癢了，語氣不屑，“是個男三。”
之前的消息是警告，也是威脅，只要他們劇組妥協，龔奇正進組《春華引》，之前的傳聞就不攻自破。
現在他們執意不讓，明白人當然知道合作是劇組和演員的雙向選擇，但龔奇正占盡先機，就會讓人有他寧可去當男三，也不給他們當男一的想法。
但這件事情一環扣一環，不得不讓穆瑤懷疑他們是不是有意而為之。
在宴會上，黃總聽到她和陳雯雯想要棄龔奇正的想法，那時候星航或許就已經沒有合作的意願了。
當初黃總約她獨自赴宴，大概也是心裏明白，在宴會上對他冷眼的穆瑤不可能會答應他輕浮的交易，無非是想把這件事往他頭上推罷了。
畢竟，一個大型影視公司的二把手，怎麽可能真的會是精蟲上腦的草包。
現在星航是踩在《春華引》的頭上，把新宣的劇捧得高高的。
引流、宣傳，站在星航的角度，確實是一手好牌。
穆瑤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到島臺上，走到酒櫃前，開了一瓶酒。
將酒倒入酒杯後，穆瑤才後知後覺，她這舉動也太過於流暢熟稔了，明明她現在才是客人。
算了，總不能再倒回去吧，大不了待會兒拉著原野一塊喝兩杯。
申斯蕊安靜了幾秒，也發現了不對勁：“瑤姐，我總覺得不對勁，他們不會是在借這件事拉踩打壓我們吧，大家都知道我們大概率是要打擂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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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瑤抿了口酒，說道：“是啊，我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殺雞焉用牛刀。”
“瑤姐，你別這麽說，既然他們這樣做，那說明還是怵我們的，也擔心我們劇會爆呢。”
穆瑤知道他們的想法，倒不是怵，只是他們探不清她的底，她之前做副導演的時候就當過名導的二把手，三年後再次回來，誰也不知道她現在的風格和能力。
“好啦。”穆瑤說道，“想清楚就早點睡吧。”
“瑤姐，你給我透個底唄。”申斯蕊磨磨蹭蹭不肯掛電話，“你們是不是找到接盤俠了。”
穆瑤失笑道：“你這詞用的……總之，相信我們的制片。”
掛斷電話之後，穆瑤看了眼社媒平臺。
兩部劇果然又上熱搜了，只不過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或許是有底氣吧，穆瑤反倒樂見其成，她可舍不得花投資人的錢去買熱搜，現在送上門免費的熱度不要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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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瑤點開熱搜榜，邢茗事件的動靜越鬧越大，工作室已經報案了，相關部門也介入調查，她知道公司已經開始行動了。
離他們周六被拍已經過去兩天了，但熱度還是居高不下，各種虛虛實實的消息層出不窮，原野好不容易又出現在公眾面前，大家也討論得熱火朝天。
原野處理完工作，從書房走出來，就看見穆瑤一個人坐在島臺旁喝酒。
她一手舉著酒杯，一手拿著手機，已然是有些醉了，眼睛濕潤，臉上泛著潮紅。
他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還未摘，見她醉態，淡淡道了句：“大晚上還喝這麽烈的酒，穆導實在好興致。”
看見從樓梯上走下來的男人，她倒也還記得之前的思忖，朝他晃了晃酒杯：“要不要一起來喝一杯？”
她的手肘擱在桌面上，睡袍寬大的袖口滑落，層疊著堆積在手肘處，露出了一截白皙細膩的小臂。
見她神色混沌，原野挑眉道：“我以為你應該對在龍園喝酒有心理陰影了。”
話雖這麽說，但他依舊走到酒櫃前，拿了一個幹凈的酒杯。
只不過他晚上不喝烈酒，他從酒櫃裏拿出另一瓶酒，從瓶口傾瀉而下的酒液落進了杯中，冰塊沈沈浮浮。
“為什麽會有心理陰影？”穆瑤撐著腦袋看向他，聲線帶著醉後獨有的懶倦，“不是得了一個我兒子這麽可人的寶貝嗎？”
“看來還沒有完全醉。”
冰涼的酒液入喉，原野臉色未變。
他擡了擡下巴，視線落在穆瑤尚未黑屏的手機屏幕上，他剛才自然也是看到了網上的新風波。
穆瑤舉著手機，有些搖晃地走向她對面的男人，拇指在社媒的界面上翻動著。
“原野兒子和我小外甥一個幼兒園，上次幫我姐接娃的時候見過，是個軟萌的小帥哥。”
“原野的老婆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吧，姐妹吃真好，妥妥人生贏家。”
以為她在刷對家劇宣tag的原野面色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手機和酒杯被一通放在酒櫃上，玻璃和木頭磕碰，發出有些沈悶的鈍響。
原野靠在酒櫃上，穆瑤一只手撐著臺面，醉眼迷蒙地伸出一根手指，從他的鬢角劃到喉結。
“不過不得不說，你的基因確實優質，在找人生孩子這方面，我好像確實是人生贏家。”
好一個找人生孩子這方面……
原野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喝了酒的人完全沒有安全距離，她聲音綿軟，帶著酒意的熱氣也噴灑在他的耳廓，原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攥住她作亂的手。
“怎麽不繼續念了。”他側頭看向手機，讀出了下一條動態，“雖然我不知道嫂子是誰，但肯定不差，父母都是這麽優秀的基因，不多生幾個真可惜。”
原野也放下手中的酒杯，另一只手擱在她腰側的睡袍帶子上。
“怎麽？穆導也是覺得優質的基因不能浪費了？”原野一偏頭，兩人的鼻尖幾乎相抵，“需要我幫你覆習一下？”
他手上稍一用力，睡袍腰側的結就有要散掉的趨勢。
穆瑤身子微僵，她此刻的思緒再遲鈍，也能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鏡片反光，她看不清原野眼底的神色。
她剛想後退，原野就松開了她的手腕，抵住了她的後腰。
“原總喝得是假酒嗎？”穆瑤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怎麽才喝了一口就開始說胡話了。”
“是不是假酒我不清楚，要不然請穆導幫忙品鑒一下？”
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穆瑤的思維遲滯了一瞬，還是伸手去夠原野的酒杯。
只不過還未等她將酒送到自己的唇邊，原野就著她的手，將杯中的最後一口酒一飲盡。
穆瑤神色有些迷茫：“你不是想讓我喝嗎？”
“突然想起來，混酒喝更容易醉。”原野笑了笑，“但如果你真想嘗，也不是沒有辦法。”
原野將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取下，捏住了穆瑤的下巴，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兩唇相隔不過一寸。
印在他眼底的自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穆瑤著急忙慌地偏過頭去，發熱的臉頰擦上了他冰涼的唇。
見她眼底的慌亂，原野低笑了一聲，幫她把睡袍的帶子重新系好。
不讓碰又要撩。
“喝了幾年的洋墨水，酒量倒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敢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時候讓自己喝成這樣。”
“穆導是對所有男人都這麽放心嗎？”原野貼著她的耳朵，低啞的聲音撩過她的耳膜，“還是說，我是例外？”
“是啊。”穆瑤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我相信原總是正、人、君、子。”
原野攤了攤手：“既然穆導都這麽說了，我再為難倒是顯得我不懂事了。”
沒有了他的桎梏，穆瑤後退了一步，拿起自己的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原野抱著手臂看她：“正人君子可不會把醉鬼抱回房間，帶會兒你睡在地板上，我考慮一下要不要給你蓋被子。”
穆瑤捏著酒杯晃去了島臺，倒酒的手有點抖，潑了一點在臺面上。
見她這種毫不顧忌的喝法，原野在心中嘆了口氣：“剛才你對原裕說的話我聽見了。”
他剛才接完電話，見時間到了，只是習慣性地想去看一眼孩子睡著沒。
既然她憋在心裏不開口，總要有人挑破。
穆瑤放下酒杯，手壓在杯口：“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特別虛偽，簡直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混蛋。”
“那些明明是我自己小時候聽過的話，受過的傷，同樣的刀子，卻還是紮在了我的孩子身上。”
穆瑤用力點了點自己的心口，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只不過，我由受害人變成了持刀人。”
“行了。”見她這樣說，原野皺了皺眉頭，上前走了幾步攥住了她的手。
“你沒有必要把那些熊孩子的話放在心上，或者等明年回來之後，我可以給他換一家幼兒園。”
“我討厭穆家，用上我所有的勇氣，想要和穆家決裂。”穆瑤的聲音變得尖銳，“但是到頭來，我和只顧著自己利益的穆良炎有什麽區別，我把我的孩子變成了第二個我。”
原野打斷她：“穆瑤，夠了，不要再說了。”
“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不是一直想看我低頭嗎？”穆瑤微微外歪頭看她，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整個人看上去都很破碎。
“現在好了，我承認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兒子沒顧上，事業最終也要靠你來救場，但我不能拒絕你，因為我也知道這是我唯一的翻身的機會。”
“穆瑤，你給我聽好了。”原野握住了她的肩膀，“你之前不是覺得自己是被穆家關在籠子裏的鳥嗎？我和原裕用了三年的時間，是希望能換來你展翅高飛的機會。”
“你現在這樣自怨自艾地貶低自己，才是真的對不起他。”
見穆瑤的神色有些怔然，原野在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
不破不立，這一天早晚會來的，她今天把心中的情緒全部發洩出來也好。
“與其糾結往事，你不如想一想要在他面前做一個怎樣的母親。”
“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穆瑤推開他的手。
“穆良炎說你當初和我結婚，只因為我穆家人的身份。”
“那現在呢？”穆瑤問他，嗓音有些抖，“我成功或者失敗和你有什麽關系？”
原野看著她，久未開口。
二人之間僵持著，不止過了多久，他開口道：“因為你是原裕的母親，因為我馬上要給你註大額的投資，我們即將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原野低頭，看進了她的眼中，“是你想要聽到的回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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