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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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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雨意

那個手銬雖然一開始是夏燭拿來限制周斯揚的, 但不知道最後為什麽又用在了她身上。

周斯揚還是背靠床頭,右手手腕有被鎖後的紅痕。

大概是因為了有了這層經驗,他鎖夏燭時還在她的腕子上墊了綢帶。

夏燭跨坐在他身前, 被他捏住腰。

她兩只手的手腕鎖著, 被控制在身後, 想掙脫掙脫不過, 只能虛著嗓音咬牙:“周斯揚......”

她嗓音虛飄飄的, 與其說是控訴倒不如說更像撒嬌。

要抗議的話還沒有完全出口,已經被人揉著後頸壓下頭, 所有話盡數吞沒在唇舌之間。

周斯揚另外一手壓著她的背,輕輕拍著,低頭, 有一下沒一下地磨著她的唇:“說好了一替一次。”

夏燭頭發淩亂,前額和脖頸都出了汗, 頰邊黏著發絲,她不甘心, 身體前傾, 臉埋進周斯揚懷裏, 側臉蹭著他敞開的睡袍衣領:“還沒有到下一次...這次是這次。”

“嗯。”周斯揚低聲笑,親吻她的臉頰,握她腰的手卻帶動的頻率更高。

“我說的意思是, ”夏燭頭擡起, 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斷斷續續,“你到底有沒有聽懂你就嗯, 你給我解開...”

“聽懂了,”男人溫柔的幫她撥開發絲, 手指碰了碰她手腕的銀環,沙啞聲線,溫柔地駁回她的一切訴求,“但我不想解。”

夏燭氣死了,這人就是個人面獸心的變/態,什麽儒雅正經斯文清雋,統統跟他都不合適,統統!!

他太有侵略性了。

她閉眼,喪氣地搭頭在周斯揚的肩膀,郁悶地任由他的唇落在她的耳廓脖子,片刻後卻還是不甘心,擡下巴咬在他的頸窩處。

牙齒磨著一小塊皮膚,像玩兒似的,然後唇再往上,碰到剛剛她扣在周斯揚脖子上的頸環。

敞著的深灰色浴袍,紋理分明的肌肉線條,男人微濕的前額碎發,眼鏡,脖子上的頸環,再加上薄薄的鏡片後他明明溫柔卻掌控感極強的眼神。

這樣一副樣子,讓所有看到的人甘心沈溺其中。

夏燭微微楞神,再接著眨了眨眼,視線從周斯揚臉上劃過去,放棄了掙紮,她想被鎖就被鎖吧,是她色心太重,被勾得瞇了心智,這會兒她有點心甘情願被鎖。

她迷迷糊糊地重新靠回去,咬上剛剛被她舔吻過的那塊肌膚,咕噥著,真的不明白:“你男妖精變的吧......”

“為什麽這麽...好看。”她選了個最為樸實無華的詞。

“老公,我可以明天還和你睡覺嗎?”她清透的聲線,染了情/欲而變得粘膩沙啞,“一直和你睡覺,睡一輩子。”

夏燭蹭了蹭頭發,開始不要臉皮的胡言亂語。

周斯揚氣聲笑了下,額前的劉海微垂,在不甚明晰的光線裏,遮住他的視線,他提著夏燭的腰,翻身把她壓下去。

夏燭背落在若軟的床鋪上。

她無意識擡腿,膝蓋抵在他側腰的位置摩擦了一下。

周斯揚輕握著她的脖頸,低頭和她深吻,互相交換氣息,夏燭也終於喘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躺著是要比坐著省點力氣。

剛剛那幾句話也不知道怎麽打通了夏燭的任督二脈,她少了點往裏日在周斯揚的強壓下總是時不時迸出的羞澀,腦袋抵在周斯揚的耳邊,一下下地叫著“老公”。

接連幾聲過去之後,周斯揚拇指壓上她的唇,低沈聲線,嗓音啞到極致,少有的無奈笑了下:“別叫了。”

“為什麽?”夏燭不明所以,唇蹭蹭他的耳廓,清軟的聲線又喊了聲“老公”。

她叫的實在太撓人,一聲兩聲讓人受不了。

周斯揚拆了她手腕的銀環,放在床頭櫃上,捏著她的下巴重新吻下來,堵住她的一切聲音:“下次再叫。”

......

每個公司到年終的時候總是格外忙,中寧也不例外,一連兩周,周斯揚頻頻出差,夏燭也是加班加得徹底,好不容易碰上兩人都在家的時候,一般也是各抱一個電腦,在書房呆一晚上。

終於熬到月底,臨近過年,所有工作算是進入收尾進程。

周斯揚提前空出了兩天計劃去海島的行程,夏燭作為一個組長,卻比周斯揚這個大老板還要再忙一點,比他晚半天結束工作上的事情。

她在陽臺掛斷了年前最後一個安排工作的電話,深吐了口氣,推開玻璃門走回來,快步走到客廳中央,一甩鞋子,跪上沙發,撲進周斯揚的懷裏。

周斯揚把膝蓋上的電腦拿開,單手圈住她:“怎麽了?”

夏燭兩條胳膊環上他的脖子,克制不住地吐槽:“殺千刀的,工作怎麽這麽難幹。”

周斯揚把電腦放在茶幾上,拍著她哄:“那不然不幹了?明天就帶著你的姐妹出去玩,一周換一個地方,一年都不帶重覆。”

夏燭噗嗤一聲笑出來,想了幾秒,嗡聲:“這麽一想,誘惑還挺大。”

她松開周斯揚的脖子,後撤身體,拍拍他的肩膀:“但還是算了,再幹幾年,等我真的吃不了這個苦再好好花你的錢。”

夏燭跪著變成坐著的姿勢,伸手從茶幾的果盤裏摘了顆葡萄:“現在呢,在有限的時間裏還是......先發光發熱吧!”

她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唇角勾著笑,語調稍揚。

周斯揚看著她笑了下,片刻後把她攏過來,讓她跟自己一起看羅飛發來的行程表。

“去半個月,”周斯揚示意她看屏幕上的圖片,“年後再回來?”

夏燭已經把茶幾上的果盤抱到了懷裏,屈腿踩在沙發上,一邊摘葡萄往嘴巴裏面送,一邊看周斯揚的電腦屏:“去那麽久嗎,那爸媽呢,我們不需要和他們一起過年?”

還有走親戚什麽的,周家人那麽多,總要大家吃吃團圓飯,見一見?

雖然她覺得這種事情有些麻煩,不過為了周斯揚,她也願意做。

周斯揚貌似看出她的想法,搭在她身後的手擡起,攏在她的後腦撫了撫:“不用,我爸媽自己還要出去玩兒。”

“至於我家的親戚,你是嫁給我也不是嫁給他們,想見就見,不想見也無所謂,”周斯揚坦誠道,“我家沒那麽多規矩。”

雖然早先就知道周斯揚家的氛圍好,但聽到他這麽說,還是稍稍怔了下,沈吟片刻,確認似的問了句:“真的嗎?”

周斯揚笑了,搭在她後腦的手再次幫她順了順頭發:“騙你幹什麽?”

夏燭把膝蓋上的果盤拿開,找了恰當的措辭:“就是感覺中國的傳統,大多數長輩更喜歡小輩把自己當回事,尊敬......”

周斯揚看著她認真的表情,提唇的弧度更大,再次強調:“我家沒有。”

“沒有長幼尊卑,也沒有男女尊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沒有小的必須聽大的這一說,就算是我侄子那種三歲大的小孩,說什麽話大家也會停下來認真聽,不會把他說的話不當回事。”

“所以無論你想怎麽做,我家人都會無條件的尊重你,”周斯揚溫聲再次解釋,打消她的顧慮,“他們沒有任何資格去指責你,或者幹預你的任何決定,我爸媽也不行。”

周斯揚的話再度刷新夏燭的認知,她早就知道想要做到人人平等,互相尊重其實是件很難的事,但周斯揚,或者說是他的家人,好像都把這件事做得很好。

不過兩人對視片刻後,夏燭抓到他的漏洞:“那你剛開始為什麽和我合約結婚?都互相尊重獨立的話,會催你結婚催很緊?”

周斯揚擡手幫她把站在唇角的水珠蹭掉,眼睛帶笑,該說不說她腦子轉的給還挺快。

“是催了,”周斯揚慢聲,“但也沒那麽緊,真不結也沒什麽。”

家裏人催他結婚其實也玩笑居多,不然也不會說出就是從路邊隨便拉一個也要把婚結了這種話。

要是真論起來到底是誰實打實在催,估計就只有周永江老頭子一個人。

他覺得他跟沈漱玉夫妻生活太幸福,實在看不得兒子孤家寡人。

夏燭的目光還停留在周斯揚臉上,周斯揚感覺到了,提著夏燭的耳朵靠近她:“所以才說當時我的想法很荒唐,明明也沒那麽需要結。”

“但偏偏就是想把你從路邊撿回家。”他笑說。

夏燭不自覺地勾唇也笑,擡手把他拉自己耳朵的手拍開,瞇著眼睛盯著他,氣聲:“所以你確實是對我一見鐘情。”

周斯揚單手把她壓進懷裏,唇幾乎貼上她的耳朵,低著嗓子:“那你呢?”

從合約到現在還不足一年,兩人說實話還在新婚期。

這麽靠在一起說話,沒說兩句,擦槍走火,互相都有點心猿意馬。

見夏燭不說話,周斯揚手從她下衣擺探進去,掐了下她的腰,重覆剛剛的問話:“你對我算什麽?”

“.嗯嗯?”夏燭笑著往旁邊躲,按住他的手,裝傻,“我哪知道...”

話音未落又被捏了一下,夏燭的聲音幾乎要溢出嗓子,她擡手按住他,哼唧唧的給出個答案:“日久生情吧。”

頭頂一聲輕笑:“哪個日?”

他聲音非常低,即使離得這麽近,夏燭都朦朦朧朧地感覺似乎沒聽到,但......她耳朵騰得一燒,伸手推人,虛笑:“周斯揚你能不能不要這麽...”

她想說黃,但擡眼瞄了下周斯揚的臉,又實在無法把這個字和那張清淡儒雅的臉聯系在一起。

總感覺這個字是在褻瀆他。

但他這人又本就是褻瀆這兩個字本身。

但同時......她掃了眼他身上穿得整齊的衣服,啞白色的襯衣,束進西裝褲裏,領口的襯衣只剝開了一顆。

斯文刻板地讓人特別想弄亂他這身襯衣。

夏燭翻身跪起來,把他的襯衣從西褲裏抽出來,手探進去也掐了掐他的腰。

周斯揚單手扶在她的腰後,極輕地揚了下眉尾,身體後傾,懶散靠在沙發上,一副予取予求的樣子。

夏燭低聲在他耳邊,更改自己剛剛的話:“那我也算一見鐘情吧。”

“換個人我也不會隨便跟他結婚。”她說。

周斯揚沈聲笑,沒有被她一句話哄得迷了心智:“換個人也給你五百萬和一套房,你不結?”

夏燭:......

這點錢對她這樣一個掙紮在生死邊緣的社畜來說,誘惑力還是很強的。

看到夏燭說不出來話,周斯揚掐著她的鼻子吻上去,低聲:“小財迷。”

夏燭並不否認這一點,但又覺得還是需要為自己正名,她咕噥:“換個人的話,至少要兩套房加一千萬......”

周斯揚吻著她笑,嗓音懶懶:“行,你還給我便宜了。”

“所以我對你也是一見鐘情,”夏燭揪著周斯揚的耳廓貼上他的耳朵,“真的,老公。”

想了想又提了價:“換別人,三套房子我也不嫁。”

......

去海島的行程完全計劃好,就在一月的最後一天走,隔天晚上就是除夕,今年的新年他們還真的要在另一個國家過了。

臨出發的前一天周青打來電話,不是打給周斯揚的,直接打給了夏燭。

夏燭接到電話時,正搬了椅子坐在廚房門口監工,看周斯揚做飯。

周青:“你們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夏燭不清楚周青指的是哪些,看了眼周斯揚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回:“差不多了。”

“泳衣呢?”周青問。

“買了兩套,”夏燭對拍照不熱衷,雖然也喜歡漂亮衣服,但沒有那麽在意,思及此,她說,“不夠的話可以過去再買。”

周青在電話裏應聲,問道:“那你要不要現在過來看看,過一段時間我也要去海邊,請了設計師來家裏,你過來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夏燭電話掛斷,詢問周斯揚:“要去嗎?”

周斯揚端了盤子往外:“看你,想去我們就過去,今天沒事。”

夏燭琢磨了一下,覺得反正呆在家裏也是無聊,不如去周青那裏轉轉。

跟周家的人接觸多了,她還挺喜歡的,譬如每天都要炫耀老婆一百遍的周永江,生活自由自在,偶爾世界各地看男模的周青,還有才剛剛三歲卻每天要給家人做兩個小時演講的周斯揚的侄子。

周斯揚的家和她的家不一樣,鮮活,溫和,充滿生機,讓她突然就有了那麽點的向往。

周斯揚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了然:“我們等會兒吃過飯過去。”

“好耶。”夏燭瞇瞇眼笑,從椅子上跳起來,從後掛上周斯揚的背,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午飯是周斯揚做的土豆燉牛腩,老實講,周斯揚這人大概是因為智商高,所以無論任何事都做得好,飯其實沒見他做過幾回,但每次味道都很不錯。

兩人平常忙的時候都是讓酒店送飯,偶爾閑下來才會自己做。

吃完飯收拾一番,從家出來往地下停車庫去,跟周青約的是下午三點,現在過去不早不晚。

車從小區開出去,周斯揚問副駕駛還在玩平板的夏燭:“回來的時候從歐洲繞一趟?那段時間好幾個地方都有拍賣展。”

“看到有喜歡的我們可以買回來。”周斯揚說。

夏燭好奇,暫停了平板上正在播的視頻,轉頭問:“一般都拍賣的有什麽?”

“古董名畫珠寶,”周斯揚想了想,打方向盤,“還有幾個秀也可以去看看,想買什麽都可以。”

夏燭現在對周斯揚話裏偶爾透露出的財大氣粗已經見怪不怪,她把平板重新按亮,往後靠著看視頻,懶洋洋的:“可以把秀場和拍賣會都搬空嗎。”

駕駛位的人笑了一聲,清懶的聲線,仿似無論怎樣都會包容似的:“你喜歡的話。”

半個小時後,到達周青的住處。

周青這人說來也怪,在清潭最近常住的兩處房產,一處在特別郊外,八竿子打不著的地方,一個在市中心特別繁華,出門沒繞多遠就會堵車的地方。

今天周斯揚和夏燭來的地方,是周青在郊外的別墅。

車停在院前,穿過別墅門前一片郁郁蔥蔥的草地,走近,按了門鈴,沒多久,周青過來開門,看到周斯揚的第一眼,有點嫌棄:“你怎麽也跟著來了。”

“你怎麽跟你爸一樣,”周青伸手拉了下夏燭,示意她往裏走,但眼神還在周斯揚身上,“小心粘老婆粘多了人家煩,你爸多好的例子。”

前幾年沈漱玉和周永江之所以會鬧離婚,是沈漱玉覺得周永江管得太寬,總是像個掛件。

不過說是鬧離婚,也沒真想離,只是嚇嚇周永江,讓他適當的......不要那麽粘人。

夏燭被周青帶過去,在她身後聳著肩膀笑。

周斯揚看她一眼:........

不過他也奇了怪了,他爸和周青這對兄妹屬於兩極分化,一個三結三離,要不是嫌再辦手續麻煩能碰到喜歡的再四進宮,另一個從一而終得徹底,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栓根繩,把自己掛在沈漱玉腰上。

“......”讓人非常的無語。

客廳有人說話,周青應了一聲,往那側走,夏燭往前探了探頭,悄悄走過來,勾住周斯揚的手,踮腳趴在他耳朵:“我不嫌你煩。”

周斯揚斜眸看她一眼,片刻後,垂眼輕笑。

周青這人,工作的時候是個女強人,幹脆利落,雷厲風行,不工作的時候也特別會享受生活。

整整一下午,五六個品牌的設計師都在,各種泳衣裙子把夏燭都選懵了,周青竟然還能有條不紊地給她推薦。

最後三選兩不選,夏燭光泳衣挑了七八套。

周斯揚百無聊賴坐在一邊看著,偶爾起身接個電話,再回來,依舊坐在最靠旁邊的沙發上,安靜地做那個不置一詞的ATM機。

晚上六點,夏燭和周斯揚出門時,拿著手裏的畫撞了下他的胳膊肘,視線點在畫冊上,問他:“真的好看嗎?”

“問你哪個你都說好看,都怪你,才買了這麽多。”夏燭有點懊惱,雖說要去小半個月,但只是泳衣就帶十套,還是有些誇張。

周斯揚把她手裏的畫冊抽走,展開左右看了看:“想象了一下穿在你身上的樣子。”

他略微停頓,掃了眼夏燭,輕點頭,仿似很認真地評價:“覺得很難不好看。”

夏燭瞇瞇眼,挎著他的胳膊往前:“你越來越會說話了。”

周斯揚畫冊重新塞回到她手裏:“喜歡就買,錢那麽多也花不掉。”

“你可以一天穿兩套,上午一套,下午一套。”周斯揚真誠建議。

夏燭輕聳了一下鼻子,再翻手裏的畫冊:“也行吧......”

但是她和周斯揚出去玩兒......早上能不能起床都是一回事,還會有時間給她一直換泳衣嗎。

隔天下午飛機從清潭出發,一共十三個小時的航程,同樣是下午抵達他們要去的海島。

海島孤立於北半球的某個大洋,維度剛好,氣候適宜,這個時間不冷不熱,正是過來玩兒的好時候。

住的地方是羅飛聯系的,選在距離海邊不遠的獨棟別墅。

別墅背靠海島上唯一一座矮山,距離地面不遠,但真正做到了兩側環林,另一面卻正對著大海,站在客廳中央的落地窗前,能看到日出日落,潮起潮退。

羅飛幫忙在當地安排了兩個向導和一個司機,另外還有兩個生活助理也一同飛了過來,但他們不會跟在周斯揚和夏燭身邊,也不會經常露面,只在他們需要時,打電話才會出現。

兩人落地機場是下午五點,海島面積不算大,從機場過來路程不足一個小時,不到六點,已經到了住處。

在飛機上呆了十幾個小時,夏燭確實累了,到地方顧不上收拾行李,箱子攤開,從裏面拿了睡衣,直接鉆進了浴室。

沒有用淋浴頭,而是在浴缸裏放了熱水,打算舒舒服服地跑個熱水澡。

放好水,剛在浴缸裏躺下沒多久,屋外黑影閃過,玻璃門忽然被拉開,夏燭暈暈乎乎地已經快睡過去,被聲音驚醒,睜眼看過去。

舟車勞頓,夏燭到地方東西一扔就鉆了進來,周斯揚跟在後面任勞任怨地把幾個行李箱都收拾了,此時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還是過來時在飛機上穿的米色襯衣。

這地方暖和,單穿一件長袖衫已經足夠。

浴缸最上面架了一個三十公分寬的木臺,用來放酒和水果,夏燭雖然沒有力氣去準備那些,但現在也慶幸自己沒有嫌麻煩把這木臺掀開。

雖然已經坦誠相見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她此時光溜溜地躺在浴缸裏,光線又這麽亮,屬實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此時她下意識交疊了雙腿,略微遲鈍地看走進來的男人:“幹什麽?”

周斯揚剛在外面收拾了行李,確實也累了,本來想進來問她有沒有什麽需要的,但現在看到她這個表情,忽然不想走了。

他站在兩米外的架子前,解自己身上的襯衣紐扣:“也過來洗澡。”

夏燭哦了一聲,和他對視著,幾秒後,撥了撥自己腦後濕掉的頭發,掩在木板下的手拍了拍身邊的位子:“要不要一起?”

周斯揚不動聲色地擡眉,提了下唇,瞧了夏燭兩秒:“我出去換個衣服再過來。”

夏燭莫名,心想都邀請他一起洗澡了,還換什麽衣服,穿什麽衣服等會兒洗澡的時候不是都要脫。

她右臂從水裏拿出來,單手撐在木臺上,指著腦袋,不明所以地看向門外。

須臾,換了身衣服的人重新進來。

周斯揚身上穿了住宿地提供的白色浴袍,夏燭更是不明就裏,目光追隨著他,看他抽了架子上的毛巾走過來。

等周斯揚走近,她實在忍不住開口:“你換這個幹什麽,不是要洗澡?”

周斯揚托了椅子坐在她身後,另一手拿了墻上掛的花灑試水溫:“先幫你洗頭發。”

夏燭聞言唇咧得大,笑瞇了眼睛,天知道她真的只想在浴缸裏泡著,不想自己動手洗頭發,周斯揚可是真了解她。

她往後靠著,享受周斯揚手法不算嫻熟的服務,一邊享受還一邊指揮。

“左邊左邊,對就是那兒。”

“再右邊一點。”

“手低一點,太高我不舒服。”

......

“周老師?”她忽然冒出來一句。

周斯揚幫她沖掉第一遍泡沫,從身邊一堆瓶瓶罐罐裏找到她說的精華,按壓在掌心,幫她塗在發梢上。

夏燭見他沒理自己,又喊了聲:“周老師?”

“嗯,”男人懶怠的聲線,隨後很自然地問,“你又想玩什麽play?”

“......”夏燭想到前兩天在家裏,讓周斯揚穿那套校服時,自己趴在他耳邊喊的學長。

嗯......此時被人點出來,她尷尬得腳尖繃直,也不管周斯揚有沒有幫她把發梢的精華沖幹凈,翻過身,趴在浴缸邊沿,仰頭看他:“我說的是tony老師。”

周斯揚輕挑眉,以俯視的姿勢和她對著視線,默了兩秒,開口:“我以為你說的是別的老師。”

“比如?”夏燭盯著他的眼睛問。

周斯揚微微俯身,黑沈的眸子印著她的影子,緩聲,慢條斯理:“比如戴著眼鏡,會在床上教導你的老師。”

夏燭臉微微發燙,偏過視線看向一側,反應了一下,按著喉嚨輕咳,翻身重新躺回去,小聲嘟囔:“白日宣淫。”

重新幫她攏了頭發的人不甚所謂地提醒她:“已經晚上了。”

夏燭舒舒服服地躺回去,輕拍了一下水面:“晚上也不能宣。”

周斯揚提唇笑了笑,很忽然地垂頭,在她還沾有泡沫的額頭上親了親。

夏燭沒睜眼,只是唇勾得弧度大,嘟嘟囔囔:“你怎麽偷親我呢。”

周斯揚沒搭腔,只是幫她把精華在發尾塗好,輕揉了兩下,再用水沖掉。

但仔細看,能看到男人眼睛裏暈開的那抹笑意。

夏燭感覺到周斯揚幫她洗好後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幫她用毛巾把頭發包好,請按了按頭頂的地方。

他沒有什麽指法,只是憑著感覺摸到一些地方,用指腹很輕地壓了壓,緩解她的疲憊。

按得太舒服,夏燭幾乎要睡過去,嗡著聲音懇求:“你以後能都幫我洗頭發嗎?”

“不能,”正幫她按摩的人淡聲拒絕,“上市公司老板日理萬機,洗一個頭的時間能再幫你賺兩個億。”

他雖然這樣說,但手指卻並沒有停。

夏燭闔著眼,全身心依賴地躺在浴缸裏,周斯揚垂眸看了她兩眼,片刻後,低頭,在她的唇上再次親了下。

十分鐘後,夏燭被浴缸上移開的木臺吵醒,再之後水花輕濺本來只有她一個人的浴缸多了一個人,還沒等再反應過來,周斯揚已經單手把她摟過去,另一手摸到浴缸旁的按鍵,調了水的溫度。

圈著夏燭讓她靠在自己懷裏,低聲問:“不冷嗎,水調那麽涼。”

夏燭呼了口氣,閉眼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還好,剛進來的時候有點熱。”

“洗了嗎,”周斯揚一手摟著她,另一手拍了拍她的腿,“只是泡著?”

夏燭剛已經躺很久了,其實也不困,但可能是周斯揚的懷抱太讓人安心,她頭靠在他懷裏,還是很想閉眼睛。

一手抱住他的腰,臉蹭在他的胸前,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洗。”

幾個小時前在飛機上洗過,其實也不臟。

但周斯揚幫夏燭把掉落在頰邊的頭發掛在耳後,還是低聲問了句:“我幫你洗?”

夏燭靠在他懷裏點頭,兩手往上,環住他的脖子還不忘說謝謝。

熱水澡,還有人肉靠墊的懷抱,夏燭像個死屍一樣倚在周斯揚懷裏,由著他幫她洗洗這裏,再洗洗那裏。

過了會兒,她覺得不對勁,頭紮在周斯揚的頸窩,拍他的手:“不是那裏,你已經洗過那裏了。”

周斯揚撈了她的腰,讓在自己腿面坐好。

最初確實是只想幫她洗澡,但溫香軟玉在懷裏,這麽赤條地洗,很難讓人不會有多餘的想法。

周斯揚托了夏燭的臉,握著她的後頸讓她不要東倒西歪,商量的口吻,很溫柔:“換一缸水?”

剛幫她打了沐浴乳,這缸水已經臟了。

夏燭迷蒙睜眼,想說不泡了也行,已經洗很久了,然而還沒等她張口,周斯揚已經提著她的腰幫她站起來,為了安全起見,一手托著她的手肘,另一手拍了拍她的腿示意她站到浴缸外:“出去等一下。”

夏燭依言站出去,踩在防滑的墊子上。

周斯揚跟著出來,把臟了的水放掉,繼而重新灌水。

再之後轉身,帶著夏燭往隔壁淋浴的地方走,先是幫她沖幹凈泡沫再是自己洗好。

夏燭迷迷蒙蒙的有點奇怪,既然都在外面洗好了,為什麽還要放一缸子水泡澡,想了想以為是周斯揚也累了,想泡熱水澡。

等浴缸的水重新放好,夏燭先一步坐進去,她剛算是休息了不短的時間,睡不著,支著下巴擺弄浴缸旁架子上的精油。

她抽了其中一支,打開塞子吻了下,又轉過來放在周斯揚的鼻下:“要不要滴幾滴這個,好好聞?”

包在她頭發上的毛巾太重,周斯揚幫她拆掉,黑發順著脖頸垂下來。

“周斯揚,你聞聞。”夏燭晃了晃他的胳膊,小瓶子再次往他鼻前放。

他看夏燭一眼,頭低下聞。

這罐精油確實氣味獨特,夏燭剛看了眼上面的介紹,是英文,涉及到一些專業詞匯她不太認識,但也能看出這是用本地植物凝練而成,所以才會是她沒有聞過的氣味。

“我想加兩滴。”她再次建議。

然而話音剛落,手還沒做出傾倒的動作被周斯揚握住手腕制止了。

他抽過夏燭手裏的精油重新放回架子上:“不要把水弄臟。”

正當夏燭疑惑周斯揚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忽然後頸落下炙熱的吻。

因為剛扒架子上精油,導致她背對周斯揚坐著,這個姿勢正好方便了男人從背後把她圈進懷裏,腰上的手臂逐漸箍緊,吻還在繼續。

她轉身看過去,被周斯揚托住側頰吻在唇上,交換滾燙的呼吸,不穩的吐息間,夏燭感覺到周斯揚摸了摸她腿下,低沈沙啞的聲線,向她解釋:“所以說了,水不能弄臟。”

......

帶上周斯揚幫她洗頭,再帶上先前她自己泡的時間,這個澡洗了足足快兩個小時。

幸虧飛機上十幾個小時的行程夏燭多半也是睡過去的,不然剛落地就來這麽一遭,夏燭的身體怕是要吃不消。

最後再從浴缸出來,夏燭腿下發虛,有點站不住,轉身想擰人,被周斯揚撈了浴袍展開,把她裹進了懷裏。

“我以後再也不和你一起洗澡了。”她趴在周斯揚懷裏小聲抗議。

周斯揚低頭親她的耳朵,開玩笑似的哄她:“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

從浴室出來,門鈴響,周斯揚走過去開門,提過隔壁酒店打包送來的餐食。

已經是晚上九點,別墅一層的餐廳正對客廳那面的大落地窗,能看到海浪不斷拍打礁石,僅是這麽看著也能想象到,海灘的黃昏日出是怎麽樣一副景象。

周斯揚提著袋子走過來,夏燭剛把目光從玻璃窗外擡起來,她撐著下巴看周斯揚,特別期待的:“明天早上看日出吧。”

男人低聲笑,動作矜貴優雅地拆打包袋,不留情面地提醒:“如果你能起得來的話。”

夏燭歪頭,咬著勺子問:“明天幾點日出?”

“五點多。”周斯揚答。

夏燭悲痛地嗷嗚一聲,覺得這趟行程結束自己可能都看不到日出。

她兩條胳膊伸長,趴在桌子上,臉上的表情非常悲傷。

“真想看?”周斯揚把拆出來的餐盒一一拿出來,低眸看了她一眼。

夏燭晃了晃頭,如實回答:“有點。”

幾秒後她直起身體,自己安慰自己:“不過不看也行。”

她兩條胳膊伸直,對著不遠處的落地窗比劃:“看不了日出我門就看日落,再不行我就把日落的畫面拍下來,倒著放,和日出大差不差。”

周斯揚失笑:“你挺會自己安慰自己。”

夏燭點頭,認下這個誇獎:“那當然,不然我怎麽會是苦中作樂,打不死的小強呢。”

周斯揚正好拆到最後一個包裝,從餐桌那側繞過來,往夏燭身後的廚房去,路過她時,擡手在她頭頂摸了摸:“以後不會讓你吃苦了。”

他聲音很輕,口吻也隨意,但莫名就是讓人聽出篤定的意思,就像是他這麽說了,你以後的生活就真的會按他說的這樣來。

夏燭起身,追過去,從後抱住他。

長時間的相處,讓她對周斯揚越來越依賴,也越來越容易對他撒嬌。

她臉在他居家服背後的布料蹭了蹭,軟著聲音:“我以後也會對你好的。”

周斯揚側頭看她,她踮腳親在他的下巴上,眼神誠摯,從未有過如此認真地補充:“很好很好。”

“嗯,”周斯揚點頭,接著垂眼,指了下她踩在自己拖鞋上的腳,“那你先把腳拿開。”

“......”夏燭退後一步,看著他,“你有時候特別不解風情。”

周斯揚左手還捏著個玻璃杯,聞言對著她的眸子,和她對視了幾秒,末了,擡手攏著她的後腦壓向自己,唇貼在她的額頭說:“畢竟是三十歲的老男人,不懂你們小姑娘的浪漫。”

夏燭提氣,想爭辯,周斯揚壓著她的頭又低聲說了句:“不過你不用對我好,我對你好就行了。”

吃完飯,夏燭搬了凳子,坐在玻璃窗前看海。

周斯揚收拾完廚房的東西,走過來,把剛夏燭要的果汁遞給她,她接過,手肘撐在身前的臺子上,轉過去看人:“怎麽從來都不讓我和你一起收拾東西?”

“周斯揚,你真的好照顧我。”她看著一旁站的男人說。

天色晚了,落地窗外無盡的海和無盡的夜色溶在一起,聽不到海浪的聲音,只能隔著窗戶看到浪起浪落。

海邊照明很少,為了避免反光,坐在窗前能觀賞到外面的景色,剛周斯揚過來時,滅了餐廳和客廳的吊燈。

此刻房間昏暗,只有墻壁上暖黃色的燈帶用來照明。

夏燭撐著太陽穴看身邊的人,重覆剛剛的話:“下次讓我和你一起做。”

周斯揚偏眸看她一眼,清沈的眸色對上她的眼睛,須臾轉開,半垂眼,低低笑了聲:“我不是比你大嗎。”

“就這樣?”夏燭追問。

周斯揚退後兩步,在她身旁的高腳椅上坐下,右手的玻璃杯有冰塊和度數不高的酒。

他眸光穿過身前的玻璃,落在不遠處的海灘上:“當然不是。”

“那是什麽?”夏燭又問。

安靜的夜色,總是讓人有吐露感情的欲望,無論是問,還是答。

周斯揚手裏的酒杯放在身前的臺面,再度轉回視線看夏燭,伸手幫她把散在額前的劉海撥開,瞧著她的眼睛。

片刻後微微俯身,和她對視著,濃重夜色裏,溫柔的,哄人的聲線:“我們乖乖不是沒有被人寵著的童年嗎。”

夏燭忽然鼻酸,眨了眨眼,水光突兀地在眼睛裏打轉。

周斯揚笑了一聲,收回瞧她的視線,拇指在她側臉上摸了下,漫不經心的口吻:“所以我寵著你,什麽都不讓你做好不好。”

夏燭輕吸鼻子,註視著他在夜色裏清透的眼眸。

......

隔天早上,夏燭確實沒起來。

因為在浴室裏有過一次,所以前一天晚上上床之後沒再折騰,睡得並不算晚。

夏燭滿懷期待地給自己定了個五點半的鬧鐘,想看日出,結果一覺醒來,再看時間,已經乘了一個二,是十點。

果然,人一放假,就不會早起。

定十個鬧鐘也沒用。

她迷蒙地放下手機,回身推了下周斯揚:“我的手機是不是壞了,我明明定了五點半的鬧鐘,但沒有響。”

周斯揚翻身平躺,圈著她把她抱進懷裏,另一手搭垂在眼前,喉結輕滾:“不是鬧鐘壞了,是你壞了。”

“響了三次你都沒醒,我把它按了。”周斯揚說。

淩晨五點半一個,五點四十一個,五點五十一個,把他吵醒了,定鬧鐘的人楞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夏燭“啊?”了一聲,還是有些不甘心,摸了手機打算再定明天的,被周斯揚握住手制止了。

“別了,”他把她抱回來,“你那鬧鐘是叫我的。”

夏燭反身,從他的這句話找到質疑點:“你怪我把你吵醒了。”

周斯揚半勾唇,低啞的聲線:“沒有。”

他擡手摸摸她的臉:“是剛過來,怕你睡不夠。”

夏燭目光再次垂回手機屏,懊惱:“但不看總感覺很遺憾......”

周斯揚在她身後笑,溫熱的呼吸帶著吻落在她的後頸:“會讓你看到的。”

夏燭將醒未醒,還有些微困倦,註意力完全被自己錯過的鬧鐘抓走,沒有把周斯揚說的這句話放在心上。

兩人洗漱起床,再看時間,接近中午,夏燭從樓上下來,揚了手機到廚房找周斯揚:“要不要給爸爸媽媽打個電話,今天除夕。”

周斯揚把熱好的牛奶從廚房端出來,放在桌子上,勾著夏燭的手讓她跟自己一起再折回去拿面包。

兩人起晚了,早餐簡單,沒有讓酒店送,吃的煎雞蛋和烤面包片,都出自周斯揚之手。

夏燭坐在餐桌前,咬了口盤子裏的面包,仰頭看周斯揚擺弄手機:“真的不用給爸媽打個電話嗎?”

“我問一下他們在哪兒。”周斯揚道。

昨天晚上睡前周斯揚給兩人發過消息,但一直沒人回,聽周青的意思,這老兩口去了哪個山裏的度假山莊過二人生活。

估計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怎麽看手機,不然也不能這麽長時間都沒回他。

周斯揚習慣了,手機放下,拉了椅子坐下來:“他們看到了會回消息。”

夏燭點頭應了一聲,兩手拿著面包又咬了兩口,覺得自己不發個消息好像不禮貌。

思索了兩秒,手裏的面包放下,抽紙巾擦嘴,從盤子旁把自己的手機拿過來,

胡亂擦過嘴的紙丟進垃圾筐,翻出沈漱玉和周永江的微信,思考著編輯一條新年祝福。

她眉心輕擰,表情鄭重得像高考時寫八百字作文,周斯揚掃她一眼,把裝了熱牛奶的杯子往她手邊推了推。

“不用那麽認真。”周斯揚看她。

夏燭搖頭,視線仍舊粘在手機屏上,囁嚅:“不行,第一個新年......”

她憋了足足十分鐘,還是沒把消息發出去。

周斯揚托著她的椅子把她拉向自己,手機從她手裏抽出來,裝牛奶的杯子塞過去:“我給你發。”

夏燭捧著牛奶喝了一口,狐疑的:“你可以嗎,你要發什麽......”

話音未落,看到了周斯揚在消息框裏敲的字——

“我和老公每天都過得特別開心,也住你們每天開心,不要來打擾我們......”

夏燭眼神驚恐,杯子放下,把手機重新奪回來:“你幹什麽,你怎麽能這麽發!”

周斯揚懶聲笑,把她拉回來:“發過去他們肯定知道是我。”

“那也不行!”夏燭言辭拒絕,杯子裏的牛奶一飲而盡,空杯子還給周斯揚,抱著手機重新靠回椅背,研究怎麽發一條恰當的祝福短信。

二十分鐘後,夏燭的那兩條祝福信息終於發出去。

周斯揚從廚房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問:“出去玩嗎?”

夏燭手機收起來,語調歡快的,仰頭:“當然要。”

她把身前的杯子推開,拉著周斯揚往樓上去,找衣服。

一共帶過來四個行李箱,一個是周斯揚的,剩下三個都是她的。

雖然她並不是那種愛拍照,出去玩一次,一天要換五套衣服的女孩兒,但人總是愛美的,出發前收拾收拾這個,再收拾收拾那個,莫名其妙地就裝了兩箱子。

至於周斯揚,他無可無不可,說如果有東西忘帶了,他就在當地買。

夏燭把墻角的箱子提過來,費勁攤開,跪在箱子前,開始找衣服。

帶過來的泳衣被她按顏色和款式分類,放在了幾個袋子裏。

此時全部拿出來,舉起給靠在門口的人看:“你說我穿哪一個?”

周斯揚想了想,提出建議:“藍色的?”

夏燭盯著看了兩眼:“感覺顏色有點跳。”

“白色。”周斯揚又道。

“會不會嫌我胖?”夏燭真誠發問。

“你不胖,特別瘦,”周斯揚先給出回答,繼而再換建議,“那黃色。”

“感覺也不會很合適。”夏燭擰眉摸下巴。

......

選到最後,唯二沒有被周斯揚提到的兩件被夏燭看中了。

她從袋子裏拿出泳衣,一面往衣帽間走準備換,一面揚聲道:“下次你就把你喜歡的都挑出來,然後我就選剩下兩件就好啦。”

她語調雀躍,像是找到了什麽竅門。

周斯揚沒離開,依舊是單肩抵著門框站立的姿勢,目光落在不遠處衣帽間的穿衣鏡上。

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對著鏡子換衣服的夏燭。

他看了兩眼,幾秒後,垂落視線,眼神轉開,越過走廊,落在客廳的落地窗外,蕩出一片暖色。

二十分鐘後,夏燭換好衣服,塗好防曬,帶上相機拉著周斯揚出門。

這地方溫度確實高,這個時間,溫度差不多在二十出頭,穿分節的泳衣,外面再罩一件罩衫,剛剛好。

周斯揚也換了短袖短褲,兩手插在口袋,任由夏燭拉著往前,兩人這樣的裝扮,乍一看,年齡都不大。

住的地方離海邊不遠,不需要任何交通工具,順著山路往下,十幾分鐘可以走到山腳,穿過一條寬闊的馬路,再往前就是海灘。

過了馬路,周斯揚手從口袋伸出來,牽上夏燭,手指無意勾到她罩衫的線,低頭看了眼。

她的分節泳衣類似比基尼,罩衫半透,離遠了看不太明顯,但他這個距離低頭,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手指勾著罩衫的洞往上提了提,輕嘶一聲剛想開口,夏燭忽然出聲止住他的話:“你說不阻止我展現美的。”

說完笑嘻嘻地瞇眼睛,倒退著往後走,兩條胳膊揚起,想給他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周斯揚輕輕瞇眼,淡聲:“但它布料有點少,老婆。”

確實有點少,甚至於比正常的比基尼還少那麽一點點。

但這邊臨海,奔放的當地人民都這麽穿。

周斯揚很少這樣喊她,夏燭笑著往前,重新掛上他的胳膊,輕輕踮腳,低聲在他耳邊:“所以我穿了罩衫。”

“回去脫給你看。”夏燭小聲。

周斯揚瞧她一眼,沒順著這個話題接著往下聊,倒是看了眼她手裏的相機,問了另外一句:“你相機什麽時候買的?”

“上個月,”夏燭低頭擺弄,幾秒後,擡頭,沖他擠擠眼睛,聲音再次放低,“說給你拍寫真的時候。”

周斯揚勾唇笑,須臾點頭,沒再說什麽。

不過夏燭看到他眼神晃了下,總覺得他有什麽話沒接著往下說。

“老公,”她往前半步,抓著周斯揚的衣服讓他往下低頭,“你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周斯揚聲線平穩,聽不出來什麽變化。

夏燭審視的目光掃過他的臉:“我不信。”

周斯揚嗓子輕咽,低眸看了下她身上的衣服,之後目光重新落回她手裏的相機:“真沒什麽。”

夏燭半信半疑,還沒等再問,忽然聽到不遠處有小孩的叫聲,她註意力被抓過去,轉頭看到遠處掀起兩米多高的浪打在礁石上。

勾著周斯揚的胳膊往前,拉他一起拍照。

晚飯在海邊餐廳吃的,熱情的當地樂團看到他們還送了他們一支歌,穿著紅色吊帶裙的年輕女提手,還有大胡子民謠歌手。

五六個人,圍著夏燭和周斯揚這桌唱了一首歡快的歌。

臨走,歌手從口袋裏變出一支玫瑰送給夏燭,用英語對周斯揚說“你太太真美”。

周斯揚輕點頭,說了謝謝的同時,又回了句“你太太也美”。

對方誇張笑,說自己是單身,還沒能娶到太太,周斯揚回:“那就是未來的太太也美。”

獻了歌的歌手心情頗好,雙手合十,對著大海拜了拜,用本地語說了句希望自己也可以如這對夫妻遇到真愛。

幾人走後,夏燭看周斯揚,問他對方最後一句在對著大海拜什麽。

周斯揚整理刀叉,把夏燭空掉的杯子加滿水,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說你老公一看就是絕世好男人。”

“......”

夏燭聳了下鼻尖,輕聲辯駁:“誇你還拜海啊。”

周斯揚被她嫌棄的語氣逗笑,右手提著的水壺放下,目光偏向海的方向,重新跟她解釋:“說希望可以和我們一樣遇到真愛。”

夏燭拉長聲音哦了一聲,低頭用叉子叉甜點,小聲:“那可能不容易。”

“畢竟像我們這樣真愛的概率特別小。”她低聲,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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