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木春只道陳良玉是在自說自話，等他反應過來陳良玉坐在轎椅上是在沖他和霍啟帆諂媚呢，霍啟帆已經忍無可忍地跟陳良玉懟上了：“老家夥，這是在說天書嗎？好好的路不走，說一堆屁話作什麽？”

周圍路過的人見他們懟起來，有好事者停下腳步想圍觀，被霍啟帆一個眼神瞪過去，嚇得趕緊離開了。

今天霍啟帆著警長制服，身上還斜背了一把駁殼槍，很是神氣。因此，他一怒，路人也不敢多管閑事，紛紛避讓。

偏偏陳良玉不吃這一套，霍啟帆這麽罵他，他還當吃補藥，嬉皮笑臉地說道：“我呢，不是遇到誰都會打招呼的人，看你們二位是新來的，又年輕有為，鄙人的冤情希望能得到二位的重視，我看二位在雲來鎮大街小巷來來回回大概也走了不下上百次了吧？有這功夫，能不能幫我把陳年舊案斷一下呢？你們不是很有本事的嗎？丁探長破了陶波兒的案子，霍警長又抓住了想逃跑的真兇，鄙人的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你們作為百姓的父母官，總得幫我討一個說法吧？”

霍啟帆冷笑道：“嗬，你這張嘴倒是變得快，用得上時是父母官，用不上時是看門狗！”

說完，霍啟帆示意丁木春朝前繼續走，不用搭理這個無賴。

陳良玉在轎椅上扭著身子，朝已經走出幾步遠的霍啟帆和丁木春叫道：“哎哎，兩位小哥，我說的是真心話啊！你們好歹也為雲來鎮做點實事吧？不要像那兩個老鬼，看菜下飯，見人斷案啊！餵——餵——我說，兩位小哥不慌走啊！”

等霍啟帆和丁木春走遠了，陳良玉臉上又露出往日裏那種鄙夷的神情，他朝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罵了一句：“不過是兩個‘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臭小子，有什麽了不起的？”

兩個轎夫等得不耐煩了，其中一個問道：“還走不走呀？”

陳良玉皺著眉頭罵道：“我出了錢，想走就走，想讓你們停一會兒就停一會兒，哪來這麽多問頭？”

轎夫也不樂意了：“你是出了錢，可擡你一趟，我們都兩三趟生意好做了，要麽你給加點錢，要麽你下次另雇人擡你！我們可耗不起這個時間了！”

陳良玉一聽，只得軟下強硬態度：“行行行，走吧！真是的，這不是遇到了熟人，總得打個招呼吧？”

轎夫一邊繼續朝前走，一邊譏誚道：“聽你們一來二去的話頭裏，似乎你們並不熟呀！”

陳良玉一用力，甩開折扇，扇了扇風，說道：“不熟，多說幾句就熟了，這雲來鎮統共才多少人？我也是不喜攀附權貴，不然，在雲來鎮，可以拍拍胸脯說，我會是許多有錢有地位人家的座上賓！”

轎夫笑著搖搖頭，一幅不太相信的樣子，陳良玉收起折扇，趁轎夫不註意，用折扇打了轎夫腦袋一下，罵道：“你不信嗎？也不想想我是誰？雲來鎮新奇派畫家陳良玉啊！多少人偷偷上我家想求我畫一幅畫，好拿出去賣高價呢！你們兩個粗人，見過我的畫嗎？我畫一張頂你們擡一年的轎子！”

轎夫挨了一記打，倒也不惱，繼續跟他開玩笑道：“既然這麽俏，那你何不多畫幾幅，多掙些錢，以後買四個輪子的轎車，再雇個司機，你想上哪裏開車帶你上哪裏，豈不更好？”

陳良玉撇了撇扁嘴巴，說道：“也不是沒想過，可雲來鎮哪條路適合開四個輪子的轎車呢？再說了，我也不是貪財好物之人，隨便畫幾張夠我吃喝玩樂就好了，何必日做夜做的，活得這麽辛苦？”

轎夫偷笑不已，心想：就你畫的那些不穿衣服的女人像，竟然還好意思稱自己是畫家？還新奇派？不如叫傷風敗俗派更妥當呢！難怪會被人打斷腿，一定也是看不下去了。真是活該啊！

霍啟帆和丁木春巡完街，來到錢九斤家的中藥鋪。

錢九斤正在店堂裏，跟著抓藥的老先生學配藥抓藥稱藥等基本功。見到他倆來了，錢九斤趕緊放下手中的活，拉他們在旁邊待客的房間坐下喝茶。

“今天運氣真不好，出門踩到狗屎！”霍啟帆坐下後就抱怨了一句。

錢九斤正親自給他們沏茶，聽了他這話還真的以為他是踩著狗屎了，側過頭朝他腳上看了一眼。

霍啟帆大笑道：“不是真狗屎，是遇到比狗屎都不如的家夥了！”

“誰呀？”錢九斤好奇地問。

“就是那個新奇派畫家——陳良玉！”霍啟帆說道。

“哈哈哈……新奇派畫家？遇到就讓你覺得惡心了？”錢九斤笑著問道。

丁木春在邊上便把陳良玉和霍啟帆齟齬不合的事簡單說了一說，錢九斤聽完笑道：“沒事，沒事，你現在該知道他的為人了，當年他來警察局告狀，我爹斷案總需要點時間的，但這家夥就好似警察局是他有開的一樣，非讓大家把手上其他的事放下，專門圍著他那個案子轉，一句解釋也不聽，還動不動散布謠言，執疑我爹和柳局長的辦案能力，我幾次氣得要揍他，被我爹和幹爹攔下。”

丁木春喝了口茶，問道：“九斤哥，這個陳良玉的案子很難查嗎？”

丁木春心裏是有些疑問的，他沒敢直接問，是不是因為陳良玉得罪了錢探長和柳局長，潑了警察局臟水，所以，他的案子就被耽擱下來，故意不破的？

錢九斤說：“要說難查，總比殺人越貨的案子簡單些吧？但是，也因為案子不算大，當時正好又有一起別的案子要急辦，所以我爹和柳局長一時就忙不過來，結果他就三番五次誣蔑警察局，硬說我爹和柳局長辦案是因人而異的。哦，他不是還有點寫字畫畫的才能嘛，哼，居然閑得畫了好些不堪入目的畫，來諷刺挖苦警察局。後來，縣長大人聽說了此事，叫我爹和柳局長不用再搭理他的案件，他自己也沒有再申訴過，這事就這麽不了了之掛了起來……”

聊了一會兒，丁木春擔心他們的到來會影響錢九斤做正事，便示意霍啟帆好回警察局了。

錢九斤卻說他在中藥鋪裏呆夠了，正想出去走走。於是，錢九斤去和掌櫃老先生說，要和兩位好兄弟出去一趟。

老先生戴著一幅圓眼鏡，他盯了丁木春和霍啟帆一眼，對錢九斤說道：“少爺啊，我知道你對抓藥不感興趣，可是，你是家裏長孫，可不要辜負了你爺爺的期盼，你下次要出去玩，記得跟你爺爺說，我可擔不起這責任吶！”

錢九斤好脾氣地沖老先生道：“爺爺沒在店裏時，你就把你當爺爺，跟你說也是一樣的，再說，我只是出去透透氣，又不是不回來，我會認真學抓藥的，放心吧。”

說完，錢九斤生怕被老先生拿話留在店裏，忙沖霍啟帆和丁木春遞了個眼色，三個人一道出了店門。

霍啟帆笑道：“你是真不願呆在店裏的人呀，再忍忍，到七月就好了，警察局招新警員的時候，一定記得來報名！”

丁木春卻十分理智地勸道：“剛才我聽了老先生的話，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九斤哥是家裏的長孫，錢探長沒有繼承中藥鋪，到了九斤這代，若還沒有人繼承中藥鋪，那的確是個問題。”

錢九斤笑道：“其實我妹妹從小跟著祖父學了些看病抓藥的本領，要是把中藥鋪留給她，我是不會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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