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木春笑道：“你當然開心啦，雲來鎮上能幹又漂亮的畫眉小姐被你娶到手了嘛！啟帆哥剛才的話，我怎麽聽出點‘吃不到葡萄的狐貍’的意味呢？”

陶樂天不解地問道：“什麽叫‘吃不到葡萄的狐貍’？”

丁木春便把他看過的寓言故事說給他聽，陶樂天大樂：“原來是這樣啊！我懂了！啟帆哥原來嫌葡萄酸，是因為自己沒吃到的緣故呀，哈哈哈哈……”

霍啟帆氣得作勢要揍陶樂天，被錢九斤擋住，錢九斤笑道：“好了！別笑話啟帆了，沒準啟帆要不了多久，就讓大夥見識一場西式婚禮呢！”

霍啟帆重新坐下，說道：“別催我，要催就催丁探長吧！雖然我年長他一歲，但成親怕是他要趕在我前面都不一定呢！”

錢九斤興趣盎然地問：“哦？難道丁探長已經有心儀的姑娘了？”

霍啟帆今天是真的多喝了幾杯，舌頭都有點捋不直了，他哈哈大笑地拍了拍錢九斤的肩膀說道：“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丁探長喜歡的姑娘可不就是三斤妹妹嗎？你親妹妹呀！”

錢九斤聽了一楞，丁木春瞬間也是目瞪口呆，旋即耳根子發燙起來。

錢九斤和丁木春互相望了一眼，都有些尷尬。

陶樂天見狀，忙跳起來幫丁木春化解尷尬，他舉著酒杯向錢九斤說道：“九斤哥！來來來，我還沒好好敬過你酒呢，咱倆也來喝一杯！”

錢九斤推開陶樂天的手，陶樂天杯中的酒晃了一下撒了出來。

錢九斤站起來說道：“各位先慢用，我要先回去休息一下了，晚上請留下繼續熱鬧、熱鬧……”

說完，錢九斤轉身離開了丁木春那桌，霍啟帆不解地問道：“九斤幹嘛呢？這酒還沒喝盡興呢，怎麽走了？”

丁木春說道：“啟帆哥，你喝得不少了，可別喝醉了，晚上還有一頓呢！”

霍啟帆酒勁有點上來了，臉色泛紅，他笑道：“對！晚上還要鬧洞房！九斤喜歡熱鬧，大夥晚上好好鬧一鬧！”

丁木春沒接話，他望著在另外幾桌敬酒的錢九斤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中午的宴席結束後，客人散了大半。

晚上的酒宴，桌數減去三分之二，留下繼續喝喜酒的，基本上是新郎、新娘雙方的親戚及部分好友。

霍啟帆中午直接喝多了，下午在警察局的休息室裏呼呼大睡，醉得叫也叫不醒。

丁木春派人在旁邊看護著霍啟帆，晚上也不再叫他起來去赴宴。

丁木春自己也有些猶豫，要不要去鬧洞房？雖然，九斤已經派人來警察局請他們過去吃晚飯，但一想到中午，九斤聽到他喜歡三斤時候的表情和立刻回避的態度，丁木春就覺得如坐針氈。

他能明白九斤和三斤深厚的兄妹情誼，但猜不出九斤到底是怎麽想的？

丁木春現在心裏的確對三斤越來越有好感，但這種好感，目前還處在可進可退的地步，因為他還沒有跟三斤表明過自己的心意，大可把三斤當作妹妹般看待，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三斤把自己當成和霍啟帆、趙小虎，甚至陶樂天這樣普通意義上的“哥哥”。

丁木春雖是家中獨子，但也並不想多一個“妹妹”，若是結交一個兄弟，還能談天說地，下棋喝酒，可要是結交一個“妹妹”，還得顧忌著男女之間授受不親的規矩，這算哪門子事？

丁木春在院子裏踱著方步，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不去吧，怕九斤哥不高興，啟帆已經去不了了，他再不去的話，警察局這邊都沒人作代表了。可要是去的話呢，又怕碰上三斤，以前沒覺得這是個問題，現在想起九斤的神情，甚至丁木春還由九斤聯想起錢探長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那種刻意的疏離感，怕是真的擔心三斤被自己拐跑嗎？

陶樂天活得沒心沒肺的，他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吃飯的時辰，又受了九斤哥的委托，屁顛屁顛跑回警察局來叫霍啟帆和丁木春去吃晚飯。

丁木春對陶樂天說：“晚上，我就不去了吧。你代表我和啟帆哥出席就是了。”

陶樂天不解地問道：“為什麽？啟帆哥睡得跟豬一樣……哦，我不應該這麽說他，可真的是叫也叫不醒，他不去就算了，你為什麽不去？再說，你是你，我是我，你能代表我，我怎麽能代表你呢？這可是主仆不分，別人會當我不懂規矩的！”

提起規矩，丁木春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哎，你真是的，我叫你代我去，就代我去，問這麽多幹什麽？”

陶樂天摸了摸腦袋，湊到丁木春跟前說道：“哦哦——丁大哥！是不是你被啟帆哥說了兩句，心裏有所顧忌了？”

沒想到陶樂天也有聰明的時候，被他一語道破，丁木春只得實話實說了：“是啊！你既然知道原因了，那就不要再多問了，你去吧！”

陶樂天說：“不行啊！我受九斤哥的委托，來叫啟帆哥和你去吃喜酒、鬧洞房，你們兩個人，總得去一個才行呀。不然，我不好交待，再說……”

陶樂天壓低點聲音，小聲說道：“再說了，丁大哥，其實，三斤妹妹也在眼巴巴盼著你們去熱鬧、熱鬧呢！”

“哦？”丁木春看著陶樂天：“是你瞎猜的吧？”

陶樂天笑了：“沒有！是真的。我出門前，三斤妹妹還想跟我一塊兒過來請你們，只是被她娘叫住了，說今天不許她亂躥，我也跟她拍了胸脯，說一定會把你們叫過來熱鬧、熱鬧的！”

丁木春還想說什麽時，門口進來一個人，是九斤家的老管家。

也是左右不見他們的人影，太太秦素貞怕霍啟帆和丁木春是因為客氣而不去，特意叫管家再跑一趟。

既然是錢家再三邀請了，不去也不好，丁木春趕緊跟著管家，帶著陶樂天去赴晚宴了。

晚宴結束後，已經到了晚上八、九點鐘，大部分親戚熬不住都回家去了。

與九斤關系不錯的幾個警員開始想著法子“鬧洞房”。

他們一會兒起哄要看新娘子，九斤把畫眉帶出來，跟她一一作了介紹，畫眉向在座的朋友們敬煙散糖。

九斤的這幫弟兄們又想了個主意，把一枚糖果用紅繩綁起來，非要讓九斤和畫眉同時去咬住糖果，趁他倆專心要去咬的時候，提繩的兄弟使壞，猛地一抽繩子，九斤和畫眉便嘴碰嘴親到一起，圍觀的弟兄們便樂得哈哈大笑。

丁木春只做旁觀者，即使別人叫他出主意或上前一起鬧，他也是退避三舍的樣子。

丁木春退讓到僻靜處，邊看邊笑，沒想到民風保守的雲來鎮，現在也接受了上海、蘇杭一帶新思潮，這些鬧洞房的新游戲，怕也是看樣學樣學來的吧？

所以，霍啟帆著什麽急呢？還嫌棄九斤婚禮太過傳統，繁俗臃長，可惜他中午喝多了一醉不醒，錯過了最熱鬧的環節。

正想著，聽見身旁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扭頭一看，是三斤正和幾個丫環站在一起，圍觀哥哥嫂嫂做游戲，看到有趣的地方，她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見丁木春正看著自己，錢三斤略有點害羞，她忍住笑，走到丁木春身邊叫了他一聲：“丁大哥，你怎麽不上去，一起鬧一下呢？”

丁木春笑了笑，說道：“一來，我不習慣這麽熱鬧的場面，二來，我若和他們一樣出主意捉弄你哥哥、你嫂子，掌握不好度，弄過頭了，你要是跟我翻臉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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