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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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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7

“好了, 你們父女倆,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的,這是幹什麽呢?眼裏就沒我們這些人啊?”萬氏笑道。

祁才商:“這不是多年未見嘛!”可不得好好看看。

他又向著大皇子還有大公主拱手,“是微臣失禮了。”

有外人在, 他一向是儒雅有風度的。

大公主對惠娘娘的家人很友好, 也很好奇。她笑著道:“親緣所致, 情難自已,在所難免, 父皇允惠娘娘省親是為成全骨肉團圓, 我私自前來本是不妥, 祁大人不用顧忌身份, 只將我等當作尋常晚輩便是。”

大皇子就更未在意了, 他正一眼不眨地盯著祁才商邊上一個少年。

那少年皮膚黝黑, 單看臉年紀不大, 身高也不算太高,但壯碩的體格尤外顯眼,尤其是那鼓起的胳膊, 看著相當強壯,一看就是練家子。

大皇子看看自己,又看看少年, 內心蠢蠢欲動,想約著比一場看看誰更厲害。

祁才商註意到大皇子的眼神, 讓那少年上前,既是向大皇子介紹, 也方便祁黛遇認人:“這便是書略。”

祁書略, 祁褚褚的兒子,今年才十歲。

祁書略人長得壯, 性子卻憨厚靦腆,撓了撓後腦勺:“大姑姑。”

邊喊人邊好奇地打量著這位從沒見過的姑姑,嘿嘿,他大姑長得可真好看,就像他爹說的,跟仙女下凡似的。

“這孩子長得真好。”祁黛遇真心讚道,又看向祁書略旁邊的兩個小姑娘,稍大些姑娘一身藍裙,溫婉秀麗;年紀小些的一身粉裙,玉雪可愛。

祁黛遇眼神溫柔:“這便是書韜和姲姝吧?”

祁書韜,祁褚褚的長女,今年十二歲。周姲姝,祁青瓏的女兒,今年六歲。

祁黛遇又看向郎天玉和祁青瓏,無奈道:“大嫂,青瓏,你們怎麽都來了?”

這也太興師動眾了些。

萬氏:“你好不容易能歸家,我可不得把他們都叫來。”知道聖上同意省親,她著急忙慌地給京城去了信,讓兒媳婦並孫子孫女都過來了,可惜周越不能擅自出城,只得青瓏帶著姲姝過來。

否則那才叫一家人齊聚呢!

祁才商:“是啊,就該回來,好讓一家子聚一聚。”

“好了,都別站在這兒了,今兒我請了江寧最有名的蘭花班,臺子都搭好了,這江寧的水磨調和京城那邊的戲班不同,可一定要聽聽,咱們邊看戲邊說說話!”萬氏道。

老太太樂呵呵的,“對,看戲,看戲!”

眾人便往園子處走。

祁黛遇主動扶著老太太,老太太年紀大了,身體雖還康健,記性卻大不如從前,有時連祁才商是誰都認不出來。一開始還讓祁黛遇扶,可沒走一會兒又不認識她了,萬氏便接替了祁黛遇,“人老了,是這樣的。”

祁黛遇只好與郎天玉和祁青瓏走在一處,三人間的氣氛有些尷尬。

沒辦法,再親近的關系多年不見總是會生疏的。

自打祁褚褚回京,萬氏也帶著郎天玉進過幾次宮,郎天玉蘭心蕙質,每次都留足給母女單獨說話的時間,是以祁黛遇與她只有禮貌沒有親近。

而祁青瓏,在她出嫁前,萬氏從不帶她進宮,等她嫁給了周越,沒多久就有了身孕,此後一心顧著孩子,更沒機會進宮了,周越的官職也沒有到可以攜妻眷赴宴的級別,是以祁青瓏和祁黛遇這些年也沒有來往。

就算在祁青瓏的記憶裏,長姐進宮前兩人極親近,可分別這麽多年,如今又有身份之差,她還真不知道能與長姐說什麽。

尷尬的三個人只能盡力找話題。

最好找的話題就是孩子了。

郎天玉回過頭看了一眼笑道:“幾個孩子倒是熟悉得快。”

祁黛遇也回頭去看。

只見大皇子已經和祁書略湊在一處,也不知在嘀咕什麽。

大公主、思愉則與書韜、姲姝走在一起,思愉已經一手挽著書韜的胳膊,一手牽著姲姝了。

郎天玉的目光落在思愉身上,“聽婆母說,前些日子三公主到家裏來過,後又去拜訪秦大人,我才知道,原來莊妃娘娘竟是我的舊友。”

祁黛遇驚訝:“哦?”

郎天玉苦笑,“我尚且年幼時,父親曾任渝州同知,我便是那時認識的秦姐姐,只是沒過幾年,我父親調任,我們一家便跟著去了任上。之後幾年,我與秦姐姐都是靠著書信往來,直到秦姐姐告訴我,她要進京,這才斷了聯系。再後來,我聽說她被指給了當時還是太子的陛下。”

時過境遷,年幼時的閨中密友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猶記得剛嫁給祁褚褚時,見婆母擔心在宮裏的小姑子,郎天玉還提起過她有個舊友也在宮裏,那時誰也不知道她說的就是秦璱珠。就連郎天玉自己也並不清楚,她的秦姐姐在宮裏是何位分。

直到前兩日來江寧,聽聞萬氏說起秦璉,覺得這名字耳熟多問了一句,才知道原來三公主的生母莊妃娘娘,就是她曾經的好友。

搞清楚了這一切,郎天玉唏噓不已。她與秦璱珠交好那幾年,兩人還開過玩笑,說是讓郎天玉以後直接嫁給秦璉,這樣就是一家人了,秦璱珠生的孩子得管郎天玉叫“舅母。”

沒想到,她嫁給了祁褚褚,秦璱珠生下孩子去世,三公主交給祁黛遇撫養,如今也能叫她一聲“舅母”。

當真是造化弄人。

祁黛遇聽完,沈默許久。

她至今無法釋懷秦璱珠的死。

或許是因為秦璱珠的死太過突然,猝不及防,又或許是因為秦璱珠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穿越至今,祁黛遇擁有了很多朋友,如皇後,對祁黛遇幫助良多,她敬重欽佩,屬於亦師亦友的關系;如聶芷瑜,兩人都是性情平和之人,她自在舒適,乃金蘭之交;如麗昭儀,有著超前的理念和不羈的靈魂,她親近欣賞,可謂靈魂知己。

但這些人,與她的交好多多少少參雜著利益。

唯有秦璱珠,她是祁黛遇在爾虞我詐的深宮中,遇到的唯一一顆沒有所圖也不求回報的真心。

真心難得,以至於每每想起那個笑起來酒窩深深的女子,都心痛難耐。

見祁黛遇一直不說話,郎天玉自知不該提起這件事,連忙轉移話題,“聽說今日的戲班子唱得極好……”

祁青瓏也符合:“對,尤其是他們家的小蘭花……”

祁黛遇知道她們的好心,便也做出一副期待的表情,“那今日我可得好好聽一聽。”

蘭花班的戲唱得好不好,祁黛遇不是很清楚。

因為戲唱到一半,她睡著了。

祁才商聽戲的間隙裏時不時會轉頭看一眼女兒,結果就見祁黛遇歪在椅子上雙眼緊閉。那一瞬間祁才商心都漏跳了一拍,還以為祁黛遇出了事。等註意到祁黛遇呼吸平穩,只是單純睡著了,心才放回肚子裏。

萬氏正要叫醒祁黛遇,卻被祁才商攔住了。

祁才商用嘴型道:就讓她睡吧,正好也讓咱們好好看看女兒,都多少年了沒正經看過孩子。

萬氏想說這不合適,可心裏又覺得祁才商說得有道理。她擡頭看了看天色,這會兒正是午後,有太陽照著,倒是不用擔心著涼。

於是萬氏沒有作聲,夫婦倆偷偷摸摸的,如同欣賞絕世珍寶一般,貪婪地看著女兒的睡顏。

祁黛遇做了個夢。

在夢裏,她的靈魂好像漂浮到了半空。

臺上仍然唱著戲,臺下看戲的人卻變了。

大皇子、大公主等人都不見了,只剩下她,祁才商、萬氏、老太太、祁褚褚和祁青瓏。

她自己也變了,不再是一身華麗的裝扮,她身上穿著的是萬氏親手縫制的衣裳,頭發上只插著一根素銀簪,是祁才商用存了半年的私房買的,她與青瓏一人一只。

老太太一邊樂呵呵地聽著戲,一邊在簸箕裏挑著綠豆,老人家眼睛不行了,時不時有壞掉的漏網之豆。

祁青瓏纏著祁褚褚翻花繩,祁褚褚力氣大,一個不小心將花繩扯斷了,青瓏氣得直哭,拿著掃帚追得祁褚褚滿院子跑。

祁才商沒正形地窩在躺椅裏,扇著扇子,點評著臺上的角兒。

萬氏本在補衣裳,被祁褚褚和祁青瓏追跑激起的塵灰嗆了一嘴,罵罵咧咧。

而她用帕子捂著嘴笑,笑著笑著又咳嗽起來,一見她咳嗽,祁褚褚和祁青瓏立刻不跑了,一個給她倒茶一個給她順背。

等不咳嗽了,她又笑了,笑倒在萬氏的懷裏。

笑聲是那樣輕快。

然後,一家人都笑了。

臺上的戲還在唱著。

“韶光織了春紅,芬芳臥笑花叢,莫哭、莫哭,爹娘且來哄,且來哄……”

……

祁黛遇在祁家住了五天。

五天的時間,足以讓不太熟悉的一家人熟悉起來。

最後一天晚上,甚至是祁黛遇、萬氏和祁青瓏三人一起睡的。

娘仨說了半宿的話,萬氏迷迷糊糊快睡著時,聽見祁黛遇喃喃。

她湊過去聽。

“媽媽……”

“這孩子!”萬氏失笑,“媽”這稱呼一般只普通百姓家裏才這麽叫,稍微有點身份的都是喊“娘”、“母親”,在祁家,也就幾個孩子剛學說話的時候這麽叫過她。

萬氏以為祁黛遇是睡著了,返璞歸真才喊出了兒時用的稱呼,萬氏不免想起女兒小時候軟乎乎的模樣,心立刻就軟了。

萬氏便將祁黛遇摟緊了自己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像小時候哄她睡覺一樣。

“媽在,媽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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