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倒下的“老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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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倒下的“老黃牛”
陳子渝在單位秘書科工作，每天除了一些雞零狗碎的事之外，他還是單位的筆手，工作計劃、工作總結、文件草擬、領導講話稿等，只要是需要動筆的東西，都會落到他的身上。單位有好事肯定輪不到他，可是有急事要事肯定少不了他，他就好像是單位的“消防員”。搞“三講”活動的時候，地委要抽人，把他抽了去，搞“黨員先進性教育”活動，把他抽去了，還有平時的什麽幹部考核工作了等等，只要工作是忙的，重的，急的，肯定跟他脫不了關系。史臨風笑他說，你都上了抽調人員的“黑名單”了。
陳子渝是個不懂說不的人，只要是單位分配給他的工作，他都會拼命地做好，從不偷奸耍滑。單位的同事就給他取了個外號，叫“老黃牛”。
陳子渝在個人婚戀方面也並不順利，在史臨風、喬依和楚蘭都結婚後，他依然沒有找到女朋友，盡管喬依和楚蘭都給他介紹過幾個正式單位上班的姑娘，可最終都沒成。陳子渝雖然其貌不揚，可他要求挺高，女孩子一定要漂亮。那些單位好人又漂亮的女孩自然是看不上他，那些長得不漂亮的女孩看上他的，他又看不上。就這樣，一拖就是好幾年，史臨風楚蘭喬依她的孩子都幾歲了，年過30的他才找到一個長得比較俊俏的女孩結婚。女孩比他小好幾歲，沒有正式工作，是農村戶口。結婚後，他們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他夫人在地委門口租了一個鋪面，開了一個水果店。生活就這麽波瀾不驚地過著。
盡管陳子渝工作能力很強，也很有內才，可直到40歲的時候才上到副科長職務。市裏新農村建設的時候，他又被抽去搞新農村工作，本來這項工作，文件規定是全脫產的，可他單位沒有讓他脫產，要他兩邊兼。陳子渝從來就是一頭老黃牛，對於單位的安排，他從來就沒有抗拒過，因此，單位對他也就無所顧忌。
新農村工作結束之後，馬上直入扶貧攻堅階段。第一批下去的都可以升一級，因此，第一批的時候，陳子渝沒有被單位派去，而是單位一個科長下去。科長得了副處之後回來，輪到第二批下去。因為輪到第二批下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好處，不但不得提升，如果做不好還會被處分，因此，第二批的時候，單位沒人想去，單位只好派陳子渝下去。
陳子渝沒有任何怨言，老老實實地下去，勤勤懇懇幹活。文件要求要駐守村裏，每周只能回家一次。他們單位負責的那個貧困村是個邊遠山區，他自己又沒有小車，每次下去都要跟別人的車，有時跟不了別人的車，就要自己坐大客車下去。那個貧困村交通極其不便，他要轉幾趟車才能到鎮上，從鎮上又沒有到村裏的公交車，有時個他就讓鎮裏的幹部用摩托車送他進村。後來他覺得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於是後來他就改坐摩托車下去了。
陳子渝這一去就是好幾年。別的單位都換了好幾茬人了，只有他單位一直都是他。因為其他人都不願意下去，他只能在下面苦苦堅守，做貧困村的第一書記。
扶貧的任務越來越重，檢查工作越來越多。為了應付省級檢查，他們一連幾天加班加點搞材料。一天晚上，陳子渝和平常一樣，跟著同事們在加班。當他拿著一份材料站起來想拿去覆印的時候，突然一陣眩暈，倒在了地上。那時候，那間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其他人都在另外一個辦公室忙著。當另外一個辦公室的一個同事過來想問他一些事情的時候，才發現他倒在了地上。那個同事是個年輕人，他一下被嚇得慌了神，他不敢去扶他，也不敢碰他，只是站在原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陳書記暈倒了。”
另外一個辦公的人都趕了過來，有個平時和他關系比較好的同事想去扶他。被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同事制止，他說：“別動他，趕緊打120，很可能是腦出血。”
由於是半夜，又是山區，陳子渝的腦出血終究是被耽誤了，雖然撿回了一條命，最終落得個偏癱。
史臨風那時候已經是組織部的副部長，他是第一時間知道了陳子渝的病情。他隨即通知了喬依和楚蘭。在陳子渝住院期間，他們三個一起去看了他。那時候楚蘭的老公剛離世不久，喬依的老公進監獄後她剛從婚姻中解脫出來，大家的狀態都不是很好。見到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說話都很吃力的陳子渝，他們心裏都很難過。
對於楚蘭和喬依的經歷，陳子渝都已經知道，因為長期以來，工作太忙，他也沒時間去關心她們，他心裏很是難過。他半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動著嘴巴，說著對楚蘭和喬依安慰的話，可是無論他怎麽用力，話就是說不清楚。
喬依上前抓住他的雙手，含著淚說：“子渝，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說完，她跑出病房門口，躲到衛生間去放聲大哭起來。
楚蘭和史臨風都在努力克制著自己，盡量不讓自己失控。
陳子渝的夫人倒是挺淡定，她坐在病床前不停地幫丈夫按摩腿部，慢慢地跟史臨風和楚蘭介紹陳子渝的病情。
“你現在要照顧子渝，水果店的生意就做不了了吧？”史臨風說。
“自從子渝進醫院，店就不開了，估計以後都開不了了，我準備把店盤出去。”陳子渝夫人說。
“子渝現在這情況，估計一時半會也好不了，還是要常年有人照顧，你以後就要多費心了。”史臨風說。
“照顧他倒是沒什麽，只是兩個孩子現在都讀中學，現在還能應付，就怕讀大學以後，就難了。”陳子渝夫人嘆氣說。
“你放心，兩個孩子讀書的錢我全部負責，你盡管安心照顧好子渝就行。”楚蘭說完之後，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你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也不要說什麽感謝我的話，我這麽做也並非我有多高尚，只是我現在窮得只剩下錢了。”說完之後，眼淚不禁流下淚來。
史臨界風和陳子渝夫人都沈默著，不懂說什麽好。陳子渝臉上流滿了淚水，他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喬依在衛生間裏擦幹淚水，穩定情緒之後才進來，他們又聊了一會，然後各自回去。
史臨風本想請她倆吃頓飯，大家坐下來聊聊，可最終還是沒請。
“看到你爸爸的遭遇，我真的很痛心。”史琳娜對陳塵說。
“好在曉暉哥的媽媽包了我跟弟弟的學費，否則我們都不知怎麽辦。”陳塵哽咽地說著：“我學醫就是想有一天能治好我父親的病，希望他能站起來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錢就是用來花在應該花的地方，所以，也不要謝我媽媽。”龐曉暉拍了拍陳塵的肩膀說。
“人的一生中，能有幾個這樣真正的朋友是真的難得。”吳翔說。
“是呀，他們這幾個老朋友，幾十年了都沒走散，真是難得。”何浪平說。
“真希望我也能有幾個這樣的朋友。”韓涵說。
“誰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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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渝在單位秘書科工作，每天除了一些雞零狗碎的事之外，他還是單位的筆手，工作計劃、工作總結、文件草擬、領導講話稿等，只要是需要動筆的東西，都會落到他的身上。單位有好事肯定輪不到他，可是有急事要事肯定少不了他，他就好像是單位的“消防員”。搞“三講”活動的時候，地委要抽人，把他抽了去，搞“黨員先進性教育”活動，把他抽去了，還有平時的什麽幹部考核工作了等等，只要工作是忙的，重的，急的，肯定跟他脫不了關系。史臨風笑他說，你都上了抽調人員的“黑名單”了。
陳子渝是個不懂說不的人，只要是單位分配給他的工作，他都會拼命地做好，從不偷奸耍滑。單位的同事就給他取了個外號，叫“老黃牛”。
陳子渝在個人婚戀方面也並不順利，在史臨風、喬依和楚蘭都結婚後，他依然沒有找到女朋友，盡管喬依和楚蘭都給他介紹過幾個正式單位上班的姑娘，可最終都沒成。陳子渝雖然其貌不揚，可他要求挺高，女孩子一定要漂亮。那些單位好人又漂亮的女孩自然是看不上他，那些長得不漂亮的女孩看上他的，他又看不上。就這樣，一拖就是好幾年，史臨風楚蘭喬依她的孩子都幾歲了，年過30的他才找到一個長得比較俊俏的女孩結婚。女孩比他小好幾歲，沒有正式工作，是農村戶口。結婚後，他們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他夫人在地委門口租了一個鋪面，開了一個水果店。生活就這麽波瀾不驚地過著。
盡管陳子渝工作能力很強，也很有內才，可直到40歲的時候才上到副科長職務。市裏新農村建設的時候，他又被抽去搞新農村工作，本來這項工作，文件規定是全脫產的，可他單位沒有讓他脫產，要他兩邊兼。陳子渝從來就是一頭老黃牛，對於單位的安排，他從來就沒有抗拒過，因此，單位對他也就無所顧忌。
新農村工作結束之後，馬上直入扶貧攻堅階段。第一批下去的都可以升一級，因此，第一批的時候，陳子渝沒有被單位派去，而是單位一個科長下去。科長得了副處之後回來，輪到第二批下去。因為輪到第二批下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好處，不但不得提升，如果做不好還會被處分，因此，第二批的時候，單位沒人想去，單位只好派陳子渝下去。
陳子渝沒有任何怨言，老老實實地下去，勤勤懇懇幹活。文件要求要駐守村裏，每周只能回家一次。他們單位負責的那個貧困村是個邊遠山區，他自己又沒有小車，每次下去都要跟別人的車，有時跟不了別人的車，就要自己坐大客車下去。那個貧困村交通極其不便，他要轉幾趟車才能到鎮上，從鎮上又沒有到村裏的公交車，有時個他就讓鎮裏的幹部用摩托車送他進村。後來他覺得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於是後來他就改坐摩托車下去了。
陳子渝這一去就是好幾年。別的單位都換了好幾茬人了，只有他單位一直都是他。因為其他人都不願意下去，他只能在下面苦苦堅守，做貧困村的第一書記。
扶貧的任務越來越重，檢查工作越來越多。為了應付省級檢查，他們一連幾天加班加點搞材料。一天晚上，陳子渝和平常一樣，跟著同事們在加班。當他拿著一份材料站起來想拿去覆印的時候，突然一陣眩暈，倒在了地上。那時候，那間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其他人都在另外一個辦公室忙著。當另外一個辦公室的一個同事過來想問他一些事情的時候，才發現他倒在了地上。那個同事是個年輕人，他一下被嚇得慌了神，他不敢去扶他，也不敢碰他，只是站在原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陳書記暈倒了。”
另外一個辦公的人都趕了過來，有個平時和他關系比較好的同事想去扶他。被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同事制止，他說：“別動他，趕緊打120，很可能是腦出血。”
由於是半夜，又是山區，陳子渝的腦出血終究是被耽誤了，雖然撿回了一條命，最終落得個偏癱。
史臨風那時候已經是組織部的副部長，他是第一時間知道了陳子渝的病情。他隨即通知了喬依和楚蘭。在陳子渝住院期間，他們三個一起去看了他。那時候楚蘭的老公剛離世不久，喬依的老公進監獄後她剛從婚姻中解脫出來，大家的狀態都不是很好。見到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說話都很吃力的陳子渝，他們心裏都很難過。
對於楚蘭和喬依的經歷，陳子渝都已經知道，因為長期以來，工作太忙，他也沒時間去關心她們，他心裏很是難過。他半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動著嘴巴，說著對楚蘭和喬依安慰的話，可是無論他怎麽用力，話就是說不清楚。
喬依上前抓住他的雙手，含著淚說：“子渝，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說完，她跑出病房門口，躲到衛生間去放聲大哭起來。
楚蘭和史臨風都在努力克制著自己，盡量不讓自己失控。
陳子渝的夫人倒是挺淡定，她坐在病床前不停地幫丈夫按摩腿部，慢慢地跟史臨風和楚蘭介紹陳子渝的病情。
“你現在要照顧子渝，水果店的生意就做不了了吧？”史臨風說。
“自從子渝進醫院，店就不開了，估計以後都開不了了，我準備把店盤出去。”陳子渝夫人說。
“子渝現在這情況，估計一時半會也好不了，還是要常年有人照顧，你以後就要多費心了。”史臨風說。
“照顧他倒是沒什麽，只是兩個孩子現在都讀中學，現在還能應付，就怕讀大學以後，就難了。”陳子渝夫人嘆氣說。
“你放心，兩個孩子讀書的錢我全部負責，你盡管安心照顧好子渝就行。”楚蘭說完之後，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你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也不要說什麽感謝我的話，我這麽做也並非我有多高尚，只是我現在窮得只剩下錢了。”說完之後，眼淚不禁流下淚來。
史臨界風和陳子渝夫人都沈默著，不懂說什麽好。陳子渝臉上流滿了淚水，他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喬依在衛生間裏擦幹淚水，穩定情緒之後才進來，他們又聊了一會，然後各自回去。
史臨風本想請她倆吃頓飯，大家坐下來聊聊，可最終還是沒請。
“看到你爸爸的遭遇，我真的很痛心。”史琳娜對陳塵說。
“好在曉暉哥的媽媽包了我跟弟弟的學費，否則我們都不知怎麽辦。”陳塵哽咽地說著：“我學醫就是想有一天能治好我父親的病，希望他能站起來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錢就是用來花在應該花的地方，所以，也不要謝我媽媽。”龐曉暉拍了拍陳塵的肩膀說。
“人的一生中，能有幾個這樣真正的朋友是真的難得。”吳翔說。
“是呀，他們這幾個老朋友，幾十年了都沒走散，真是難得。”何浪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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