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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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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所愛

他真的恨不得把子駿吊起來痛打一頓, 只是在眾人面前我不好實施,只能阿噗阿噗幹生氣。

看馬家父子倆僵住,石棠幹咳一聲出來救場:“漢卿,你這樣不可。此事說起來子駿也是受害者, 你怎麽能都怪在他身上。”

石嬌也轉出來撒嬌道:“馬伯伯, 爹說得對。都怪世道險惡, 二郎這樣純正的性子才被人欺負。”

馬羌聽石嬌出來求情, 臉色才稍微轉好一點。

他低頭看一眼跪得筆直的子駿,硬邦邦地說:“你聽聽,這麽多人替你說話, 你配的起麽?”

子駿低著頭沈默不語。霖鈴這時已經光火到極點, 忍不住走上前對馬羌行禮道:“馬相公, 子駿這些日子遭受毒刑,又受到驚嚇,精神本就脆弱不堪。若是再給他壓力, 對他身子可是大有傷害,請馬相公三思。”

馬羌朝霖鈴看了一眼,語氣有些冷淡地說道:“李學究, 不要怪我多嘴。子駿如今是應舉的關鍵時期, 如行醫這等事平日裏花個一兩天倒是無妨, 但興師動眾跑到這麽偏遠的地方來,我看卻是大可不必。”

霖鈴心裏不服氣。她發現馬子駿他老爹又古板又嚴厲, 性格很不討喜,怪不得子駿的性格也不柔順,因為繼承了他爸的臭脾氣。

不過她也不好把和馬羌的關系鬧僵, 只能忍氣吞聲地說:“馬大人說得是。本來我們行醫只定了十天,來鄔家村確在計劃之外, 更別提命案的事了。”

馬羌陰陰地沈默片刻,才對子駿說:“別裝樣子了,起來吧。”

常安連忙扶子駿起來。這時石嬌又走過來纏著子駿道:“二郎你身子可好些了?傷口還疼嗎?”

子駿當著長輩的面不好拒絕石嬌的關心,只得禮貌回答道:“多謝石娘子關心,傷口已經不大痛了。”

馬羌見子駿不冷不熱的語氣又不大高興,數落他道:“二姐兒這麽老遠過來救你,你給我牢牢記在心上,將來好好地回報她!”

石嬌面露喜悅之色,有些嬌羞地說道:“石伯伯,我與二郎從小一起長大,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要有難我怎能不顧他?”

馬羌對石嬌笑著道:“二姐兒這些日子也受累了。”

霖鈴在旁邊看著馬羌和石嬌兩個一副溫情脈脈的樣子,心裏忍不住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

很顯然,石馬兩家已經默認對方為親家,而且對彼此的兒女人選非常滿意。馬羌很喜歡石嬌這個準兒媳婦,石棠對子駿也很滿意。

更重要的是,霖鈴看得出石嬌對子駿非常癡迷。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她實在想不出什麽理由最後子駿會不選擇石嬌。

雖然他現在一副呆頭呆腦沒開竅的樣子,但這是遲早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這一點,霖鈴心中就有一種特別憋悶,特別痛苦的感覺——就好像突然被人騙了十萬塊那種喘不上氣的憋屈。

她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很討厭。從理智上來講,她沒覺得石嬌和子駿結婚有什麽不好,甚至她也覺得這兩人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親身的感覺又是一回事。她就是不爽,就是不開心,就是覺得憋屈。

她也知道自己不正常,所以一個勁地克制自己,但越克制情緒越反彈,到最後她一看到子駿和石嬌就煩,恨不得離這兩遠遠的。

她胡思亂想時,馬羌和石棠已經出去了。石嬌卻留在屋子裏,還在和子駿說話。

霖鈴心口煩躁,轉身就要走。

子駿連忙追上來說道:“先生,你去哪裏。”

霖鈴淡淡地說:“我回清河書院。”

子駿立刻說:“我也去。”

霖鈴看他一眼。子駿的眼睛濕漉漉的,眼神就像動物那般幹凈真誠。

她心裏更加煩躁,甩下一句“你好好陪陪石娘子吧”就走了。

子駿楞住了。他本能地覺得先生有點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只好帶著常安匆匆地追上去。

**

霖鈴等人回到清河書院時,只見學生們都在嘻嘻哈哈地打鬧,氣氛非常活躍。

王燮,韓玉和朱勉三個活寶還上演了一場好戲,扮演那天馬羌,石棠從頭而降救公堂的名場面。

朱勉演的是茍縣令,這小子披著個床單,一看到王燮韓玉演的石馬二人就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求饒,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霖鈴看見他們的表演有點哭笑不得,對他們說:“你們行李收好沒,明天一大早咱們就走了。”

王燮笑道:“現在才下午急什麽,而且明天走不走得了還兩說呢。”

霖鈴又好氣又好笑,獎勵他一個響榧子道:“閉上你的烏鴉嘴。”

這時雷捕頭也從外面進來了。雷捕頭這次也算幫了大忙,所以大家看見他來都熱熱鬧鬧地迎上去。

常安看見雷捕頭進來,也走過去跪下道:“雷捕頭,小人向你投案,任你處置。”

雷楓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著拉起常安道:“常安兄弟!案子都結了,還投什麽案。”

常安道:“上次我冒犯了雷捕頭,請雷捕頭責罰。”

雷捕頭笑道:“嗐常安兄弟,咱們學武之人,哪能沒有一些磕磕絆絆的,哪裏稱得上冒犯二字!常安兄弟小小年紀刀馬便如此精熟,端的是了不起!”

常安也笑著說:“那是雷大哥手下留情,不然我怎能活到今日。”

雷楓心裏一動。他對常安有點英雄惜英雄,又看他說話這麽乖覺,心裏難免起了結交之心。

更何況常安雖然身份不高,但卻是馬家的家奴。而且雷楓見子駿很信任常安,搭上常安就是搭上馬家。

想到這裏,他舔著臉笑道:“常安兄弟,不瞞你說,哥哥我對你的功夫確實喜愛的緊。若是你不嫌棄,我想與你撮土焚香,結為兄弟,將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知你意下如何?”

常安一下子呆住了。

他從小是孤兒,除了子駿外身邊沒有親人。平時做夢時他也常常幻想自己有個兄弟姐妹會是什麽樣。如今真的有人提出要和他結拜,他如何不欣喜如狂?

他想也不想,立刻對雷楓下拜道:“雷t大...”

“誒等一下等一下,”雷楓連忙拉住他,又對身邊一個捕頭說:“去把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叫來。”

那人應一聲就去了。沒多久,四個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走進書院,一進來就大大咧咧地喊道:“大哥,誰要與我們結拜?”

原來雷捕頭平時在縣衙裏有四個把兄弟,上次那個放霖鈴進監獄探監的六郎也是其中之一。

他們聽雷捕頭一說,各自都歡喜得不得了。雷捕頭又讓人買了些結拜要用的香爐,雞之類的東西。

大家把香案擺在書院裏,一起跪下說了些同生共死之類的誓言,然後歃血為盟。

常安論年紀最小,排行老五。他念完誓詞,又跪下一一拜見了四位哥哥。

儀式結束後,幾個人圍著常安問個不停。尤其是六郎,他平時在幾個兄弟裏是老幺,現在竟然翻身做了哥哥。而且自己兄弟是在兩浙轉運使府上做事的,說出去簡直可以吹一輩子牛。

常安和那幾個人結拜時,子駿一直在旁邊默默地圍觀。

其實他心裏對這些頭巾氣的東西沒什麽感覺,不過他看常安高興,也就由著他去了。

**

第二天裘四的案子覆審升廳。裘四當場認罪,被判處問斬,在鄔家村鬧市區行刑,並讓村民觀看,以敬效尤。

在茍縣令宣布這個判決時,霖鈴和學生們卻已經啟程了。雷捕頭因為案子不能來送他們,就派了六郎和常安的三哥過來送他。

兩個人和常安雖然剛結拜,但對常安都依依不舍的,還給常安塞了一大堆村裏的土特產,還有他們自家種的蔬菜瓜果一類的東西。

常安一直推說不要,它們也不聽,一直塞到常安的包裝不下為止。

子駿見他們兄弟情深,就笑著說:“你們有空來我府上坐坐,我讓常安招待你們。”

六郎幾個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了。他們平時連茍知縣的家都沒去過,現在可以去兵部侍郎的家裏做客,簡直像做夢一樣。

幾個人連忙點頭哈腰地謝恩。子駿微微一笑,也不跟他們說話了。

除了六郎,白五嫂和顧燭山夫婦也來送他們。兩人陪著霖鈴走到村口,然後作揖而別。

霖鈴對顧燭山笑道:“顧兄,有空來碧螺山找我和祝山長玩,我們兩家書院的生員也可走動走動。”

顧燭山看一眼妻子,對霖鈴說:“五姐兒的身子還沒完全康覆。待她痊愈了,我帶她出來散散心。”

霖鈴沒想到隨便一句話也能吃到狗糧,心裏有點感慨,又有點小嫉妒。

大家又寒暄幾句後,霖鈴帶著眾位生員對顧山長等人行禮告別。顧燭山和白五嫂也還禮,一邊說道:“柳老李兄一路保重!”

“保重!”

別了鄔家村!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

霖鈴走了幾十步又回頭看看,只見顧燭山和白五嫂還在原地站著。

兩人見霖鈴回頭,不約而同地對她揮手。從霖鈴的角度看,顧氏夫婦就像兩根緊緊纏繞的藤蔓,已經漸漸長成了一株植物。

那一刻她想,有個這樣的人生伴侶,也是件不錯的事。

這個念頭一出,她不知怎麽的眼前出現了子駿的身影。

霖鈴心中一慌,忍不住朝子駿的方向看了一眼。不過子駿正在和王燮說話,沒有對上她的眼神。

霖鈴心中黯然,飛快將視線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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