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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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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第二十四章

翌日, 午後,祁黛遇身上披著襖子,頭發簡單挽著, 躺在書房榻上發呆。

自醒來後,她就處於這種震驚、不可置信、麻木、迷茫的情緒裏,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到現在都沒緩過勁來。

窗戶打開了一條小縫, 清冽的雪香飄逸進來。昨夜的雪太大, 屋檐上、院子裏鋪滿了厚厚一層。

雪既停了,約莫著明日就要恢覆請安。

院子裏,小李子幾人在掃出一條過道來。葡萄則帶著香梨盤點庫房的物件, 尤其是將今早乾清宮送來的賞賜登記入冊。

一般來說,嬪妃初次侍寢, 皇帝皇後乃至太後都會給予賞賜,但祁黛遇這情況特殊, 皇後太後並不知情,唯有皇帝,他按照習慣挑了些東西讓全福海送過來。蔣淵還想著昨晚鬧得有些過,挑得都是些好東西。

這些東西一送來衍慶居,落在同樣不知情的石榴葡萄眼裏,就是她們的主子得了皇上歡心,這些都是陛下的寵愛!

以至於衍慶居的人一個個跟提前過年了似的, 笑容燦爛無比,這會兒掃雪這麽累的活都做的充滿幹勁。

祁黛遇聽到有人進屋的腳步聲, 閉上眼。

是葡萄, 她捧著一匣子金瓜子進來,“主子, 那些物件奴婢都收進庫房了,只是這些金銀還得交給您。奴婢數了,這金瓜子一共一百二十八,底下還有二十兩的銀錠二十個。”

這麽豐厚的財產,祁黛遇不得不睜開眼睛。

她一個婕妤月例也不過三十兩,一年就是三百六十兩。

可這些東西,金瓜子大約八兩一個,加起來就是一千四百二十四兩!

算上她七百多兩的存款,一共就是兩千三百兩左右,按照“手機”的兌換比例,一兩可以兌換1000,那豈不是說,她現在也是個百萬富婆了!

一次侍寢換來這麽多?!

祁黛遇突然就沒那麽難受了……

她不得不感嘆,難怪那些嬪妃鉚足了勁爭寵呢,不為那些虛榮,就圖這些真金白銀也得爭啊。

不過她也知道,這麽豐厚的賞賜,也就是初次侍寢才有的,以後還想要,就得成為真正的寵妃才行。

祁黛遇抓了一把金瓜子,感受金子在手中流淌的感覺,不得不說,那滋味,美妙極了。

要不卷一卷?她腦海閃過這個念頭。

下一秒,祁黛遇搖搖頭,將金瓜子丟進匣子裏。

不卷,這輩子說什麽也不卷。

她就抱著她三十兩的月薪躺平!

這時,蓮霧端著雞湯進了屋,“主子,雞湯煨好了,您用些吧,補補元氣。”

葡萄也道:“是啊,主子您可得好好補補身體。”

祁黛遇的耳朵倏然紅了,她不由想到今天醒來時,那時皇帝已經走了,她腦袋懵懵地接受著現實,然後石榴她們進來收拾床鋪。

淩亂的床鋪和之前相比差距太大,尤其是一些痕跡……

石榴脫口而出:“呀,怎麽這般亂?”

當時祁黛遇羞憤得恨不得以頭搶櫃,還好她眼疾手快用被子遮擋住那些痕跡,“你們先出去,過會兒再進來。”這才沒被石榴葡萄發現,那些混亂的痕跡裏,還有一抹暗紅。

祁黛遇強撐著身體的疲憊自己收拾幹凈床鋪,等石榴她們進來,她卻腿一軟差點栽到地上,然後葡萄就說:“蓮霧可去膳房取老母雞了?得快些燉上。”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祁黛遇哀嘆一聲,將帕子蓋住臉,悶聲道:“把湯放下,涼些了我自會喝。”

見她不想說話,葡萄也沒多想,只以為她是昨晚累著了,便讓蓮霧放下雞湯,兩人退出去。

結果沒走幾步,就聽主子又道:“另外,去向皇後娘娘告假,就說昨夜大雪,我受了些風寒,恐怕得有些日子不能去請安……也不能侍寢了。”

養心殿,蔣淵放下折子,按了按額頭。

全福海適時走進來,“皇上,可要叫膳?”

“嗯。”蔣淵站起身,活動活動身子,等走到偏殿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菜,熱騰騰的菜也不燙嘴,溫度把握得相當好,可見禦膳房廚子的功力。

這些菜已由試菜太監試過。

蔣淵吃飯速度很快,一刻鐘沒到,已經放下了筷子。

然後慢悠悠喝起了湯。

“最近後宮之中可有什麽事?”

他問的是全福海。

全福海不僅是乾清宮兼養心殿的總領太監,同時是後宮太監總管,掌握各宮的大致動向,是他的職責之一。

全福海回想著這些日子了解到的,一一稟報:“最近後宮倒是一切安穩,皇後娘娘前些日子讓內務府給各宮分發了冬日的宮裝,嬪妃一人四套,太監宮女一人兩套。如今正忙著冬日宮內例湯的調整,這事皇後交給了李祿,李祿將秋日的枇杷雪梨湯換成暖姜湯,讓膳房那邊近日在宮外多采購些姜。”

李祿是坤寧宮的總管太監,同時也是後宮的太監副總管。全福海與他雖稱不上對立,但也有些利益上的矛盾在。李祿此人頗有些能力,就是有些喜歡斂財,但他知道輕重,從不多貪,只是常常借職務之便謀些油水。

全福海敢肯定,這次采購,李祿依舊會借機斂財。

他這會兒將這件事說出來,不是想揭穿李祿,只是在皇上跟前提上一嘴,讓皇上有個印象,若是日後他與李祿的矛盾到了不可調和需要扳倒對方之時,那今日埋下的種子就有用了。

全福海繼續道:“承乾宮那邊,最近很是沈寂,除了太醫每日去給大皇子請平安脈,淑妃娘娘幾乎不見外人,就連安嬪也去的少了。”

蔣淵一想便知淑妃是因為袁子實的事。

朝蕓縣主小產後,一直待在大長公主府,不肯回袁家。而袁子實被杖責,去了半條命,至今還在床上躺著。他被打了一遭,又被擼了官,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直接將相好的花魁納為了妾室。他如今只是一介白身,納一勾欄女子為妾,言官也說不得他。

於是只好轉而攻殲袁浩,說他教子不嚴,家風敗壞。

得用的臣子惹上了麻煩,蔣淵本想交給袁浩做的事也只能讓其他人來做。雖然麻煩了些,但袁家受挫本就是蔣淵想看到的事,他不僅沒管,還把袁浩叫進宮罵了一頓,讓他理清家務事再好好做官。

娘家這麽多事,淑妃心裏只怕氣得很。

“將她之前吵著要的那尊琉璃爐送去承乾宮,就說朕得了空便去看她。”到底是寵愛多年的女人,蔣淵對淑妃還是有幾分真情在的。

“喳。”全福海應了,繼續說起後宮的事,既然剛剛提起了淑妃,不免又要說道朝蓉,“朝蓉姑娘如今住在慈寧宮偏殿,太後娘娘前兒個來請您,您當時正會見曾大人,推拒了,今日可要擺駕慈寧宮?”

蔣淵不虞,“太後可說留她到宮中幾時?”

“太後娘娘沒有明說,不過奴才看慈寧宮宮人去內務府要的那些東西,只怕朝蓉姑娘會在宮中長住。”要是皇上一直不點頭,住到明年選秀之時也是可能的。

蔣淵:“那便讓她住。”

反正他不會那麽輕易點頭。若是能這般無名無姓一直住著,承受宮裏的風言風語,有這般堅韌,那到明年選秀之時,他也願意給她一個位分。

全福海心中替那朝蓉姑娘叫了聲委屈,誰讓她倒黴呢。他們這位皇帝,從來順風順水,最不喜人與其對著幹。可那群勳貴,偏偏就是與皇上對著幹的人。朝蓉姑娘,不過一個犧牲品而已。

全福海凝神,“其他的便沒有什麽了,就連景仁宮那邊最近也十分安分。”景仁宮住著的苗美人以前可是最能鬧騰的主兒,近來也安靜了。

“不過,許是將近年關,最近宮外宮內來往的書信、物件倒是多了些。各宮都有進出。”快過年了,各處都在盤賬,那娘家有些勢力的,這時候都準備了錢財寶物,送進宮裏,妃嬪們得了,也能好好過個年。

蔣淵聽了點點頭,這情況每年年底都常見。

他放下碗,用帕子擦了嘴,又凈手。

“記下,去坤寧宮傳令,今年的臘八,由寧妃操辦,皇後好好歇歇。”

啊?全福海弓著身子,他有些沒明白,皇上這旨意是心血來潮還是另有他意。臘八也算是個重要的節日,以往是由皇後娘娘操辦,若皇上心疼皇後,想換個人,也該讓淑妃娘娘操持呀。

畢竟淑妃娘娘如今已經出了月子,給她辦,正好當作補償。

可讓寧妃辦?

全福海一時想不明白,只能低著頭應下。

這時,敬事房的公公來了,詢問皇上今日是否要翻牌子。

蔣淵隨意看了眼擺放綠頭牌的托盤。

“怎麽沒有衍慶居的?”

想到昨晚,蔣淵虎口處有些熱意。

公公低著頭,“祁婕妤告了一個月的假,說是得了風寒,得有些日子不能侍寢了。”

得了風寒?

蔣淵一楞,胡說!他今早走時,祁婕妤還好得很,總不能他一離開她就病了吧?

聯想到祁黛遇此前的一些違和,蔣淵瞇了瞇眼,吩咐全福海,“去一趟太醫院,把祁婕妤的脈案拿來。”

全福海很快回來了,將脈案呈上,同時說出從太醫口中得到的答案:“祁婕妤確實有些咳嗽,不過不嚴重,太醫給開了藥,約莫三五日便能好。想是祁婕妤謹慎,所以才想多養些時日。這是體恤皇上呢。”

祁婕妤體恤?

蔣淵冷笑,要說是之前他也就信了,可經過昨晚,他虎口上的牙印還在呢!

表裏不一的祁婕妤,蔣淵之前以為,祁黛遇在旁人面前躲他是因為害羞,私下卻是愛慕他的。可他現在明白了,愛慕他才是表面,躲他才是真!

只怕之前兩次侍寢喊什“疼”,都是裝的!

昨晚不過是醉了酒,才有了那些荒唐。

這一刻,蔣淵是真生氣了,一掌拍向桌子。

全福海等人立刻嚇得跪下,皇上這是怎麽了,好好地發什麽脾氣?

蔣淵臉色陰沈,虧他憐惜她昨晚受累,送去一堆好東西。

難道他是什麽洪水猛獸嗎?這祁婕妤也配嫌棄他?

“她既病著,便長久養著,綠頭牌不許再上!”

不是躲他?那他便看看,他若是再也不去衍慶居,她如何在這宮裏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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