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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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第 73 章
季漾哽住, 沒好氣瞪了眼謝慕知。
被瞪了，男人反而少了幾分酸味，滿意揚唇，瞥了眼面前的青年, 不著痕跡的更靠近季漾一點。
那模樣, 看得後方兩個站的筆直的官方人員眼角抽抽。
方書允如今是科研專家, 但隔熱服其實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作品, 只是團隊本就是一個小團隊，現在還活著的就他一人。
從白虎幫被救出後, 接下來的研究依舊由他帶頭, 加上其他專家的從旁協助, 將隔熱服徹底做出來，滿足極熱時的需求，大功勞一件。
而且能研究出這個東西, 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出門身後就跟著兩保鏢, 就怕萬一被人當做好啃的小白菜欺負了, 基地就損失了個人才。
青年目光掃過面前一男一女, 早就聽說季漾有男朋友, 男朋友還是基地裏名氣頗大的倒爺, 卻沒想到如此年輕俊朗。
這兩人, 端看外形，就很配。
他眼眸閃過一絲暗淡, 揚起溫和的笑容, 同時遞出手中的禮物：“打擾了, 季小姐可能不知道我，當時在白虎基地是季小姐救了我,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些是一點心意。”
季漾遲疑了下：“我當時是聽了薛遠揚的順手救的你。”
方書允正色：“他的恩我也報了，你的恩也得報。”怕她不願意，又補充道：“不是什麽貴重東西，是你喜歡的那些。”
既然都這麽說了，季漾幹脆的接過，入手就是沈甸甸的，沈得她一楞，大概猜到是什麽了。
方書允沒繼續說禮物的事了，她也不好問，見他沒打算要走，還是將人迎進來：“進來坐會兒吧。”
“謝謝。”
幾人進屋，季漾讓謝慕知去倒水，然後幾人捧著水杯，各自沈默，季漾和方書允並不認識，就那麽一面之緣，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方書允看起來也不像是會聊天的。
兩個官方人員，更是當個背景板，最後還是謝慕知無奈開啟話頭：“方老師看著很年輕啊，居然能研究出這麽好用的隔熱服，實在厲害。”
方書允沈默了一下：“我今年三十三了。”
謝慕知：“？”
季漾：“？”
謝慕知臉綠了一下，他都還沒三十！
季漾也詫異，實在是方書允的臉有點嫩，保養得也不錯，實在看不出是三十多的人。
好在謝慕知又很快找到其他話題聊了起來，方書允也認真作答，季漾不著痕跡觀察，發現方書允能這麽厲害也是有跡可循的，他性子還是很簡單的。
不一會兒就被謝慕知套出不少話來。
天災前他們就研究這些，團隊一共十幾個人，都是源於各自的愛好湊到一起，除了這個，他們手頭原本還有不少專利，日子過得其實挺舒服的。
天災後他們研究所物資倒是挺多，研究進入關鍵期，半成品出爐，他們大部分人都舍不得離開，繼續在研究室堅持。
哪知道情況越來越嚴重，眼看著實驗實在進行不下去了，幾人就打算帶著數據投靠基地，結果碰到了白虎基地的人打劫。
一番折騰，最後被抓回去的有三個人，兩個都死於感染，就他幸運的活下來。
被季漾救回來後，倉庫裏的那些資源自然被官方收回，其中的隔熱布引起註意，方書允也主動投誠，官方正好在研究這些，他順勢加入進去。
數據雖然被毀掉，但他記憶還在，摸索著靠著其他人的輔助，一次比一次成功，直到一個月前徹底做出來成品。
目前沒有別的親人了，再因種種原因打算在這邊定居。
聊著聊著，方書允忽然看向季漾：“有些事我想單獨跟季小姐談談，請問可以嗎？”
謝慕知：“……”
他磨牙，眼神冷了冷。
方書允完全不在意，盯著季漾，神色認真。
感覺是有什麽事要跟她說。
季漾想了想，點頭：“好。”
謝慕知幹脆起身：“行，我出去一趟。”
另外兩人見此也跟著出去。
人走了，客廳就剩他們倆，方書允忽然低聲道：“你知道火種計劃嗎？”
季漾先是一楞，腦子迅速理解了這個意思，眼眸瞪大。
方書允見她已經猜到，繼續道：“官方預測接下來災難會越來越厲害，國家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弱，因此一切都做好兩手準備，火種計劃便是其中的關鍵，除了人類至今的一切知識、物資，還包括人類本身，火種計劃篩選十分嚴格。”
頓了頓，他道：“我被選中了，可以攜帶一名親人。”
季漾已經平靜下來：“恭喜。”
方書允別過臉，有些不自在：“你救過我，本來你有男朋友，我不該提，但事關生死，還是想跟你說一聲，如果你願意，我親人的名額可以留給你。”
季漾啞然，但很果斷的搖頭：“謝謝，不用。”
方書允皺眉，還想說什麽，對上季漾平靜的眼眸，他頓住：“你不怕死？”
“那不是，但我相信我死不了。”季漾彎唇笑道：“謝謝你的好意，這個消息應該還是個秘密，我不會說出去的，名額我也用不上。”
方書允抿唇，但看這姑娘的外表，就是沒受過苦，身邊還有一條溫順的大胖狗，能在這個時候生活的如此好，確實似乎不太需要這個名額。
他嘆息一聲：“好。”
本就是一面之緣，他不會強求，起身道：“若是有什麽事還可以找我。”
“你太客氣了。”季漾笑笑，也起身送他。
雙方道別。
謝慕知本來在外面抱臂看著天空，城市裏已經很少看見星星，反而現在了，星星變多了，但有功夫欣賞的人寥寥無幾。
他現在就欣賞不來，滿腦子都是這兩人在裏面說什麽？還非得單獨說？！
不是說不認識麽？！
看著也不熟啊！
好在時間並不長，很快，方書允就出來了，謝慕知看著依舊生疏的兩人，偷偷松了口氣，也過去送他們，一邊用餘光看著兩人的面色，越看心裏越愉快。
一個略微失落，一個神色平靜。
不管什麽情況，結果都很明顯。
*
這個插曲很快過去。
季漾並沒放在心上。
火種計劃沒聽過，上輩子她死之前估計也還在保密中，但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有了空間，她對抗天災的資本，或許比官方還要強大。
畢竟官方要保護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和物。
她只需要顧好自己和希希以及望望就夠了。
最多加上一個謝慕知。
輕輕松松。
就是謝慕知稍微放在心上了，尤其是季漾拆出禮物裏的好幾塊頂級翡翠原石後露出笑臉，謝慕知就更酸了，雖然他沒說什麽，但晚上悶頭折騰她時，時間變更長了。
有點累，不過偶爾這麽鬧一下，還挺有意思的。
——
又過了一個禮拜，官方終於發布通知：正式售賣隔熱服，不過得搶購，不定時上新，每套價格一萬五。
而第一批隔熱服，已經賣完了，私下裏賣給那些有錢人，一套兩萬六。
畢竟官方預測的極熱時期差不多兩年，這兩年裏，萬一要出門，總得有一套備用，隔熱服穿著，才能讓自己有時間尋找掩體，免得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太陽活生生曬死。
季漾也迅速出手，加錢讓官方定制貓狗的兩套隔熱服。
希希的體格子真不小，需要用到的布料跟人也差不多，又是定制，她本以為價格會很貴，結果聽說是她要，官方直接免費送。
季漾還以為是因為方書允，想著當初他說報恩，恩都報了，再來一次她受之有愧，想直接給積分，反正她積分多。
謝慕知哭笑不得：“你以為你將糧食都賣給官方，他們一點沒理解你的意思？這也是他們賣你的好，接受就行了。”
季漾恍然，收下了這份好處，將希希和望望的身體數據發過去，第二天就收到了貓狗專用的隔熱服。
讓兩只試穿一下，可能沒怎麽穿過衣服，希希表現得格外不適應，在地上打滾想讓季漾給它脫下來，無果過後又試圖啃咬。
被季漾嚴厲制止。
不過時間一長，它大概體會到衣服的好處，它的皮膚本來就不散熱，平時熱都是吐舌頭，但熱氣沒有再無窮無盡的包裹過來，比平時舒服多了！
“汪汪汪！”希希高興得直蹦跶！
望望就敏銳多了，它雖然是貓，但曾經差點死去，是季漾救了它，這點它還是懂的，為此大部分情況下季漾讓做什麽它都做什麽。
讓穿上衣服，有點不舒服也能稍微憋一會兒，等想扯開時就意識到這是好東西，又歡歡喜喜的湊到季漾跟前，在她腿上打滾，一聲聲軟綿綿的喵嗚，叫得季漾手癢難耐，直接過去從頭擼到尾。
望望直接在她手上攤成一張貓餅。
希希看得眼饞，也湊過來，大體格子將蹲在地上的季漾撞倒，頓時飛機耳的扒著。
季漾好笑的一手擼一只：“都一起！”
隨著時間過去，季漾也經常跟謝慕知打聽基地的各種消息。
剿匪的任務是沒打聽到，但缺水的事情一打聽一個準。
好幾處水源枯竭就剩下深山裏還有水，但量也不多，都得省著用，官方倒是存了不少，然而預測極熱兩年，誰知道未來還會不會繼續升溫，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季漾閑來無事，又瞧著空間裏每天抽出來的水越來越多，幹脆拿了一個過了明路的人參，找謝慕知要了個中型水罐車開出基地，在城市的另一端晃了一圈，帶回來十噸水和兩袋子果幹，以及三麻袋藥材。
雖說解決不了基地所有人的缺水，但這水就當她捐給官方工作人員的，最起碼他們能多喝一口。
就是這種事不能經常做，這個省份就這麽大，官方的人門清，搞一次兩次，是漏網之魚，但多了，官方估計心裏也納悶，怎麽就她能搞到水，他們的人走遍了這邊都搞不到水？
而且這十噸水也是她囤了好幾次的。
沒辦法連續拿出多次。
至於藥材，照例給研究院。
高溫讓疫病幾乎消失，但其實它們只是掩藏在人身體裏，礙於高溫沒辦法發作，等到極熱結束，又會是跟之前幾乎差不多的修羅場面。
光是想想就令人窒息。
但前世特效藥是在極熱結束後才真正研發出來的。
這期間，那些教授不知道做了多少實驗，用掉了多少藥材。
季漾總是惦記著這個事。
除此之外，果幹這些，她就單獨給了羅老三，蔬菜好種植，生菜這種基本一個半月就能成熟，其他的時間久一點但也不長，雖然長得營養不|良，但也比蔬菜幹好吃。
水果就不是了。
尤其是芒果、荔枝、桃子等水果，光是果樹長成就是一個漫長的時間，極寒、洪澇、暴雨、極熱，已經讓大量植被死亡，如今缺水嚴重，就算熬過來的果樹也沒辦法結果，或許有少數人為了賺富人的錢，還在想法子，但絕對無法大量供應。
因此果幹是好東西，有錢人一定喜歡。
兩大袋果幹，一共兩百斤，是她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曬出來的，估計又能賺不少，可惜她現在實在對積分已經沒有興趣了。
賬戶餘額過於充足，她人麻了。
——
該轉交的轉交出去，季漾婉拒了羅老三讓人送她回去的想法，揮揮手，就跟幾人告別，謝慕知還不知道在哪忙，不到天亮是不會回來的，因此她帶著希希慢悠悠晃回去。
此時剛好淩晨四點。
溫度是一天中最涼爽的時間——五十三度了。
比起白日的六十五度，這個溫度其實很舒服，但對季漾來說依舊熱，沒有大太陽的情況下，隔熱服持續的時間更久，她又剛從開空調的車上下來，身體還算涼爽。
此時她嘴裏含著一塊冰，呼吸的熱空氣都因此涼爽下來，也沒特意加快步伐，而是慢悠悠的走著。
身邊的幸存者來來去去，都步伐匆匆。
這個時間點，天際已經隱隱泛著白，也比之前亮一些，季漾看地上的影子隨著路燈的遠離拉長，沒等徹底消失又迅速迎接第二個路燈，再一點點變短後，又變長。
希希在前方活潑的跑著，穿著隔熱服的它現在已經不是很怕熱了，沒有大太陽的情況下，即使高溫，也能輕松跑兩步。
就是跑了一會兒，就會來到季漾跟前討水喝。
走著走著，季漾忽然察覺到路燈照射下的影子加強了，反而月光打下來的影子變暗了，這不對勁兒，隨著天光越來越強，路燈的影子只會越來越淡。
她一向敏銳，又足夠警惕，當即看向天空。
大量的烏雲不知何時聚集，明亮的月亮被擋住，若隱若現。
原本泛白的天極再度黑下去。
冰雹？
不管什麽，季漾第一想法就是回家！
好在這麽長時間，她人也到了小區門口，迅速喊了一聲希希，直接加速往自家小院過去，希希還以為季漾在跟它玩，也趕緊跑在前面。
距離本就不遠，很快就看見自家的院子。
季漾拿出鑰匙開門時，“啪嗒”豆大的雨滴已經落下。
溫熱的水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嘩啦啦一顆接一顆的落下，季漾忽然心頭一緊，暗道不好，手上動作加快，打開，也不關院門，立即快步往屋子裏去，同時拿出手機撥打謝慕知的電話，一接通她立即道：“快找地方躲著！！！”
*
與此同時，其他同樣察覺到異常的幸存者也第一時間想辦法躲起來。
之前的幾次異常天氣，已經讓他們吃夠了苦。
只是當他們跑到一半，雨滴落下時，一個個卻都楞住。
曾經他們也生活在一個不缺水的城市，可現在從洪澇過後，水幾乎全部被汙染，一開始大家還以為過濾後燒開就能飲用，直到無數人因此腹痛腹瀉甚至死去。
以至於後來只敢喝官方的水。
偏偏如今越來越熱，官方限額的量根本不夠，一個個渴得要命，一點水都得省著喝，嘴唇幹裂到稍微張大嘴巴就能撕裂出血，對水的渴望在這麽久的累積下，已經到達了巔峰。
而本以為是一場來自上天的屠戮，誰知下的卻是水！
幾乎同一時間，所有人都舍不得走了，愉快的歡呼在基地內此起彼伏的響起：
“下雨了！下雨了！”
“快接水！”
“終於下雨了，老子要好好洗個澡——”
“我還以為老天爺再也不下雨了！”
“閨女，趕緊將咱家盆、桶都拿出來！”
“鍋也拿出來！”
“好舒服，這水好舒服……”
所有人似乎都在高興，無論是一區、二區、三區……就是原本好好走在路上的人都興奮起來了，還有的反應過來立即奔跑著往家裏去。
將家裏能裝水的東西拿出來後，自己還跑到雨水中站好，兩手展開，面朝天空，迎接鋪天蓋地的雨水。
只是第一批溫熱的雨水落下後，等幸存者歡喜的以為老天終於開眼時，忽然“嘩啦”一聲，更加大的暴雨沖刷而下，剛剛的歡聲笑語瞬間變成了痛苦的哀嚎：“啊！好燙！”
“救命——”
“燙死了燙死了啊……”
“啊啊啊——”
“這是開水雨！”
“天啊！下開水了，快回去！快——”
變故就在霎那間發生。
滾燙的開水像雨水般落下，所過之處，所有人類、動物、植物全都發出痛苦的呼救，逃跑速度稍微慢一點，能直接被高溫燙傷失去行動能力，最後看著自己一點點死去。
還有的直接被燙熟……
大海裏因高溫缺氧而浮上來呼吸的水生物，同樣被這開水兜頭砸下，稍微弱小一點的全都翻起了肚皮。
整個世界都因為這一場開水雨亂成一團！
——
天空下起溫熱的雨水時，周遭一片歡呼。
唯有謝慕知接起的電話裏傳來一聲充滿警告的話語。
而此時剛好他在倉庫附近。
幾乎本能的，謝慕知迅速往倉庫跑，同時叫上其他人一起，眾人不明所以，但見謝慕知神色不對，天災下鍛煉出來的直覺也讓他們直接追隨，沒有抗|議。
這邊這群人這麽大陣仗的躲起來，其他路過的幸存者一部分感覺不對，也跟著躲起來。
另一部分遲鈍點的還一頭霧水：“這麽大雨，你們躲什麽啊！趕緊洗一下！人都餿了，一直舍不得用水洗的……”
只是這樣的話還沒來記得多說兩遍。
雨水溫度陡然升起來。
接觸皮膚的那一瞬間，就讓人跳腳了。
“啊啊啊——”
“你大爺的，居然下開水雨，老天，你真不打算讓人活著了幹脆炸了藍星算了！”
有人罵罵咧咧的迅速躲進屋檐下。
有人眼睛直接被燙傷，如無頭蒼蠅一般摸索。
有人第一時間拉著身邊人沖向掩體……
但很快，這種被開水雨淋下的慌亂，就被一種毛骨悚然的害怕包裹——有人跑得慢，來不及躲避就被開水雨淋得失去了行動能力，直接活生生燙死，身體在開水的一遍遍澆淋下……散發處一股隱藏在臭味中的……香味……
“季漾……你沒事吧？”謝慕知聲音有些顫抖，繞是目睹過無數次的死亡，依舊被天災下的逝去震撼。
季漾大概能聽出他聲音的不對勁兒，語氣柔和道：“我沒事，別急著回來，我已經到家了，一切都好好地，現在你躲好，哪怕停雨了也不要著急回來！”
“……好。”謝慕知啞聲道。
心頭的擔憂在聽見季漾在家後，落下了大半。
剩下的是對這個場景下的無措。
電話沒有掛斷，兩人也沒說話，季漾這邊安安靜靜，謝慕知那邊依舊吵鬧，所有人都第一時間逃跑，但開水雨一旦落下，就沒有完好的。
除非正好穿著隔熱服、正好戴著帽子，還能減輕一點傷害。
畢竟隔熱服的溫度也只能阻隔七十度的高溫。
但隔熱服不是所有人都有的，如今隔熱服也才開始售賣，因此不少人身上被雨水碰到的地方，直接燙傷紅了一片，偏偏這個時候還沒有冷水沖洗，只能扛著劇痛眼睜睜看著這一塊的皮膚肉眼可見長出水泡……
季漾這邊因為在家裏，周圍也沒人，富人區並不缺水，對這水的熱情也並不高，只有少數幾個對雨水熱情的遭受了少許燙傷，傳來幾聲慘叫，便消失了。
倒是有許多老鼠蟑螂察覺到危險，瘋狂的湧進來，老鼠的慘叫更是清晰可聞。
希希和望望看得蠢蠢欲動，被她送到空間，滾燙的開水自帶水蒸氣，短短時間，他們所處的地方就宛如蒸籠，濕潤悶熱到呼吸都困難。
這個時候再一運動，不敢想後果。
其他能做的就是關進門窗，將各種出水口都死死地封閉住，還能跑進來，就等以後再處理，反正家裏所有食物都保存得很好，不會遭殃。
就是因此，反而周遭嘩啦啦的雨聲裏再次多了幾聲短促的尖叫。
反倒是從謝慕知那邊，熟悉的動靜透過聽筒傳來，讓她恍惚想起了前世。
事實上在第一下感受到是下雨時，季漾便立即想起了極熱時的開水雨。
六十五度的高溫，仿佛將整個內陸的水資源都蒸發了，官方儲存的水遠遠不夠用，一開始官方和幸存者還只是在山林間尋找地下水挖井取水，後來附近的地下水都不夠用了，又去還有水的湖泊取水。
路途遙遠，代價極大，極熱的夜晚又勉強能活動，洪水時被困在家裏的那些人，又會跑出來攔路打劫，許多人都死在半路上。
可就算是這些遠遠不夠，因此天上下的開水雨，雖然殘忍可怕，甚至時間長了，死在路上的人都能直接被煮到熟透，但一方面確實給這個幹到極致的世界一些濕潤。
為了活下去，即使下開水雨，依舊有人冒著被燙傷的風險，一次次將水盆、水桶送到外面接水，又拎回來倒入家用水塔中，再出去接，如此往覆。
只要保護得稍微好點，輕微燙傷忍忍就能過去。
但有很多人保護不好，亦或者稍微出點意外，接水的時候因為疼痛摔一下，暴露出身體部位，命就沒了。
*
這場大暴雨一口氣下了快一個小時才依依不舍的變小。
來不及排出去的少量積水依舊是滾燙的，散發著濕潤的熱度，電話那邊，謝慕知又問起季漾這邊的情況。
季漾告訴他一切都好，他才掛斷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跟冰雹一樣，下個三天三夜。
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哪怕親人就躺在外面的雨水中。
好在又等了半個小時，天亮了。
太陽出來，一擡頭，刺目的陽光下，天空沒有烏雲了。
正好積水徹底消失。
官方立即出動，趕在溫度徹底升高之前，一車車的軍綠色衣服的人出現在基地的每個角落，將死去的人屍體收走，將還活著的人送到醫院……
才稍微緩口氣的醫院再度爆滿。
更讓人們絕望的是水的問題才稍微緩解一點，他們驚恐的發現最高溫在這幾天的時間裏，居然已經突破了六十五度，來到了六十六度！
頻繁到來的天災、越來越嚴苛的生存條件將幸存者們折磨到變態。
許多人都開始懷疑，他們到底能不能撐過這沒完沒了的天災？
基地內氣氛低迷，當失去生的想法，各種報覆的念頭隨之升起，當街殺人的情況屢見不鮮，幾乎每天，哪怕季漾就在家裏，都能聽見周圍數道槍聲響起，大白天的都有慘叫聲隱約傳來。
剛好這天晚上，她一個人在家，正陪著兩只玩耍。
院門被敲響。
一道樸實的中年男人聲音詢問：“老板，要不要白菜？新鮮的小白菜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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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漾哽住, 沒好氣瞪了眼謝慕知。
被瞪了，男人反而少了幾分酸味，滿意揚唇，瞥了眼面前的青年, 不著痕跡的更靠近季漾一點。
那模樣, 看得後方兩個站的筆直的官方人員眼角抽抽。
方書允如今是科研專家, 但隔熱服其實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作品, 只是團隊本就是一個小團隊，現在還活著的就他一人。
從白虎幫被救出後, 接下來的研究依舊由他帶頭, 加上其他專家的從旁協助, 將隔熱服徹底做出來，滿足極熱時的需求，大功勞一件。
而且能研究出這個東西, 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出門身後就跟著兩保鏢, 就怕萬一被人當做好啃的小白菜欺負了, 基地就損失了個人才。
青年目光掃過面前一男一女, 早就聽說季漾有男朋友, 男朋友還是基地裏名氣頗大的倒爺, 卻沒想到如此年輕俊朗。
這兩人, 端看外形，就很配。
他眼眸閃過一絲暗淡, 揚起溫和的笑容, 同時遞出手中的禮物：“打擾了, 季小姐可能不知道我，當時在白虎基地是季小姐救了我,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些是一點心意。”
季漾遲疑了下：“我當時是聽了薛遠揚的順手救的你。”
方書允正色：“他的恩我也報了，你的恩也得報。”怕她不願意，又補充道：“不是什麽貴重東西，是你喜歡的那些。”
既然都這麽說了，季漾幹脆的接過，入手就是沈甸甸的，沈得她一楞，大概猜到是什麽了。
方書允沒繼續說禮物的事了，她也不好問，見他沒打算要走，還是將人迎進來：“進來坐會兒吧。”
“謝謝。”
幾人進屋，季漾讓謝慕知去倒水，然後幾人捧著水杯，各自沈默，季漾和方書允並不認識，就那麽一面之緣，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方書允看起來也不像是會聊天的。
兩個官方人員，更是當個背景板，最後還是謝慕知無奈開啟話頭：“方老師看著很年輕啊，居然能研究出這麽好用的隔熱服，實在厲害。”
方書允沈默了一下：“我今年三十三了。”
謝慕知：“？”
季漾：“？”
謝慕知臉綠了一下，他都還沒三十！
季漾也詫異，實在是方書允的臉有點嫩，保養得也不錯，實在看不出是三十多的人。
好在謝慕知又很快找到其他話題聊了起來，方書允也認真作答，季漾不著痕跡觀察，發現方書允能這麽厲害也是有跡可循的，他性子還是很簡單的。
不一會兒就被謝慕知套出不少話來。
天災前他們就研究這些，團隊一共十幾個人，都是源於各自的愛好湊到一起，除了這個，他們手頭原本還有不少專利，日子過得其實挺舒服的。
天災後他們研究所物資倒是挺多，研究進入關鍵期，半成品出爐，他們大部分人都舍不得離開，繼續在研究室堅持。
哪知道情況越來越嚴重，眼看著實驗實在進行不下去了，幾人就打算帶著數據投靠基地，結果碰到了白虎基地的人打劫。
一番折騰，最後被抓回去的有三個人，兩個都死於感染，就他幸運的活下來。
被季漾救回來後，倉庫裏的那些資源自然被官方收回，其中的隔熱布引起註意，方書允也主動投誠，官方正好在研究這些，他順勢加入進去。
數據雖然被毀掉，但他記憶還在，摸索著靠著其他人的輔助，一次比一次成功，直到一個月前徹底做出來成品。
目前沒有別的親人了，再因種種原因打算在這邊定居。
聊著聊著，方書允忽然看向季漾：“有些事我想單獨跟季小姐談談，請問可以嗎？”
謝慕知：“……”
他磨牙，眼神冷了冷。
方書允完全不在意，盯著季漾，神色認真。
感覺是有什麽事要跟她說。
季漾想了想，點頭：“好。”
謝慕知幹脆起身：“行，我出去一趟。”
另外兩人見此也跟著出去。
人走了，客廳就剩他們倆，方書允忽然低聲道：“你知道火種計劃嗎？”
季漾先是一楞，腦子迅速理解了這個意思，眼眸瞪大。
方書允見她已經猜到，繼續道：“官方預測接下來災難會越來越厲害，國家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弱，因此一切都做好兩手準備，火種計劃便是其中的關鍵，除了人類至今的一切知識、物資，還包括人類本身，火種計劃篩選十分嚴格。”
頓了頓，他道：“我被選中了，可以攜帶一名親人。”
季漾已經平靜下來：“恭喜。”
方書允別過臉，有些不自在：“你救過我，本來你有男朋友，我不該提，但事關生死，還是想跟你說一聲，如果你願意，我親人的名額可以留給你。”
季漾啞然，但很果斷的搖頭：“謝謝，不用。”
方書允皺眉，還想說什麽，對上季漾平靜的眼眸，他頓住：“你不怕死？”
“那不是，但我相信我死不了。”季漾彎唇笑道：“謝謝你的好意，這個消息應該還是個秘密，我不會說出去的，名額我也用不上。”
方書允抿唇，但看這姑娘的外表，就是沒受過苦，身邊還有一條溫順的大胖狗，能在這個時候生活的如此好，確實似乎不太需要這個名額。
他嘆息一聲：“好。”
本就是一面之緣，他不會強求，起身道：“若是有什麽事還可以找我。”
“你太客氣了。”季漾笑笑，也起身送他。
雙方道別。
謝慕知本來在外面抱臂看著天空，城市裏已經很少看見星星，反而現在了，星星變多了，但有功夫欣賞的人寥寥無幾。
他現在就欣賞不來，滿腦子都是這兩人在裏面說什麽？還非得單獨說？！
不是說不認識麽？！
看著也不熟啊！
好在時間並不長，很快，方書允就出來了，謝慕知看著依舊生疏的兩人，偷偷松了口氣，也過去送他們，一邊用餘光看著兩人的面色，越看心裏越愉快。
一個略微失落，一個神色平靜。
不管什麽情況，結果都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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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插曲很快過去。
季漾並沒放在心上。
火種計劃沒聽過，上輩子她死之前估計也還在保密中，但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有了空間，她對抗天災的資本，或許比官方還要強大。
畢竟官方要保護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和物。
她只需要顧好自己和希希以及望望就夠了。
最多加上一個謝慕知。
輕輕松松。
就是謝慕知稍微放在心上了，尤其是季漾拆出禮物裏的好幾塊頂級翡翠原石後露出笑臉，謝慕知就更酸了，雖然他沒說什麽，但晚上悶頭折騰她時，時間變更長了。
有點累，不過偶爾這麽鬧一下，還挺有意思的。
——
又過了一個禮拜，官方終於發布通知：正式售賣隔熱服，不過得搶購，不定時上新，每套價格一萬五。
而第一批隔熱服，已經賣完了，私下裏賣給那些有錢人，一套兩萬六。
畢竟官方預測的極熱時期差不多兩年，這兩年裏，萬一要出門，總得有一套備用，隔熱服穿著，才能讓自己有時間尋找掩體，免得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太陽活生生曬死。
季漾也迅速出手，加錢讓官方定制貓狗的兩套隔熱服。
希希的體格子真不小，需要用到的布料跟人也差不多，又是定制，她本以為價格會很貴，結果聽說是她要，官方直接免費送。
季漾還以為是因為方書允，想著當初他說報恩，恩都報了，再來一次她受之有愧，想直接給積分，反正她積分多。
謝慕知哭笑不得：“你以為你將糧食都賣給官方，他們一點沒理解你的意思？這也是他們賣你的好，接受就行了。”
季漾恍然，收下了這份好處，將希希和望望的身體數據發過去，第二天就收到了貓狗專用的隔熱服。
讓兩只試穿一下，可能沒怎麽穿過衣服，希希表現得格外不適應，在地上打滾想讓季漾給它脫下來，無果過後又試圖啃咬。
被季漾嚴厲制止。
不過時間一長，它大概體會到衣服的好處，它的皮膚本來就不散熱，平時熱都是吐舌頭，但熱氣沒有再無窮無盡的包裹過來，比平時舒服多了！
“汪汪汪！”希希高興得直蹦跶！
望望就敏銳多了，它雖然是貓，但曾經差點死去，是季漾救了它，這點它還是懂的，為此大部分情況下季漾讓做什麽它都做什麽。
讓穿上衣服，有點不舒服也能稍微憋一會兒，等想扯開時就意識到這是好東西，又歡歡喜喜的湊到季漾跟前，在她腿上打滾，一聲聲軟綿綿的喵嗚，叫得季漾手癢難耐，直接過去從頭擼到尾。
望望直接在她手上攤成一張貓餅。
希希看得眼饞，也湊過來，大體格子將蹲在地上的季漾撞倒，頓時飛機耳的扒著。
季漾好笑的一手擼一只：“都一起！”
隨著時間過去，季漾也經常跟謝慕知打聽基地的各種消息。
剿匪的任務是沒打聽到，但缺水的事情一打聽一個準。
好幾處水源枯竭就剩下深山裏還有水，但量也不多，都得省著用，官方倒是存了不少，然而預測極熱兩年，誰知道未來還會不會繼續升溫，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季漾閑來無事，又瞧著空間裏每天抽出來的水越來越多，幹脆拿了一個過了明路的人參，找謝慕知要了個中型水罐車開出基地，在城市的另一端晃了一圈，帶回來十噸水和兩袋子果幹，以及三麻袋藥材。
雖說解決不了基地所有人的缺水，但這水就當她捐給官方工作人員的，最起碼他們能多喝一口。
就是這種事不能經常做，這個省份就這麽大，官方的人門清，搞一次兩次，是漏網之魚，但多了，官方估計心裏也納悶，怎麽就她能搞到水，他們的人走遍了這邊都搞不到水？
而且這十噸水也是她囤了好幾次的。
沒辦法連續拿出多次。
至於藥材，照例給研究院。
高溫讓疫病幾乎消失，但其實它們只是掩藏在人身體裏，礙於高溫沒辦法發作，等到極熱結束，又會是跟之前幾乎差不多的修羅場面。
光是想想就令人窒息。
但前世特效藥是在極熱結束後才真正研發出來的。
這期間，那些教授不知道做了多少實驗，用掉了多少藥材。
季漾總是惦記著這個事。
除此之外，果幹這些，她就單獨給了羅老三，蔬菜好種植，生菜這種基本一個半月就能成熟，其他的時間久一點但也不長，雖然長得營養不|良，但也比蔬菜幹好吃。
水果就不是了。
尤其是芒果、荔枝、桃子等水果，光是果樹長成就是一個漫長的時間，極寒、洪澇、暴雨、極熱，已經讓大量植被死亡，如今缺水嚴重，就算熬過來的果樹也沒辦法結果，或許有少數人為了賺富人的錢，還在想法子，但絕對無法大量供應。
因此果幹是好東西，有錢人一定喜歡。
兩大袋果幹，一共兩百斤，是她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曬出來的，估計又能賺不少，可惜她現在實在對積分已經沒有興趣了。
賬戶餘額過於充足，她人麻了。
——
該轉交的轉交出去，季漾婉拒了羅老三讓人送她回去的想法，揮揮手，就跟幾人告別，謝慕知還不知道在哪忙，不到天亮是不會回來的，因此她帶著希希慢悠悠晃回去。
此時剛好淩晨四點。
溫度是一天中最涼爽的時間——五十三度了。
比起白日的六十五度，這個溫度其實很舒服，但對季漾來說依舊熱，沒有大太陽的情況下，隔熱服持續的時間更久，她又剛從開空調的車上下來，身體還算涼爽。
此時她嘴裏含著一塊冰，呼吸的熱空氣都因此涼爽下來，也沒特意加快步伐，而是慢悠悠的走著。
身邊的幸存者來來去去，都步伐匆匆。
這個時間點，天際已經隱隱泛著白，也比之前亮一些，季漾看地上的影子隨著路燈的遠離拉長，沒等徹底消失又迅速迎接第二個路燈，再一點點變短後，又變長。
希希在前方活潑的跑著，穿著隔熱服的它現在已經不是很怕熱了，沒有大太陽的情況下，即使高溫，也能輕松跑兩步。
就是跑了一會兒，就會來到季漾跟前討水喝。
走著走著，季漾忽然察覺到路燈照射下的影子加強了，反而月光打下來的影子變暗了，這不對勁兒，隨著天光越來越強，路燈的影子只會越來越淡。
她一向敏銳，又足夠警惕，當即看向天空。
大量的烏雲不知何時聚集，明亮的月亮被擋住，若隱若現。
原本泛白的天極再度黑下去。
冰雹？
不管什麽，季漾第一想法就是回家！
好在這麽長時間，她人也到了小區門口，迅速喊了一聲希希，直接加速往自家小院過去，希希還以為季漾在跟它玩，也趕緊跑在前面。
距離本就不遠，很快就看見自家的院子。
季漾拿出鑰匙開門時，“啪嗒”豆大的雨滴已經落下。
溫熱的水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嘩啦啦一顆接一顆的落下，季漾忽然心頭一緊，暗道不好，手上動作加快，打開，也不關院門，立即快步往屋子裏去，同時拿出手機撥打謝慕知的電話，一接通她立即道：“快找地方躲著！！！”
*
與此同時，其他同樣察覺到異常的幸存者也第一時間想辦法躲起來。
之前的幾次異常天氣，已經讓他們吃夠了苦。
只是當他們跑到一半，雨滴落下時，一個個卻都楞住。
曾經他們也生活在一個不缺水的城市，可現在從洪澇過後，水幾乎全部被汙染，一開始大家還以為過濾後燒開就能飲用，直到無數人因此腹痛腹瀉甚至死去。
以至於後來只敢喝官方的水。
偏偏如今越來越熱，官方限額的量根本不夠，一個個渴得要命，一點水都得省著喝，嘴唇幹裂到稍微張大嘴巴就能撕裂出血，對水的渴望在這麽久的累積下，已經到達了巔峰。
而本以為是一場來自上天的屠戮，誰知下的卻是水！
幾乎同一時間，所有人都舍不得走了，愉快的歡呼在基地內此起彼伏的響起：
“下雨了！下雨了！”
“快接水！”
“終於下雨了，老子要好好洗個澡——”
“我還以為老天爺再也不下雨了！”
“閨女，趕緊將咱家盆、桶都拿出來！”
“鍋也拿出來！”
“好舒服，這水好舒服……”
所有人似乎都在高興，無論是一區、二區、三區……就是原本好好走在路上的人都興奮起來了，還有的反應過來立即奔跑著往家裏去。
將家裏能裝水的東西拿出來後，自己還跑到雨水中站好，兩手展開，面朝天空，迎接鋪天蓋地的雨水。
只是第一批溫熱的雨水落下後，等幸存者歡喜的以為老天終於開眼時，忽然“嘩啦”一聲，更加大的暴雨沖刷而下，剛剛的歡聲笑語瞬間變成了痛苦的哀嚎：“啊！好燙！”
“救命——”
“燙死了燙死了啊……”
“啊啊啊——”
“這是開水雨！”
“天啊！下開水了，快回去！快——”
變故就在霎那間發生。
滾燙的開水像雨水般落下，所過之處，所有人類、動物、植物全都發出痛苦的呼救，逃跑速度稍微慢一點，能直接被高溫燙傷失去行動能力，最後看著自己一點點死去。
還有的直接被燙熟……
大海裏因高溫缺氧而浮上來呼吸的水生物，同樣被這開水兜頭砸下，稍微弱小一點的全都翻起了肚皮。
整個世界都因為這一場開水雨亂成一團！
——
天空下起溫熱的雨水時，周遭一片歡呼。
唯有謝慕知接起的電話裏傳來一聲充滿警告的話語。
而此時剛好他在倉庫附近。
幾乎本能的，謝慕知迅速往倉庫跑，同時叫上其他人一起，眾人不明所以，但見謝慕知神色不對，天災下鍛煉出來的直覺也讓他們直接追隨，沒有抗|議。
這邊這群人這麽大陣仗的躲起來，其他路過的幸存者一部分感覺不對，也跟著躲起來。
另一部分遲鈍點的還一頭霧水：“這麽大雨，你們躲什麽啊！趕緊洗一下！人都餿了，一直舍不得用水洗的……”
只是這樣的話還沒來記得多說兩遍。
雨水溫度陡然升起來。
接觸皮膚的那一瞬間，就讓人跳腳了。
“啊啊啊——”
“你大爺的，居然下開水雨，老天，你真不打算讓人活著了幹脆炸了藍星算了！”
有人罵罵咧咧的迅速躲進屋檐下。
有人眼睛直接被燙傷，如無頭蒼蠅一般摸索。
有人第一時間拉著身邊人沖向掩體……
但很快，這種被開水雨淋下的慌亂，就被一種毛骨悚然的害怕包裹——有人跑得慢，來不及躲避就被開水雨淋得失去了行動能力，直接活生生燙死，身體在開水的一遍遍澆淋下……散發處一股隱藏在臭味中的……香味……
“季漾……你沒事吧？”謝慕知聲音有些顫抖，繞是目睹過無數次的死亡，依舊被天災下的逝去震撼。
季漾大概能聽出他聲音的不對勁兒，語氣柔和道：“我沒事，別急著回來，我已經到家了，一切都好好地，現在你躲好，哪怕停雨了也不要著急回來！”
“……好。”謝慕知啞聲道。
心頭的擔憂在聽見季漾在家後，落下了大半。
剩下的是對這個場景下的無措。
電話沒有掛斷，兩人也沒說話，季漾這邊安安靜靜，謝慕知那邊依舊吵鬧，所有人都第一時間逃跑，但開水雨一旦落下，就沒有完好的。
除非正好穿著隔熱服、正好戴著帽子，還能減輕一點傷害。
畢竟隔熱服的溫度也只能阻隔七十度的高溫。
但隔熱服不是所有人都有的，如今隔熱服也才開始售賣，因此不少人身上被雨水碰到的地方，直接燙傷紅了一片，偏偏這個時候還沒有冷水沖洗，只能扛著劇痛眼睜睜看著這一塊的皮膚肉眼可見長出水泡……
季漾這邊因為在家裏，周圍也沒人，富人區並不缺水，對這水的熱情也並不高，只有少數幾個對雨水熱情的遭受了少許燙傷，傳來幾聲慘叫，便消失了。
倒是有許多老鼠蟑螂察覺到危險，瘋狂的湧進來，老鼠的慘叫更是清晰可聞。
希希和望望看得蠢蠢欲動，被她送到空間，滾燙的開水自帶水蒸氣，短短時間，他們所處的地方就宛如蒸籠，濕潤悶熱到呼吸都困難。
這個時候再一運動，不敢想後果。
其他能做的就是關進門窗，將各種出水口都死死地封閉住，還能跑進來，就等以後再處理，反正家裏所有食物都保存得很好，不會遭殃。
就是因此，反而周遭嘩啦啦的雨聲裏再次多了幾聲短促的尖叫。
反倒是從謝慕知那邊，熟悉的動靜透過聽筒傳來，讓她恍惚想起了前世。
事實上在第一下感受到是下雨時，季漾便立即想起了極熱時的開水雨。
六十五度的高溫，仿佛將整個內陸的水資源都蒸發了，官方儲存的水遠遠不夠用，一開始官方和幸存者還只是在山林間尋找地下水挖井取水，後來附近的地下水都不夠用了，又去還有水的湖泊取水。
路途遙遠，代價極大，極熱的夜晚又勉強能活動，洪水時被困在家裏的那些人，又會跑出來攔路打劫，許多人都死在半路上。
可就算是這些遠遠不夠，因此天上下的開水雨，雖然殘忍可怕，甚至時間長了，死在路上的人都能直接被煮到熟透，但一方面確實給這個幹到極致的世界一些濕潤。
為了活下去，即使下開水雨，依舊有人冒著被燙傷的風險，一次次將水盆、水桶送到外面接水，又拎回來倒入家用水塔中，再出去接，如此往覆。
只要保護得稍微好點，輕微燙傷忍忍就能過去。
但有很多人保護不好，亦或者稍微出點意外，接水的時候因為疼痛摔一下，暴露出身體部位，命就沒了。
*
這場大暴雨一口氣下了快一個小時才依依不舍的變小。
來不及排出去的少量積水依舊是滾燙的，散發著濕潤的熱度，電話那邊，謝慕知又問起季漾這邊的情況。
季漾告訴他一切都好，他才掛斷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跟冰雹一樣，下個三天三夜。
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哪怕親人就躺在外面的雨水中。
好在又等了半個小時，天亮了。
太陽出來，一擡頭，刺目的陽光下，天空沒有烏雲了。
正好積水徹底消失。
官方立即出動，趕在溫度徹底升高之前，一車車的軍綠色衣服的人出現在基地的每個角落，將死去的人屍體收走，將還活著的人送到醫院……
才稍微緩口氣的醫院再度爆滿。
更讓人們絕望的是水的問題才稍微緩解一點，他們驚恐的發現最高溫在這幾天的時間裏，居然已經突破了六十五度，來到了六十六度！
頻繁到來的天災、越來越嚴苛的生存條件將幸存者們折磨到變態。
許多人都開始懷疑，他們到底能不能撐過這沒完沒了的天災？
基地內氣氛低迷，當失去生的想法，各種報覆的念頭隨之升起，當街殺人的情況屢見不鮮，幾乎每天，哪怕季漾就在家裏，都能聽見周圍數道槍聲響起，大白天的都有慘叫聲隱約傳來。
剛好這天晚上，她一個人在家，正陪著兩只玩耍。
院門被敲響。
一道樸實的中年男人聲音詢問：“老板，要不要白菜？新鮮的小白菜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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