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業第五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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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業第五十七天
這一下讓在場所有人都噤了聲。
不光是其餘幾位嘉賓們不敢說話，連前後的工作人員們也被著忽然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
在很多人的印象裏，林翊燃雖然已經二十多歲，但透過現在的他，他們總是會想到那個小小年紀還帶著沒有褪去的嬰兒肥就開始輾轉在各個劇組裏的小豆丁。
沒人知道林翊燃當年為什麽會退圈，也沒有人清楚退圈的這些年裏他在做什麽。如今外界新聞上對他的描述，就是一個童星回歸生活後，好好學習考上了滬影表演系，畢業後重新回到演藝圈，並且靠著一部網劇再次活躍在大眾視野裏的故事而已。
或許是因為他太早就見識過這個圈子裏的種種，因此在面對不同人、不同事的時候，林翊燃總是表現出一種超越他年齡的一種淡然和穩定。
這也讓很多人都以為，他本身就是一副陽光活潑的好脾氣。
現在看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跟拍的攝影師將鏡頭推進，想要將此刻大家的表情和反應完整記錄下來。
到時候剪到預告裏，再配上搶眼的字幕，肯定能夠拉高收視率。
“這段就別拍了，”謝鐸上前一步，側身擋住正對著林翊燃的鏡頭，然後看向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聽起來像是商量，面上的笑卻不達眼底，“我們也到前面去修整一下，你們休息好了之後來找我們。”
而後，他朝秦挽箏道：“小秦，那就麻煩你看著點他。”
秦挽箏點點頭。
就算謝鐸不說，她也放不下心留林翊燃一個人在這裏。
兩人的跟拍pd也被謝鐸一並帶走，秦挽箏關掉自己身上的麥克風，見林翊燃坐在路旁的大石塊上沒個動靜，不知在想寫什麽，便伸手幫他去關夾在他領口的麥。
指示燈由綠變紅，閃爍兩下後徹底熄滅。
秦挽箏正要收回手，卻又被人拉住了手腕。
“坐會兒唄，”林翊燃的語氣聽起來沒有任何異常，一點也看不出剛才那一瞬的暴躁，“這邊也還挺好看的。”
秦挽箏沒有掙脫，站在那兒垂著眸子看了他一會兒，在他身邊和他並肩坐在一起。
從她此刻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幾乎能將大半個冠城盡收眼底。
那些平日裏看起來高不可攀的鋼鐵叢林，此刻看來卻無比渺小，那些飛馳而去的代步工具更是變成了瀚海中的一粒沙。
“怪不得古代文人都愛登高呢，”秦挽箏輕笑，“好像站在山上回望的時候，平時所有的煩惱都化成了雲隨風飄走了。果然是一覽眾山小哈。”
“不問我為什麽心情不好？”
林翊燃一手拉著秦挽箏的手腕不松開，說話時指腹樂此不疲地摩挲著她手腕內側的皮膚，像小狗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新玩具似的。
“不問，”秦挽箏搖頭，“你要是想說的話自己會說的。”
她沒有主動去揭別人傷疤的癖好。
“秦老師。”
他忽然轉頭看她，那雙仿佛永遠盛著笑意的眼睛裏此時盡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你有過出不了戲的時候嗎？”
*
林翊燃客串的第一部電影就是他父親林風眠的片子，毫不誇張地說，他演藝生涯的起點比娛樂圈百分之九十的演員都要高很多。
林風眠一開始沒有想過讓自己的孩子那麽小就出道當童星，當初那部戲裏加起來不到十句臺詞的兒童角色原本定的小演員因為感染了水痘一時半會沒辦法進組，林風眠才不得不讓林翊燃頂上的。
但沒想到的是，這個孩子似乎天生就是演戲的料，面對鏡頭也絲毫不怵，在林風眠的指導下，活靈活現地將人物展示了出來，甚至他的整體表現比林風眠預計的要好得多。
那部電影播出之後，就有不少導演同行來問林風眠，願不願意讓林翊燃出演他們的影視劇。
雖然其中不乏想通過林翊燃來間接拍林風眠馬屁的人。
在征求林翊燃本人意見的時候，林風眠發現自己的兒子似乎是真的對演戲這件事很感興趣，在和妻子商量過後，兩人一致決定將兒子朝演員的方向進行培養。
有了林風眠的刻意培養，林翊燃能接觸到的電影資源自然都是圈內最優秀的那一批，因此後來他才有機會在小小年紀接觸到《聽風的故事》和《我的邊地之年》這樣級別的資源。
《我的邊地之年》飽受讚譽，一連斬獲了好幾個電影節權威大獎，並且還讓當時只是一個籍籍無名小演員的謝鐸獲得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影帝提名。
而飾演童年謝鐸的林翊燃也因為這部電影名聲大噪備受關註，一度被無數人稱讚為“影壇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只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在《我的邊地之年》殺青半年後，林翊燃通過其父親林風眠對外宣布要暫停一切演藝活動，而提供給媒體的原因是，林家父母認為兒子還是年紀太小，想讓孩子先專註學業，如果將來兒子長大了仍然對演戲有著濃厚興趣的話，父母一定會全力支持孩子追求自己的夢想和價值。
“沒有人知道我當年到底是為什麽退圈的。”
林翊燃屈起一條腿，另一只手搭在膝蓋上，說起自己的過去時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聊一個電影人物的故事。
“我在那部劇殺青後患上了特殊恐懼障礙癥，開始怕黑、抗拒密閉空間，經常連續好幾個晚上做噩夢，最嚴重的時候還會出現胸悶、心悸的癥狀。”
秦挽箏盯著他，感覺一陣酸澀的疼痛在自己胸腔蔓延開來。
除了他和他的家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原來還有這樣一段痛苦的過往。
“我爸當時還去和曾導大吵了一架，”林翊燃對上秦挽箏的眼神，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腕，“其實曾導也沒想到我會因為出不了戲產生這麽大的問題。”
因為在拍攝這部戲的時候，林翊燃還只是個孩子，沒有形成一套成熟完整的藝術理論支撐自己的表演邏輯，也沒有那麽豐富的人生閱歷用來調動情緒，因此很多需要強烈情緒的戲份，都需要提前好幾天進行模擬，讓他能夠徹底沈浸在人物裏，以此來獲得更好的表演效果。
換之前其他的導演，即使林翊燃所表演出來的情緒沒有那麽深刻，他們也不會過於苛求，在已有的素材中選出一條效果最好的就能繼續後面戲份的拍攝。
但曾導從開始籌備《我的邊地之年》的時候就是沖著拿獎去的，他希望能夠每一個演員都能夠表現出他最想要的情緒和狀態，作為整部電影的主人公，不論是謝鐸還是林翊燃，都在他的手下對著鏡頭將每一場戲一遍遍地打磨、一遍遍地重拍，只為了達到導演心中的“完美”的標準線。
而林翊燃在一開始拍攝被鎖在櫃子裏的那場戲的時候，所表現出的狀態令曾導遲遲不能滿意。
原因是他認為林翊燃的哭實在有些流於表面，眼底的情緒不夠痛苦、不夠絕望。
為了讓林翊燃更好地體會人物當時的絕望，他連續好幾天將林翊燃鎖進道具櫃子裏，並反覆給他播放戰爭紀錄片。
終於，在被黑暗和血腥折磨了好幾日之後，林翊燃的眼神終於達到了讓曾導大呼“就是這樣”的地步。
退出演藝圈之後，林風眠給林翊燃請了一個心理醫生。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後，林翊燃的癥狀似乎有所減輕，林家人也就漸漸放下心來，同意讓他重新回到學校。
只是沒想到，在回學校讀書後不久，他就因為再次產生心悸、眩暈的癥狀，不小心從學校的樓體上滾落下來，摔出了輕微腦震蕩，在醫院裏躺了好一陣。
“我其實一直挺矛盾的，到現在也是，我很喜歡我現在的職業，很喜歡演戲，但我實在是喜歡不起來當年的那部戲了。我家裏人自從出事後就再也沒在我面前提起過《我的邊地之年》這個片名，重新回到演藝圈，很多人看見我還是會想起那部劇，也會在我面前提起它，我一直盡量不去想了。”
“只不過今天實在是沒忍住。”
林翊燃嘆了口氣，問她：“沒嚇著你吧？”
聽完這樣一個故事，這樣一段令人難受的過往，秦挽箏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才能安慰他，
現在回想起那幾年，林翊燃恍如隔世。
“一方面我其實還是很喜歡演戲，但這部戲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還是讓我有些猶豫自己該不該繼續堅持這份喜歡，另一方面呢，我媽因為這件事一直不同意我將來繼續當演員，為此還和我爸大吵過一架。”
“但在我住院的時候，無意間在醫院聽見其他病人和家屬之間的聊天。”
陽光透過雲層鋪灑在山上，將坐在石塊上的兩個人籠罩在裏面，暖洋洋的。
秦挽箏低下頭，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牽住了林翊燃的手。
“那時候我聽見人家說了這麽一句話——‘我就活這一次，總要去做一些我最想做的事情的，否則到老了回憶起來，我這一生得多無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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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其餘幾位嘉賓們不敢說話，連前後的工作人員們也被著忽然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
在很多人的印象裏，林翊燃雖然已經二十多歲，但透過現在的他，他們總是會想到那個小小年紀還帶著沒有褪去的嬰兒肥就開始輾轉在各個劇組裏的小豆丁。
沒人知道林翊燃當年為什麽會退圈，也沒有人清楚退圈的這些年裏他在做什麽。如今外界新聞上對他的描述，就是一個童星回歸生活後，好好學習考上了滬影表演系，畢業後重新回到演藝圈，並且靠著一部網劇再次活躍在大眾視野裏的故事而已。
或許是因為他太早就見識過這個圈子裏的種種，因此在面對不同人、不同事的時候，林翊燃總是表現出一種超越他年齡的一種淡然和穩定。
這也讓很多人都以為，他本身就是一副陽光活潑的好脾氣。
現在看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跟拍的攝影師將鏡頭推進，想要將此刻大家的表情和反應完整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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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朝秦挽箏道：“小秦，那就麻煩你看著點他。”
秦挽箏點點頭。
就算謝鐸不說，她也放不下心留林翊燃一個人在這裏。
兩人的跟拍pd也被謝鐸一並帶走，秦挽箏關掉自己身上的麥克風，見林翊燃坐在路旁的大石塊上沒個動靜，不知在想寫什麽，便伸手幫他去關夾在他領口的麥。
指示燈由綠變紅，閃爍兩下後徹底熄滅。
秦挽箏正要收回手，卻又被人拉住了手腕。
“坐會兒唄，”林翊燃的語氣聽起來沒有任何異常，一點也看不出剛才那一瞬的暴躁，“這邊也還挺好看的。”
秦挽箏沒有掙脫，站在那兒垂著眸子看了他一會兒，在他身邊和他並肩坐在一起。
從她此刻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幾乎能將大半個冠城盡收眼底。
那些平日裏看起來高不可攀的鋼鐵叢林，此刻看來卻無比渺小，那些飛馳而去的代步工具更是變成了瀚海中的一粒沙。
“怪不得古代文人都愛登高呢，”秦挽箏輕笑，“好像站在山上回望的時候，平時所有的煩惱都化成了雲隨風飄走了。果然是一覽眾山小哈。”
“不問我為什麽心情不好？”
林翊燃一手拉著秦挽箏的手腕不松開，說話時指腹樂此不疲地摩挲著她手腕內側的皮膚，像小狗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新玩具似的。
“不問，”秦挽箏搖頭，“你要是想說的話自己會說的。”
她沒有主動去揭別人傷疤的癖好。
“秦老師。”
他忽然轉頭看她，那雙仿佛永遠盛著笑意的眼睛裏此時盡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你有過出不了戲的時候嗎？”
*
林翊燃客串的第一部電影就是他父親林風眠的片子，毫不誇張地說，他演藝生涯的起點比娛樂圈百分之九十的演員都要高很多。
林風眠一開始沒有想過讓自己的孩子那麽小就出道當童星，當初那部戲裏加起來不到十句臺詞的兒童角色原本定的小演員因為感染了水痘一時半會沒辦法進組，林風眠才不得不讓林翊燃頂上的。
但沒想到的是，這個孩子似乎天生就是演戲的料，面對鏡頭也絲毫不怵，在林風眠的指導下，活靈活現地將人物展示了出來，甚至他的整體表現比林風眠預計的要好得多。
那部電影播出之後，就有不少導演同行來問林風眠，願不願意讓林翊燃出演他們的影視劇。
雖然其中不乏想通過林翊燃來間接拍林風眠馬屁的人。
在征求林翊燃本人意見的時候，林風眠發現自己的兒子似乎是真的對演戲這件事很感興趣，在和妻子商量過後，兩人一致決定將兒子朝演員的方向進行培養。
有了林風眠的刻意培養，林翊燃能接觸到的電影資源自然都是圈內最優秀的那一批，因此後來他才有機會在小小年紀接觸到《聽風的故事》和《我的邊地之年》這樣級別的資源。
《我的邊地之年》飽受讚譽，一連斬獲了好幾個電影節權威大獎，並且還讓當時只是一個籍籍無名小演員的謝鐸獲得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影帝提名。
而飾演童年謝鐸的林翊燃也因為這部電影名聲大噪備受關註，一度被無數人稱讚為“影壇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只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在《我的邊地之年》殺青半年後，林翊燃通過其父親林風眠對外宣布要暫停一切演藝活動，而提供給媒體的原因是，林家父母認為兒子還是年紀太小，想讓孩子先專註學業，如果將來兒子長大了仍然對演戲有著濃厚興趣的話，父母一定會全力支持孩子追求自己的夢想和價值。
“沒有人知道我當年到底是為什麽退圈的。”
林翊燃屈起一條腿，另一只手搭在膝蓋上，說起自己的過去時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聊一個電影人物的故事。
“我在那部劇殺青後患上了特殊恐懼障礙癥，開始怕黑、抗拒密閉空間，經常連續好幾個晚上做噩夢，最嚴重的時候還會出現胸悶、心悸的癥狀。”
秦挽箏盯著他，感覺一陣酸澀的疼痛在自己胸腔蔓延開來。
除了他和他的家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原來還有這樣一段痛苦的過往。
“我爸當時還去和曾導大吵了一架，”林翊燃對上秦挽箏的眼神，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腕，“其實曾導也沒想到我會因為出不了戲產生這麽大的問題。”
因為在拍攝這部戲的時候，林翊燃還只是個孩子，沒有形成一套成熟完整的藝術理論支撐自己的表演邏輯，也沒有那麽豐富的人生閱歷用來調動情緒，因此很多需要強烈情緒的戲份，都需要提前好幾天進行模擬，讓他能夠徹底沈浸在人物裏，以此來獲得更好的表演效果。
換之前其他的導演，即使林翊燃所表演出來的情緒沒有那麽深刻，他們也不會過於苛求，在已有的素材中選出一條效果最好的就能繼續後面戲份的拍攝。
但曾導從開始籌備《我的邊地之年》的時候就是沖著拿獎去的，他希望能夠每一個演員都能夠表現出他最想要的情緒和狀態，作為整部電影的主人公，不論是謝鐸還是林翊燃，都在他的手下對著鏡頭將每一場戲一遍遍地打磨、一遍遍地重拍，只為了達到導演心中的“完美”的標準線。
而林翊燃在一開始拍攝被鎖在櫃子裏的那場戲的時候，所表現出的狀態令曾導遲遲不能滿意。
原因是他認為林翊燃的哭實在有些流於表面，眼底的情緒不夠痛苦、不夠絕望。
為了讓林翊燃更好地體會人物當時的絕望，他連續好幾天將林翊燃鎖進道具櫃子裏，並反覆給他播放戰爭紀錄片。
終於，在被黑暗和血腥折磨了好幾日之後，林翊燃的眼神終於達到了讓曾導大呼“就是這樣”的地步。
退出演藝圈之後，林風眠給林翊燃請了一個心理醫生。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後，林翊燃的癥狀似乎有所減輕，林家人也就漸漸放下心來，同意讓他重新回到學校。
只是沒想到，在回學校讀書後不久，他就因為再次產生心悸、眩暈的癥狀，不小心從學校的樓體上滾落下來，摔出了輕微腦震蕩，在醫院裏躺了好一陣。
“我其實一直挺矛盾的，到現在也是，我很喜歡我現在的職業，很喜歡演戲，但我實在是喜歡不起來當年的那部戲了。我家裏人自從出事後就再也沒在我面前提起過《我的邊地之年》這個片名，重新回到演藝圈，很多人看見我還是會想起那部劇，也會在我面前提起它，我一直盡量不去想了。”
“只不過今天實在是沒忍住。”
林翊燃嘆了口氣，問她：“沒嚇著你吧？”
聽完這樣一個故事，這樣一段令人難受的過往，秦挽箏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才能安慰他，
現在回想起那幾年，林翊燃恍如隔世。
“一方面我其實還是很喜歡演戲，但這部戲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還是讓我有些猶豫自己該不該繼續堅持這份喜歡，另一方面呢，我媽因為這件事一直不同意我將來繼續當演員，為此還和我爸大吵過一架。”
“但在我住院的時候，無意間在醫院聽見其他病人和家屬之間的聊天。”
陽光透過雲層鋪灑在山上，將坐在石塊上的兩個人籠罩在裏面，暖洋洋的。
秦挽箏低下頭，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牽住了林翊燃的手。
“那時候我聽見人家說了這麽一句話——‘我就活這一次，總要去做一些我最想做的事情的，否則到老了回憶起來，我這一生得多無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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