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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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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雨意

“我......”對著聽筒發出那樣細密的聲音, 她做不到。

捏著筆的左手想要完成周斯揚說的動作已經異常艱難,手機從右手滑落,掉在枕頭上,靠在頰邊, 細軟的聲線, 她求饒似地問對面:“可以了嗎......”

周斯揚咽了下嗓子, 擡碗看表, 含混喑啞的嗓音,若有似無的笑了聲:“才兩分鐘。”

“你都沒開始喘,”他沙啞磁性的聲線, 教導似地教她, “別咬。”

夏燭知道他說的是讓她別咬唇, 不要憋著聲音。

額頭開始滲汗,因為身體升高的溫度,被子裏也熱烘烘的, 夏燭難耐地翻了下身體,左手的筆掉在被子裏。

聽筒裏周斯揚的聲音適時響起,和剛剛一樣, 溫和, 沈穩地教導她:“不要偷懶, 不然我們開視頻。”

夏燭左手撿起筆,臉蹭在枕頭裏, 吸著鼻子發出小聲嗚咽,嗓音像水洗過似的,略帶茫然:“......開什麽視頻?”

那面人氣聲笑, 說:“看著你。”

夏燭再抽氣,臉埋在枕頭, 發絲鋪散一片,亂成一團,周斯揚的聲音斷斷續續從聽筒傳出來,指導她按壓的地方和快慢。

夏燭低低喘氣,每一聲呼吸都通過聽筒,落進周斯揚的耳朵裏。

“...夠了嗎?”她手已經酸了。

“不夠,”他淡聲,“繼續。”

他說要到了才能停。

終於,夏燭重重吸了下口氣,眼尾的淚蹭在枕頭上,不受控制的急促呼吸。

周斯揚喉頭滾動,安靜的書房裏,聽聽筒那側夏燭的聲音,片刻後,磁性沈啞的聲線,染了點混聲的色氣,誇讚:“好乖。”

......

周斯揚離開的這半個月發生了兩件事,一是香山公園的項目設計最後拍板敲定用夏燭的那個,另一件是清源山招標往上遞的方案確定了,選的也是二組出的,另外讓其他組輔助二組把方案精進,為之後的招標會做準備。

政府施工的項目需要更多的審批報備,和香山公園一樣,清源山旅游區的規劃設計也在某個環節走流程時卡住了。

招標會往後沿一個月,十二月上旬進行。

一連兩個大項目,統統落在夏燭身上,二組的人臉都要笑爛了,但與之相對的,宋章鳴開始頻頻找事。

他最開始是做工程的,後來靠著侄子的關系來了中寧,在景觀設計部呆了兩年,做的就是靠人脈資源拉項目的事,兩年間撈了不少油水,現在猛得再被調回工程部,資源都不在那兒了,起步很艱難。

現在就想著在李麗懷孕生孩子這段時間,把自己原先在設計部的下屬培養起來,讓項目和錢源源不斷還往自己這邊流。

但沒成想,景觀部不僅有個李麗,還有個頻頻攪黃他事情的夏燭。

三番兩次的,宋章鳴現在已經記住了夏燭的名字和臉,和最開始順帶著叫她去喝酒不一樣,如今是真的拿她當眼中釘肉中刺。

但夏燭也沒有在這件事上表現出怕他,職場如戰場,在某些事情上你一定要占邊,那就一定會有敵人。

幾次工程部和景觀部合開的會上,宋章鳴都在挑夏燭的刺,和李麗也是擺到了明面上的不對付。

又一次上午會散,陶桃抱著資料夾跟在夏燭身旁,不明白:“你說他為什麽總跟咱們過不去啊,他在他的工程部好好呆著不行嗎?”

夏燭把她懷裏的文件夾抽出來,翻了兩眼,邊往外走邊跟她解釋:“他離開那地方兩三年了,工程部的人明裏暗裏都在擠兌他,他在那邊站不住腳,還想回來。”

陶桃斜眼瞥斜後方的那個長舌怪汪洋銘:“那他回來就站得住腳了?”

夏燭把她的腦袋撥回來,圓珠筆圈出文件資料上需要進行第二次核對的地方:“他以為能站住。”

他算盤打得響,三組四組都是他扶上來的人,以為李麗從二組升上來,大家都不服她,想自己在兩個部都有人,兩邊的油水都撈,沒想到遇到李麗和夏燭兩個硬骨頭。

一切拉攏關系的歪門邪道都沒有用,每次都跟他拼硬實力。

他手底下的人一個兩個不中用,次次都沒拼過。

周斯揚回來的前三天,臨下班前一次綜合召開的例會,李麗和宋章鳴兩個再次硬碰硬吵起來,宋章鳴這人陰陽怪氣一把好手,又下得去嘴說,幾句話把李麗氣得差點動了胎氣。

夏燭氣得也跟他懟起來,拍了兩下桌子,壓住怒火:“那筆工程款不能從我們這邊的賬上過,有條款就應該按條款辦事,錢到賬了才能劃到你們那裏,稅也是扣你們的。”

“讓你說話了嗎?你們李總還在這兒坐著,你插什麽嘴?”宋章鳴根本就不講道理,“你們組把景觀部的項目都吃了,從你們賬上過點錢怎麽了??”

跟不講理的人就沒辦法談,無論你怎麽說,他都會死咬著自己那套邏輯,像個瘋狗。

夏燭資料夾往前一推,臉色非常冷淡:“按規章制度辦事,錢不可能從我們二組過。”

“二組的事情還是我說得算,”夏燭一樣死咬不松口,“絕不可能從我們組的賬上多劃走一分錢。”

宋章鳴冷笑。

他為人市儈,朋友也都是酒肉朋友,前些年在酒場上拉來的關系現在都散得差不多了,中寧本來就是一個每個人都靠硬實力擠進來的公司,宋章鳴這樣的人少。

他到工程部不合群,手裏又一直拿不出能出錢的項目,這幾個月在那邊被孤立到幾乎邊緣化的位置,轉頭想再咬景觀部一塊肉,又屢屢碰壁。

現在正是狗急跳墻的時候。

散會下班,夏燭收拾東西,陪李麗去醫院,從樓上坐電梯往下,好巧不巧又碰到宋章鳴,身後跟著四組組長賈艷和三組副組汪洋銘。

互相看不順眼,本來誰都沒打算說話,汪洋銘那個小人,在李麗出電梯時不往旁邊讓,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絆了她一下,夏燭眼疾手快伸手扶住李麗,但腳下高跟鞋鞋跟太細,踩在電梯門的夾縫裏,崴到腳。

宋章鳴跟沒看到一樣,帶著人從她們旁邊擠開,往外走,語聲煩躁:“說了懷孕就別上班了,還一直上上上。”

“不知道有什麽可上的。”宋章鳴道。

李麗難受得皺了下眉:“那希望你妻子給你生小孩兒的時候,你可以替她懷孕也不來上班。”

宋章皮笑肉不笑,步伐沒停往外走。

賈艷走在最後,腳下沒他們那麽快,已經繞過去了,又掃了眼前面,後退兩步,看了眼李麗,又看夏燭,輕皺眉問到:“有事嗎?”

兩方不是一個陣營,夏燭能感覺到賈艷的好意,但不想讓她為難。

“沒事,”夏燭擡眸示意前側已經走出幾步的人,“你快去吧。”

賈艷再看李麗,叫了聲李總,留了句有事給我打電話,轉身跟上了宋章鳴和汪洋銘。

賈艷一走,夏燭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狠狠皺眉,眼神涼得跟冰塊一樣。

李麗握她的手臂問她腳踝有事沒。

夏燭搖頭,疼確實是疼,但還到不了傷筋動骨的地步,出了中寧的門,打車陪李麗一起去醫院,到了沒多久,李麗的丈夫趕過來,一路小跑到兩人在的樓層。

夏燭把檢查單交給他:“前面還有兩個人,要等會兒才能到麗姐。”

李麗的丈夫戴了副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連連點頭,說謝謝。

李麗和丈夫父母認識,都是朋友,算青梅竹馬,兩人感情很好,要不是她丈夫今天確實有事沒辦法請假,她也不會讓夏燭陪t自己來醫院。

“沒事了,你走吧。”李麗瞅夏燭的腳踝,“趕緊也掛個號,去看看你的腳。”

夏燭也低頭看,忍著痛輕輕轉了兩下:“應該沒事,都沒腫。”

“沒腫也去看看,萬一傷著骨頭呢,”李麗催她,“快去,不然我扣你工資。”

夏燭也覺得確實需要看看,下樓給自己又掛了個號,醫院已經下班了,她掛的急診,在診室等了會兒才等來醫生。

醫生幫她看了下,說沒什麽大礙,晚上回去估計還得腫,會疼幾天,捏了捏,給她說應該是沒有傷到骨頭。

夏燭遵醫囑開了點跌打損傷藥,打車回家,剛打開門,發現周斯揚回來了。

她往前兩步走進去,手裏的袋子放在玄關處的鞋櫃上,撐著鞋櫃換了鞋子,往臥室的方向去。

臥室沒人,浴室燈亮著,裏面傳出不清晰的水聲。

醫生說的沒錯,確實開始腫了,夏燭低頭看了兩眼,忍著痛一瘸一拐地往浴室的方向去,走到,擡手敲了敲浴室的門,然後勾著門把拉開,往裏面探頭。

染著水汽的模糊男音:“假模假樣敲門。”

隔著幾米的距離,夏燭掃了他一眼,半扇櫃架當著,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霧氣彌漫的玻璃後不算清晰的輪廓,很性感。

夏燭咳了下,忽略他上一句話,揚聲:“不是說周五才回來?”

水聲太大,周斯揚聽不清:“要麽進來說,要麽等會兒我出去。”

夏燭哦了一聲,又瞄了他兩下,把玻璃門合上了。

坐在床邊給自己的腳踝塗藥,手心壓著揉過,浴室的人正好出來。

周斯揚頭發沒吹,滴著水,看她一眼:“腳怎麽了?”

夏燭唔了一聲,避重就輕,沒說實話:“自己不小心崴到了。”

周斯揚扔了手裏的毛巾走過來,抄著她的腿把人抱起來,自己坐在她梳妝臺前的椅子上,讓她坐在自己的腿面,從桌子上拿了藥膏,垂眼看上面的說明。

夏燭撥他的手:“我都塗好了,不用你......”

“在哪兒崴的?”周斯揚藥放下,又握了她的小腿,讓她的腿擡高,低眸看。

“就公司,穿鞋子走路,不小心。”夏燭沒說太清,不想拿自己工作上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煩周斯揚。

反正崴都崴了,總不能讓周斯揚去把汪洋銘那個家夥錘一頓。

汪洋銘那樣的人,她都嫌臟周斯揚的手。

“有人欺負你?”周斯揚放下她的腿問。

夏燭正低頭研究那個藥一星期要塗幾次,沒認真聽周斯揚說話:“沒......”

夏燭工作上的事情,周斯揚一直秉承的是“不管”的原則,但這個不管的前提是,她的身體不能受到任何傷害。

眼見夏燭沒跟他講的打算,周斯揚瞧著她的發頂看了會兒,覺得這姑娘的臭毛病還是沒改。

無論是受傷受委屈,都怕麻煩他不願意跟他說,從小養成了習慣幹什麽事都自己來,想讓她換換思維方式,依靠誰,是件很難的事。

周斯揚按著她的發頂,從她裏抽過藥瓶,夏燭驟然手上一空,擡頭看他,朝瓶子的方向虛抓了一下。

周斯揚鎖著她兩只手的手腕壓扣到身後:“別動,我給你塗。”

......

隔天上午上班,夏燭發現自己腳踝比前一天晚上腫得更嚴重了點,她左思右想都覺得要再看看,下午請了半天假,瘸著腳去省醫掛了骨科。

排了一個小時的隊,拍了張片子,到醫生那兒一看,說是輕微骨裂。

“.........”昨晚上周斯揚問她的時候她以為真沒事。

不過的確不算嚴重,但牽扯到骨裂,修養的時間就長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這怎麽說也要一個月才能好轉。

心底對汪洋銘和宋章鳴兩個人的厭惡又加了一分。

從醫院出來,接到景觀部管財務那個女生的電話。

女生:“宋總下午又來了一趟,非要從你們組現有的賬上劃錢,東南的那筆設計款打過來了,應該是先給咱們,但宋總非讓先給他劃過去,說本來就是同一個項目,讓先給工程部發獎金,讓咱們等下一筆款項。”

夏燭現在聽到宋章鳴的名字就一腦袋火,幹凈利落地扔了四個字:“壓著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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