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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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施蘭意放在床邊的手指正握得很緊，大片的白光刺入眼裏，腦子如同被震擊了一般，他迅速睜開眼。
雙眼盯著白色的天花板還有些出神，他坐起身撫了撫有些疼痛的額頭，正準備下床，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雙腿的粘稠涼意正伏在某處，他的身子都僵持了一秒。
以往在宿舍玩的開的時候也曾加入他們一起看過各種亂七八糟的電影，但心裏得知自己的性取向，往往看了一兩分鐘就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睡覺了。
因此被室友嘲笑自己性冷淡嘲笑了三年，他也沒做出解釋。
他從未遇到過自己喜歡的人，一直覺得對著一個陌生的面孔有感覺挺惡心的。
往往自己受不了的時候就閉上眼，腦子裏一個沒有成行的三次元輪廓，很久才會弄出來。
室友的話深入人心，幾年下來他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毛病，偷偷檢查過，醫生開玩笑說如果不相信自己的話可以找個男朋友試試。
他皺緊眉，搖了搖頭站起身。
醒來之後在客廳沒見到褚野，施蘭意擡頭，已經上午九點了。
他洗漱完，走出客廳看到桌子上正放著早餐，看起來應該在不遠處的早餐店裏買的。
豆漿油條和包子，甚至還有一小碗胡辣湯。
還挺豐盛。
施蘭意走近，看到桌子上不知道哪來的紙條，被他寫了一行字在上面。字跡還是熟悉的漂亮。
也不知道學習那麽不好，為什麽字這麽好看。
說不準也只是自己以為而已，褚野也可能學習很好。
【哥，我走了，給你買的早餐，謝謝你昨晚收留我還請我吃湯圓，如果醒來早餐涼了就不要吃了哦。】
施蘭意輕挑眉 ，手指觸碰了一下，還是溫熱的。
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第一次吃了如此豐盛的早餐。
吃飽饜足之後，坐在電腦前坐了好一會兒，才開始今天的工作。
打開電腦之後，才知道今天群裏三個人約了在京北的聚餐。
【可惜沒有學長在。】
【施學長什麽時候回京北啊？有空可以聚一下。】
【就是就是，早就想知道京大神顏長什麽樣子了。】
施蘭意輕笑：【人樣。】
【你們現在還在上大學嗎？】
施蘭意翻了翻聊天記錄，看到上面幾個人說自己哪天有課，又吐槽某個專業的教授布置的慘絕人寰的課題作業。
【我跟石宿在學校，另一個算是空窗期，還沒想好去哪，暫時接點活混飯吃。】
【剛才老板說讓我們這周把整體的設計發給他，我已經回覆了。】
【OK可以。】施蘭意回覆。
一晃過去了兩三天。
樓下沒有開門，有幾次趙洋田來買煙，門都關著，給施蘭意打了電話才知道他還在樓上睡覺。
他整個人站在太陽底下如同被五雷轟頂一般，表情明擺著難以相信存活了十幾年的二鍋樓就這樣一夕之間滅亡了。
一直到施蘭意穿著一身休閑的衣裝下來給人開門，趙洋田蹲在門口嘆氣。
施蘭意試探著問：“你……沒事吧？”
趙洋田搖了搖頭，一臉的失望表情。
“你的店不準備開了？準備租出去還是先放著？”
以前都習慣了在這裏買煙，這家超市也是距離蜘蛛網吧最近的一家，現在突然要跑遠去一家陌生的店，還需要適應一下。
施蘭意：“還開吧，再看看。”
他來的時候老板便發了這裏的圖片給自己，店面算得上是幹凈整齊，房間也敞亮，但就是沒想到會這麽累，沒生意的時候自己要一直坐在前臺發呆，有生意的時候也忙不過來。
最後算了算利潤，一個月下來都沒有自己給人畫圖的百分之一工資高，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果然是自己太高看自己了，以為就算不靠著自己的專業，也能生活的很好。
“你要買煙嗎？這裏還有幾盒，你要想要我直接送你了。”施蘭意說道。
趙洋田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你真的不開了？”
施蘭意沒把話說滿：“也不一定，不過我最近有其他工作，有些忙。”
趙洋田哦了一聲，又說：“那還是把剩下的煙送給我吧。”
“……”
施蘭意拿給他之後，趙洋田偷偷地往裏面看了一眼，他有些好奇。
前老板大張旗鼓的裝修二樓的事情幾乎整條街都知道，他也想知道二樓現在是什麽樣子的。
“我可以上去看看嗎？”
施蘭意淡笑：“當然可以，走吧，不過不要在我的房間抽煙。”
趙洋田：“好的！”
他跟著施蘭意走上樓，走進裏面，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舊城區了。
舊城區也能有這樣的房間嗎？這差不多是五星級酒店的布置了，應該花了不少錢。
“哎哥，你為什麽不直接在市區裏找個房子住啊？或者什麽小區什麽的？”
施蘭意給人倒了一杯水，解釋道：“本來是真的想開店的，想著這邊應該人少一點，而且前老板我認識，他剛好想找人脫手，我就接了，現在……可能是我太懶了。”
趙洋田哦了一聲心想施蘭意應該是那種偷偷跑出來體驗風土人情的大少爺，說不準還是京北的貴公子，畢竟京北那地方，圈子裏非富即貴，個個都深藏不露。
施蘭意突然問道：“你們那兒還在招工嗎？”
趙洋田啊了一聲，搖了搖頭：“其實網吧本來就沒什麽事兒，都不招工的，無非是續時的時候需要人，其他時候都不怎麽需要，兩個人就足夠了。”
“那怎麽還招了學生工？”
雖然地處偏僻，但社會也已經明令禁止未成年人兼職了吧。
他上次去網吧，好像也沒看到招工的海報。
趙洋田思忖一番，說道：“其實都是因為褚野。”
“他……家裏有些問題，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怎麽說，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反正就是他家裏幾乎都不怎麽管他，所以他經常餓肚子，就算有點錢也是來網吧包夜睡覺，後來老板就說如果他有空，可以來網吧幫忙，可以在網吧免費睡覺和吃東西。”
施蘭意眼睫晃了晃，“這裏有很多這樣的小孩兒嗎？”
趙洋田：“怎麽可能！雖然這裏經濟不怎麽好，但孩子都是家裏的小寶貝好吧，就算不富養那也都是寵著長大的。”
“不知道你聽說過沒，褚野他沒爸媽，跟著他唯一的奶奶生活，那個奶奶……對他不怎麽好，哎你就當我說的都是我的一面之詞啊，我就某次出去，看到他奶奶拿著一個掃把打他，還挺狠的，說他是什麽掃把星之類的，我也不敢問啊。”
“奶奶不喜歡我，說我克星，克死了爸媽，她說，元宵節爸媽會回來跟她團圓，所以不想讓我出現在家裏，要不然爸媽就不回來了。”
施蘭意腦子裏又想起了這句話，以及少年說出這句話時，毫無情緒的眼神。
趙洋田嘆了口氣：“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嘛，以後在這還是出去都由他自己決定，說實話我還挺不喜歡他那個奶奶的，還不如他自己過。褚野平常也不吭聲，但我知道這幾年他奶奶家裏的翻新、生活費、保險什麽的都是他出的錢。”
“算了，不說他了。”
“哥你的本職工作是什麽啊？”
“設計。”施蘭意脫離思緒，回答。
……
一直到下午五點多趙洋田才走。
施蘭意感嘆果然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在這也做了好幾天的老板，經常看到好幾個小孩一起走進來，手裏捏著幾毛錢的硬幣，就算是買了一袋小零食都開心的想要飛起來。
【我看合約上說是今年中旬正式開始建造樓房，說是要年底完成，六個月能蓋好一個大樓嗎？】
【鬼知道，反正他們公司各部門都加快了進程，大老板說要這周定稿呢。】
【我們還好，只是設計地圖構造，聽說那個跟學校交接的經理快被折磨瘋了，那學校一天想一出，不知道的還真以為要打造宮殿呢？】
【那群裏好像說必須有一個人去學校考察，我最近忙死了，可沒空去安州啊。】
【施學長不是在安州嗎？】
就這幾句話，一晃三四天，施蘭意都在忙碌這個項目。
大概是對於自己熟悉的領域足夠掌握，盡管工作了一天他也不會感覺很累。
就是有些封閉，除非是拿外賣，其餘的情況下自己都不會下樓。
一直到周末，剩下一些結尾的東西交給石宿了，施蘭意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他聽說最近有一家模擬北歐博物館，原博物館位於瑞典斯德哥爾摩，設計的主題是氣候變化。
聽聞這裏的一家VR體驗館獲得了授權，可以通過VR時景觀賞博物館的景象，其中包括巨型冰塊展廳、裂縫展廳、數字展覽、交通工具模型等，一切的設計都讓人驚艷。
他只在網上看到過博物館的圖片，冰藍色與白色的主色調，具有十分強烈的北歐建築風格，光是從照片上便可以感覺到博物館中所散發出的寒冷有神秘的氛圍。
施蘭意還記得當時有一個采訪。
設計者索菲亞海德曼說：“氣候變化是一個關系到所有人的重大問題，在本次設計中，我們希望游客在獲得一種強大的沈浸式體現的同時，也覺得人們必須一起行動起來了。”
這句話他一直記憶猶新。
後來姑姑去到那裏還給自己拍攝了不少照片，但仍舊滿足不了自己的眼睛。
趁著最近項目結束，他剛好去看看。
坐車到達目的地花費了一個小時。
施蘭意去的時候人正多，擠擠攘攘許久才排上號。
他出來之後，心裏還在震驚如此覆雜而令人驚嘆的設計到底是怎麽出現在設計師的腦海裏的。
同時又堅定了之後出國學習一定要去參觀一下真正的構造，而不是隔著一副眼鏡去看。
“你好！哥哥，那個，能打擾一下嗎？”
因為外面太熱，從裏面出來之後施蘭意走進了大廈一樓的咖啡館，現在時間還早，他還不想回去那麽早。
施蘭意放下手機，看了旁邊的聲音一眼。
“你好。”
“臥槽，好帥。”女孩捏著小扇子擋著唇瓣對著旁邊的女孩說。
“你好你好，那我打擾一下，就是我們可以拼單一下下午茶嗎？我們那個什麽……”
女孩的表情靦腆又羞澀，不敢跟自己對視上。
施蘭意輕笑，熟門熟路的說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一會就來了。”
女孩楞怔了一秒，隨後又臥槽了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祝你們幸福。”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施蘭意笑的震動著胸腔。
以往在京北，他一個人出門若是遇到這種情況，從來不知道怎麽拒絕。
他來這裏其實除了工作上的放松，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京北那個圈子太小了，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鬧得眾人皆知，不像現在，即便他在人滿為患的咖啡廳說出自己的性取向，也沒人認識自己，更不用擔心什麽時候就會在網上看到京北大那個所謂的校草是個同性戀這樣的討論。
他放松了很多，咖啡喝到一半，看到隔壁一個大樓上寫著書城兩個字。
走進去之後才知道，這是安州最大的書城，燈光把大廳照得寬敞明亮，三樓是自習室，一樓二樓都是各種可以借閱的書籍，當然也可以按照價格購買。
施蘭意辦了一張讀書卡，從二樓書海中挑選了一本書，又走上三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玻璃外面的人群熙熙攘攘，車輛猶如絲線一般在柏油路上滑過。
這個角度很高，可以看到附近大部分的高樓。
他看了一圈，註意到遠處南樹一中高聳的金色牌匾。
褚野好像就在那裏上學。
今天是周五，學校正在上課。
他忽然有些好奇，褚野這樣性子的人，在學校是什麽樣子的。
不會也跟之前自己看到那樣，被班級孤立，是班裏的群欺吧？
施蘭意輕笑了聲，捏著書走到門前，填寫了借書記錄轉身離開。
*
今天周五，周六是休息時間，周五下午五點就下了課。
楊明遠喜歡的一本漫畫發行了新的系列，但價格太貴，他又沒錢買，前幾天就一直嚷嚷著讓褚野跟他一起去。
褚野只想去二鍋樓，但昨天晚上一夜未睡也沒想起一個恰當到可以去找施蘭意的理由。
兩人到了書店，直奔著那本書走過去。
坐在三樓的位置，褚野冷著眼看著楊明遠激動到落淚。
“……”
褚野毫不客氣道：“眼淚滴上去就是三百塊錢。”
楊明遠被嚇了一跳，迅速從兜裏捏出紙巾胡亂擦著。
“我不管！這次我被我媽打死我也要借回去看！”
褚野懶得理他，無聊地在書架上轉了一圈，拿了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看。
楊明遠瞥眼：“你來圖書館看這個？這是要刷題的，光背下來有什麽用。”
褚野淡淡道：“一眼都能看出答案的東西不是故事書是什麽？”
楊明遠：“？？？”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褚野煩躁的情緒湧上來，隨後他的眼神落在正在看愛情漫的楊明遠身上。
“你看的什麽動漫？”
楊明遠倏地驚喜：“你怎麽突然對我的動漫感興趣了？我跟你講這本超級無敵好看！我們班上十個有八個都會喜歡的！！”
褚野順著他的話：“講講。”
楊明遠立馬開始了他激情澎湃的演講：“就是男主跟女主從小生活在一起，但是初中的時候……最後終於！就在一起了！”
褚野只聽到了第一句跟最後一句話，敷衍道：“哦。”
楊明遠明顯沒發現什麽，嘟了嘟唇沈浸在自己的講述中，又自言自語道：“不過這個配角挺慘的，他喜歡的那個人是個直男。”
“然後呢？”褚野冷不丁地問出口。
楊明遠認真道：“然後就死了。”
褚野：“……”
“哎哎哎別走啊！！！我還沒！”楊明遠手忙腳亂地捏著自己的書本往門口走。
“哎我借書證是不是在你那？”
褚野從兜裏掏出來扔給他。
楊明遠正在填寫著借書記錄，又問褚野：“現在幾點了？”
褚野：“五點五十三。”
他的眼睛撇了一眼上面，看到那張紙上一個熟悉的名字，猛地把紙張奪了過來。
“艹，你幹什麽？”楊明遠捏著筆嚇了一跳。
褚野盯著半個小時前的一條記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過去。
施蘭意，2月25號5:10，《魂斷威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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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施蘭意放在床邊的手指正握得很緊，大片的白光刺入眼裏，腦子如同被震擊了一般，他迅速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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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腿的粘稠涼意正伏在某處，他的身子都僵持了一秒。
以往在宿舍玩的開的時候也曾加入他們一起看過各種亂七八糟的電影，但心裏得知自己的性取向，往往看了一兩分鐘就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睡覺了。
因此被室友嘲笑自己性冷淡嘲笑了三年，他也沒做出解釋。
他從未遇到過自己喜歡的人，一直覺得對著一個陌生的面孔有感覺挺惡心的。
往往自己受不了的時候就閉上眼，腦子裏一個沒有成行的三次元輪廓，很久才會弄出來。
室友的話深入人心，幾年下來他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毛病，偷偷檢查過，醫生開玩笑說如果不相信自己的話可以找個男朋友試試。
他皺緊眉，搖了搖頭站起身。
醒來之後在客廳沒見到褚野，施蘭意擡頭，已經上午九點了。
他洗漱完，走出客廳看到桌子上正放著早餐，看起來應該在不遠處的早餐店裏買的。
豆漿油條和包子，甚至還有一小碗胡辣湯。
還挺豐盛。
施蘭意走近，看到桌子上不知道哪來的紙條，被他寫了一行字在上面。字跡還是熟悉的漂亮。
也不知道學習那麽不好，為什麽字這麽好看。
說不準也只是自己以為而已，褚野也可能學習很好。
【哥，我走了，給你買的早餐，謝謝你昨晚收留我還請我吃湯圓，如果醒來早餐涼了就不要吃了哦。】
施蘭意輕挑眉 ，手指觸碰了一下，還是溫熱的。
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第一次吃了如此豐盛的早餐。
吃飽饜足之後，坐在電腦前坐了好一會兒，才開始今天的工作。
打開電腦之後，才知道今天群裏三個人約了在京北的聚餐。
【可惜沒有學長在。】
【施學長什麽時候回京北啊？有空可以聚一下。】
【就是就是，早就想知道京大神顏長什麽樣子了。】
施蘭意輕笑：【人樣。】
【你們現在還在上大學嗎？】
施蘭意翻了翻聊天記錄，看到上面幾個人說自己哪天有課，又吐槽某個專業的教授布置的慘絕人寰的課題作業。
【我跟石宿在學校，另一個算是空窗期，還沒想好去哪，暫時接點活混飯吃。】
【剛才老板說讓我們這周把整體的設計發給他，我已經回覆了。】
【OK可以。】施蘭意回覆。
一晃過去了兩三天。
樓下沒有開門，有幾次趙洋田來買煙，門都關著，給施蘭意打了電話才知道他還在樓上睡覺。
他整個人站在太陽底下如同被五雷轟頂一般，表情明擺著難以相信存活了十幾年的二鍋樓就這樣一夕之間滅亡了。
一直到施蘭意穿著一身休閑的衣裝下來給人開門，趙洋田蹲在門口嘆氣。
施蘭意試探著問：“你……沒事吧？”
趙洋田搖了搖頭，一臉的失望表情。
“你的店不準備開了？準備租出去還是先放著？”
以前都習慣了在這裏買煙，這家超市也是距離蜘蛛網吧最近的一家，現在突然要跑遠去一家陌生的店，還需要適應一下。
施蘭意：“還開吧，再看看。”
他來的時候老板便發了這裏的圖片給自己，店面算得上是幹凈整齊，房間也敞亮，但就是沒想到會這麽累，沒生意的時候自己要一直坐在前臺發呆，有生意的時候也忙不過來。
最後算了算利潤，一個月下來都沒有自己給人畫圖的百分之一工資高，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果然是自己太高看自己了，以為就算不靠著自己的專業，也能生活的很好。
“你要買煙嗎？這裏還有幾盒，你要想要我直接送你了。”施蘭意說道。
趙洋田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你真的不開了？”
施蘭意沒把話說滿：“也不一定，不過我最近有其他工作，有些忙。”
趙洋田哦了一聲，又說：“那還是把剩下的煙送給我吧。”
“……”
施蘭意拿給他之後，趙洋田偷偷地往裏面看了一眼，他有些好奇。
前老板大張旗鼓的裝修二樓的事情幾乎整條街都知道，他也想知道二樓現在是什麽樣子的。
“我可以上去看看嗎？”
施蘭意淡笑：“當然可以，走吧，不過不要在我的房間抽煙。”
趙洋田：“好的！”
他跟著施蘭意走上樓，走進裏面，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舊城區了。
舊城區也能有這樣的房間嗎？這差不多是五星級酒店的布置了，應該花了不少錢。
“哎哥，你為什麽不直接在市區裏找個房子住啊？或者什麽小區什麽的？”
施蘭意給人倒了一杯水，解釋道：“本來是真的想開店的，想著這邊應該人少一點，而且前老板我認識，他剛好想找人脫手，我就接了，現在……可能是我太懶了。”
趙洋田哦了一聲心想施蘭意應該是那種偷偷跑出來體驗風土人情的大少爺，說不準還是京北的貴公子，畢竟京北那地方，圈子裏非富即貴，個個都深藏不露。
施蘭意突然問道：“你們那兒還在招工嗎？”
趙洋田啊了一聲，搖了搖頭：“其實網吧本來就沒什麽事兒，都不招工的，無非是續時的時候需要人，其他時候都不怎麽需要，兩個人就足夠了。”
“那怎麽還招了學生工？”
雖然地處偏僻，但社會也已經明令禁止未成年人兼職了吧。
他上次去網吧，好像也沒看到招工的海報。
趙洋田思忖一番，說道：“其實都是因為褚野。”
“他……家裏有些問題，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怎麽說，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反正就是他家裏幾乎都不怎麽管他，所以他經常餓肚子，就算有點錢也是來網吧包夜睡覺，後來老板就說如果他有空，可以來網吧幫忙，可以在網吧免費睡覺和吃東西。”
施蘭意眼睫晃了晃，“這裏有很多這樣的小孩兒嗎？”
趙洋田：“怎麽可能！雖然這裏經濟不怎麽好，但孩子都是家裏的小寶貝好吧，就算不富養那也都是寵著長大的。”
“不知道你聽說過沒，褚野他沒爸媽，跟著他唯一的奶奶生活，那個奶奶……對他不怎麽好，哎你就當我說的都是我的一面之詞啊，我就某次出去，看到他奶奶拿著一個掃把打他，還挺狠的，說他是什麽掃把星之類的，我也不敢問啊。”
“奶奶不喜歡我，說我克星，克死了爸媽，她說，元宵節爸媽會回來跟她團圓，所以不想讓我出現在家裏，要不然爸媽就不回來了。”
施蘭意腦子裏又想起了這句話，以及少年說出這句話時，毫無情緒的眼神。
趙洋田嘆了口氣：“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嘛，以後在這還是出去都由他自己決定，說實話我還挺不喜歡他那個奶奶的，還不如他自己過。褚野平常也不吭聲，但我知道這幾年他奶奶家裏的翻新、生活費、保險什麽的都是他出的錢。”
“算了，不說他了。”
“哥你的本職工作是什麽啊？”
“設計。”施蘭意脫離思緒，回答。
……
一直到下午五點多趙洋田才走。
施蘭意感嘆果然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在這也做了好幾天的老板，經常看到好幾個小孩一起走進來，手裏捏著幾毛錢的硬幣，就算是買了一袋小零食都開心的想要飛起來。
【我看合約上說是今年中旬正式開始建造樓房，說是要年底完成，六個月能蓋好一個大樓嗎？】
【鬼知道，反正他們公司各部門都加快了進程，大老板說要這周定稿呢。】
【我們還好，只是設計地圖構造，聽說那個跟學校交接的經理快被折磨瘋了，那學校一天想一出，不知道的還真以為要打造宮殿呢？】
【那群裏好像說必須有一個人去學校考察，我最近忙死了，可沒空去安州啊。】
【施學長不是在安州嗎？】
就這幾句話，一晃三四天，施蘭意都在忙碌這個項目。
大概是對於自己熟悉的領域足夠掌握，盡管工作了一天他也不會感覺很累。
就是有些封閉，除非是拿外賣，其餘的情況下自己都不會下樓。
一直到周末，剩下一些結尾的東西交給石宿了，施蘭意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他聽說最近有一家模擬北歐博物館，原博物館位於瑞典斯德哥爾摩，設計的主題是氣候變化。
聽聞這裏的一家VR體驗館獲得了授權，可以通過VR時景觀賞博物館的景象，其中包括巨型冰塊展廳、裂縫展廳、數字展覽、交通工具模型等，一切的設計都讓人驚艷。
他只在網上看到過博物館的圖片，冰藍色與白色的主色調，具有十分強烈的北歐建築風格，光是從照片上便可以感覺到博物館中所散發出的寒冷有神秘的氛圍。
施蘭意還記得當時有一個采訪。
設計者索菲亞海德曼說：“氣候變化是一個關系到所有人的重大問題，在本次設計中，我們希望游客在獲得一種強大的沈浸式體現的同時，也覺得人們必須一起行動起來了。”
這句話他一直記憶猶新。
後來姑姑去到那裏還給自己拍攝了不少照片，但仍舊滿足不了自己的眼睛。
趁著最近項目結束，他剛好去看看。
坐車到達目的地花費了一個小時。
施蘭意去的時候人正多，擠擠攘攘許久才排上號。
他出來之後，心裏還在震驚如此覆雜而令人驚嘆的設計到底是怎麽出現在設計師的腦海裏的。
同時又堅定了之後出國學習一定要去參觀一下真正的構造，而不是隔著一副眼鏡去看。
“你好！哥哥，那個，能打擾一下嗎？”
因為外面太熱，從裏面出來之後施蘭意走進了大廈一樓的咖啡館，現在時間還早，他還不想回去那麽早。
施蘭意放下手機，看了旁邊的聲音一眼。
“你好。”
“臥槽，好帥。”女孩捏著小扇子擋著唇瓣對著旁邊的女孩說。
“你好你好，那我打擾一下，就是我們可以拼單一下下午茶嗎？我們那個什麽……”
女孩的表情靦腆又羞澀，不敢跟自己對視上。
施蘭意輕笑，熟門熟路的說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一會就來了。”
女孩楞怔了一秒，隨後又臥槽了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祝你們幸福。”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施蘭意笑的震動著胸腔。
以往在京北，他一個人出門若是遇到這種情況，從來不知道怎麽拒絕。
他來這裏其實除了工作上的放松，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京北那個圈子太小了，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鬧得眾人皆知，不像現在，即便他在人滿為患的咖啡廳說出自己的性取向，也沒人認識自己，更不用擔心什麽時候就會在網上看到京北大那個所謂的校草是個同性戀這樣的討論。
他放松了很多，咖啡喝到一半，看到隔壁一個大樓上寫著書城兩個字。
走進去之後才知道，這是安州最大的書城，燈光把大廳照得寬敞明亮，三樓是自習室，一樓二樓都是各種可以借閱的書籍，當然也可以按照價格購買。
施蘭意辦了一張讀書卡，從二樓書海中挑選了一本書，又走上三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玻璃外面的人群熙熙攘攘，車輛猶如絲線一般在柏油路上滑過。
這個角度很高，可以看到附近大部分的高樓。
他看了一圈，註意到遠處南樹一中高聳的金色牌匾。
褚野好像就在那裏上學。
今天是周五，學校正在上課。
他忽然有些好奇，褚野這樣性子的人，在學校是什麽樣子的。
不會也跟之前自己看到那樣，被班級孤立，是班裏的群欺吧？
施蘭意輕笑了聲，捏著書走到門前，填寫了借書記錄轉身離開。
*
今天周五，周六是休息時間，周五下午五點就下了課。
楊明遠喜歡的一本漫畫發行了新的系列，但價格太貴，他又沒錢買，前幾天就一直嚷嚷著讓褚野跟他一起去。
褚野只想去二鍋樓，但昨天晚上一夜未睡也沒想起一個恰當到可以去找施蘭意的理由。
兩人到了書店，直奔著那本書走過去。
坐在三樓的位置，褚野冷著眼看著楊明遠激動到落淚。
“……”
褚野毫不客氣道：“眼淚滴上去就是三百塊錢。”
楊明遠被嚇了一跳，迅速從兜裏捏出紙巾胡亂擦著。
“我不管！這次我被我媽打死我也要借回去看！”
褚野懶得理他，無聊地在書架上轉了一圈，拿了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看。
楊明遠瞥眼：“你來圖書館看這個？這是要刷題的，光背下來有什麽用。”
褚野淡淡道：“一眼都能看出答案的東西不是故事書是什麽？”
楊明遠：“？？？”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褚野煩躁的情緒湧上來，隨後他的眼神落在正在看愛情漫的楊明遠身上。
“你看的什麽動漫？”
楊明遠倏地驚喜：“你怎麽突然對我的動漫感興趣了？我跟你講這本超級無敵好看！我們班上十個有八個都會喜歡的！！”
褚野順著他的話：“講講。”
楊明遠立馬開始了他激情澎湃的演講：“就是男主跟女主從小生活在一起，但是初中的時候……最後終於！就在一起了！”
褚野只聽到了第一句跟最後一句話，敷衍道：“哦。”
楊明遠明顯沒發現什麽，嘟了嘟唇沈浸在自己的講述中，又自言自語道：“不過這個配角挺慘的，他喜歡的那個人是個直男。”
“然後呢？”褚野冷不丁地問出口。
楊明遠認真道：“然後就死了。”
褚野：“……”
“哎哎哎別走啊！！！我還沒！”楊明遠手忙腳亂地捏著自己的書本往門口走。
“哎我借書證是不是在你那？”
褚野從兜裏掏出來扔給他。
楊明遠正在填寫著借書記錄，又問褚野：“現在幾點了？”
褚野：“五點五十三。”
他的眼睛撇了一眼上面，看到那張紙上一個熟悉的名字，猛地把紙張奪了過來。
“艹，你幹什麽？”楊明遠捏著筆嚇了一跳。
褚野盯著半個小時前的一條記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過去。
施蘭意，2月25號5:10，《魂斷威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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