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門外傳來一聲呼喚，丁木春和柳春煙回頭一看，陶樂天正拉著柳小青的胳膊，制止她闖進來，但柳小青還是奮力掙脫陶樂天的手，沖了進來。

顯然她已經聽到柳春煙向丁木春提出的請求了，柳小青又感動，又傷心，撲到柳春煙身上，兩個人相擁而泣。

丁木春長籲了一口氣，把桌子上的畫收起來拿在手上，對柳春煙說道：“二位姑娘這段時間請不要離開雲來鎮，也不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等我們把情況再作進一步核實後，可能需要兩位再作配合。”

柳春煙一邊拭淚，一邊點頭應道：“丁探長，我聽你的，請放心，我和小青就算離開雲來鎮，也無處可去，我們不會逃跑的，一人做事一人當，真的要被抓去坐牢，也當是我自作孽……”

“姐姐，不要說了，姐姐，要坐牢，我會和你一起去，我們雖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柳小青泣不成聲地說道。

丁木春見姐妹倆已經哭作一團，心裏也不太好受，他向站在門口的陶樂天遞了個眼色，兩個人悄悄離開了柳姑娘的住所。

丁木春在柳春煙這裏問明了一些情況後，回警察局跟錢世超探長作了匯報。

錢世超聽完，並沒有覺得太驚訝，他說：“其實，我當年也是想從被陳良玉所畫美人裏調查起的。只是，那時陳良玉並不肯配合，非但不把他的畫拿出來讓我們瞧，還譏諷我們只看得懂關公、張飛門神畫。他也不承認他畫的那些畫會得罪人，還說被畫者都是收了錢，自覺自願被他畫的。其實我們也知道，陳良玉雖然嘴上要告，心裏還是犯虛的，如果我們真的查出兇手，恰巧是本鎮有錢、有勢之人，那些人有門路、有背景，沒準托點關系，花點錢就能減輕罪責，但他若得罪了那些人，日子就不會那麽好過了。所以，還沒等我們查辦清楚，他自己就撤訴了。”

丁木春不解：“那他為什麽事隔多年又舊案重提呢？”

錢世超笑了笑，說：“我也不清楚他在想什麽，或許，還是心有不甘吧。畢竟一個四肢健全的人，被打成了殘廢，心裏這口惡氣出不出來，也是很難受的。”

丁木春點頭：“是啊，希望這次能幫他找到兇手，我們也算盡到了職責。”

錢世超心想：對陳畫家這種人，盡不盡到職責，我都心安理得。丁木春到底還年輕，以為所有的案子都值得弄拎清？他該不會覺得憑偵破幾個案子，就能得到上面重用了吧？唉……年輕人，別太急功近利呀！

丁木春並不清楚錢世超心裏的想法，他還沈浸在剛抓住案子露出的馬腳的興奮中，同時，她想起柳春煙、柳小青兩姐妹抱頭痛哭的場面，心裏不知道怎麽的，又高興不起來。

“小丁，為什麽你沒有把魏賢禮的兒子——魏小寶，也納入嫌疑人範圍裏呢？你對他做過調查嗎？”

丁木春說道：“魏小寶其實一開始也在我懷疑的對象裏，甚至，他的嫌棄還是最大的！”

丁木春便把在魏小寶家發現幾幅和魏賢禮三姨太有關的畫像，及魏小寶對陳良玉那幅厭惡加不屑的態度說給錢世超聽。

錢世超邊聽邊點頭，然後又問道：“那後來為什麽沒有繼續盯著了呢？”

丁木春解釋道：“我請了人試探過嫌疑人，柳春煙、柳小青果然做賊心虛吧，讓去觀音殿燒香，便悄悄去燒了香，誘她寫出讓她恨之入骨的人，她寫出的名字裏就有陳良玉；而魏小寶呢，試著問他借畫，他倒是沒什麽顧慮就想法從他父親手裏拿出來了，要知道，他拿畫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如果他是打斷陳良玉腿的人，應該沒有這麽熱心助我破案吧？”

錢世超聽了又點了點頭，表示這樣的推理還算站得住腳，但他說道：“我建議，魏小寶這條線，仍不要放棄，既然要調查，就最好查個清楚。他是把畫大方借給你，助你破案，但你也說了，他肯拿出來的，也只是柳春煙和柳小青兩位姑娘的畫家，而和他家三姨太有關的畫像，他還是藏著掖著了，我別的不擔心，我擔心的會不會是他想轉移你的註意力？”

“哦？”丁木春聽錢世超這般提醒，頓時又陷入思考中。

他自己暗暗想：到底還是錢探長老謀深算，考慮周全，我怎麽就沒想到魏小寶拿畫助我破案，也有可能是別有用心呢？

兩天後的上午，丁木春前腳剛踏進警察局，霍啟帆就興奮跑到辦公室找他。霍啟帆對他說，他派的人在賭場外面截住了堵了一晚上錢的廖大海，然後把他弄警察局裏來盤問了。

霍啟帆照丁木春交待的辦法，給廖大海看了柳春煙那幅畫像，並不對他多說什麽，只讓他主動交待自己犯下的事情，並告訴他，只要交待清楚，他只是受雇的打手，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從犯，沒有必要替雇主背上吃牢飯的罪。

起先，廖大海還想著抵賴，霍啟帆便威脅他，如果不老實交待，他是可以馬上放他出去，但跟著也會把他私收人錢財當打手的事說出去。

要知道，廖大海之前想脫離魯黑子，獨立門戶，但魯黑子手下的人怕被魯黑子恨上，沒有一個敢跟著他出來另幹的。

廖大海獨立門戶失敗，沒辦法，只得略施苦肉計，向魯黑子負荊請罪，重新在魯黑子手下做事，但原本“二把手”的位置便被另一人奪去了，他現在也就是魯黑子手下一名小弟。

如果被魯黑子知道他私自接活，魯黑子肯定會清理門戶，離開魯黑子的社團，別的社團也不敢收私自接活，被清理出門戶的人。

廖大海賭了一個通宵，人困馬乏的，防線變弱，被霍啟帆一通看上去很有道理的言辭說服，就信了霍啟帆說的，以為只要他一五一十交待清楚，對他的處罰不會太重。

並且廖大海也急著交待完好趕緊離開警察局這個是非之地，他怕被老大看見他從警察局出來，會對他起疑心，再說，他實在困得不行了，急於爬到床上去睡上一大覺。

於是，霍啟帆陪他熬到三更天時，廖大海終於來了個竹筒倒豆子。

不僅交待了，柳姑娘私下裏找他，讓他幫她們出氣，打那個陳良玉一頓，並且幫她們威脅陳良玉，不準再把她們的頭像畫進他的那種汙七八糟的畫裏，哪怕是拼接的，也不行。

廖大海還交待了一件事，讓霍啟帆和丁木春都覺得有些意外。

原來，花錢雇廖大海打陳良玉的，不止是柳姑娘，還有古董店老板魏賢禮。並且，是魏賢禮交待廖大海，下狠手把陳良玉的腿打斷，又不能出人命。

魏賢禮給廖大海的錢，是柳姑娘出的那份錢的十倍多，廖大海當然是更聽魏賢禮的，他只是向柳姑娘隱瞞了還收了魏賢禮的錢，也沒有跟魏賢禮透露過柳姑娘也出錢讓他打陳良玉了。

反正，既然都是花錢請他揍同一個人，他樂得一次收雙份錢。

廖大海也不清楚魏老板為啥要他打斷陳畫家的腿，明明他還要靠幫陳畫家賣畫賺錢的。

以廖大海自己推斷，有可能是陳畫家不想把畫都交給魏老板轉手倒賣，最後得的錢要被魏老板抽去一成。

別以為廖大海真的是因為困迷糊了，把丁木春和霍啟帆沒想到的魏賢禮也給交待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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