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是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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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是襪子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縫中漏下一縷，精確地照到林聞西臉上。也許是因為光的耀眼，也許是因為幼師的生物鐘，林聞西像平常一樣，早於鬧鐘響之前五分鐘睜開眼，看了眼亮著屏幕的手機，一條未讀的微信消息，備註是“老公”。
“我的工具包忘記帶了，你幫我拿下，在我臥室的床頭上。”
“好。”
林聞西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扯過唯一的一個枕頭，撣了撣被他睡皺的右半邊床單，左半邊由於從來沒人躺，所以平整如新。
他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推開另一間臥室的門，拿過那只棕色工具包，放在玄關處以免忘記。
然後再如往常一樣洗漱、換衣服，進廚房做兩份早餐，一份是他自己的，一份是老公秦召南的。
秦召南跟自己一樣，也在北極星幼兒園上班，是一名校車司機。所以每天很早便出門，開著幼兒園的那輛塗滿童趣塗鴉的“抱抱巴士”，接一車孩子上學。早飯經常來不及吃，而林聞西有在家做早餐的習慣，便會順手做一份給他帶去。
這個習慣，從兩人結婚的時候便存在。
如往常一般，林聞西提前15分鐘到幼兒園。他直接去停車場找秦召南，秦召南正套著一件深灰色的工作服，半個身子探入車下，檢查著車底的情況。
“工具包我拿來了。”
“正好，放地上就行，我等會兒用。”
秦召南撐著地起身，用力的時候小臂麥色肌肉緊繃，顯出清晰的線條，線條邊緣淌著一層薄汗，在晨光下顯出一層淺金色。他拍了拍身上工作服的灰，轉過身，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
眉毛濃黑如墨，瞳孔是棕褐色，是窖了很久洋酒的顏色，鼻梁高直，嘴唇豐潤，下巴上帶點淡淡的胡茬，有一小道被刮胡刀刮破的傷口。
“洗個手，再吃早飯吧。”
林聞西微笑著揚了揚手裏的三明治。
秦召南順手脫了外面那層只有檢修車輛的時候才會套上的工作服，擰開旁邊的水龍頭，把手上的灰洗幹凈，順帶澆了一把在臉上降溫，水珠滾過下巴上淡青色的胡茬。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從林聞西手中接過三明治咬了一口。
太陽蛋三明治，撒了一層千島醬，他的唇瓣上沾上了一點淡棕色。
林聞西一楞，隨即略帶歉意地說：“……我忘了你喜歡吃番茄醬，今天這兩份都放的千島醬。不好意思。”
神色裏帶著一點不安。
“沒事，千島醬也好吃。”
見林聞西還是垂著手，有些抱歉地站在旁邊，似乎依然在為自己放錯了醬的種類而懊惱，秦召南嘆了口氣，咽下那一口三明治，弓起手指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
“你又來了，輕松點啦。這點小事不用放心上。”
一陣風吹過，一小朵垂絲海棠落下來，落到了林聞西的頭發上，由於很輕，所以他渾然不覺。
此時正是汝城的春天，也是垂絲海棠盛開的季節，幾乎是一夜之間，全城就飄滿了一層粉色的柔軟的花瓣雨，如夢似幻。
秦召南一眼看見那朵精巧的小花，忍著笑，迅速伸手過去，悄無聲息地把花朵擷在手心，又閃電般地繞至身後，臉上是故作神秘的表情。
“看我變個魔術。”
“嗯？什麽？”
林聞西的神色帶著疑惑，幾乎是下一秒，就看見秦召南把手伸至自己面前，掌心多了一朵粉蕊的垂絲海棠。
“喏，鮮花贈園丁。”
林聞西“撲哧”一笑，伸手接過，神色緩和了下來。
“對，就這樣，笑一笑嘛。”
秦召南扯起嘴角，又看下表說：“要到點了，快上課去吧。對了，今天你有個快遞要上門簽收是吧，下午幾點來著？我給忘了。”
他隨意問。
“2點。東西可能有汙損，你幫我當面驗收下就行。”
“沒問題。”
秦召南答應著，俯身從地上拿起工具包，準備繼續進行每日例檢的工作，林聞西則往教學區走，剛走出沒兩步，聽見秦召南的聲音，被風送到自己耳邊來，又見他朝自己揮著手。
“林老師的三明治很好吃，謝了。”
秦召南眼眸很亮，笑容也很明亮，由於是麥色的肌膚，所以顯得皓齒潔白。
有兩位女老師從林聞西身邊走過，看向不遠處的秦召南，抿著嘴笑起來，又跟林聞西打招呼：“林老師又給阿召送愛心早餐了？施了什麽魔法，他這麽高興。”
“就普通的三明治。”
林聞西低頭一笑，沒再說別的，找了個話題岔過去了。
外人看來他跟秦召南是非常般配的一對，新婚夫夫感情正濃，又都長相出挑、同在北極星幼兒園上班，買的房子還離單位近，開車只要15分鐘。
表象一點不假，但這段看似歲月靜好的婚姻真相，除了他們本人之外，幾乎無人知曉。
其實他跟秦召南是經人介紹相親認識，又都處於急於結婚的情況下。秦召南是被家裏父母的催婚壓迫地煩不勝煩，而林聞西除了父母催婚這層因素之外，也想通過“已婚”的身份為自己成為幼師提供加成。汝城的男幼師極少，卻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已婚”狀態會更受園方青睞，視為有家庭托底的穩定人選。
而成為一名幼師，是林聞西多年的夢想。
當時兩人互相了解情況後，便一拍即合，很快結婚。婚後約定同住一個屋檐，搭夥過日子，在父母家人面前扮演恩愛夫夫，但私下生活互不幹擾，保持清晰的界線。
每天早晨林聞西順手而為的愛心早餐，算是為數不多的一種類似關懷的親密。林聞西覺得這樣的距離正好，靜水流深，不遠不近，關系方能穩固持久。
秦召南亦對這段婚姻沒什麽不滿意。在他的印象中，林聞西性格溫柔，處事穩妥，除了有時候會因為過分靦腆而小心翼翼之外。但已經完美符合秦召南“想要找個人過日子”的需求。
他本來以為兩人的生活會一直風平浪靜下去，但秦召南沒想到，從今日午後開始，命運的齒輪便悄悄按下了開關。
秦召南平常的工作時間較為自由，也不用坐班，上午他做完校車例檢後便回家做午飯，吃完後收拾好，躺下午休。
直到被敲門聲叫醒。
“您好，有您的快遞。”
快遞員把盒子遞給秦召南讓他當面驗貨，盒身的一半已經變成了棕黑色，泛著濃濃的醬油味。秦召南兩下撕開包裝盒，裏面是一個淡綠的的pvc密封袋，有點像是襪子的包裝袋。
外面的塑封讓秦召南松了口氣，沒仔細看便龍飛鳳舞地在快遞面單上簽了個字。
簽收完後才發現，袋子背面做了一個小圓孔的設計，有黑色的汙漬順著圓孔滲了進去。
圓孔那裏露出裏面東西的一角，蒙著一層透明的塑料紙，可以看到一點樣子，白色的某種織物帶著點蕾絲的花邊，也不太厚。
好像是買的襪子。秦召南記得，前兩天林聞西還在飯桌上說，要給班裏表演六一節目的小女孩買服裝，衣服都是他親自挑的，白裙子、黑舞鞋，襪子還要買小女孩最喜歡的那種帶鉤織花邊的。
昨天林聞西給自己看過定款襪子的照片，也是這種蕾絲鉤織的白襪子。秦召南覺得這裏面肯定就是了。
道具可不能含糊，他剛毛毛躁躁簽了收，還真不知道裏面臟了沒。
想了想，秦召南決定打開看看。他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的密封粘貼條，伸進去把這個柔軟的白色織物掏出來，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
“哦？”這個東西剛映入眼前，秦召南便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句疑問。
豈止是疑惑，他甚至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不會吧。
可是……快遞面單上明明寫的“收件人：林聞西”，又是林聞西拜托他在家等快遞員上門的。
肯定是他的東西沒錯。可是……
秦召南的內心湧起巨大的疑惑與難以置信，因為袋子裏面放著的根本不是襪子。
而是一條白色半透明的、帶著銀色腰鏈的、蕾絲材質的內褲，男士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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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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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縫中漏下一縷，精確地照到林聞西臉上。也許是因為光的耀眼，也許是因為幼師的生物鐘，林聞西像平常一樣，早於鬧鐘響之前五分鐘睜開眼，看了眼亮著屏幕的手機，一條未讀的微信消息，備註是“老公”。
“我的工具包忘記帶了，你幫我拿下，在我臥室的床頭上。”
“好。”
林聞西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扯過唯一的一個枕頭，撣了撣被他睡皺的右半邊床單，左半邊由於從來沒人躺，所以平整如新。
他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推開另一間臥室的門，拿過那只棕色工具包，放在玄關處以免忘記。
然後再如往常一樣洗漱、換衣服，進廚房做兩份早餐，一份是他自己的，一份是老公秦召南的。
秦召南跟自己一樣，也在北極星幼兒園上班，是一名校車司機。所以每天很早便出門，開著幼兒園的那輛塗滿童趣塗鴉的“抱抱巴士”，接一車孩子上學。早飯經常來不及吃，而林聞西有在家做早餐的習慣，便會順手做一份給他帶去。
這個習慣，從兩人結婚的時候便存在。
如往常一般，林聞西提前15分鐘到幼兒園。他直接去停車場找秦召南，秦召南正套著一件深灰色的工作服，半個身子探入車下，檢查著車底的情況。
“工具包我拿來了。”
“正好，放地上就行，我等會兒用。”
秦召南撐著地起身，用力的時候小臂麥色肌肉緊繃，顯出清晰的線條，線條邊緣淌著一層薄汗，在晨光下顯出一層淺金色。他拍了拍身上工作服的灰，轉過身，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
眉毛濃黑如墨，瞳孔是棕褐色，是窖了很久洋酒的顏色，鼻梁高直，嘴唇豐潤，下巴上帶點淡淡的胡茬，有一小道被刮胡刀刮破的傷口。
“洗個手，再吃早飯吧。”
林聞西微笑著揚了揚手裏的三明治。
秦召南順手脫了外面那層只有檢修車輛的時候才會套上的工作服，擰開旁邊的水龍頭，把手上的灰洗幹凈，順帶澆了一把在臉上降溫，水珠滾過下巴上淡青色的胡茬。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從林聞西手中接過三明治咬了一口。
太陽蛋三明治，撒了一層千島醬，他的唇瓣上沾上了一點淡棕色。
林聞西一楞，隨即略帶歉意地說：“……我忘了你喜歡吃番茄醬，今天這兩份都放的千島醬。不好意思。”
神色裏帶著一點不安。
“沒事，千島醬也好吃。”
見林聞西還是垂著手，有些抱歉地站在旁邊，似乎依然在為自己放錯了醬的種類而懊惱，秦召南嘆了口氣，咽下那一口三明治，弓起手指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
“你又來了，輕松點啦。這點小事不用放心上。”
一陣風吹過，一小朵垂絲海棠落下來，落到了林聞西的頭發上，由於很輕，所以他渾然不覺。
此時正是汝城的春天，也是垂絲海棠盛開的季節，幾乎是一夜之間，全城就飄滿了一層粉色的柔軟的花瓣雨，如夢似幻。
秦召南一眼看見那朵精巧的小花，忍著笑，迅速伸手過去，悄無聲息地把花朵擷在手心，又閃電般地繞至身後，臉上是故作神秘的表情。
“看我變個魔術。”
“嗯？什麽？”
林聞西的神色帶著疑惑，幾乎是下一秒，就看見秦召南把手伸至自己面前，掌心多了一朵粉蕊的垂絲海棠。
“喏，鮮花贈園丁。”
林聞西“撲哧”一笑，伸手接過，神色緩和了下來。
“對，就這樣，笑一笑嘛。”
秦召南扯起嘴角，又看下表說：“要到點了，快上課去吧。對了，今天你有個快遞要上門簽收是吧，下午幾點來著？我給忘了。”
他隨意問。
“2點。東西可能有汙損，你幫我當面驗收下就行。”
“沒問題。”
秦召南答應著，俯身從地上拿起工具包，準備繼續進行每日例檢的工作，林聞西則往教學區走，剛走出沒兩步，聽見秦召南的聲音，被風送到自己耳邊來，又見他朝自己揮著手。
“林老師的三明治很好吃，謝了。”
秦召南眼眸很亮，笑容也很明亮，由於是麥色的肌膚，所以顯得皓齒潔白。
有兩位女老師從林聞西身邊走過，看向不遠處的秦召南，抿著嘴笑起來，又跟林聞西打招呼：“林老師又給阿召送愛心早餐了？施了什麽魔法，他這麽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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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聞西低頭一笑，沒再說別的，找了個話題岔過去了。
外人看來他跟秦召南是非常般配的一對，新婚夫夫感情正濃，又都長相出挑、同在北極星幼兒園上班，買的房子還離單位近，開車只要15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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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跟秦召南是經人介紹相親認識，又都處於急於結婚的情況下。秦召南是被家裏父母的催婚壓迫地煩不勝煩，而林聞西除了父母催婚這層因素之外，也想通過“已婚”的身份為自己成為幼師提供加成。汝城的男幼師極少，卻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已婚”狀態會更受園方青睞，視為有家庭托底的穩定人選。
而成為一名幼師，是林聞西多年的夢想。
當時兩人互相了解情況後，便一拍即合，很快結婚。婚後約定同住一個屋檐，搭夥過日子，在父母家人面前扮演恩愛夫夫，但私下生活互不幹擾，保持清晰的界線。
每天早晨林聞西順手而為的愛心早餐，算是為數不多的一種類似關懷的親密。林聞西覺得這樣的距離正好，靜水流深，不遠不近，關系方能穩固持久。
秦召南亦對這段婚姻沒什麽不滿意。在他的印象中，林聞西性格溫柔，處事穩妥，除了有時候會因為過分靦腆而小心翼翼之外。但已經完美符合秦召南“想要找個人過日子”的需求。
他本來以為兩人的生活會一直風平浪靜下去，但秦召南沒想到，從今日午後開始，命運的齒輪便悄悄按下了開關。
秦召南平常的工作時間較為自由，也不用坐班，上午他做完校車例檢後便回家做午飯，吃完後收拾好，躺下午休。
直到被敲門聲叫醒。
“您好，有您的快遞。”
快遞員把盒子遞給秦召南讓他當面驗貨，盒身的一半已經變成了棕黑色，泛著濃濃的醬油味。秦召南兩下撕開包裝盒，裏面是一個淡綠的的pvc密封袋，有點像是襪子的包裝袋。
外面的塑封讓秦召南松了口氣，沒仔細看便龍飛鳳舞地在快遞面單上簽了個字。
簽收完後才發現，袋子背面做了一個小圓孔的設計，有黑色的汙漬順著圓孔滲了進去。
圓孔那裏露出裏面東西的一角，蒙著一層透明的塑料紙，可以看到一點樣子，白色的某種織物帶著點蕾絲的花邊，也不太厚。
好像是買的襪子。秦召南記得，前兩天林聞西還在飯桌上說，要給班裏表演六一節目的小女孩買服裝，衣服都是他親自挑的，白裙子、黑舞鞋，襪子還要買小女孩最喜歡的那種帶鉤織花邊的。
昨天林聞西給自己看過定款襪子的照片，也是這種蕾絲鉤織的白襪子。秦召南覺得這裏面肯定就是了。
道具可不能含糊，他剛毛毛躁躁簽了收，還真不知道裏面臟了沒。
想了想，秦召南決定打開看看。他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的密封粘貼條，伸進去把這個柔軟的白色織物掏出來，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
“哦？”這個東西剛映入眼前，秦召南便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句疑問。
豈止是疑惑，他甚至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不會吧。
可是……快遞面單上明明寫的“收件人：林聞西”，又是林聞西拜托他在家等快遞員上門的。
肯定是他的東西沒錯。可是……
秦召南的內心湧起巨大的疑惑與難以置信，因為袋子裏面放著的根本不是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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