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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違反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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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違反制度

馬車裏,一個瘦削高挑的身影輕輕將車簾放下,身旁的絡腮胡子心驚膽戰地拍了拍胸口,不敢出言怪罪,但到底也忍不了一點,“……您真就這麽放心?硬生生等了半刻鐘……這小姑娘,要真是被那瘸腿男人得逞,我這良心難安!”

瘦削的身影輕飄飄地掃過絡腮胡,目光隨即定在搖曳飄動的車簾一角。

“你懂個屁。”

馬車裏的油光被從車簾縫隙裏吹來的風一晃,光亮向上移動,照在瘦削身影窄瘦的臉上,雖為女子但棱角分明,巴掌大的臉上骨相極為優越,飽滿的額頭與挺立的眉弓帶給她懾人的壓迫感。

“天降神兵,能降幾次?”

女子聲音平緩,“這丫頭手上有兵器,背後有暗衛;反觀男人腿腳四肢不便,身形浮腫,腳步虛浮,就算男人有天然力氣大的優勢,只要肯搏命,這條路那麽寬,不可能反殺不出來。”

絡腮胡“嘖嘖嘖”了兩聲,“這要是您自己家姑娘,您忍得了她那小腦袋瓜子受兩次撞?”

“這要是我們家姑娘,我把她身後的暗衛都撤掉。”

女子眼風一掃,重而掀開車簾,看那個黑衣暗衛亦步亦趨地跟在小丫頭身邊,雙手比劃得大大的,不知道在單向輸出什麽。

女子蹙眉,青蔥一樣的指頭隨手指了指,“老胡,那是寶元身邊的啞巴海盜嗎?”

絡腮胡跟著探頭看過去,一笑,“是!還是啞衛的二把子,叫劉珊瑚,話最多,啞巴都擋不住他話多。”

絡腮胡反應過來,一拍大腿,“誒,不對啊!寶元那小子不是說過,夫人和啞衛概不外借嘛!這怎麽還把劉珊瑚留在這賣紙小丫頭身邊了!”

絡腮胡數落寶元不講義氣、朝令夕改、口是心非、是不是歧視絡腮胡……

女子挑了挑眉,薄唇勾了勾,“有點意思。”

跟著便遞出一張薄薄的燙金名帖,名帖上畫了一只活靈活現的仙鶴。

“遞給喬師,幹點正事兒吧。”

有什麽東西遞到了喬師的手上,與此同時,也有什麽東西遞進了陳三郎的身體裏。

當然,前後兩者的發生,顯金都不知道。

瘦頭陀跑了,啞衛充當馬夫,把膘肥體壯的騾子舞得虎虎生風,甚至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是馬。

大半個時辰的路,被壓縮到小半個時辰。

啞衛拴好騾子,沖顯金誇張地比手勢:右手的拇指先摸了摸上嘴唇,再從右耳邊向上拂去,再摸了摸右耳的耳垂。

這一連串的手勢打了好幾遍。

顯金歪著頭沒懂。

啞衛身上掏了掏,出任務沒帶紙筆,便誇張地指了指顯金破爛的衣服和臉上的血汙,再誇張地做了個搓衣服和抹臉的動作。

顯金擺擺手,“我自有主張。”又拍了拍啞衛的肩頭,“你先走,既然你是寶元秘密留下的,就不要暴露於人前。”

啞衛戀戀不舍地一步三回頭,飛身上了瓦頂還在給顯金比手勢。

顯金擺擺手,緊跟著一轉身,臉色一變,一把將績溪作坊的門“砰”的一聲推開,把守門的小夥計嚇了個半死。

“鐘管事呢?”

顯金扭頭問小夥計。

小夥計一轉眼便見到一張滿面血汙的臉,本想驚聲尖叫,再一細看,嘿,這不是他們傾國傾城賀掌櫃嗎!

隨即一邊瑟瑟發抖,“鐘管事正巧在門房等您……”,一邊轉身高聲叫,“鐘管事!鐘管事!快出來!”

鐘大娘走出來,一見顯金臉上汙紅的血跡斑駁,身上衣裳絲絲拉拉的,半只袖子都沒了,素白的裏衣袖子半露在外面,當即一震,立刻將門背後掛著的長衫取下來披到顯金身上,神色凜然轉頭朝守門的夥計厲聲道,“我知道你和齊管事是一批來的,守好你的嘴巴!但凡我聽到一絲兒風言風語,我要你舌頭!”

夥計哆哆嗦嗦點頭。

鐘大娘低聲問顯金,“要不去擦一把臉?”

顯金搖搖頭,單手利索將外衫穿好,動了動嘴,舌尖上的傷口被牽扯到,又是一嘴的血腥味。

顯金和著唾沫吐到青磚地上,雙目猩紅,“去後罩房!”

顯金走得飛快,鐘大娘跟在她身後,只覺自家賀掌櫃此時怕是有兩米高,通身的肅殺之氣,像要去殺人!

鐘大娘加快步子跟上,隨手招來個小子,低聲囑咐,“去!到竈上把火燒上!燒兩鍋水!”

他們家賀掌櫃殺了人,不累呀?不得好好洗個澡呀?

鐘大娘疾步跟上。

後罩房如今清清靜靜的,八丈宣成功做出,顯金給夥計們都放了五天假,有些家不在宣城的就交了條子回家看看,有些夥計三三兩兩約著進城吃酒,也有的家就在宣城,也遞了條子,要回家睡覺回血,如今剩在後罩房的夥計,滿打滿算不超過五個。

故而,當顯金“砰”地一腳踹開陳三郎後罩房木板時,聲音在靜謐中顯得格外響亮,將罩房後的鳥雀都驚醒了。

後罩房很暗,但顯金知道陳三郎沒有走。

顯金準確無誤地沖到陳三郎的床邊,提了把油燈,單手猛地掀開了陳三郎床上的被褥!

“啊——”陳三郎的聲音尖厲得快把剛醒的鳥雀逼瘋。

顯金高高舉起油燈,半晌沒回過神——嗷!她的眼睛!她純潔的眼睛臟了!爛了!流膿了!

被褥下方,陳三郎與一個面色黝黑的漢子睡在一起!

兩個人都穿著清涼的褂子和誇張的短褲。

顯金楞神之際,鐘大娘迅速反應,撩起袖子一把將黝黑的漢子拽下床來,麻利地扯了床上的幔帳帶子團成一團塞進漢子的嘴裏,再扔了件床上淩亂散著的褂子丟到漢子身上,聲音異常憤怒,憤怒到快要接近崩潰:

“給我穿上!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亂搞!麻煩你們去搞搞清楚!這裏是誰的地盤!我在績溪作坊做了兩年總教頭,沒出過這種糟亂!你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亂搞!”

“我為了杜絕你們亂搞男女關系!我連小丫鬟都不敢放進推進營!挑水擔柴都是我自己來!”

“你們倒好啊!不搞男女關系!你們搞男男關系!!”

“在推進營裏,兩個人可以睡在一張床嗎!?床塌了怎麽辦!這是二十規裏明文禁止的!”

“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鐘教頭!啊!還有沒有我精心編寫的《推進營二十規》!還有沒有我反覆強調,再三強調的紀律!紀律!紀律!”

顯金闔上嘴,膽怯地瞄了一眼比她還狂怒的鐘大娘。

她雖然現在腦子有點亂,但她想弱弱舉手問一下:

此情此景,因為“怕床塌了”而發怒……會不會顯得有點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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