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瀚林心虛地用錢三斤給的手帕擦了擦額頭，此時他額頭上並沒有冒出汗來。

丁木春眼睛始終盯著他的臉看，柳瀚林終於垂下頭去，承認了：“是我找人想拿回玉鐲子，並不想對樂天下毒手。”

錢九斤呼地站了起來，他氣得要揍柳瀚林，錢三斤趕緊站起來緊緊拉住哥哥的胳膊。

丁木春問道：“你為什麽這麽想拿回玉鐲子？你明明知道被我們當作物證的那只玉鐲子已經碎掉了，拿回去也不值幾個錢了。”

柳瀚林說道：“就算它碎掉了，可它也是我家的東西呀，是我送給波兒的禮物。”

丁木春提高聲音說道：“你最好不要繞彎子！直接說吧，著急搶回去的目的是什麽？”

柳瀚林這才說實話：“是因為，我祖母馬上要過七十大壽了，她一直在問我，她送我的那對翡翠玉鐲可有收好？想叫我拿給她再看一眼。我沒辦法跟祖母交待，就想著哪怕是碎掉的玉鐲，先拿回去，就說是不小心摔碎了，起碼東西在，祖母頂多責罵我保管不利，也算有個交待……”

“你可知你這樣做，簡直是害了我們！那可是現場發現的並不多的物證之一！”丁木春語調不高，但已經表達出他的憤怒了。

丁木春又問道：“你叫人搶去的那個牛皮紙袋裏，不光有碎玉鐲，還有一件和命案更有關系的物證！你有沒有把牛皮紙袋收好？”

“我……我不知道牛皮紙袋裏還有其他什麽東西，那個紙袋我收到後，看了一眼裏面有碎玉鐲，我就放起來了……”

“放在哪裏了？那個紙袋對我們破案很重要！千萬別弄丟了！不然，你自己身上的嫌疑也會洗不掉！”丁木春警告道。

柳瀚林一聽，也有些著急了，忙站起身來說：“要麽，我回去一趟，我把它拿給你們！”

丁木春說道：“嗯。一會兒讓九斤哥跟你回去一趟，務必要把牛皮紙袋裏的東西，一樣不少地拿回來！”

柳瀚林重新坐下，問丁木春：“丁探長，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丁木春說道：“你能說說，杏花是怎麽回事？她是二太太帶過來的陪房丫環，為什麽會替你和陶波兒之間跑腿？”

錢九斤和錢三斤不約而同望著丁木春，奇怪他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

柳瀚林心裏暗暗吃驚，他見丁木春目光如劍，也不敢繞彎子，便答道：“杏花雖然是二太太身邊的人，但杏花人不錯，波兒生前待她也很好，波兒見她人聰明機靈，所以經常小恩小惠於她，一方面是讓她幫著當我們的聯絡人，另一方面其實也是為了封住她的口，幫我們守住私情不往外說……另外……另外……”

見柳瀚林吞吞吐吐起來，丁木春追問道：“另外……什麽？”

柳瀚林說道：“另外，杏花應該也喜歡我的，不過，真不是我勾引她，我只不過偶爾跟她調笑了幾句……”

錢九斤聽了不由長嘆一口氣，此時此刻，柳瀚林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簡直崩塌如一堆爛泥。

以前錢九斤雖然知道柳瀚林是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哥，但以兩人從小玩到大的交情，使得錢九斤對柳瀚林的印象並不壞，甚至覺得他雖然為人浮誇了些，也不求上進，好歹還有騎馬射箭的愛好，又知書達禮，總歸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現在從柳瀚林坦白出來的話裏得知，他非但厚顏無恥地和有夫之婦交往，甚至還和陪房丫環暧昧不清。

錢九斤簡直覺得自己瞎了眼，還拼死拼活想幫他說話，想幫他洗脫罪證。

錢三斤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哥哥的臉色，生怕他一氣之下會做出什麽不禮貌的舉動，另一方面她也覺得心裏十分難受。

她一直有些看不起柳瀚林，覺得他為人不夠踏實，又早聽聞他和錢元寶的三姨太來往密切，覺得他舉止輕浮，和自己的親哥哥及被提為警長的啟帆哥哥簡直沒法相比，但現在看到柳瀚林痛苦流涕，又精神萎靡的樣子，先前的十分鄙視倒轉為七分同情。

她替幹爹柳宗源叫屈，幹爹那麽能幹，是雲來鎮人人敬畏的警察局局長，誰敢惹他？偏偏他就拿自己這個獨養兒子沒辦法，任由著他越來越沒出息，越混越糟糕。

丁木春見自己想問的也差不多問完了，便對柳瀚林說道：“你這兩天，是願意呆在警察警局裏呢？還是呆在家裏？”

柳瀚林不解地看著他，問道：“丁探長，你是想抓我？可我沒殺人啊！”

丁木春冷冷地說：“現在還證明不了你到底殺沒殺人，鑒於你有違罪潛逃的跡象，我們也不得不對你采取點措施。”

“我不要呆在警察局，我想回家！”柳瀚林說道。

丁木春說：“你如果呆在警察局，我們也不會把你關起來，只是禁止你有別的行為，比如做逃跑這樣的蠢事！”

“你剛才問我是願意呆在警察局還是呆在家裏，那我能選呆在家裏嗎？”柳瀚林可憐巴巴地望著丁木春。

丁木春說：“可以。不過，沒有我們允許，這段時間，你都不能出家門。”

柳瀚林舉手發誓道：“我保證會聽你的話，不出家門。”

錢九斤在邊上對柳瀚林說道：“瀚林，你呆在家，就不怕老太太問起玉鐲的事？就不怕你爹打你？我看你還是留在警察局吧，這段時間我陪著你好了。”

柳瀚林聽錢九斤這麽一說，心裏也十分為難，他的確擔心回家後，已經被他氣到極點的老爹會揍他，也擔心祖母又催問他要玉鐲看。

“可是，如果住在警察局不回去，我祖母和母親會擔心……”柳瀚林說道。

丁木春挖苦道：“你今天要是逃跑了，你祖母和母親就不會擔心了嗎？”

柳瀚林被丁木春一句話懟得無言以對，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按丁探長的意思，我這兩天就呆在警察局吧。”

丁木春說道：“你可以回去，只不過不要再想著逃跑或者做別的無妄之舉，我們還需要再進一步調查，才能確定陶波兒的死和你究竟有沒有關系。”

柳瀚林說道：“我一定配合丁探長的調查，再也不做逃跑這樣的蠢事了。”

丁木春又對錢九斤說道：“九斤哥，這段時間要麻煩你，幫我盯著一下他了！”

錢九斤說道：“好，我會盯著他的！”

丁木春對柳瀚林說道：“現在沒事了，你走吧！”

柳瀚林不可置否地望著他，錢三斤忙在邊上提醒他：“丁探長讓你先回家呆著！你趕緊回去吧，不要再做傻事了！”

柳瀚林趕緊起身，錢九斤陪著他出了門，一路送他回去。

錢世超和柳宗源始終呆在辦公室，但錢世超也一直留意著外面的動靜，看到柳瀚林由錢九斤陪同回家了，便對一直在生悶氣的柳宗源說道：“他們問完話了，現在九斤陪瀚林回去了，你一會兒也早點回去吧。”

柳宗源生氣地站起來，說道：“我是要回去了，回去打他一頓！太不像話了！”

錢世超忙拉住他：“哎！你這態度我就不能放你回去了！”

柳宗源問：“為什麽？我自己的兒子，我還管不得了？”

錢世超笑了一下，說道：“你要管，你早管啊！現在管，不是已經晚了嗎？”

柳宗源不服氣地說道：“是晚了，那也得管啊！難道他做的這些事，我還要繼續忍著？”

錢世超說道：“不是，你是可以回去痛打一頓瀚林，打了之後呢？老太太馬上要過七十大壽了，你是想提前把家裏搞得雞犬不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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