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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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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自己當真是癡心妄想了,自己“攀親戚”已求他幫了幾次,他緣何還會不計回報的幫自己?

一陣饕風刮來了傾盆如蓋的雨勢,盡數都撲在了她身形之上。

身姿嬌弱纖秾,明明是脆弱破碎的細花,卻又如小草般堅韌。

沈歲歲一步一步移得很慢,可風雨太大了,身上的薄衫大半濕透黏在身上,發尾也氤氳潮濕。

旁側小廝為她撐起的骨傘晃擺不止,下一秒就要破爛散架。

她很狼狽,可她依舊走得很堅定倔強,她是要走到眾人面前,一個一個欠身行禮問安的。

終於,雨太大了,又冷又烈,不只是霧氣還是雨絲,她都快睜不開眼睛。

竭力顫了幾下,想看清腳下的路,卻不曾想自己竟身形一空,被強悍的臂一撈抱離了地面。

“啊。”

她沒忍住溢出一聲,可尾音綿軟濕顫,更像是無家可歸的小寵物。

“抱好。”

蕭韞庭幽眸看她一眼,單臂一移換了個姿勢,讓她上本身幾乎是趴在他的寬闊偉岸的肩頭。

“九叔。”

似抱小動物一般托抱的姿勢讓沈歲歲心驚不已,卻又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嬌弱堪憐。

他救了她。

碎了水光的睫毛還在抖,感受到男人的滾燙溫度和冷檀香,理智在慢慢消失,可殘剩的清明還在掙紮著。

檐下立著的蕭國府一眾人等。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如何能行?

“九叔。”

她又輕輕喚了聲,一雙泛冷的小手稍稍抵在了蕭韞庭的胸膛。

豈料這微微的舉止惹得男人身軀僵硬了些,闊步間那只盈在她臀側的大掌輕輕拍了一下。

“嗯?”

聲音低啞懾人,聽起來有些冷厲。

沈歲歲眼波流轉,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似乎被他打了下屁/股。

蒼白面頰頓時浮上粉緋,鮮潤誘人。

他怎麽可以打在她那裏……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可明明這樣羞窘之事,被打了一下的地方似又源源不斷的燙出熱意,竟是讓她脊背發軟。

距離太近了,滿滿當當被他抱在懷裏,盈在掌心。

種種情愫充斥下,沈歲歲忘了外界的一切。

蕭韞庭果真是她的解藥的,他從深淵絕境中將她解救了出來,又悲憫慈世的給了她一方安心之所。

這樣滿滿當當的安穩,真的好舒服。

好讓人,上癮。

在理智和沈淪的天人交戰中,終是病態的依賴戰勝了理智。沈歲歲淚光點點,瑟縮著身子在蕭韞庭懷裏嬌嬌喘息,乖順又依賴。

男人的腿極長,三步兩步便跨過了步步臺階,精致的皂靴踩在雨水集蓄的地磚上,噗嗤作響。

及至檐下,外面滔滔雨勢似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開,撐傘的小廝恭恭敬敬收了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傘,立侍左右。

沈歲歲知道,令她貪戀的擁抱和庇佑要結束了。

站立在大門的幾人身影愈來愈近,就像一座大山擠在眼前。

沈歲歲下意識感到倉皇,捏緊了手心作好行禮和問話的準備。

然令她愕然的是,蕭韞庭並未放下她,也沒給她留朝老國公欠身問安的機會。

沈穩有力步履稍停,似像蕭老國公致意一瞬,之後他便徑直將她抱著走過一眾瞠目結舌人等。

雨聲嘩嘩,仍無一絲一毫緩下之勢,方才之情景,在外人看來,是驚悚的如滾滾天雷降世,蕭家眾人的反應,一如沈進了無底的潭淵般靜止。

他們怵目口呆僵硬了許久,似才從澆灌的雨聲中找回神思。

可回了神,一時之間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是年邁威嚴的蕭老國公率先咳了聲,雄音蒼老道:“老九倒是關愛小輩。”

聽見他開口,立在他身後人等古怪的面色似終於松懈一分。

如此才對,如此才對。

一個權利地位至頂峰的地獄修羅,在血雨腥風中待久了,還是會存有一丁點的良知和善意。

大發慈悲朝雨中不堪負重的小輩施以援手便是最好的證明。

縱使是無親緣關系的拖油瓶,但也到底是與蕭韞庭差了幾近十歲的孩子。

想通了這些,幾人面面相覷,不自覺忽略了方才兩人不經流露出的絲絲古怪。

視線一致流轉,目送蕭韞庭抱著懷中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朦朧的雨幕中。

*

亭臺樓閣精致富麗,曲折游廊蜿蜒交錯,劈裏啪啦的雨漫在階下青石甬道。

聲勢浩大,卻不如此刻闊步行走男子的威壓。

沈歲歲能感受到蕭韞庭身上縈繞的冷肅和寒栗,這似乎是與生俱來的。

可她什麽都忽略了,將一切都置之腦後,只想於她解藥救助下,體驗那欣快的舒適之感。

目視前方的男人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小動作,也並不知道自己體恤的晚輩會是一個得了病癥的怪人。

沈歲歲心砰砰的跳,愈是這樣想,心底深處便愈是抽絲剝繭的不滿足。

並不清明的眼兒似乎還墜了些雨絲掛在眼睫,沈歲歲眨了幾下眼睛,卻在水霧彌漫中聽見蕭韞庭朝她道。

“委屈了?”

她軟背一麻,又想起方才臀側的力道。

看來,他並非無意,而是真的站在一個“長輩”的視角懲戒她。

沈歲歲輕輕斂眸,珠圓玉潤般雪皙細頸還有些微微發顫。

“歲歲不委屈。”

話音如此,可語氣是有些嬌嬌的婉轉,道真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她抿著嫩唇想解釋,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許久之後,那樣毫不掩飾的沈光仍偏在她眼裏,她悄悄捏了捏近在咫尺的錦緞黑袍,唇瓣輕闔,“九叔,蕭老爺方才……”

一路沈浸病癥苦楚,可方才蕭老國公那句話,她是聽見了的。

“他不會為難於你。”

蕭韞庭視線幽幽落在少女的小手上,自然看清了少女下意識捏緊自己衣襟的小動作。

冷如墨玉黑眸微微泛起一瀲灩,意味不明。

“如此,便好……”

方得了那句承諾,沈歲歲還有些怔,緩緩心安了些。

既然蕭韞庭這個真正的掌權人開了口,縱使如蕭老國公,怕是也不會叫她前去問話了。

蕭國公戎馬半生,軍中養出來的威壓和豪邁至如今花甲的年紀仍是不減。

而方才那句話……她聽出了些警醒的意味。

似在警醒她兩人的身份,萬不可生出不該有的雜念和心思來。

這些,她自是清楚得很。

可病癥發作,她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所為。

她只想……想窩在他的懷裏,就像現在這樣一般,由他深深的抱著。

“冷?”

正思緒飄忽間,耳旁又落下這道濕熱的鼻息,烘在她細嫩瑩雪的面頰上。

熱意直達心底,挾著強勢的冷檀香將她整個包裹。

她情不自禁恍惚將手中捏緊的衣袍攥握更多,堪憐掀起了眼。

浸了些水霧的漂亮眼眸仍是看不太真切,可唯獨能窺見那雙墨黑色的銳眼。

詭秘又深邃的鎖著她。

她到底是畏懼他的,也為自己對他那骯臟的念頭感到不恥和愧疚。

沈歲歲慌忙斂下了眸,不敢看蕭韞庭,啟著蒼白的唇瓣答:“有些冷的。”

長闊的抄手游廊似乎只有他們二人,風就這樣放肆又猙獰的直面迎來。

沈歲歲真的冷,被雨水浸濕的衣裳貼著戰栗的肌膚。

“既是冷,便抱緊些。”

聲線壓低的寒冽,嗅不出別的意味,仿是最過平常之事。

然病入膏肓之人是受不得這一丁點的苗頭的。

楞了許久,她輕輕開口。

“九叔,可、可以嗎?”

話音落下的剎那,蕭韞庭穩健步履便陡然停滯了下來,空氣似墮入冰窖的死寂,狂風大雨亂墜,一如沈歲歲此刻跳得撞死在膛腔的心。

她沒想過自己會問出這個,也蕭韞庭似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那種焦渴卻又得了解藥的欣快似一陣一陣的浪花將她拋到天上。

她小心翼翼,卻怯懦不已。

到底是開了口,可不知為何,嗓音聽起來是虛浮嬌濕的可怕。

她想,定是因為那怪病的緣由。

一雙漂亮眼眸斂著不敢再看蕭韞庭。縱使如此,她也能察覺蕭韞庭的目光聚在她蒼白的小臉上。

“歲歲方才說了什麽?”他低聲問。

沈歲歲一怔,亦是沒想過蕭韞庭沒聽清她方才說的話。

又或是……逗弄似的要她再說一遍。

“沒、沒說什麽。”

雪潤嬌靨臉色浮過一絲羞赧,是又羞又怯,她埋下了頭。

“乖,說了什麽?歲歲再重覆一遍。”

他定定鎖著她,漆黑瞳眸幽深不見底,似如渦輪般引得她墜入其中,沈歲歲腦袋發空,唇瓣一張一翕。

“歲、歲歲可以抱九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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