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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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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第十八章

傍晚,車隊在驛站停下。

其實繼續趕路今日也能到達圍場,但坐一天馬車,皇上擔心太後娘娘的身體,下令在驛站歇息一晚,明早再出發。

這驛站自然是早就安排好的,本就是皇家專用的驛站,早早派人過來打掃幹凈,有專人候著。

甚至他們前腳剛到,下一刻飯菜就送到了房間裏。

溫熱的菜還冒著熱氣,明顯是剛做好不久。

祁黛遇走過去看,四菜一湯,雖然和在宮裏時比不了,但也不錯了。

她坐了一天車,胃口不大好,就著一道麻辣雞絲吃了半碗梗米飯就放下筷子,抱著熱乎乎的鮮魚湯慢慢喝著。

她吃不完的菜,就是石榴、蘋果的。祁黛遇倒沒有不適應,畢竟夾菜都是公筷,與其說是吃她剩的,不如說是分食。何況,讓石榴她們去吃宮女的飯菜,她們還不願意呢——菜色差就算了,都冷透了。

不過也就是倆宮女能吃,小李子只能自己和其他宮人一起吃了。

因在宮外,石榴不放心祁黛遇獨自一人睡在屋裏,和蘋果將褥子鋪到地上,兩人今晚就睡地上。

祁黛遇看那褥子還算厚實,就沒拒絕。

時間還早,一時半會也睡不著。

只留了兩盞燈,石榴和蘋果坐在褥子上縫制著衣物,基本都是給祁黛遇做的,什麽小衣、襪子之類的,這些都得貼身宮女來做,還有月事帶。

看到那月事帶,祁黛遇臉都綠了,她想起了上個月用月事帶的經歷。那感覺怎麽說呢?妃嬪們用的月事帶可以說是當世最好最幹凈的了,但仍然很不方便,很容易漏,基本來月事那幾天都得躺在床上。

她心中暗下決心,等回宮後第一時間把“衛生巾”整出來。

“石榴姐姐,你可聽說了最近京城的新鮮事?”蘋果低著頭,似是想到什麽,低聲說道。

石榴:“我上哪聽說宮外的事啊。”

祁黛遇本來想研究研究“自制衛生巾”怎麽操作,聽到蘋果的話立刻翻身轉向她們,“發生了什麽事?”

蘋果見主子盯著自己,有些緊張:“奴婢也是今天在後面車上聽小李子說的,他們公公之間總有些消息渠道,也不知真假。”有些太監是能出宮采辦的,消息也更靈通,關於宮外的消息,不少是他們帶進宮裏的。

“你只管說便是,我也就是聽個熱鬧。”祁黛遇寬慰她,讓她大膽說。

蘋果便道:“是關於大理寺卿之女王姑娘的,說是王姑娘前些日子去方元寺燒香,意外跌倒,被長郡伯家的小公子扶起來了,二人一見傾心,兩家也願意結秦晉之好,促成一段佳話。此事不僅在市井流傳,還有人編成話本子了!都說兩人神仙眷侶乃是天賜的姻緣,這些日子方覺寺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全是百姓們去求姻緣的。”

她邊講述,臉上邊浮現向往。

石榴本來也覺驚奇,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那王姑娘跌倒,身邊沒有丫鬟嗎?怎會讓一個外男去扶?”

蘋果一楞,“這……許是丫鬟剛好不在?”這話她自己說著都沒底氣,作為侍女,怎麽可能離開主子身邊呢,尤其是在外面的時候。要知道,祁黛遇平日不喜她們近身伺候,她們也是規矩守在門外的。想出門,身邊至少有一個人陪著,不可能讓主子落單。

床上的祁黛遇表情有些微妙。

蘋果見此事似有內情,不敢再說,“對了,還有一件,也是最近發生的,京城望族盧家夫人下帖子宴客,卻不曾想席間兩位姑娘發生口角,還動了手!其中一位姑娘不慎被推到湖裏,被那盧家的二公子救起來了。當眾落水,那位姑娘羞憤欲要尋死,盧家二公子當眾求娶,聽說已遣了媒人去那姑娘府上。”

石榴放下手中衣物,“怎麽可能!世家筵席,男女賓定是分開坐的,便不是正席時刻,女眷也多半在後院,那盧家二公子明知府上有女客,怎麽會到後院去?蘋果,你定是被小李子騙了!”

石榴說得認真,蘋果也不確定了,右手握拳錘了下左手,鼓著腮幫子,“好個小李子,竟敢哄騙我,明日我找他去!”

祁黛遇卻問她:“那落水的姑娘,可是督察院左副都禦史的女兒?”

蘋果:“……奴婢不知,奴婢只聽小李子說,那姑娘姓張。”

能去盧家做客,定是重要官員的家眷,都察院左副都禦史符合這一條件,又剛好姓張,多半就是。

祁黛遇之所以這麽懷疑,也是因為上一個八卦中心的女主角,是大理寺卿的女兒。

一個大理寺卿之女,一個都察院左副都禦史之女,正是上次重陽節慈寧宮花園被妃嬪們提防的兩位。

那日眾妃嬪視這兩位為未來勁敵,而沒過幾日,一人得“天賜良緣”,一人被“英雄救美”。

世上竟有這麽巧的事兒?

短短時日,兩位女子都與明年選秀無緣。

祁黛遇突覺後背發涼。

會是誰?

回想那日在場的人,是寧妃?還是安嬪?又或是秦昭儀,苗美人?

能有那麽大的能量,將手段用到宮外去,此人實力深不可測。

祁黛遇的心漸漸沈下,後宮之中看似和諧的表面,暗湧遠比她想象得波濤。

一室之隔,秦昭儀咽下最後一口面,滿足地發出一聲喟嘆,揉了揉自己飽脹的肚子。

宮女香椿邊收拾邊嘆氣,“主子也該註意保養,太醫說過,就寢前最好不要吃東西,就算要吃,也不能超過三分。”像秦昭儀這樣滿滿一碗面,夜裏定得積食,而且容易長胖。

香椿憂愁得很,其他宮裏的妃嬪前些日子為了瘦下來各顯神通,偏偏她們家主子,一點不在乎自己又寬了兩指的腰圍。

秦昭儀:“我心裏有數。”她雖身姿豐潤,卻不到肥胖的地步。她又不傻,豐滿圓潤可稱尤物,但若身上全是贅肉,只怕皇上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今晚這碗面,不光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也是避險。

前些日子搗鼓出的火鍋讓她出盡了風頭,還得了太後賞賜,太惹眼了。

“積食”好呀,等到了圍場,她也有借口避避風頭。

“對了,關於京中最近盛傳的事,不許談,不許論,就當不知道。”

香椿不明所以,仍是道:“是。奴婢會吩咐下去的。”

秦昭儀點點頭,目光中染了一絲憂色,這宮裏的和平,也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秦昭儀對面的屋子裏,住的是安嬪。

她正坐在簡陋的梳妝臺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愈發僵硬的臉部肌肉牽扯出來的表情難看又怪異。

安嬪眼中閃過一絲嫌惡。

侍女蒲英進來,她沒有回頭,“二公主睡了?”

到了驛站,安嬪便讓人將二公主從皇後處抱回來了。

蒲英輕笑道:“許是白日玩累了,都不需要人哄就睡著了。”

“沒良心的小東西。”安嬪嘆了口氣,“等回了宮裏,淑妃知道此事,又要生事。”

那女人心眼小,知道她讓二公主去皇後車上,定要惱上半天,不知又要給她出什麽難題。

麻煩歸麻煩,安嬪卻是不後悔的,能跟出來這一趟,受淑妃半日氣又算得了什麽。

“你手裏拿的什麽?”安嬪又看到蒲英手裏拿著一物。

“是二公主帶回來的,說是今日祁婕妤送的。”

安嬪腦子一轉就想明白了怎麽回事,“估計是給大公主送東西,順便的。拿來我看看。”

接過那小羊娃娃,安嬪“嘖”了一聲,她實在欣賞不來這東西的模樣 ,“什麽醜東西?祁婕妤腦子沒壞吧?就送這些討好皇後?”

蒲英對自家主子直白的言語見怪不怪,“奴婢瞧著,二公主倒是挺喜歡的,聽聞大公主也很喜愛,許是幼兒的眼光與大人不同……”

安嬪有些擔心自己女兒的審美,“這東西可有問題?”

蒲英:“奴婢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用的就是普通的棉布和棉花。”二公主要將這東西留下,她便趁二公主睡著將這娃娃拆開檢查過,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又縫上的。

挑不出刺,安嬪擺擺手,“算了,隨她玩去吧,小孩子家家忘性大,要不了多久就膩了。”

她倒是有另一件感興趣的事。

“你說,祁婕妤可是有興起之勢?”

朽木一般的人,滿宮都不曾將她視作威脅,卻不曾想煥發生機,若是像在東宮之時幾乎透明也就罷了,可這個月,祁婕妤已經侍寢了兩次。

皇上對後宮之事並不熱衷,每個月來後宮十一、二次就算是多的,這個月淑妃在坐月子不算,皇上也就去了坤寧宮、啟祥宮、景仁宮幾處留宿,再就是祁婕妤所居的長春宮。

安嬪自患“口僻”後,已然沒了聖寵,但因為有二公主在,皇上一個月裏也會來延禧宮一兩次,晚上就算不碰她,但在外人看來,也是一種聖寵的維持。可這個月,皇上一次沒來過延禧宮。

蒲英怕她又陷入那種偏執中,“這個月陛下政務繁忙,統共就宿在後宮七日,沒有來延禧宮也是情有可原……”

“是啊,就七日,卻兩次去了長春宮。”安嬪目色微沈,看來,等回宮後,她得提醒一下淑妃了。

想到要和淑妃商議,安嬪一陣頭疼,“但願前些日子的布置能讓她心情好點,別找我麻煩。”

說起這個,蒲英更擔憂了,“主子,最近我們在京城的動作頻繁了些,尤其是那盧家,只怕已經有了懷疑。”

“懷疑又如何?他們不但不會宣揚,反而會盡力促成此事。”

蒲英不解,府中兒女親事成為市井茶後談資,那盧家不會生氣?

安嬪見她懵懂的樣子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你也不想想,王大人、張大人前途無量,而長郡伯府和盧家雖是勳貴、望族,卻日漸式微,金山礦山總有用完的時候,更何況皇上連礦山都不許他們再有。你說,他們現在最急的,是什麽?”

“是在朝中找到一個有力的盟友。”安嬪自問自答。

“姻親關系足夠牢固了,我把兒媳送到他們跟前,他們該感謝我才是。你以為這幾家議親的速度為何那麽快?”

只要能獲得足夠的利益,未來的皇妃又如何?這些豺狼們照樣敢截胡!

蒲英眼冒精光,“主子,可惜您不是男兒,否則憑你的智謀,說不定也是威震一方的大官呢。”

“哈哈,傻丫頭,我這才幾斤幾兩。也就是這宮裏整天無聊,只能算計這些兒女情長罷了。”安嬪眼中閃過一抹落寞。

她站起身,準備換衣就寢,衣服脫到一半,“不過,有件事你確實提醒了我。”

那盧家不會生氣,卻不代表張家不會。張家有心將女兒送入宮中,抱緊皇上這根大腿,但現在自己卻攪黃了此事,還將他們和舊派扯上了關系,張、林兩家若是查到,難免不會記恨自己。

安嬪很快想到了解決辦法,回過頭:“把各種痕跡清理幹凈,若是清不幹凈,保證我們的人,其餘的推到袁家身上。”

蒲英:“啊?”

“就這麽做。”

這事本來就有袁家的參與,要不然以安嬪的家世,她在宮外哪有那麽多人手?

本來此事就是為了給淑妃掃清障礙,那要是需要背鍋,自然也該袁家背。

安嬪緩緩脫下衣裳,面無表情朝床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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