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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黴的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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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黴的手氣

四姐連忙道是, 轉身去廚房準備。沒過多久,她便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螃蟹走上來,一面笑道:“郎主,蟹已經蒸好了。”

霖鈴一面熟練地剝蟹, 一面給何凈幾個示範:“從這裏剝, 對對, 把這一塊肉剔掉, 然後把姜醋倒進去,就著蓋兒吃。”

何凈吃了一口蘸滿姜醋的蟹黃,讚道:“果然好吃!”祝山長和簡唐跟著吃了幾口, 也是讚不絕口。

其實螃蟹並非一定要蒸著才好吃, 但食物是不是可口和吃的環境有很大的關系。

就好比烤串一定要在大排檔吃, 清酒一定要在日料店吃,在何園這種清雅,充滿小資文藝氣息的地方, 味道簡單的蒸蟹當然比重口味的蟹生更加合時宜一些。

何凈吃完一殼蟹黃,又飲下去一口熱熱的黃酒,只覺得胸中說不出的舒服愜意。一時興起對祝山長等人道:“諸位, 咱們別吃啞酒, 不如再行個酒令如何?”

霖鈴嚇得一哆嗦, 上次雅集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但是祝山長和左廷都說好, 她也不能掃何凈的興。

何凈笑道:“上次我新學了一個酒令,名叫反詩令。即把一句詩中的一字或二字說成原字的反面意思,這句詩還必須成立, 方能過令。”

祝山長笑道:“這個有意思,就行這個。”

霖鈴:...

何凈笑道:“那我先來。魚戲蓮葉西, 魚戲蓮葉東。”

祝山長笑道:“難為你想到這句,白占一個便宜。”何凈在一邊呵呵笑。

祝山長撫須接道:“采菊東籬上,悠然見南山。嘿嘿,我這種的是荼蘼菊,可以攀架而上。”何凈又是笑。

左廷接著對道:“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何凈道:“這個可以。”

三人對完一輪,六只眼睛齊刷刷地射向霖鈴。

霖鈴尷尬地一笑,猶猶豫豫地開口道:“低頭望明月...”

她還沒說完,另外三個人都叫起來。霖鈴忙爭辯道:“這人是喝醉了,靠在河邊看水裏的月亮倒影,所以是低頭望明月。”

祝山長皺眉道:“這個太牽強了,我覺得不能過。”

何凈內心還想給霖鈴一次機會,便說道:“端叔,要不你再想一句更好的,剛才那句不算。”

霖鈴苦著臉低頭思索一陣,緩緩說道:“黑毛浮綠水...”

左廷的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霖鈴惱羞成怒道:“這世上真有黑天鵝,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

何凈再也忍不住,伏在桌面上笑得渾身發抖。

霖鈴無奈道:“好好,我罰酒便是,”說著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道:“我實在玩不來酒令,求各位放過我吧。”

何凈擡起笑得通紅的臉,端起酒杯對霖鈴道:“端叔自娛為酒席添趣,來,我敬端叔一杯。”

霖鈴忙舉杯道:“慚愧慚愧。”

兩人各飲一杯酒,繼續吃剩下的螃蟹...

**

螃蟹宴吃完撤席,四姐又給霖鈴等每人送上一碗乳糖圓子和重陽糕。

實際上霖鈴的肚子早已經吃飽了,但是這些甜點實在太美味。霖鈴抵不過美食的誘惑,又吃了一碗圓子和半塊糕才作罷。

飯後,祝山長提出想和何凈下棋,何凈欣然作陪。霖鈴和左廷就站在他們身後,看二人對弈。

下過一局後,祝山長問霖鈴道:“端叔要不要來下一局?”

霖鈴忙說:“我不善棋道。你們下,我看著就行。”

何凈在旁笑道:“難道濱州的棋道也和此地不同嗎?”

霖鈴大腦一轉,說道:“那也不是,但濱州確實有一種玩棋方法,和普通象棋不同。”

“哦?”何凈好奇道:“願聞其詳。”

霖鈴說道:“不過這種玩法,需要兩副顏色不同的象棋。”

“這有何難,”何凈說道:“四姐,勞駕你替我拿一副紅木象棋來。”

四姐很快拿來了象棋。霖鈴說道:“這種下棋方法叫暗棋,把所有的棋子以背面黑紅兩色示人,棋子弄混,然後隨機一黑一紅地交錯擺放。放好後兩人輪流翻棋子,既可以翻自己的也可以翻對方的,如果翻出來自己方的棋子大,就可以吃掉對方的棋子,但只能吃掉旁邊的棋,而且一次只能行進一格。棋子的大小按照象棋規矩來,即將大於士大於象大於炮大於馬大於兵,但兵能吃將。誰先吃完對方的棋子就算贏。”

這種暗棋的玩法是霖鈴奶奶小時候教她的。正常的象棋玩法霖鈴也會,但智商不夠總是輸,所以她特別愛下這種暗棋。因為暗棋的輸贏更多是靠運氣,而霖鈴的運氣還算不錯。

聽完霖鈴的話,何凈和祝山長互看一眼,兩個人都呆住了———t因為他們從來沒聽說過這麽幼稚的棋法!

不過何凈還是笑道:“那我便與端叔對弈一局暗棋。”

兩人坐下來把棋子在棋盤上擺好。何凈執黑子,霖鈴執紅子。何凈對霖鈴道:“端叔先來吧。”

霖鈴隨手翻開棋盤中心的一顆紅子。竟然是個‘將”。

霖鈴高興壞了,歡呼雀躍地對周圍人炫耀道:“是個將!哈哈!我翻出一個將!”

何凈微微一笑,在霖鈴翻出的“將”旁邊隨手翻了一顆黑棋。

棋上寫著個“兵”字。

霖鈴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整個人都呆住了。旁邊祝山長和左廷都忍不住笑起來。

何凈忍著笑道:“端叔,得罪了,”然後吃掉了霖鈴的“將”。

霖鈴一下子洩了氣,又手忙腳亂地翻出幾枚小棋子,被何凈連連吃掉。

她後來也擺爛了,不翻自己的棋而盯著何凈的棋翻,一來二去誤打誤撞地也翻出了何凈的“將”。

何凈吃掉一個霖鈴的“象”,笑著道:“端叔也想吃掉我的將嗎?”

霖鈴嘿嘿一笑,在何凈“將”旁邊的紅子裏挑挑揀揀,一面在心裏默念:老天保佑讓我翻出一個兵。老天保佑讓我翻出一個兵。

她一邊默念,一邊抱著心誠則靈的心態翻開一顆紅子,大聲喝道:“兵!”

是個“士”。

祝山長/何凈/左廷: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

霖鈴:....

**

傍晚,何凈將吃飽喝足的祝山長,霖鈴和左廷三人送出四條街,直到三人齊聲請何凈留步才停住不送。

何凈先與祝山長和左廷告別,然後將目光轉向霖鈴。

暮色中,霖鈴覺得何凈看向自己的眼神分外明亮,還帶著一種淡淡的笑意。

她對何凈彎腰一揖,說道:“何兄,今日多謝你的款待。來日有機會來小弟的家中坐坐,我家中雖然遠不如何園的景色,但山中幽靜,打發些時光也很不錯。”

何凈微然一笑,也還禮道:“端叔客氣了。今日端叔到來,真是讓在下的宅子蓬蓽生輝。以後若是端叔不嫌棄,千萬多來我家中坐坐,陪我聊聊天,下下棋也是好的。”

說到下棋,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霖鈴看著何凈溫暖幹凈的笑容,恍然間覺得自己與何凈好像以前就認識,甚至在現代社會中也曾經見過這麽個人。

不過這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她又對何凈簡單做個揖,然後轉身和祝山長他們一起走了。

何凈一直站在巷子口目送著三人遠去。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暮色中,他的表情才從客氣的微笑轉為一種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站了很久,甚至都沒註意來到他身邊的四姐。四姐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說道:“郎主,你在想什麽呢?”

何凈眉頭微微皺起,說道:“四姐,你有沒有發現...”

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

四姐楞道:“發現什麽?”

何凈若有所思地看看她,然後說道:“沒什麽,我們回去吧。”

四姐又是一楞,同時心裏還有一種淡淡的擔憂。

自從夫人去世後,郎主就變得越來越孤僻,人也越來越高深莫測了。四姐完全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雖然自己已經服侍了他很多年,彼此都像半個親人了。

不過畢竟身份有別,自己也不好說什麽。她只能默默嘆口氣,跟在何凈身後往何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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