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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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三樓的主臥，雷嘯披著絲絨睡袍站在落地窗前，遠遠就看到三大一小一家子人走過來，夾雜著些微歡聲笑語，在寂靜的夜色、昏沈的路燈下顯得溫暖無比。
雷嘯猛的拉上了窗簾。
梅金輕扣了下房門，見沒反應，走了進來。
他的小主人坐在高靠背的沙發上，就著落地燈在看書，重重光影將他層層籠罩，半邊都在陰影裏。
除了那雙綠色的眼睛，他真是和女主人長得越來越像了。
他是他家女主人救回來的。
女主人走了之後，他就為小主人活著了。女主人的丈夫，他從來只叫他先生，先生的妻子，只是夫人。
他的女主人永遠只有那一個。
“雷蒙多，先生的電話。”他拿著自己的手機靠近。
雷嘯看了眼被自己扔在床上的手機。“告訴他，他想做什麽就做，又不是第一次了，不必告訴我。”
梅金放開捂著聽筒的手，不管那頭有沒有聽見，他再次重覆了下，隨後開了免提。
那頭的聲音平靜低沈，沒有一絲波瀾。
“告訴雷蒙多，下個月去學校報到。”隨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現在是月中，沒剩幾天了。
梅金想起那幽暗如修道院般的學校，不忍心。
“我們找沃德先生，他會幫我們求情的。”
雷嘯終於有了點反應，“沃德和拉迪斯勞斯兩家剛達成和解，你這一求，不正是把刀子又遞了過去嗎？”
梅金一急，差點忘記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女主人去世之後不到一年，先生就娶了沃德家族的小姐，婚禮前，先生把小主人送去了沃德莊園。
臨走時，他的小主人面無表情地翻開一本中文古書，指著兩個方塊字說道：“質子……”
他的中文最多能說一些，認字就遠比不上被女主人親自帶大的小主人了。
但他知道這兩個字一定是不好的意思。
小主人聰明，雖然不善言談，但最後還是獲得了沃德莊園的尊重。
結果沒幾年，新夫人鬧離婚，這一鬧過了一年才結束兩家的紛爭。
雷嘯合上書，隨手丟一邊。
“我這父親，這麽急著把我送走，大概，又想結婚了……”
梅金瞳孔一縮，感覺什麽事都串起來了。“我去查下！”
雷嘯沒再說話只是揮揮手。
梅金悄悄熄了燈走了出去。
他撐著瘦小的身體爬上碩大的木床，昏暗的夜燈冰冷，凍結著室內滯悶的一切。
頭頂天花板繁覆的花紋精雕細琢，床頭能工巧匠的妙思繁生著家族雄獅紋章。
他的父親說，雷蒙多，你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你要學的東西很多，你要犧牲的東西更多，不要有憐憫，不要有不該有的施舍。
他的母親說，雷，你首先是人，其次才是這個家族的繼承人。如果人不能成為人，又何來統領人。
他至今不清楚，這樣不同的父母為何會走在一起，又生下他。
在宴會上，他聽到過一些閑言碎語，當年轟轟烈烈、跨越世俗的無國界愛情和如今慘淡的結局。
雷嘯忽然想起剛才孩子的童聲童語，還有車上溫暖的一點體溫。
她的家，肯定很溫暖。
漸漸的，睡意湧上心頭。
來到盧加諾的第三天，周康寧再次見到了雷嘯。
也是個大清早，周康寧醒的比較早，其他三個老人家也都是習慣早起的人，大家就一起出來遛個彎，去湖邊走一走，順帶吃個早餐。
他們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要出門的雷嘯和梅金，難得兩人一身運動裝的穿戴。
梅金見著他們，馬上熱情的打招呼。
周康寧則敏感的註意到，那個沈默的孩子好像情緒不太對勁。
以前他不說話，但起碼會註視著他們，默默看著，偶爾對上梅金的眼神。但現在他雙手插兜垂著頭，帽檐被壓低看不清表情，完全把自己游離在外。
“梅金，抱！”周康寧不假思索，奶聲奶氣說了句。
她很少這樣主動讓梅金接近，讓梅金感到意外的同時又心花怒放。
誰會拒絕小可愛啊！
陳姨看著周康寧乖巧地被梅金抱著，失笑，“寧寧你這是還不想回家？”
周康寧頓時笑開了花，“嗯！還想出去玩。”
“你這小丫頭！”周媽媽搖搖頭，伸手想要抱回去不想給梅金添麻煩。
梅金看了眼小主人，見他倏然擡頭看了他一眼，頓時心領神會。“不麻煩的，要不然我們帶她出去走一走，再送回來？”
三老猶豫了下。
梅金指了指前面，又指了指路邊。“我們就去前面跑一跑，也有人跟著。”
周媽媽看著周康寧期待的眼神，不忍心勉強同意了。
陳姨看著遠去的周康寧，後者還趴在梅金肩頭朝她揮揮手。
“小丫頭還挺知道疼人的……”
帶著個小豆丁，梅金也不跑了，雷嘯的長跑變成了折返跑，跑出去一大段又跑回來。
周康寧掙紮著走下來，自己也噠噠跑起來。
“Connie真是厲害，這麽小就知道要走路了。”梅金一邊走在湖側保護著，一邊誇讚著同時腳步放慢配合著。
“我要好好長大，這樣就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說這句的時候，雷嘯正好跑了回來，不知被觸動到什麽，嗤的一聲嘲笑，用平時不常用的口吻諷刺道，“你還是先把自己保護了再說吧！”
今天的他，感覺像是個刺猬，豎著尖利的刺保護著自己。
周康寧停住，忽然急步上前，拉住雷嘯的衣角。
梅金嚇了一跳。小主人雖然只有十歲，但個子高再加上平時有訓練，看著瘦弱，力氣可一點也不小。
小主人有起床氣，沒睡醒脾氣就變得很差，再加上他剛和他匯報了調查結果，先生果然有再聯姻的苗頭，小主人索性不再睡覺，起來跑步，但一身陰沈，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心情不好。
他忽然後悔把Connie帶出來了。
雷嘯在調整呼吸，短暫放松著身體。察覺有異動，一低頭就見到小豆丁揪著他的衣服。
“你不高興？”她努力的擡頭，問了個誰都不敢問的問題。
雷嘯稍一用勁，就解救了自己的衣服。
“你沒必要知道。”他不想和一個小豆丁討論這個問題。雖然，這個小豆丁看起來比其他的聰明些。
周康寧再次拽著他的衣角，使勁搖了搖，另只小手伸出去指著遠方，湖的盡頭。
“你看，太陽很好看！”
雷嘯一陣煩躁，習慣性地順著她指的方向隨意的往旁邊一望。
湖面懸著一輪紅日，不熱烈，只是安靜地在那裏，但強烈的存在感籠罩四方。
周康寧變本加厲的去勾勾他的小指。“看看太陽就好了，不要不高興。”
她這麽做，只是出於本能。
她死過一次。
她重生而來，出生在幸福的家庭，珍惜著一切。
她想告訴別人，不要在意失落和痛苦的情緒，那終究只是一瞬。
一切不會因你而停留。
太陽照常升起，月亮依舊會爬上人的心頭。
梅金上前阻止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看見小主人望著遠方旭日，倆背影，大手輕輕牽著小手。
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
他輕舒了口氣。
雷嘯沈默良久，彎腰把小豆丁輕輕提起，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周康寧往身上掏啊掏，掏出她最愛的糖。
雷嘯接過，嘗了一顆。
周康寧也吃了一顆，還忍不住舔了舔手指。“吃點甜的，什麽都會忘記啦！小孩子就要吃甜的！”
“小孩子？”雷嘯重覆道。
周康寧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你不也是小孩子？”她是老小孩，除外……
以前，他的母親也說，雷，你只是個孩子，不需要做太多，過猶不及。
過猶不及，他喃喃念著。
周康寧聽不清，“啊？”
雷嘯忽笑然出聲來。
中文的智慧，四個字就夠了。
周康寧被嚇了一跳，趕緊回頭忘了梅金一眼。這孩子咋了？
梅金過來，把周康寧抱了起來。
雷嘯起身擺擺手，做了熱身動作又往前跑。
梅金和周康寧兩個人對視了眼。
周康寧不解，梅金同樣如此。
雷嘯跑著跑著又跑了回來，把他們兩人重重抱了下。
梅金吃驚之餘，差點沒抱穩懷裏的周康寧。
周康寧則真的被嚇死了，低頭看著冰塊突然熱情了撲過來。雖然只能夠到她的腿。
他是繼承人，但他也是孩子，他好像給自己加了太多的枷鎖，也任由別人給他加上鐐銬，沒有任何反抗。
他可以有選擇的，最大的依仗，是母親給自己爭取來的繼承人，而且是唯一。
他浪費了太多時間。
梅金抱著周康寧回來的時候，陳姨早按捺不住，在一樓會客廳等待著。雖然只是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她卻是度秒如年。
終於把寧寧抱了回來，陳姨放下了擔憂的心，卻不忘道謝。
梅金看著老人一臉焦急，為前面自己的魯莽道了歉。
周康寧看了眼雷嘯，帽子早已摘下，頭上一片汗濕，卻也沒催促沒離開，和以前一樣靜靜看著他們。
她拿出糖，再次遞了顆過去，“要開心，哥哥……”
雷嘯接了過來，微笑了下。
綠色的眼眸寶石般璀璨，笑容一閃而逝。
之後，雖然和雷嘯在同一個屋檐下，周康寧卻再也沒見過他，梅金倒是來打過招呼，說他們家先生突然去了都靈，小主人去見他了。
梅金說這句的時候，神情泰若自然。
周康寧卻看見他手掌不自然的緊握著。
直到他們離開，周康寧都沒有見到雷嘯。
周康寧一直以為，這只是漫長人生中偶然的插曲，如無數次擦身而過的某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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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的主臥，雷嘯披著絲絨睡袍站在落地窗前，遠遠就看到三大一小一家子人走過來，夾雜著些微歡聲笑語，在寂靜的夜色、昏沈的路燈下顯得溫暖無比。
雷嘯猛的拉上了窗簾。
梅金輕扣了下房門，見沒反應，走了進來。
他的小主人坐在高靠背的沙發上，就著落地燈在看書，重重光影將他層層籠罩，半邊都在陰影裏。
除了那雙綠色的眼睛，他真是和女主人長得越來越像了。
他是他家女主人救回來的。
女主人走了之後，他就為小主人活著了。女主人的丈夫，他從來只叫他先生，先生的妻子，只是夫人。
他的女主人永遠只有那一個。
“雷蒙多，先生的電話。”他拿著自己的手機靠近。
雷嘯看了眼被自己扔在床上的手機。“告訴他，他想做什麽就做，又不是第一次了，不必告訴我。”
梅金放開捂著聽筒的手，不管那頭有沒有聽見，他再次重覆了下，隨後開了免提。
那頭的聲音平靜低沈，沒有一絲波瀾。
“告訴雷蒙多，下個月去學校報到。”隨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現在是月中，沒剩幾天了。
梅金想起那幽暗如修道院般的學校，不忍心。
“我們找沃德先生，他會幫我們求情的。”
雷嘯終於有了點反應，“沃德和拉迪斯勞斯兩家剛達成和解，你這一求，不正是把刀子又遞了過去嗎？”
梅金一急，差點忘記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女主人去世之後不到一年，先生就娶了沃德家族的小姐，婚禮前，先生把小主人送去了沃德莊園。
臨走時，他的小主人面無表情地翻開一本中文古書，指著兩個方塊字說道：“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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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這兩個字一定是不好的意思。
小主人聰明，雖然不善言談，但最後還是獲得了沃德莊園的尊重。
結果沒幾年，新夫人鬧離婚，這一鬧過了一年才結束兩家的紛爭。
雷嘯合上書，隨手丟一邊。
“我這父親，這麽急著把我送走，大概，又想結婚了……”
梅金瞳孔一縮，感覺什麽事都串起來了。“我去查下！”
雷嘯沒再說話只是揮揮手。
梅金悄悄熄了燈走了出去。
他撐著瘦小的身體爬上碩大的木床，昏暗的夜燈冰冷，凍結著室內滯悶的一切。
頭頂天花板繁覆的花紋精雕細琢，床頭能工巧匠的妙思繁生著家族雄獅紋章。
他的父親說，雷蒙多，你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你要學的東西很多，你要犧牲的東西更多，不要有憐憫，不要有不該有的施舍。
他的母親說，雷，你首先是人，其次才是這個家族的繼承人。如果人不能成為人，又何來統領人。
他至今不清楚，這樣不同的父母為何會走在一起，又生下他。
在宴會上，他聽到過一些閑言碎語，當年轟轟烈烈、跨越世俗的無國界愛情和如今慘淡的結局。
雷嘯忽然想起剛才孩子的童聲童語，還有車上溫暖的一點體溫。
她的家，肯定很溫暖。
漸漸的，睡意湧上心頭。
來到盧加諾的第三天，周康寧再次見到了雷嘯。
也是個大清早，周康寧醒的比較早，其他三個老人家也都是習慣早起的人，大家就一起出來遛個彎，去湖邊走一走，順帶吃個早餐。
他們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要出門的雷嘯和梅金，難得兩人一身運動裝的穿戴。
梅金見著他們，馬上熱情的打招呼。
周康寧則敏感的註意到，那個沈默的孩子好像情緒不太對勁。
以前他不說話，但起碼會註視著他們，默默看著，偶爾對上梅金的眼神。但現在他雙手插兜垂著頭，帽檐被壓低看不清表情，完全把自己游離在外。
“梅金，抱！”周康寧不假思索，奶聲奶氣說了句。
她很少這樣主動讓梅金接近，讓梅金感到意外的同時又心花怒放。
誰會拒絕小可愛啊！
陳姨看著周康寧乖巧地被梅金抱著，失笑，“寧寧你這是還不想回家？”
周康寧頓時笑開了花，“嗯！還想出去玩。”
“你這小丫頭！”周媽媽搖搖頭，伸手想要抱回去不想給梅金添麻煩。
梅金看了眼小主人，見他倏然擡頭看了他一眼，頓時心領神會。“不麻煩的，要不然我們帶她出去走一走，再送回來？”
三老猶豫了下。
梅金指了指前面，又指了指路邊。“我們就去前面跑一跑，也有人跟著。”
周媽媽看著周康寧期待的眼神，不忍心勉強同意了。
陳姨看著遠去的周康寧，後者還趴在梅金肩頭朝她揮揮手。
“小丫頭還挺知道疼人的……”
帶著個小豆丁，梅金也不跑了，雷嘯的長跑變成了折返跑，跑出去一大段又跑回來。
周康寧掙紮著走下來，自己也噠噠跑起來。
“Connie真是厲害，這麽小就知道要走路了。”梅金一邊走在湖側保護著，一邊誇讚著同時腳步放慢配合著。
“我要好好長大，這樣就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說這句的時候，雷嘯正好跑了回來，不知被觸動到什麽，嗤的一聲嘲笑，用平時不常用的口吻諷刺道，“你還是先把自己保護了再說吧！”
今天的他，感覺像是個刺猬，豎著尖利的刺保護著自己。
周康寧停住，忽然急步上前，拉住雷嘯的衣角。
梅金嚇了一跳。小主人雖然只有十歲，但個子高再加上平時有訓練，看著瘦弱，力氣可一點也不小。
小主人有起床氣，沒睡醒脾氣就變得很差，再加上他剛和他匯報了調查結果，先生果然有再聯姻的苗頭，小主人索性不再睡覺，起來跑步，但一身陰沈，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心情不好。
他忽然後悔把Connie帶出來了。
雷嘯在調整呼吸，短暫放松著身體。察覺有異動，一低頭就見到小豆丁揪著他的衣服。
“你不高興？”她努力的擡頭，問了個誰都不敢問的問題。
雷嘯稍一用勁，就解救了自己的衣服。
“你沒必要知道。”他不想和一個小豆丁討論這個問題。雖然，這個小豆丁看起來比其他的聰明些。
周康寧再次拽著他的衣角，使勁搖了搖，另只小手伸出去指著遠方，湖的盡頭。
“你看，太陽很好看！”
雷嘯一陣煩躁，習慣性地順著她指的方向隨意的往旁邊一望。
湖面懸著一輪紅日，不熱烈，只是安靜地在那裏，但強烈的存在感籠罩四方。
周康寧變本加厲的去勾勾他的小指。“看看太陽就好了，不要不高興。”
她這麽做，只是出於本能。
她死過一次。
她重生而來，出生在幸福的家庭，珍惜著一切。
她想告訴別人，不要在意失落和痛苦的情緒，那終究只是一瞬。
一切不會因你而停留。
太陽照常升起，月亮依舊會爬上人的心頭。
梅金上前阻止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看見小主人望著遠方旭日，倆背影，大手輕輕牽著小手。
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
他輕舒了口氣。
雷嘯沈默良久，彎腰把小豆丁輕輕提起，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周康寧往身上掏啊掏，掏出她最愛的糖。
雷嘯接過，嘗了一顆。
周康寧也吃了一顆，還忍不住舔了舔手指。“吃點甜的，什麽都會忘記啦！小孩子就要吃甜的！”
“小孩子？”雷嘯重覆道。
周康寧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你不也是小孩子？”她是老小孩，除外……
以前，他的母親也說，雷，你只是個孩子，不需要做太多，過猶不及。
過猶不及，他喃喃念著。
周康寧聽不清，“啊？”
雷嘯忽笑然出聲來。
中文的智慧，四個字就夠了。
周康寧被嚇了一跳，趕緊回頭忘了梅金一眼。這孩子咋了？
梅金過來，把周康寧抱了起來。
雷嘯起身擺擺手，做了熱身動作又往前跑。
梅金和周康寧兩個人對視了眼。
周康寧不解，梅金同樣如此。
雷嘯跑著跑著又跑了回來，把他們兩人重重抱了下。
梅金吃驚之餘，差點沒抱穩懷裏的周康寧。
周康寧則真的被嚇死了，低頭看著冰塊突然熱情了撲過來。雖然只能夠到她的腿。
他是繼承人，但他也是孩子，他好像給自己加了太多的枷鎖，也任由別人給他加上鐐銬，沒有任何反抗。
他可以有選擇的，最大的依仗，是母親給自己爭取來的繼承人，而且是唯一。
他浪費了太多時間。
梅金抱著周康寧回來的時候，陳姨早按捺不住，在一樓會客廳等待著。雖然只是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她卻是度秒如年。
終於把寧寧抱了回來，陳姨放下了擔憂的心，卻不忘道謝。
梅金看著老人一臉焦急，為前面自己的魯莽道了歉。
周康寧看了眼雷嘯，帽子早已摘下，頭上一片汗濕，卻也沒催促沒離開，和以前一樣靜靜看著他們。
她拿出糖，再次遞了顆過去，“要開心，哥哥……”
雷嘯接了過來，微笑了下。
綠色的眼眸寶石般璀璨，笑容一閃而逝。
之後，雖然和雷嘯在同一個屋檐下，周康寧卻再也沒見過他，梅金倒是來打過招呼，說他們家先生突然去了都靈，小主人去見他了。
梅金說這句的時候，神情泰若自然。
周康寧卻看見他手掌不自然的緊握著。
直到他們離開，周康寧都沒有見到雷嘯。
周康寧一直以為，這只是漫長人生中偶然的插曲，如無數次擦身而過的某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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