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木春只好告訴他，現在人還沒查出是誰來，這件事暫時需要保密，怕驚擾了罪犯，免得那罪犯隱藏得更深。

柳宗源聽完，有些垂頭喪氣，說道：“好吧，丁探長，這段時間就有勞你多查查了……”

趙小虎幫柳宗源端來了洗臉水，柳宗源匆匆忙忙洗了把臉。

方夥夫端來了一碗冷粥、兩個燒餅、一碟醬菜，放在柳宗源平時和錢世超下棋的一張小桌子上。

柳宗源大概餓極了，狼吞虎咽地啃吃著燒餅，半張餅下肚後，才方想起問丁木春他們：“你們吃過早飯了嗎？要沒吃，叫方師傅再拿兩個燒餅出來一塊兒吃！”

丁木春忙擺手道：“吃過了、吃過了。”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方夥夫突然抹起眼淚來，柳宗源生氣地呵斥他道：“你哭什麽哭？我正吃飯呢！”

方夥夫被柳宗源吼了一句後，頓時覺得越發委屈的樣子，他一邊抽泣一邊帶著哭腔說道：“我才知道曹四娘沒了……剛才您吃的燒餅，還是她前天和我一起搟面做的，她怕這些天，天氣熱，剩飯菜會餿掉，倒了可惜，還特意教我了個辦法，拿竹籃子裝著吊在井裏，說井裏涼快，飯菜放得久些……”

柳宗源皺起眉頭，說道：“人都不在了，你說這些做什麽呢？”

方夥夫抹了把眼淚，說道：“就是知道她不在了，突然想起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才越發覺得可惜……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呢……我真是不願相信……”

“別說了！”柳宗源突然站起身來，他把吃剩的燒餅往桌上一放，徑直回辦公室了。

柳宗源的這一舉動，把方夥夫著實嚇得不輕，他誠惶誠恐地問丁木春：“呀，丁探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唉，我不該多嘴的，柳局長飯還沒吃完，這可怎麽辦？他從昨天晚上回來就沒吃過東西……”

丁木春安慰方夥夫道：“沒事的，方師傅，你把桌子上的碗筷收一下，去做點好吃的，等中午開飯的時候，再給柳局長端些吃。對了，記著，別再提曹四娘的事了！”

“是！是！不提了，不提了……”方夥夫眼框濡濕，收拾好碗筷回廚房去了。

望著方夥夫離去的背影，丁木春、霍啟帆、錢九斤都一聲不吭，心情也都陷到谷底。

從今天起，方師傅少了一個很好的幫手，雖然他和曹四娘相處的時間不算長，可有曹四娘幫忙，方師傅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現在，暫時又得讓他一個人手忙腳亂地準備警察們的飯菜了。

而柳局長，丁木春心想：他作為警察局的局長，頻頻在他管轄範圍內出人命案，總歸是有壓力的，且不說上面會不會怪罪下來，僅從他自身的責任感說起，他也是會感到內疚及深深的壓力的。

警察局局長的日子不好過啊，全鎮的太平都維系在他和警員們身上。

水匪搗亂不說，雲來鎮裏本身也不太平，內外交困，也難怪柳局長要白發叢生，眼裏布滿血絲了，丁木春等人都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

按照丁木春說的計劃，霍啟帆和錢九斤分別帶著兩隊警員，一個去查看各個河埠頭，一個去巡街。

丁木春則準備去曹四娘家附近轉轉，也問問他們鄰居對曹四娘之死的看法。

陶樂天醒來不見丁木春，聽何媽說丁探長是去了警察局，他連忙洗了把臉，也來不及吃早飯，抓了個燒餅就急沖沖跑來了。

丁木春見到陶樂天，對他說道：“你來得正好，跟我一塊兒去趟曹四娘家吧。”

兩個人今天懷著沈重的心情，再次來到曹四娘家附近。

丁木春對陶樂天說：“昨天一場大火，搞得四娘家一亂糟，也不知道這會兒進去，會不會打攪到他們。這樣吧，我們先去周圍鄰居那裏打聽一下他們家的情況吧。”

丁木春左右看了一眼，昨天的大火，讓左右鄰居的房子也燒著了些，雖然不算太嚴重，但鄰居似乎也有怨氣。

一位大嬸端了一個大腳盆，裏面泡著好幾塊抹布，她一邊搓抹布，一邊嘴裏念念叨叨的。

丁木春仔細聽了一下，這位大嬸是在抱怨胡家個個都是倒黴鬼，更惡毒地怨上曹四娘，一個寡婦招蜂引蝶不說，還招來火災。

丁木春上前一步，對這位大嬸作了個揖，大嬸一臉不悅地盯著他和陶樂天看，嘴上問道：“你們是誰啊？我不認識你們！”

陶樂天正要幫丁木春介紹，丁木春用手勢阻止了他。

丁木春說道：“這位大嬸，我們是警察局辦事的，奉命來調查一下火災情況。”

“調查火災情況？”大嬸狐疑地朝丁木春看了看，感覺他這張臉長得不像是會說謊的人，大嬸便問道：“我可什麽都不知道！你們走吧，我這忙著呢，昨晚的大火把我家也燎著了，大家撲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兜頭倒水，這不，搞得我家東一攤烏焦、西一攤水的，從昨天晚上收拾到現在了，才算收拾停當，把我的老腰都要累斷了！”

大嬸把搓好的抹布掛在竹椅背上晾，把木盆裏的水隨處一倒，說道：“算我倒黴，我早跟我家男人說過了，不要跟這種倒黴鬼挨著住，偏不信，這下好了，我的話應驗了吧？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丁木春等她說完，見她端起木腳盆要走，便說道：“大嬸，我來問你情況，你不說的話，我就當你家沒有遭受損失嘍……”

大嬸趕緊回轉身，走到丁木春面前，盯著他的臉問道：“這位小哥，你這話是啥意思？難道警察局派你們來是調查火災損失情況的？會給點賠償金嗎？”

丁木春面無表情地說道：“有沒有賠償金，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來調查一下周圍鄰居的損失情況，報上去再說……”

大嬸兩眼“咕嚕”一轉，她把木腳盆往地上一放，馬上轉為一張笑臉相迎：“啊，這位小哥哥莫要見怪，剛才都怪我有眼無珠，不識泰山，多有得罪。既然你們是警察局派來的官員，那麽就是代表警察局來的，我也正想找你們，想叫你們幫我們理論理論，這曹四娘想不開要上吊自殺，她死便死吧，幹嘛臨時前還要放把火，把自己家燒了不說，害得周圍鄰居也損失慘重呢？你們說說，我們受的這些損失，是不是該胡家賠償？”

丁木春見這位大嬸歪理一籮筐，大白天扯瞎話，心裏也是很生氣的，但他沒有跟她一般見識，等她唾沫橫飛說完後，丁木春說道：“請問，你怎麽知道曹四娘是上吊自殺的？”

“咦？大家不都這麽說嗎？”大嬸楞了一下，馬上又補充道：“可不是我瞎說的，我也是聽大家議論才知道的！對了，難道，曹四娘不是上吊自殺的？”

大嬸拿眼死死盯著丁木春，似乎想從他這裏打探到一點別人不知道的機密消息似的。

丁木春不搭理她的問道，只繼續問道：“大嬸，方便我們進你家屋裏察看一下情況嗎？”

“好好好！請二位小哥哥仔細看看，看看我家的損失！最好能幫我們主持公道，讓胡家多少賠點！不然，我們可真是太冤了！”大嬸一邊引路一邊叫嚷著，她這聲音引得另兩位鄰居也好奇地探出頭來看。

丁木春跟著她進了屋察看她家被過火情況，陶樂天也跟在他身後，裝模作樣地東看西瞧了一通。

丁木春邊看邊問大嬸，她家幾口人，是做什麽的？平時和曹四娘家的人可有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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